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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4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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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睡鹤作为刺史,放牧益州,因为益州是边境的缘故,驻扎的西疆军,以倪寄道三人为首。
如果这三人继续主持大局,那么一旦西疆燃起烽火,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
毕竟在容睡鹤节制大军之前,益州,或者说整个西疆的安危,是由他们负责的。
然而现在高且仪让孟家乾勒令倪寄道三人松口,将大营开放给容睡鹤,纵容容睡鹤接手千疮百孔的西疆军,这就意味着,一旦西疆发生什么事情,里里外外,从民生到军事,每一件都要着落在容睡鹤身上了。
若非如此,孟氏那边绝对不会在兵权上如此轻易让步。
“这是阳谋。”这点容睡鹤心里有数,但他并不准备拒绝,“孤作为益州刺史,有保一方平安的责任!不管西疆是否安宁,任期之内,孤都不能擅自离开!如此手里有兵,怎么都比势单力薄的好!西疆军再惨不忍睹,实际人数的二十万里挑挑拣拣,怎么也能够拼凑出数万可用之人。若是就地招募,募齐这个人数,且不说要耗费多少辰光,是否能够在茹茹打过来之前完成,就说新招的士卒,慢说上阵了,连队列都不懂,能指望个什么?”
他冷静道,“孟氏想用这法子,将西疆沦陷的责任全部甩在孤身上。这是他们认定西疆保不住了!然而只要西疆能够守住,他们以为给出来的是陷阱,于咱们却是馅饼了!”
乐羊文皱眉:“不是在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恕在下说句实话:在下委实看不出来,目前的西疆,凭什么拦得住茹茹大军?”
容睡鹤语气平静:“为什么要拦?”
见乐羊文一怔,他淡淡提醒,“孤来西疆,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是为了争夺大位!所以,西疆能不能保住,益州城是否可以守下来,这都是次要的,不是么?”
“………”乐羊文沉默了好一会,才神情复杂道,“郡王说的很对,是在下糊涂了。”
“先生不是糊涂,而是心怀家国。”容睡鹤慢条斯理道,“不像孤,想的都是私利。”
乐羊文闻言,自嘲的笑了笑,说道:“私利?前有周大将军,后有桓公,这大穆天下,还有多少人能够全心全意为国为民?说句诛心之语,天下是容氏的天下,然而容氏的皇帝,自己都不在乎,我等做臣民的,却还要越俎代庖的忧国忧民,又是何必?”
他抬手指了指城外吉山盗,这会儿应该说吉山营的驻扎之所,“在下颠沛流离半生,无妻无子无女,年少轻狂时候的痴心妄想,也早在多年生涯里磋磨的点滴不存了。如今这残老半生,也就一个目的:就是给他们找个好前程!”
“所以郡王无需担心在下的想法,在下纵然嘴上有着怜悯,终归无法做到周大将军以及桓公那样的牺牲的!”
“不然,方才也不会劝说郡王带着郡王妃避开西疆了!”
容睡鹤垂下眼帘,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异,颔首道:“先生不怪孤自私自利就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乐羊文怅然说道,“那个位子从来就不是道德楷模能够坐的……如今这大穆朝堂的情况,不管是高密王还是孟氏胜出,对大穆来说都非幸事。虽然在下与郡王接触不多,然而在下信任桓公!”
“先生也不必过于忧愁。”容睡鹤点了点头,温言说道,“孤这些年来,辗转南北,也不是闲着的。遑论老师在玳瑁岛多年,又岂只是教授孤功课?”
这天两人长谈到掌灯时分才作别,容睡鹤回到后院,看似一切如常,但到了晚上,只夫妇两人在内室的时候,就露出了疑惑不解之色,对盛惟乔说:“今日偶然与乐羊先生谈及周大将军还有老师,你道乐羊先生是怎么说的?”
盛惟乔道:“怎么说的?”
