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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国师滚边去-第4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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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朝花轻盈吃力地伸出手,“回答我,好么?”
  皇帝身侧的贺兰平望着花轻盈,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
  “您答应他吧,他都快不行了,在他临终前,你能不能让他高兴一刻?”
  花轻盈望着半空中那只手,思索着贺兰平的话,伸出了手。
  这只是出于她的仁善罢了。
  然而,就在她的手离那只手仅仅只有一寸的距离时,那只手从半空中,垂下。
  手的主人,出云国的帝王,已经闭上了眼。
  临终之时,也没能听见花轻盈说一句‘好’。
  “父皇!”贺兰平低吼一声,将头埋在了皇帝颈间。
  “他……他死了吗?”花轻盈望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皇帝,唇有些发颤。
  是她杀了他?
  她真的……杀人了。
  “他已经咽气了。”苏惊羽望着花轻盈的反应,心知她肯定接受不了杀人的事实,便劝慰道,“母亲,您别太往心里去,这不是你的错。”
  从月光出现的那一刻,她已经将真相猜了个七八分。
  花轻盈为何会对阿尧出手,为何会举起匕首,又为何最后会捅在皇帝身上……这些事,其实都不是出自于她的本意。
  看她此刻茫然的神态就知道,她显然无法接受。
  这一切,都是月光的计策罢了。
  除了月光,谁能能设下这样一个局。
  原先就猜测着,花轻盈躲在杏林这事只有自己人知道,皇帝怎么可能会得到消息,阿尧不愿相信自己人会背叛,于是便怀疑了天机门的人,没有怀疑到月光头上,而是怀疑了月圆。
  月光和月圆,前者是值得信任的,而后者……跟他们不熟,没有理由相信她。
  但此刻的事实说明了,花轻盈的行踪,的确是月光泄露给皇帝的。
  将皇帝引到此处见花轻盈,也设计害了皇帝的性命。
  他这样做……简直是在自我毁灭。
  作为帝王的守护者,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杀死帝王,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性命安危。
  这就是卦师常说的:逆天改命。
  苏惊羽望向月光,眸中含着些许悲凉。
  “我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宁静的空气中,花轻盈的声线在颤抖,“我怎么能杀人,不可能,不应该……我从来不杀人的,我不杀人……”
  花轻盈望着自己的双手,连手都在颤抖。
  她这双干净的手,竟然有一天也沾了血腥。
  她是佛门中人,怎么能杀生?
  她连鸡都没有杀过,今天却杀了人?
  还是杀了一国的君王。
  这简直……
  不敢想象。
  “母亲,你冷静点。”贺兰尧握住她的手腕,道,“他不是你杀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月光杀的才对。
  花轻盈在这个局里,是一枚最单纯的棋子。
  她根本不知晓来龙去脉。
  因为只有她最能让人放下戒心,皇帝这一生多疑谨慎,只有面对她的时候,难得不会去多想,因为她始终是那么纯真。
  谁能想到,她的手有一天能沾上血腥呢。
  月光借她的手来杀人,当真令人意想不到。
  也许,这件事也就只有她来做最合适。
  皇帝即使恨她入骨,也不会对她有任何提防。
  所以,她杀皇帝,轻而易举。
  但她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绝对不愿意杀人,所以,月光才要控制她的心神,能让她按着他的计划走……
  “我不可能杀他,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花轻盈忽然大喊一声,转身迅速跑开。
  她少有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候。
  她曾在佛祖面前立誓,一辈子与人为善,不杀生不害人,可是今日,她却铸成了大错。
  她心里不是不恨皇帝,但是从没想过要害他,她能感受到他的情是真的,她也知道他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君王,给出云国百姓带来无数福泽。
  这个她眼中的恶人,百姓眼中的天神,今天死在她的手里。
  她有什么脸面面对出云国万千子民?
  出云国子民必定会声讨她,唾骂她,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祸国红颜。
  “母亲!”贺兰尧见她跑开,心中有些担心,将要去追,却没有力气。
  他身上的迷药还没解开。
  “阿尧,你在这儿休息,我去追。”苏惊羽说着,去追赶花轻盈。
  花轻盈才跑出了一段路,便被苏惊羽拦住了。
  “母亲,你去哪里?”
  “我杀了皇帝,我是罪人……”花轻盈低喃着道,“我应该赎罪,对,赎罪。”
  说着,她抬目扫了一眼四周,看见身后一堆茂盛粗壮的竹子,猛然甩开了苏惊羽的手,冲到那堆竹子前,一头撞上!
  “不要!”苏惊羽要上前去阻拦,却蓦然觉得腹中一阵痉挛,让她有些站不稳,急忙扶上了旁边的一棵竹子。
  或许是她跑得太急促,有些动胎气了。
  怀孕的人原本就不应该蹦跶,她原本以为自己吃了那么多安胎药不要紧,可是……想象的终归与现实不一样。
  来时虽然是搭着马车,且坐着厚厚的狐裘,但依然还是有颠簸的力度。
  “母亲!”耳畔响起贺兰尧的声音,下一刻,余光瞥见白影一闪,贺兰尧已经到了花轻盈身旁。
  花轻盈方才一头撞上了竹子,此刻头上溢血,躺在了地上。
  “阿尧,她怎么样?”苏惊羽连忙道,“我刚才想去拦着她,但是,腹部抽搐了一下……”
  “她昏厥了,还好,不是特别严重,这竹子虽然茁壮,但并不算扎实,撞上去难免要晃动,撞不死人。”贺兰尧将花轻盈平放好之后,连忙到了苏惊羽身旁,伸手环住她的腰身,“肚子不舒服吗?”
