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南唐-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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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祖父的要求，王俊杰脸上就是一僵，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了，他早就想到祖父会对自己的媳妇下手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而已，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拒绝，“祖父，我回去问问大娘的庄子出产如何，再来回复祖父！”始终没有敢直接答应下来，卢群临走的话一直盘桓在王俊杰的脑海中，让他不敢肆意妄为。
　　　　王允光点点头，也没有逼迫，反而寂寥的道，“你去吧，咱们王家现在需要团结啊，不然等待这王家的就是跟卢家，崔家一样的下场了！唉，将来要是咱们也回了老家，祖父年纪大了也没什么的，可惜你们都是正当年华，以后却要做耕田翁了吗？”这句话是说给王俊杰听的，让他知道家里的处境艰难，让他要为了王家着想，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
　　　　王俊杰抿了抿嘴唇，到了嘴边的话，考虑了一下，又咽了回去，给祖父行了个礼，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上因为自己是在妾侍那里歇下的，主屋的卢燕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被叫起来商议事情了，如今才四更天的样子，还是别去打扰她了吧？想到这里，王俊杰来到书房，让丫鬟泡来茶，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里面思索着要如何跟媳妇要粮食，慢慢的等待着天光。
　　　　天光大亮了，主屋那边才有了动静。因为王俊杰不在自己这里休息，卢燕儿不需要伺候王俊杰起身，也不需要到婆母祖母那边报道，所以索性睡个过瘾，让自己舒舒服服的，连带着两个孩子也是跟着自己睡的，自然都是一起起床的。
　　　　等三个人收拾好，坐在饭桌上的时候，王俊杰才从书房出来跟他们汇合一起吃早饭。
　　　　如今王家虽然有存粮，但是在这样的大灾之年也不允许浪费存在的，所以分到每房的粮食也都是有限的，除了媳妇们自己的陪嫁等物王家是管不到的，其实可以说这王家只有卢燕儿自己的陪嫁最为丰厚，光庄子就好几个，出产只是供养她自己还有两个孩子，那都是富富有余的。
　　　　而王俊杰不管在那个妾侍那里睡觉，每日的饭菜一定会跟媳妇还有孩子们一起吃的，不光是因为尊重嫡妻，还因为这边的饭菜好吃的不得了，而且还不用计算着用，也不用听妾侍们的小话。毕竟妾侍那里的饭菜就算自己在，也是吃的王家的份例，卢燕儿从来都不会把卢家的东西分到各个妾侍的房里去的，即使自己在那边吃饭，也不可能吃到的。
　　　　王俊杰一直觉得卢燕儿对自己不甚喜爱，不然怎么会不让自己的夫君在各妾侍处都能体会到她在的感觉呢，反而只能在她的身边才能体会到卢家的生活！就连王俊杰自己的衣衫，卢燕儿也都是直接分到各个妾侍那里去了，让她们每人负责给郎君更换，让她们认准了谁负责的衣袍，谁就负责清洗，倘若第二日王俊杰没有干净的衣袍，卢燕儿是不会管的。
　　　　王俊杰从来没有询问过卢燕儿对自己的心思，就像卢燕儿也从来都没有过问他今夜会在哪里休息一般，他们就是一对相敬如宾的世家夫妻。
　　　　但是卢燕儿对自己的两个孩子确实很好的，只要自己有的东西，卢燕儿都会分给两个孩子。不要说王俊杰的庶子庶女们嫉妒的要命，就连王俊杰有的时候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感觉自己的嫡妻喜爱这两个孩子甚过自己。
　　　　而卢燕儿对于妾侍们的酸话，庶子庶女们的嫉妒毫不放在心上，他们对自己来讲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别人家的主母还要公正的对待夫君的庶子庶女们，她卢燕儿不需要，也不会如此自己降低身份的去讨好夫君，还有这些陪衬的人，这就是世家贵女的风姿与骄傲！