“他说周大将军还有老师都是全心全意为国为民,言语之间甚至认为老师为国牺牲良多。”容睡鹤沉吟道,“周大将军也还罢了,这位的战功与冤屈,天下谁人不知?问题是老师……虽然我受其恩惠,然而其他事情不说,单说他力主赐死周大将军之事,若是纯粹站在老师这边的人,还能认为他老人家是忠心为君,担心沉迷酒色的陛下,辖制不住这等骁勇大将。”
“但听乐羊先生话意,分明对周大将军也十分推崇!”
“既然如此,何以乐羊先生会觉得,老师也是忠臣节士?”
盛惟乔也觉得奇怪,就是她这种压根没见过桓观澜也没见过周大将军的后辈女眷,由于受盛老太爷的影响,对周大将军天然有着好感,听说周大将军的下场,乃是桓观澜造成之后,都一度对这位“桓公”直呼其名,愤懑了好几日。
遑论乐羊文既然与盛老太爷有旧,显然出身北疆,那么即使不说为了周大将军之死耿耿于怀,成天想着弄死桓观澜甚至桓家人,怎么也不可能认为桓观澜是好人吧?
“难道乐羊先生不知道周大将军结局的真相?”盛惟乔猜测道,“你之所以能跟吉山盗搭上线,不就是因为桓公留下来的线索么?桓公既然收拢了吉山盗作为暗牌,怎么可能让乐羊先生怨恨他呢?这样不管托付了什么任务给乐羊先生,又岂能照着桓公希望的方向发展?”
容睡鹤沉吟道:“也许是这样吧?”
盛惟乔听他语气不怎么确定的样子,就问:“说起来左右乐羊先生他们都投靠在你麾下了,你何以不问个明白?”
“……乖囡囡,万一当真是老师骗他们的呢?”容睡鹤啼笑皆非道,“我这一问,不是就给老师露馅了?到时候他们怨恨老师不要紧,反正老师已经不在了!万一再迁怒我,决定不帮我了,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么!我现在已经很缺人了!”
被他这么一说,盛惟乔才发现自己出了个馊主意,不免尴尬,就说:“反正不管是周大将军还是桓公都已经不在了,他们是好是坏何必再理会!还是正经做咱们眼下的事情吧!”
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只是盛惟乔转眼抛开,容睡鹤却是存记在心。他也不是对桓观澜的好坏耿耿于怀,归根到底是不管对这老师,还是对吉山盗这些人,都没有完全的信任,所以任何疑点,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弄个清楚,免得被坑。
如此过了几日,这天盛惟乔照例在日上三竿之后才懒洋洋的起身梳妆打扮,进来服侍的菊篱犹豫了好一会,才低声提醒她:“娘娘,您的小日子……是不是有些时候没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琐事与狩猎
盛惟乔闻言一怔,她因为自幼锦衣玉食,自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怕是癸水这样的私密之事,都是有身边丫鬟帮忙注意,全不需要自己操心的。
这会儿被菊篱说了,才想起来,自己月事素来稳定,的的确确有七八日没来了。
出阁之前,夏侯老夫人、明老夫人还有南氏以及宣于冯氏,都曾私下传授过这类常识,此刻没有立刻回答,心却砰砰的跳快了。
“等下你找个借口,就说我今儿个起来头有点晕,让大夫进来瞧瞧!”不过激动了片刻,盛惟乔又冷静下来,低声吩咐菊篱,“大夫确认之前,对外,哪怕是姨母那边,也别漏了口风!不然空欢喜一场的话,却是尴尬。”
菊篱忙道:“奴婢知道!”
梳妆完了之后,盛惟乔因为心情忐忑,连早饭都没什么心思用了,最后还是桐月说:“倘若娘娘当真已经怀了小世子的话,不好好用早饭,岂不是饿着小世子了吗?”
她才认真用了早饭,末了,菊篱不必她催促,就三步并作两步去请大夫了。
大夫那边见菊篱亲自来请,看情况还挺急的,就是凛然,以为盛惟乔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待到了后堂,看到盛惟乔打扮整齐、神完气足的坐着,不像是有大碍的样子,暗松口气,心说丫鬟为了讨好,倒是累自己跟着平白惶恐了一回。
一面嘀咕一面上前请安,完了诊脉,只觉得郡王妃脉象强健,显然身子骨儿非常好,心中疑惑,就问她是怎么样个头晕法?