  苏惊羽摇了摇头,“现在还好。”
  此刻,她别的都不担心,倒是担心……月光。
  她朝着不远处那一抹修长的白影望去。
  他依旧站得笔挺,衣抉随风轻扬,就算隔着面具,她也能想象到他的云淡风轻。
  与此同时,贺兰平将皇帝的身躯轻轻放平在地上。
  下一刻,他蓦然起了身,从身后一名暗卫手中抽出佩剑,直指月光。
  苏惊羽微微一惊。
  对了,皇帝一死,四哥不会放过月光的。
  皇帝对他而言,也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至少皇帝是真的器重他,厚待他。
  所以,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苏惊羽正想着,贺兰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今日所发生的事,都是在月光的意料之中的,他们会处理好这一切,这种时刻,我们静默就好,就算插手也于事无补,反而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让贺兰平宽恕月光?
  这不可能。
  贺兰平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以月光的性格,应该会给出一个解释。
  “太子殿下,要对我动手么?”面对着冰冷的剑锋,月光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
  “你这神棍,设计害了父皇的性命,你觉得本宫能饶恕你?”贺兰平目光如利剑一般冰冷,“你必须为父皇的死付出代价,身为国师,谋害帝王,罪无可赦。”
  “微臣自然是知道自己罪无可赦,也没想过请求饶恕。”月光的面具下传出一声轻笑,“太子殿下,不劳烦你出手,我也没有活路了。”
  贺兰平拧眉,“什么意思!”
  “国师与帝王之间的利害关系,殿下应该也知道一点吧?天机门弟子历代保卫出云国帝王,除帝王之外的人或事,不可用自身能力去干涉,这与生俱来的能力,也不能拿来随便害人,这是算卦人与正常人之间必须遵循的规则,否则这世道就乱了。”
  “你也知道有这规则,为何还要违反!仗着自己有特殊的能力,竟这样算计杀害一国君主,简直天理不容!”贺兰平厉声道,“只要本宫活着,就不会饶恕你,你是不是也要把本宫一起弄死?”
  “殿下言重了。”月光轻描淡写道,“殿下,若是不介意,请随我入木屋,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且,也会让殿下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殿下不需要有什么疑虑,说句难听的,我若是要害殿下,殿下你也没有还手之力,撇开我的能力,殿下以为,在武功方面,自己是我的对手吗?”
  “你!”贺兰平面有怒色,随即冷笑一声,“好,且听听你想说什么。”
  言罢,将剑扔下,便随着月光进了那木屋。
  ……
  片刻之后,贺兰平从木屋内出来,面上已经一片平静,不见怒色。
  走到了皇帝的尸首旁,他道:“所有暗卫听令,闭上眼,接受国师的针灸,谁若违抗,格杀勿论。”
  众暗卫闻言,齐齐闭上了眼。
  他们是天子的暗卫。
  而贺兰平,将会是新一任的天子。
  天子之令,自当听从。
  同一时,月光也朝着最外围的那圈绿衣人道:“诸位来此之时,你们楼主想必说了,让你们听从我的命令,刚才诸位所见的一切都不能记下,请你们配合接受针灸,我们会将你们刚才那段记忆抹去,之后,你们便可以回去了。”
  极乐楼的众人们闻言,并未有人说话,默认为接受他的提议。
  目睹一国君王的古怪死法,这位国师自然是不会让任何人将真相外传。
  有些事情,的确不该知道,不记得,也好。
  月光走到了月圆的身后,道:“师妹,劳烦你给他们施针。”
  他让月圆使用的法子,正是尹清罗曾经给君清夜使用的,消除记忆的法子。
  用特定的针灸手法刺激玉枕穴,便能将最近的半个时辰或一个时辰内的记忆消除。
  皇帝的真正死因不能外传,所以,这些目睹过程的外人们,全都要抹去了记忆才行。
  只有将真相掩埋,才不会坏了天机门的声誉。
  至于,该给满朝文武怎样的说法,那就是贺兰平的事了。
  “多谢太子殿下的配合。”月光冲贺兰平道,“微臣感激不尽。”
  贺兰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面对月光这样的人,是该憎恨,还是该同情?
  ……
  元兴三十年十一月初五,出云国元兴帝贺兰兴逝,享年四十八岁。
  十一月初六,太子贺兰平登基为帝,改帝号为元平。新帝悲伤不已,下令全国斋戒三日不得杀生。
  坊间传闻,先帝死于恶疾,逝世当日,在帝都城外山里的竹林之内踏青,突发恶疾,无药可医。
  国师帝无忧言,先帝气数已尽,是国家易主之时。
  新帝携满朝文武身着素衣白服举行登基大典,以示哀悼。
  ……
  “四哥,登基的第二天就不上朝,有些不大合适吧?”