　　　　不管卢家离开长安之前，还是离开长安之后，卢燕儿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还别说，真有那些不开眼的妾侍，甚至王家的人上门来讨要东西，仗着卢家不在长安了欺负人嘛！可是卢燕儿每每都会立马抨击回去，喷的她们一脸，“我卢燕儿的嫁妆，为什么要给你一个妾侍用，为何要给你的庶子庶女吃？嫡庶不分，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别忘了，我还是王俊杰的嫡妻，你们的当家主母，别惹了我的不耐烦，转身把你卖出去！哦，对了，萍儿，让人去问问夫君还有祖父，王家的孩子，女人，王家不养，难道要我卢家养着吗？”
　　　　几句话之后，王家的家主都觉得丢了面子一般，铁腕镇压下了家里的所有不满，再没有人敢上门来找卢燕儿的茬了！
　　　　而卢群临走的时候跟王俊杰说的话，王俊杰自然跟祖父说过的，所以王允光轻易的不去招惹卢燕儿，这也是卢燕儿在王家地位超然的原因，甚至，王俊杰也不会随意的指使卢燕儿。
　　　　王俊杰一家四口坐在一张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吃着丰盛的早饭。饭后，两个孩子直接去念书去了。王俊杰拉住了卢燕儿，温声细语道，“燕儿，为夫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
　　　　卢燕儿一笑，“我说夫君怎么吃了饭还没有离去，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语气轻松，毫无埋怨，可是王俊杰的脸色一僵，他知道自己总是当做卢燕儿这里跟饭馆一般，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现，可是这样被人说出来，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203．卢燕儿的决定
　　　　两人分别落座之后，王俊杰咳咳的咳了几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等着丫鬟们上好了茶水，都撤出去了，才又开口道，“唉，最近国事繁忙，加上天灾处处，确实冷落了燕儿，是为夫的不是。”说完还站起身，一揖到底。
　　　　卢燕儿呵呵一笑，站起身赶紧扶住夫君。“夫君说的这是什么话，哪里有冷落到燕儿？我们每日不是顿顿一起吃饭的吗？”他真的以为像以前一样的作个揖，陪个礼就能缓和夫妻的情分了吗？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晚了，而有些感情，流失的再难寻回了！
　　　　王俊杰更加窘迫了，这是在讽刺自己呢吧？坐下来，接过卢燕儿递过来的茶碗，喝了几口悬针，没话找话道，“还是夫人这里的悬针好喝啊！”
　　　　卢燕儿喝了一口茶，却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温和，“夫君多喝些吧，这是最后的一两悬针了，还是当年囡囡没有离开长安的时候给我送来的呢！这些年我也不想着喝茶，所以才留下了些。自从囡囡走了，卢家离开了长安，连我的日子都过的不好了，想吃什么也吃不上了，想用的东西别人比我还惦记着，弄得我自己都要小心再小心的别招了人家的眼！也是我自己从小就被娇养惯了，如今外面都大旱两年了，庄子上都快没有出产了，还哪里能计较那么多？有的吃就不错了！”
　　　　几句话把王俊杰好不容易找到的话头给憋回去了，弄的王俊杰好生郁闷。本来还想自然的提起卢家，提起自己媳妇的那几个庄子的陪嫁，然后能让媳妇主动的捐给自己些粮食呢！
　　　　王俊杰偷偷撇了几眼卢燕儿的脸色，心里越发没底了，自从卢家离开返乡开始，卢燕儿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管什么东西都不会拿出来给王家分享了，就连人家上门来要都要不到的。
　　　　虽然自己知道燕儿有很多的嫁妆，但是却不知道每个庄子的产出如何？还真是说不好媳妇说的是不是真的，难道卢家离开后。这些庄子的产出也不好。所以媳妇才这样对待王家的？
　　　　想着就问了出来，“燕儿，可是庄子上没有产出，让你烦忧？”可是看着日日这边的饭菜还是很丰盛的啊？
　　　　卢燕儿面色忧愁。却安慰道。“夫君无需担心。虽然如今大旱，庄子上没有产出，但是只是供养我们跟两个孩子还是供养的起的。只是新鲜的蔬菜瓜果却是极其难得了。家里也是顿顿腌菜罢了，唉，这样对孩子的身体可是不好呢！”
