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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5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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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怯怯道:“娘娘说的是。”
彭氏笑道:“娘娘,马上就要过年了,听说长安的年后,元宵灯会的热闹劲儿,乃是天下之冠,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您能给我们说说吗?”
直接把话题岔开,接下来也没再给傅氏开口的机会。
盛惟乔吃不准傅氏怎么回事,当然也不会主动再找她攀谈。于是同彭氏从长安的元宵灯会,谈到了北疆的风土人情,最后又给彭氏说了一番孟氏诸人的近况……可能彭氏知道盛惟乔同孟皇后关系不错,她特别多问了几句皇后的容貌、性情以及喜好,末了感慨道:“我们一向在北疆,到现在还没给这位姑母请过安呢!”
“皇后娘娘对诸位也是想念的紧。”盛惟乔笑道,“我还在长安的时候,入宫觐见,好几次听她提到你们呢!”
如此寒暄了一阵,那边吕时雨跟孟家源、孟家乾还有孟佳行……孟佳行是孟伯勤的庶次子,与孟家源同岁,只比孟家源小了几天,他是护送彭氏、傅氏过来的。
本来他来了,彭氏跟傅氏也在,他的妻子也该来的。
不过那位邱夫人恰好不久前生下一女,如今还在坐月子,吹不得风,跟婆婆一样,托彭氏给盛惟乔告了罪。
男子这边吃喝的差不多了,跟下人打听女眷这边的席面也有搁箸的意思,便遣人来跟盛惟乔请示,是否现在就撤席登车,动身进城?
盛惟乔跟彭氏、傅氏也聊得七七八八,看着套不出更多消息来了,自然点头。
于是这日的掌灯时分,马车在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停在了怀化将军府的牌匾下。
早就接到消息的赵适,专门换了一身新衣,正襟危坐在府邸正堂上,等待着盛惟乔。
可能因为赵适只是一个人在北疆,没带家眷的缘故,他这座将军府说是府,其实地方小的很,不过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连时下很多富户都不如。
这季节大雪皑皑的,也看不出来庭院里的假山水池草木是否有什么精心雕琢的玄机,但从回廊、垂花门、栏杆、美人靠等细节看来,这府邸普通的很。
堂上含笑相候的赵适,穿戴也很普通。
他的模样跟盛惟乔想象的差不多,说是将军,实际上骨子里仍旧是赵家诗书传家浸润出来的文士气度。
“好孩子,你一路辛苦了。”赵适对盛惟乔态度非常和蔼,似乎完全不介意小女儿赵桃媗曾经与盛惟乔还有容睡鹤之间的纠葛,受了盛惟乔的拜见后,取出一张油光水滑的虎皮,说是给她做见面礼。
盛惟乔对着这张虎皮有点发懵,虽然她早几日就从赵保处听说赵适为了给她见面礼的事情,请教了一群非常不靠谱的下属,却也没想到,他最后的选择还是这么的……呃,与众不同?
“……北疆这边苦寒,原本也没多少适合女儿家的物件。”赵适看出她的哭笑不得,也有点尴尬,无奈的解释,“我之前独自前来,身边没有妻女,所以从来也没注意过这类东西。这张虎皮是我亲手所猎,想着就算你不太适合用,但你肚子里的孩子,没准用得上?”
“舅父误会了!”盛惟乔忙道,“您知道的,我是南风郡人,南风郡一年到头都是郁郁葱葱,暖和的很,就算是三九天里,穿身夹衣也就够了,所以从小就没怎么见过裘衣。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的虎皮呢!”
旁边赵保笑道:“这其实也是郡王妃娘娘跟小世子赶巧了,老爷这几年每年入了冬都会亲自出猎,然而每每都只能猎些兔狐之类的小兽。偏偏今年居然射到了一头饿极了想袭击咱们坐骑的山虎,还正正好好是一箭穿眼,半点儿没有伤着皮子!”
“倒仿佛是专门给娘娘预备的一样了!”
