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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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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灭了顾家满门,又毒死老逍遥侯,太后为了以防万一给安无忧下毒,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带来的不良后果已渐渐浮现出冰山一角,他决不能步他们的后尘!
为君者,从来靠的不是铁血镇压,而是明辨是非,恩威并施!
“臣等无能!”
几个御医硬着头皮回答,这些年在太医院,他们也就为皇室治个头痛脑热,调养下身子罢了,着实没有太多对这方面的研究。
“无能?”楚凌昭起身拂袖:“确实无能!朕看当年岳兆请辞离开这太医院,并非全无道理!”
岳兆是岳烟的祖父,当年因看不惯官场的尔虞我诈,故而请辞离开太医院随行做了军医。
他如今被追封为医圣,其堪称传奇的医术和气魄都在民间广为流传。
太医院众人脸上火辣辣的,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关键时刻指望不上,楚凌昭就算要了他们的脑袋,他们也无话可说。
这些人越是沉默,楚凌昭的心火更甚,偏头看向高大海:“高爱卿,你之前不是说你是岳兆的弟子吗?你觉得朕说的有没有道理?”
“陛下所言极是!”高大海连忙答应,胖乎乎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在地上,出于强大的求生欲,片刻后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陛下,此毒诡异,臣等无能从未见过,但若与胡人有关,不妨请仁贤郡主前来看看,她毕竟是恩师的嫡亲孙女,且又一直在边关,见多识广,或许有方可解。”
一帮年过半百的御医,最后要靠一个年纪轻轻的弱女子来解围,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高御医这话说得未免过于夸大,仁贤郡主今年不过双十年华,怎会……”平日一直心高气傲的院首开口阻挠,被楚凌昭一记眼刀子制住。
“请仁贤郡主过来!”
楚凌昭冷声命令,宫人立刻跑出去。
楚凌昭复又坐下,眼眸如刀一寸寸从这些人身上扫过。
“太医院设立之初衷乃是先祖为了推广医学,能进入太医院之人,个个皆医术高超,心怀仁济天下之德,品性过人,如今一代代流传下来,倒还不如民间一些大夫能治各种疑难杂症,前些时日,昭陵夫人一个小小的风寒就拖了数月不曾治愈,各位爱卿对此可有自我反省那人?”
楚凌昭的声音压得很低,太医院的御医一般不参政,平日在朝堂一角站着也没什么存在感,若不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楚凌昭恐怕也不会这样深切的感受到太医院的日渐衰落。
众人额头冒出冷汗,不敢应声,楚凌昭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那院首身上。
“今日之事事关重大,所有人都有谋害逍遥侯的嫌疑,即日起,在案子查明白之前,诸位爱卿不许踏出这里一步!”
这话,便是怀疑太医院有胡人的细作,要肃清太医院!
众人心头一凛,皆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连忙开口:“臣等忠心为主,不敢有异,请陛下明察!”
这些都是面上的官话,楚凌昭全当没有听见,只看着方才想要阻止的院首道:“今日逍遥侯中毒,太医院所有人束手无策,院首教管无方,不能胜任院首一职,此案结束以后,朕会命人开设太医堂,在民间传授医理,同时招纳有能力的人胜任此位!”
一句话,便免了院首的职。
院首已经年逾七十,头发花白,听见楚凌昭的话,胡须气得抖了抖,却还是要磕头谢恩:“陛下英明,臣遵旨!”
头刚磕地,岳烟在宫人的指引下急匆匆的踏进屋里。
“岳烟拜见……”
“免礼!”
岳烟尚未来得及行礼,楚凌昭便上前一步拉着岳烟来到床边:“先诊脉。”
从楚凌昭派宫人来带走苏湛,岳烟的心便有些惶恐不安,如今看见楚怀安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才知道事态严重,只是不知将军和阿梨现下如何了。
心里担心着,她没敢随便发问,深吸一口气提了裙摆坐到床边,抓起楚怀安的手开始诊脉。
葱白的指尖甫一搭上,岳烟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如何?”楚凌昭关切的问,岳烟如实回答:“侯爷的脉象有些奇怪。”说完没再多说,继续诊脉,楚凌昭也压着脾气没再追问。
跪在地上的众人心里还有些不服,脉象有些奇怪,这种话分明是糊弄人,有本事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啊!