　　　　王俊杰听着卢燕儿的抱怨，始终离不开对孩子的关心，心里万分感动，不管卢燕儿对谁吝啬，确实没有亏待了自己跟两个孩子。
　　　　不过今日的要求，看来提出来也没有用了，人家都那么明显的表示，只是供养自己一家了，多余的没有了，就算自己说了，估计人家也是这句话了，还有什么可问的呢？可是祖父那里？
　　　　王俊杰眉头紧蹙，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悬针。
　　　　卢燕儿心里冷笑，假装没有看见他的反应，垂下眼睑，悠闲地喝着茶，脑子里面想着远在南方的妹妹，囡囡如今估计已经稳固了吧？其实，她手里早就没有悬针茶了，现在喝的这茶还是前段时间卢萦让卢家庄上的人借口给大姐姐送粮食的时候送进来的。虽然那人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手书，可是卢燕儿知道，妹妹安全了。她特意让庄子上给自己送来这么多的吃用，估计是想到天灾，王家的吃用不够，而委屈了自己跟两个孩子吧？也是顺便在告诉自己，她已经安全了，让自己不要忧心。
　　　　王家的人知道庄子上给卢燕儿送来了好多的吃用，可是不知道里面藏了好多的新鲜的水果蔬菜，腌肉，腌菜果干，熏鸡等物，这些都是夹带在粮食中间的。本来如今大家吃的都简单很多，吃肉很难，吃菜更难，也就卢燕儿这里不缺各种吃食了。要不怎么王家的人都眼热的厉害，甚至王俊杰的妾侍们也偶尔来想要过来打秋风的，可惜卢燕儿才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呢，妹妹远道送来东西本就不易，除了两个孩子能日日吃到，就是王俊杰也是不知道那些水果蔬菜的存在的！
　　　　要说卢燕儿也大概能猜到为什么王俊杰会来找她，不过是想要她手里的粮食献给皇帝，以换来王家的荣华富贵罢了！可是这些人也不想想，她卢家全都因为李世民返乡的返乡，远走的远走，如今想让她拿出粮食来给王家孝敬皇帝，美得他！
　　　　王俊杰在主屋磨蹭了好一会儿，卢燕儿也不接茬，毫无进展之下，王俊杰起身去了书房。
　　　　卢燕儿在夫君走了那一刻，脸色马上就严肃了起来。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起自己来了，看来是王家祖父的命令了。王家的危难，却想用我卢家的嫁妆来解救吗？看来当时祖父的嘱咐是早就想到了今日啊，想来他们都不知道卢家庄如今在自己这里，不然肯定早就要下手了。
　　　　毕竟卢家庄的田地的出产可不是自己那几个陪嫁的小庄子能比的，谁能不眼热呢？幸好卢家一向低调，也就没有人知道卢家庄上的秘密，而卢家庄才是卢家在北部人员的根据地。
　　　　也许，自己也该早做打算了，这一次，王家的当家人既然开口了，就不会允许自己置身事外了。
　　　　卢燕儿想起了祖父临行前的话，“倘若到了那一步，就大归吧！卢家总有你一席之地！”自己真的要回卢家吗？那这两个孩子怎么办？祖父当初把义儿也领走了，是不是说，自己也可以带走这两个孩子呢？
　　　　想起孩子，卢燕儿的眼里泪蒙蒙的。祖父走的那年，她怀过孕的，只是因为王俊杰的疏忽，让自己着了他新纳回来的妾侍的道，而掉了！王俊杰始终觉得那是意外的事情，所以不曾追究那妾侍的责任，到如今那妾侍还好生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面，不曾受到任何的惩罚。
　　　　卢燕儿冷笑了几声，倘若卢家还在，自己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王家怎么敢包庇那妾侍。甚至那王俊杰又怎么会忽视自己的说法，直接判定那件事是意外？一个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了，还强求什么呢？祖父说的对，自己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像囡囡那般傻。什么都告诉自己的夫君。弄得个远走他乡的下场。
　　　　既然王家早就不把自己当做一家人了，自己干嘛还要上杆子的讨好他们呢？我卢家的东西，干什么要给你王家吃用呢？
　　　　卢燕儿下定了决心。派人联系了庄子上的人，并送走了一封书信给卢群。
　　　　王俊杰并不知道自己走后不到半个时辰，自己的夫人就已经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一生的决定。此刻的他，正坐在书房里面，烦恼着祖父给自己的安排，要如何才能完成。