盛惟乔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不免又在心里揣测了一回:“之前姨母曾让阿喜说过什么北有吉兆、子嗣来历非凡的话,这会儿这舅舅多少年来都没猎过猛兽,却在我来的时候得了一张完好无损的虎皮……这到底是凑巧的无心之言呢,还是顺应姨母编造的谎言,故意为之?”
她当然是希望后者的,这意味着接下来请求赵适出兵西疆,解益州之围,乃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不过这会儿才照面,赵适的性情为人还没摸清楚,盛惟乔尽管心中迫切想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也不好冒昧询问,只能含笑跟赵适说了几句道谢的话,陪他回忆长安的岁月与亲人。
因为进府的时候天色就不早了,这会儿稍微谈了会儿,也就开了家宴。
赵适陪着盛惟乔还有冯老夫人用了家宴后,再少坐片刻,表达了“舅舅家就是你们家,尽管住,随便住,千万别客气”之类的好客后,也就同她们道别,说是要去军营巡视了。
这当然是借口,实际上是因为宣于冯氏跟盛惟乔都是女眷,赵适的妻女儿媳都不在这边,同居一府的话,容易惹人闲话,为了避嫌,他把府邸让出来,自己则去军营过夜了。
这点盛惟乔跟宣于冯氏也清楚,等赵适离开后,由将军府的下人引到客房,挥退左右,就聚到一起商议:“明儿个叫阿喜出去瞧瞧,看有合适的宅子买个,再买些伺候的下人使唤吧。不然老是要这舅舅给咱们腾屋子,怪不好意思的。”
宣于冯氏点头:“要是怀化将军拦着不让,你就扯个朝向布局吉利的理由好了。”
她们不知道,这会儿,赵保正站在公孙喜面前,微笑着告诉:“娘娘与老夫人既然进了这府邸,安全自然不必您操心了。若是您觉得还撑得住,不如,随老奴来,这就同咱们老爷聊一聊?”
赵保的邀请当然来自于赵适的授意,这是因为赵适多少还是怀疑公孙喜带着容睡鹤的指示,打算亲自见一见这个名义上的密贞郡王妃侍卫。
然而公孙喜浑然不知,却不打算擅离职守。
任凭赵保苦口婆心还是软硬兼施还是暗藏威胁,都无动于衷,非要守在客院外不可。
赵保没办法,只好羞惭的去跟赵适禀告:“老奴无能,未能将那侍卫请过来!”
“他们才来,我这府邸又不起眼,不放心也正常。”赵适倒是气定神闲,反过来宽慰老仆,“等过几日,这侍卫知道咱们府邸的安全了,想来就愿意离开了……密贞倒是给他的郡王妃找了个好侍卫,是个有心人。他要是一听你说就马上扔下我那外甥媳妇过来,我反而要质疑密贞的眼力了。说起来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这么心急的喊你去喊他的。”
于是主仆俩决定心平气和的等待。
这一等就是三日,这天赵适正琢磨着自己府邸的防卫森严程度已经向公孙喜展示的差不多、可以私下谈了,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派赵保去传公孙喜,等的不耐烦的盛惟乔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第二百零四章 主仆交谈
其实盛惟乔本来次日就要过来找赵适开门见山的,但宣于冯氏以做生意的经验劝住了她,理由是这么急切这么主动,太容易让人当肥羊宰了。
尤其眼下要谈的事儿,被宰的话还不是生意上那种损失些银钱的问题,说不准就要涉及到乌衣营、吉山营的想法,甚至包括盛惟乔本人在后院问题上的妥协之类,可以说每退让一点,都意味着巨大的损失与无穷的麻烦,自然是能争则争。
倘若西疆那边已经是十万火急,那么形势比人强,没办法只能忍着。
然而就她们最近一次收到的益州战报,固然西疆军被茹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甚至高层将领中的戴故莲、娄鹏心慌之下趁夜缒出城外,意图投降茹茹苟且偷生,都被茹茹杀了做成京观,以震慑益州军民,但短时间里,茹茹却也没指望破城的。
反正赵适既然同意盛惟乔北上,说明对于救援西疆之事,至少是并非绝对反对的,不然他答应盛惟乔过来,却坐看容睡鹤陷入死地,盛惟乔能不跟他纠缠哭闹?