盛惟乔干咳一声,使个眼色叫桐月朝门口挪几步看住了不让小丫鬟听壁脚,这才说道:“大概是小日子晚了几日的缘故?”
大夫闻言恍然,合着这是怀疑有喜又不敢确认?
只是虽然知道了喊自己来的真正缘故,他也是为难:“娘娘,就草民观娘娘的脉象,娘娘玉体十分安康!但小日子有几日未来,多少是有缘故的。只是草民才疏学浅,若是妊娠之事,只怕得满了月才能断出?”
盛惟乔听了这话感到非常的失望,忍不住问:“那你看,我这情况……得过多久你才能有准话?”
大夫沉吟了会,说道:“再过十日,草民再来给娘娘请脉?”
“也好,你去吧!”盛惟乔听说还要再煎熬十日,很是郁闷,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催催就能解决的,只好叹口气,无精打采的说道,“回头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是起来晚了,所以头晕。”
大夫诺诺而退之后,她又吩咐菊篱跟桐月,要保守好这秘密,不使人知晓。
末了才去花厅视事,刺史府的事情其实没多少要她操心的,首先前衙是容睡鹤的地盘,有容睡鹤自己看着,后院这边,也有管事。
因为刺史府如今住着的主人统共就两位,便是容睡鹤夫妇,再加上宣于冯氏跟倪雁影这俩算是客人,也就四位需要伺候的,其他都是下仆,所以盛惟乔参考盛家的规矩给他们定好家规,打发了管事督促,磨合了数日后,也就可以放开手了。
她这会儿亲自过问的,主要是这段时间以来在西疆置办的产业。
为了安置灾民,这些产业绝大部分都是田地,而且是荒地。
虽然说灾民生活艰苦,能够找份管吃管住还有一定工钱的差事,大部分人都很满足,然而总有那么些人得陇望蜀……这不今儿个就有管事禀告上来一起出了人命的事情:“灾民韩乙嫌督促他们干活的管事吃的比他们好,同管事发生争执,非但抢了管事的吃食,更带了一群人将管事打断了腿,妄想抢侍卫的坐骑逃走时,被侍卫当场格杀!与他一块儿闹事的人,此刻也都已经绑上了,因为足足十几个人,负责的人不敢擅专,特来请娘娘做主!”
盛惟乔皱眉说道:“这事儿属实?”
管事忙道:“小的闻讯之后,专门遣人去打听过,确实如此!”
“既然属实,我的地里可容不得这样的人兴风作浪!”盛惟乔淡淡说道,“杀了的那个,死了也就算了!一块儿闹事的,既然不愿意好好干活,那就打了板子,架上牛车,令人敲锣,到附近村落镇子里头宣告他们所行之事,末了赶走吧!免得乡邻不知他们底细,为他们胡言乱语,误会咱们苛刻灾民不说,回头他们失了生计,偷鸡摸狗也还罢了,万一再利用旁人的毫无防备,做出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可不是害了无辜之人?!”
管事领命去办之后,盛惟乔到底不放心,转头就去托了吴大当家,请她帮忙确认下是非经过,免得自己的管事联手起来欺瞒自己。
虽然说这些人都是盛兰辞亲自挑选出来给她陪嫁的,按说人品都应该过得去,何况她出阁也还不到一年,盛兰辞夫妇都好好儿的活着呢,照理来说这些人是没胆子对她阳奉阴违的。
不过盛惟乔打小见亲爹盛兰辞行事严谨,难免耳濡目染,却不想偏听偏信。
吴大当家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此事,又提起狩猎的话:“虽然小猞猁还没长成,当不了助手,但这季节,已经到了野味最是肥美的时候,未知娘娘可有兴致,同咱们出城狩猎?若是娘娘诸事繁忙,抽不开身,我就自己去了。”
盛惟乔笑道:“大当家很喜欢狩猎吗?”