　　　　他刚才才小小的试探了一下，就被卢燕儿给堵住了各种借口。自己的要求没能说出口，就铩羽而归了，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经验，以前不论自己有什么想法，燕儿都会很快的理解，主动的提出自己能帮的忙，可是今日，他就差直接明白的说了，燕儿还是不为所动，甚至对着自己大吐苦水，让自己更加说不出来要求了。
　　　　他感觉到了媳妇的变化，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怎么这般大，以前的温柔哪里去了？以前的善解人意哪里去了？以前的宽容大度哪里去了？自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她又有什么不满的呢？
　　　　王俊杰陷入了自己深深的疑惑之中，直到吃午饭了，他才又出现在饭桌上，看着两个孩子还有自己的夫人，一家四口甜蜜幸福的吃饭。这是他自己以为的场景，实际上，卢燕儿只是照顾着两个孩子吃饭，王俊杰自己想吃什么，会有丫鬟给他夹菜的，他对桌上的其他三人来讲其实就是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外人，只有他自己不知道，感觉不出来而已。
　　　　要说孩子是最最敏感的，远湛从母亲两年前小产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了许多，他会自觉的读书，会自觉的照顾妹妹，会自觉地来照看母亲。他是男孩子，他要挑起身上的责任，代替父亲照顾自己的家。
　　　　绵绵也从那时起开始乖巧了起来，以前的淘气跟骄纵就不见了，她平时也会跟着兄长读书，远湛从来都不嫌弃她在旁边提问占用了时间，两兄妹的感情反而比以前更好了些。
　　　　对于家里面父亲的其他的孩子，两个孩子都是冷漠以对，尽管父亲每每都会说那是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什么的，两个孩子都会沉默以对，根本不接茬，也不改变对待他们的态度。
　　　　饭桌上的东西都是大家一起吃的，但是母亲每每都会给他们单独留出来还吃的蔬菜，或者水果让他们下午或者宵夜的时候加餐，所以他们平常吃的并不是很多，然后就离开去书房了，那里有母亲准备好的各种吃食。他们俩从来不问母亲别人有没有，也从来不拿出去显摆自己的东西，母亲很早以前就告诉他们，他们吃的用的都是那个远走他乡的小姨母给送来的，不要拿给别人给小姨母惹来麻烦！
　　　　况且，他们也听说外面的旱灾的情况了，如今王家的份例，他们也是见过的，每个月总有一日两日要跟着大家去曾祖那边吃饭的，两个孩子都心里有数，自己家的好东西太多了，不能随便让人看到，不然以后还会像前几次那样，几个妾侍也敢上门来讨要东西。
　　　　每每想起这个，两个孩子都是气愤不已，甚至对父亲失望不已。谁家的父亲不是向着自己的嫡妻跟嫡子嫡女的，哪有父亲这样，反而维护几个妾侍呢？难道母亲家里富有，就该帮着父亲，饲养那些女人还有孩子吗？这是什么规矩？
　　　　要是外祖家还在长安就好了，这王家又有谁敢这样欺负母亲还有他们兄妹？
　　　　两个孩子迅速了吃了一小碗饭，就退下去了。
　　　　王俊杰慢慢腾腾的吃着饭菜，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媳妇说要粮食的事情。
　　　　卢燕儿却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自己吃好了饭，告了声罪，“夫君，今日燕儿还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慢慢的吃！”说完，也不问王俊杰的意思，直接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换了一身出去的衣裙，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王俊杰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夫人离开，甚至没有再回头看自己一眼。
　　　　204．王家捐粮
　　　　一连两日，王俊杰都没能有机会跟卢燕儿说起要粮的事情，心里懊恼万分，正想再去试试看，就有人来禀告，祖父招自己去书房，王俊杰放下手中的事情，去了外院的书房。
　　　　“祖父。”王俊杰非常规矩的给王允光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