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所以等一等兴许能够谈下来更优惠的条件呢?
宣于冯氏认为,盛惟乔应该表现的淡定一点,要不慌不忙、要冷静自持、要……嗯,盛惟乔第一天觉得有道理,第二天觉得有点心急,第三天就摔了:“西疆跟北疆距离这么远,那边的战报传到这里来,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咱们这里气定神闲的玩勾心斗角,谁知道那边是不是城池失守巷战都打上了?!那可是我夫婿啊!”
于是将宣于冯氏的建议扔到脑后,急三火四的就要找赵适!
赵适这边听说外甥媳妇要求跟自己单独谈事情,有点惊讶的对赵保说:“莫非密贞是让他这郡王妃充当了传话之人吗?看来这郡王妃也不是全不能托付事儿?”
赵保微笑道:“要是不能托付事儿的,岂有胆量带着个姨母跟一侍卫一丫鬟,就远道来北疆?”
“请她去花厅少坐,我等等就过去。”赵适随口吩咐下人,起身整了整衣冠,笑道,“嗯,我去瞧瞧密贞都让他这郡王妃带了什么说辞过来?他是高中过状元的,倘若说辞不够巧妙不够动听,我可是要认为,他是在敷衍我了。”
赵保垂手笑问:“老爷,您这话,老奴会认为,您已经决定选择密贞郡王了吗?”
“也不一定。”赵适摇头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决定?只不过对这孩子颇有好感跟期待,是以打算给他一个机会罢了!你知道的,为了这次密贞媳妇北上,长安那边,我那个妹夫且不论,就是戚家,戚见珣也专门写了措辞严厉的信给我,历数密贞十大罪状,要求我就算见了密贞媳妇,也一定要将这十大罪状数算给她听,要她明白劝说密贞做个恪守规矩、服从父母长兄的宗室子弟,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该做的……作为舅父,我认为我已经对密贞非常偏袒,算是弥补他这些年来流落在外的辛苦了。”
“如果密贞或者密贞派遣的代表,无法打动我,以及我的麾下的话……”
“这只能说明他的才干、眼力甚至是气运,还取代不了他的生身之父。”
“那么就不要折腾了,老老实实的回去长安,给父兄打下手就是。”
赵保沉吟道:“密贞郡王虽然才貌双全,能力出众,但毕竟年纪尚轻,而且早年流落在外,底子过于单薄……虽然最近各方都怀疑他很可能是桓公传人,然而这到底只是揣测,没有证据。倘若老爷看好这位郡王,何必如此严厉?”
“你也觉得世子不堪大用?”赵适了然的说道,“所以偏向密贞?”
赵保是他相处多年的心腹,主仆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此刻就点头:“家里老夫人之所以到这会儿还不能专心颐养天年,见天的为赵家谋划,可不就是因为世子不够英明,让老夫人担心世子将来会为戚家所掌控,于赵家不利?”
赵适叹口气,道:“但密贞是嫡幼子,他的排行对他不利。如果世子是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纨绔,那么他上位还有个说法。可世子除了才干不行外,对长辈孝顺,对手足友爱,对底下人也十分宽容……做事也是尽心尽力。要不是这会儿那个位子上坐着的还不是高密,这样的少主,厚道点的人,谁忍心提议废弃他?”
“所以密贞想取代这样的兄长的话,只是表现出色,是不够的。”
“只有惊艳到让绝大部分人都心服口服,才是稳妥!”
“但之前世子不是悄悄写过信来给您?”赵保说道,“道是他真心实意想将世子之位让给密贞郡王,只奈何王爷不肯答应,所以问问您能否帮忙劝说王爷点头?世子自己有让位的意思,慢慢儿说着,就算王爷他执拗,大部分人,早晚也能体会世子的苦心吧?”