号完脉,岳烟又掰开楚怀安的嘴查看,刚看了一眼,不自觉疑惑出声。
声音刚落,不待楚凌昭发问,便自觉开口解释:“侯爷嘴里有伤,像是他自己故意咬伤的。”
自己故意咬伤舌头。
在场的只有高大海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好像不久之前,也有这么一个人用过这一招。
楚凌昭的脸绷得好像被刀刻出来的,他明白楚怀安中毒是真,但吐血应该是为了掩护苏梨射出去的那一箭。
将场面搅得混乱,不让胡人有机会借题发挥。
“我听说侯爷回京数日一直在喝药,可以让我看看药渣吗?”
岳烟问,楚凌昭看向宫人,片刻后,立刻有人捧了药渣进来,岳烟拿起药渣放到鼻尖仔细的辨认。
“这些药渣都是调理脾胃和提神的,对侯爷的身体无害,但对侯爷所中之毒无益,此毒十分奇异,初期会让中毒之人身体虚乏无力,日渐嗜睡,度过嗜睡期以后,中毒之人便会渐渐发痒,如有千万只虫子在身体里爬行啃咬,后期则会腐蚀人的骨髓,将人活生生痛死,最终化为一滩腐臭的血肉!”
众人脸上惊疑不定,一方面惊讶岳烟竟然真的知道这个毒的来历,另一方面则疑惑她所说的是否属实。
若真有这样强悍的毒物,是谁给侯爷下的毒,又要如何解毒呢?
“此毒要如何解?”楚凌昭现在是最关心这个问题的人。
岳烟摇了摇头:“此毒我只在祖父的手札中见他提起过,源自胡人一族,他曾花了很长时间来研制此毒的解药,但一直没有成功,只研制出能抑制毒发的药丸,但这种药丸必须两个月服用一次。”
“你会做这种药吗?”
“我没有做过,但可以试试。”
可以试试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所有人听令,即刻起,太医院所有医女及宫人听从仁贤郡主的调遣,其他人不得擅自出入太医院!”
“是!”
捡回一条命的胖子高声答应,一点没有被比自己年轻的小女子压了一头的不满。
医者嘛,救人为大,不论年龄与性别如何,能救人者便为师。
确定楚怀安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楚凌昭提步要走,众人正要高呼恭送陛下,又见他折身返回,到嘴边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楚凌昭没做别的,伸手把虚胖的高御医拎了起来。
猝不及防被命运拎住后颈的高御医整个人都慌了:“陛……陛下?”
怎么回事?不是他提议让仁贤郡主过来救了侯爷一命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嘉奖他吗?
“跟朕去天牢!”
“……”
陛下,臣就算无功,也绝对无过啊!
楚凌昭亲自带高大海去天牢看了陆戟,陆戟伤得很重,随行而来的宫人把几个医药箱打开整整齐齐的放在地上,高大海剪开陆戟的衣服,露出身上血糊糊的伤口。
原本贴在胸口的护心镜被褐罗一脚踹得变了形,后来又被扈赫那一刀划了条缝,不过幸好都不是什么致命的伤。
高大海满头大汗的帮陆戟清理伤口,看着这血糊糊的场景还是有些不忍,嘴里不停地小声嘟囔:“将军,你忍一下,我要开始上药了,可能会有点疼。”
说完,把止血消炎的药粉撒在陆戟伤处,陆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真是奇了,当年他帮国公大人治疗旧伤,药粉敷上去的时候,老国公那样的铮铮铁汉可都还咬牙哼了一声呢。
怕有误诊,高大海轻声问:“陆将军,你可是感觉不到痛?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受了伤?”