“打小就习惯了。”吴大当家说道,“每年春秋不出去山里跑这么一回,总觉得身上没劲儿。”
老实讲,盛惟乔心里是有点想去的,毕竟她说起来也算是走南闯北过的人了,实际上大抵都被扃牖在闺阁里,难得西疆民风开放,又有吴大当家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伴作陪,正是可以做点从前做不了的事情的时候。
但思及小日子推迟之事,尽管也未必就是有喜,却也要以防万一。
如容睡鹤所猜测的那样,冯氏多年无子之事,尽管相比这时候许多生不出儿子的妇人来说,冯氏的处境已经是非常非常好了,然而多年来也听了不少闲言碎语。
盛惟乔自幼受尽娇宠,出阁以来,容睡鹤对她也是百般呵护,在子嗣的问题上更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但世道使然,她又有冯氏那个子嗣艰难的亲娘,不免暗自怀疑,自己是否也很难有孕?
这会儿总算有了消息,哪怕还没确定,却也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所以此刻纵然心中非常意动,犹豫了会,还是道:“我这会儿确实忙的很,只怕没有空。要么你问问姨母跟雁影?”
宣于冯氏是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自然是没有二话就答应下来。
倪雁影最近很有把宣于冯氏当亲娘看的意思,说是小住,却是住到现在也没有返回倪府。连盛惟乔之前去戴府找茬,她固然在这表姐回到刺史府后又是嘘寒问暖又是代亲爹倪寄道赔罪,却绝口不提回去的事情,一副打定主意要继续赖下去的架势。
如今宣于冯氏想跟吴大当家一块出猎,她尽管骑术学的很马虎,弓箭就更惨了,基本只是样子货……这倒不能全怪她笨,或者不用心。
主要宣于冯氏跟盛惟乔姨甥,是早在来益州的路上就学了骑术的,进刺史府后不久,又学了弓箭。倪雁影学这两样都比较晚,吴大当家指点起来,肯定也是着重关注宣于冯氏还有盛惟乔,对她只是顺带的指点几句。
再者她在刺史府既是客人,还是因为宣于冯氏这个本身的贵客的缘故才能小住的客人,自然就不够自在。
宣于冯氏与盛惟乔想练习就去练习,也没人说什么。她却没有这样的便利,只能在宣于冯氏练习的时候,陪伴在侧,顺便练练。
这情况她也不是特别有天赋,自然学的不怎么好。
不过听说宣于冯氏要去,她也嚷着要陪义母的。
宣于冯氏又劝盛惟乔:“你手底下那么多管事干什么用的?出猎又不是一去一年半载,这期间的事情,让他们帮你做了也就是了,何必硬把自己拴着系着脱不开身,成日里案牍劳形的,知道的说你这郡王妃尽忠职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盛老爷政务这样繁忙呢!”
盛惟乔道:“如今不比以往,这会儿已经临近年关了,西疆距离长安跟南风郡又都远的很,这逢年过节的人情来往,以前有爹娘操心,万事用不着我。这会儿我既然已经出阁,密贞又那么忙,我当然得把这些都打理起来了。这会子所以哪里有空去狩猎呢?姨母还是就带雁影去吧,若是打到了好的,别忘记给我留着!”
“我们辛辛苦苦打到的东西,自己做纪念都来不及呢!”宣于冯氏说道,“谁给你留着啊?你自己想办法去!”
盛惟乔笑着说道:“姨母不给我留着?回头你做了穿上身,仔细我从你身上抢!”
“我看吴大当家那大当家的称呼真该给你才是!”宣于冯氏徉怒道,“强盗似的!”
姨甥俩斗了一回嘴,宣于冯氏见说服不了外甥女,也就作罢,自去预备出行了。
而盛惟乔暗自为瞒过了姨母庆幸了会,处置琐事之余,又有些忐忑结果:“这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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