  绸缎庄的梅园之内,贺兰尧倚靠着茁壮的梅树枝干,轻描淡写道。
  “无妨。”贺兰平倚在另一棵树旁,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还没有任何准备,就成了新帝。
  这么快就坐在了天子的位置上,他没感觉到一丁点儿喜悦。
  “我也觉得有些不真实呢。”贺兰尧道,“你心中记恨着神棍吧?昨天你都拿剑指着他了,后来跟他去了木屋里,出来之后就平静了,为何?他跟你说了什么?”
  贺兰平道:“他说……”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一阵嬉笑声打断。
  “小十,我要吃糖葫芦!”一道清脆的女子嗓音响起,下一刻,一道杏色身影奔到了身前。
  来人眉若柳黛,眼眸清澈,琼鼻樱唇,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
  贺兰平望着她,怔了怔。
  这娇俏少女一样的年轻女子,与贺兰尧极为相似,正是他母亲花轻盈。
  此刻,她正揪着自己衣袖,哭丧着脸,“小十,我看到他们在吃糖葫芦,我也想吃,你给我买好不好?”
  贺兰平眼角一跳,“我不是小十,您认错了。”
  “啊?你不是?”面前的女子似乎很惊讶,忽然凑近了些,看了看,道,“还真的不是,小十长得比你好看。”
  贺兰平无奈一笑,转头望了一眼贺兰尧,“这才是小十。”
  “喔!”花轻盈点了点头,奔到了贺兰尧面前,“对,这才是小十,小十,我要吃糖葫芦,还有,还有杏仁糖片,还有……”
  “母亲,总这么吃,牙要坏了。”贺兰尧望着眼前的女子,语气哄骗般地道,“牙坏了,就什么甜食也吃不了了,平时这些不能吃太多的。”
  “啊?不行,牙不能坏。”花轻盈捂住了嘴巴,“那怎么办?”
  “一天只需吃一次。”贺兰尧道,“你今天已经吃过糖人了。”
  “这……好吧。”花轻盈低下了头,“那就不吃了,对了,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是我儿子?我们看起来明明差不多大啊,我怎么可能有一个你这么大的儿子?一定是他们在骗我,你到底是我哥哥呢,还是我弟弟?”
  贺兰尧道:“我是你儿子。”
  “不可能!我又不老,怎么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
  “那你说,你今年几岁了?”
  “再过两个月,就二十一了。”
  “那我呢?我几岁?”
  “你三十九。”
  “什么?我这么老?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三十九?我明明是十九,你又骗我!”
  贺兰尧望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叹息一声,“我没骗你。”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们当然可以胡说。”花轻盈哼了一声,“这么明显的谎话,你当我是五岁小孩吗?”
  贺兰尧道:“你说对了,你现在的心智的确只有五岁。”
  “那你刚才还说我三十九岁,现在又说我五岁,我到底几岁!”
  “……你高兴几岁就几岁吧。”
  “我……我也不知道了。”花轻盈抚着自己的脸,道,“我早上照了镜子呢,我觉得,我应该像二十几岁吧?我想想,我原来明明是个小孩啊,为什么睡一觉醒来,我长这么大了?他们说我失去了很多记忆,说我是你母亲……”
  “他们说得都没错。”贺兰尧耐心道,“您是我的母亲,至于为何如此年轻,可能是因为天生丽质吧。”
  “那你爹是谁?”
  “死了。”
  “什么!”
  “母亲,您若是不认我,以后就再也没有糖葫芦吃了。”贺兰尧故作严肃道,“你要是认了,以后天天有好吃的呢,保证你吃得开心。”
  “真的吗?”一说到吃,花轻盈似乎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好啊!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你好好想想要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但是,甜食一天一次,吃完要记得漱口,不然牙要坏的,明白么?”
  “嗯!晚上我想吃肉!鸡鸭鱼牛,都要。”
  “好。”
  “乖儿子!”
  “……”
  “我去玩喽,哈哈哈……”
  望着那跑得欢脱的身影,贺兰平感慨道:“其实这样……也不错。”
  在他看来,现在的花轻盈,好过从前的花轻盈。
  那一日,她捅了皇帝,受了刺激,一时冲动竟要去撞竹子自尽,可竹子并不是纹丝不动的,被她撞击也会导致晃动,因此,杀伤力倒也不大。
  她撞破了头,昏迷了半天,醒来之后,竟不认得所有的人。
  她的心智回到了五六岁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憨傻,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陌生人。
  不过,小孩是最好骗的。
  花个一天半天的,也就让她适应了环境。
  花未安说,她是受了刺激,再加上脑部受到创伤,才变得如今这样。
  这样对脑部形成的双重刺激,通常是难以恢复的。
  不过,并没有人因此伤感。
  原来的花轻盈,才是真正的容易让人发愁。
  现在的花轻盈,却比谁都好说话了,天真烂漫地活着,也好过像从前那样郁郁寡欢,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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