“无事,顾炤的剑上抹了麻药,御医尽管上药吧。”
“……”
陆戟哑着声音说,高大海无语,半晌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些胡人真他妈不要脸!”
这句骂得理所当然,完全忽略了地上那块同样是用来作弊的护心镜。
陆戟没有吭声,微微阖着眼睛靠在墙上任由高大海帮自己包扎伤口,累极了还没缓过来。
包扎完,高大海极有眼力见的准备离开,退到门边,陆戟复又睁开眼睛:“陛下,可以让御医去帮顾炤诊治一下吗?”
他坚持叫扈赫的本名,语气平平,倒也并没有卑微的恳求。
楚凌昭还没说话,高大海脸上所剩不多的肥肉就颤了颤。
我的个乖乖,那个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啊,万一诊治的时候被他摸出点什么暗器捅死了岂不是很冤?
“他现在叫扈赫,是胡人的勇士,一刻钟前险些杀了朕的镇边将军,朕有什么理由让远昭的御医为他诊治?”
楚凌昭冷声问,身为君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像陆戟这样凭感情做事。
“他可能知道胡人来京的意图,陛下可以留他一命。”
“大理寺的刑讯手段有很多,朕为什么不对他严刑逼供,反而要如此厚待于他?方才他的言语之间,可是早就对远昭失望透顶!”
一个对远昭皇室早已失望透顶,只想倾覆这个王朝的人,对楚凌昭来说,只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的隐患,他没有必要留下,给这个王室带来任何的震荡。
陆戟知道楚凌昭这句话背后隐藏着什么,略加思忖,他平静开口:“陛下,他不怕死,也不惧任何刑罚。”
顾炤是顾云修的儿子,大理寺天牢现存的很多刑具,都是他小时候的玩具。
顾炤不怕死,相反的是,楚凌昭应该怕他死。
安无忧十岁那年就不便出门,从李勇的花名册可以看出,安无忧是从三年前才开始谋划宫乱一事的。
如果安无忧在更早的时候与胡人勾结,他是通过什么渠道,与忽鞑达成共识的?忽鞑又是通过什么了解安家与皇室的龃龉,从而信任并支持安无忧暗中策划那一切的?
这些事情,细思极恐。
而符合这一关键枢纽的人,只有顾炤。
顾炤的出身和聪慧,让他对远昭的一切了如指掌,皇室的辛秘,京都与边关的通信往来,以及皇城中的兵力部署都在他的掌握范围内。
如果是他主动投诚忽鞑,无异于是将一份活生生的远昭地图送到了忽鞑面前。
长达五年的时间,足以让忽鞑京都安插无数细作钉子,甚至有人混进了朝堂后宫。
谁也不知道这些眼睛都藏在什么地方窥视着整个王朝的运转。
忽鞑带着使臣团大摇大摆的进京,他们却对他的意图还没有一星半点的认知,若到时他将所有的钉子运转起来,远昭国恐怕在劫难逃!
楚凌昭在这样紧急地时刻赶来看陆戟为的也就是这个,他绷着脸沉思,肩上顶着远昭的万里河山和不计其数的黎民百姓。
若此举失策,将血流成河!
“你确定能让他开口?”
楚凌昭问,他需要一个确切的坚定的回答。
“坦白说,臣没有把握。”陆戟如实回答,上了药以后,伤口的麻意渐退,痛觉一点点苏醒,他不由得微微皱眉,忍着痛继续道:“不过只要陛下能确保他的安全,就会钓出不少人来,顾炤的口不容易开,那些人的口却是可以撬开的。”
就像楚凌昭安排使臣团住在安家的道理一样,要钓鱼,总是需要饵的。
“朕知道了。”
楚凌昭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转身要走,陆戟捂着肩膀起身,动作艰难的跪下:“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
“请陛下带阿湛来天牢一下,臣交待他几句话,然后陛下便可带他去见顾炤,若……”陆戟停顿了一下,许是因为肩膀的伤,又许是因为心中无法对旁人所道的痛,后面的字句变得艰涩拗口:“若由阿湛去问,顾炤也许会开口。”
“他身上有顾家的血脉?”