赵适摇头道:“你只看到了世子跟密贞兄弟这儿,世子不愿意跟密贞争,所以觉得只要密贞接受世子的退让,也就没事儿了。但你莫要忘记,世子也是有儿子的!灵瞻已经进学,据说天资颇似密贞幼年,十分聪慧?”
“你觉得,倘若灵瞻将来长大了,对于世子如今让位之举感到委屈怎么办?”
“莫忘记戚家是坚决反对世子让位的,那么他们会教灵瞻认命么?”
“看似世子让步就能解决的问题,实际上,密贞要是当真就这么接受了,才是后患无穷!”
“因为不服他的人,即使被世子苦口婆心暂时说服,心中到底是看不起、不信任他的。将来但凡有点什么事情,这部分人很容易背弃他。”
“与其日后折腾,还不如将隐患提前扼杀。”
“归根到底,是要他自己能够服众!”
“如此不管世子愿意不愿意让着他……他的地位,他的前途,才能够稳固!”
赵保道:“郡王才二十出头,文能高中状元,武能戍卫边疆,这样的资质与表现,就算是子嗣昌盛的孟氏,说实话也没人能跟郡王比的。这样还不够说服众人的么?排行若是那么紧要,试问上下诸位,又为何要支持王爷?”
高密王也不是先帝长子,正因为不是长子,他才没能做成太子,不是吗?
赵适笑了笑,淡淡道:“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难免不被珍惜。再者,虽然目前还没证据证明密贞背后就是桓公,然而就是他明面上的后盾,南风郡三家,也非等闲。他能高中状元,一来自身天赋绝佳,二来即使没有一个桓公隐藏幕后指导,南风郡的盛馨章,也未必调教不出一个三甲之材来!”
“至于如今戍卫边疆……被围在城中打的不敢冒头也叫表现?”
赵保道:“西疆局势糜烂,大军不堪用,贸然出头才是下下之策。如今的情况,哪怕换了周大将军复生,十成十也是据城不出,利用守城之战磨砺出一批可用的士卒来,单独编制,单独调教,等手里有点底子了,还得仔细挑选时机、想方设法探听敌情,知己知彼了,方是出战的时候。恕老奴看不出来郡王如今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说实话,老奴之前可还担心过,就是郡王年轻,禁不住敌军挑衅,会轻率的出城与敌军交战。”
“密贞的情况跟寻常年轻人不一样。”赵适摇头道,“他年轻是年轻,经历却复杂。就他在玳瑁岛的那些年,子夜以为心疼万分,我倒觉得,这是他将来有所成就的关键之处!从微末到显赫,他受过的羞辱、吃过的苦头、上过的当、经历的生死难关、应酬过的形形色色……根本不是寻常贵胄子弟能比的。如世子那样生长宗室之中,大场面大人物是容易见,也时常能够听到长辈们的教诲与经验的传授,但所谓隔岸观火,很多事情不亲身体验到,是没法理解透彻的。”
赵保不太认可这种看法:“坊间如郡王那样受尽艰苦的人有很多,然而寒门贵子,到底是稀少的。”
“一直在那样的环境里当然是不行的,因为生计艰难之下,人的眼界是很难开阔的。”赵适说道,“但男子么,年轻时候吃点苦头、长点记性,实在不是什么坏事……密贞的耐心跟隐忍能力比常人强,这是应该的。否则就显得过于得意忘形了:离开海上才几年,就忘记从前做人做事的谨慎了?”
“是以密贞到迄今为止的表现,我认为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还没达到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步。”
“还不足以说服我,以及时雨等人。”
赵保沉默了一下,说道:“老爷没觉得吗?吕将军还有程副将,他们这会儿的态度,是很明显在偏向郡王了?”
赵适道:“这是因为程丽节本来就是宁威侯的人,之前主动靠近我,八成也是为了给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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