楚凌昭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关联,陆戟颔首点了点头。
楚凌昭立刻让宫人去接苏湛过来,一来一回花不了多长时间,楚凌昭干脆不走了,狱卒极有眼力见的搬来一张太师椅到牢里让他坐下。
屏退旁人,楚凌昭开始问问题。
“当年是先帝派人灭的顾家满门?”
“是。”
“顾炤为何能活下来?”
楚凌昭如今用的那批暗卫大多是先帝留给他的,那些暗卫的实力他是很清楚的,先帝若要灭顾家的口,那顾家绝不该还有遗孤活下去,这样的隐患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家家奴拼死护着顾炤逃到了边关,顾大人在京中对我娘曾有过诸多照拂,我爹收留了他们。”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暗卫已经追到了城门口,那些家奴根本来不及叩响城门就被斩杀于城门口,顾炤满身是血的背着顾漓,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连着好几日烧得昏睡不醒的顾漓似乎也察觉到危险,啼哭不止。
守城官兵被惊动,像是天意的安排,那夜陆啸正好巡城到城门口。
他没认出这两个孩子是什么身份,只是下意识的保护弱小。
暗卫不得不亮明身份,说奉了皇命来要两个孩子的命,陆啸先是震惊,不过很快明白过来其中发生了身份,做主收下两个孩子,给了暗卫两个选择,要么强攻杀了这两个孩子,要么回去复命,告诉先帝顾家满门已灭。
那时陆啸手中有边关守城将士数千,暗卫只有十人,是如何都敌不过的,于是,这两个孩子便这样活了下来。
“顾炤很聪明,也很刻苦,我和他日日在一起习武练功,如同我爹的左膀右臂,其实他比我更适合镇边将军这个位置,我爹原本想让他改名换姓重新入朝的,但他不愿意。”
那时的顾炤经历了满门被灭的变故,也见过了边关百姓被胡人欺压苦不堪言的惨烈,他虽打消了回京报仇的念头,愿意跟着陆啸在军中守卫边关安宁,那也是为了报陆啸的救命之恩,而非替远昭皇室效命。
顾家没了,顾炤自幼学的那些忠君爱国的观念也全都没了。
他不会再臣服于君王脚下,那是对顾家亡魂的践踏!
“按照你的说法,他在边关军营长大,并没有要谋逆的想法,那为什么……”
“因为五年前那一战。”
陆戟直视着楚凌昭的眼睛说,眸底飞快的掠过那场大战的刀光剑影。
那是陆戟的封神之战,也是他接任镇边将军后的第一场大战。
那一年先帝病入膏肓,日渐糊涂。
那一年塞北骠骑大军的统帅还是赵老元帅。
那一年仅仅是陆啸卸甲归田的第二年,北方大旱,半年不曾降雨。
因旱灾严重,胡人一族的生活越发困难,不少地方出现残杀老幼食人肉充饥的现象,陆戟驻守的边关也同样受灾严重,和今年一样,朝廷的赈灾粮款迟迟未到,城中人心惶惶,陆戟那时还没有能独当一面的能力,尚且不知胡人已走投无路,盯上了这座边陲小镇。
直至今日,陆戟也弄不清那时城中是否混进了胡人的细作。
城中难民揭竿而起要造反,陆戟带兵去镇压,那时顾漓已身怀六甲,他让顾炤镇守照顾着她,陆戟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
他是在镇压叛乱的过程中看见胡人攻城的狼烟信号的,为了稳定秩序,他派出去三分之一的兵力,镇压叛乱的时候,他又带走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城中剩下的人不多,他不知道胡人派了多少人攻城,更不知道顾炤能不能顶住。
狼烟起以后,陆戟的视线就只剩下一片红,鼻尖是浓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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