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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农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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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清羽低眸,正色看她:“明日寅时准,你来我房门口等我,我拿给你。”
  几个零星的酥圈已经不知不觉被消灭掉下了肚,她舔干纸袋上的香油,随之香脆的芝麻味和冰糖葫芦的酸甜仿若跳动在舌尖,想而不得。
  恨不得立刻吃到小零嘴的箫含玉努嘴:“为什么要等到明天,还是寅时,那么早,我起不来啦。”
  “就是因为你懒,治治你。明天寅时你若不到,那吃的我就拿给你嫂子吃了,过时不候。”
  听他来真的,箫含玉气恼:“大哥。”
  “记着,别声张。”
  日沉西山,泼墨的天空倒挂一弦弯月,清幽泛冷。
  室内明明灭灭的朦胧光线,男人再次着于那片硬地上,侧躺着身,仰望高在上方的神女。
  她长密的眼睫,清晰可见的在闭合煽动。
  箫清羽见她没睡着,憋了一整天的话,忍不住问出口。声音透着几分小心的随意:“秦蓁,你现在还会想家,想跟秦家的人见面吗。”
  她翕动睫毛思索,无感。秦蓁还真没想念过。那样一个从她九岁起,就操心着把她嫁给哪家富老爷谋取商业上的坚固关系的爹,那点血脉维持的关系,都淡成了水。
  “还好,想也无用,不如不想。”
  念及他问这个,秦蓁立即反应过来,正好有话要跟他说:“不过秦家有些仆人善良淳朴,因我自幼失母,他们多加照顾,与我感情要好。除了纪昭云霜几个小姐妹,有几个老一辈的爷爷伯伯婶婶,我抽空也会去同他们坐坐,孝顺他们,或者听他们摆古,讲我娘的事。”
  因林渊在杭蜀绣庄的特殊作用,她与之见面是少不得的,人多眼杂,万一有熟人看见,她提先打个招呼,总比风言风语先入耳的强。这是对于箫家这边。
  秦家那边要是有人看到,定然猜测是有关绣庄生意的事情,到时,自有另一番说辞。
  不知道她是在暗示什么,或者撇清什么,箫清羽琢磨不透,也不知道秦蓁去见林渊到底为何。他只知道,以林渊那样狂纵阴险的性子,倘若大小姐对他有半分心意,被其察觉,他势必早就将人抢走,而不会怒气勃勃的又是威胁又是激将的宣战。
  箫清羽转了个身,枕住后脑勺,语调漫不经心:“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被秦家抛弃,最困苦之际,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在秦老爷面前帮你说话呢。总之,不管遇到谁对你笑脸相迎,你都要多留意几分。若是见面,选在人多的地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秦蓁撑起脑袋,打量地面看不清表情的他:“你怎么怪怪的,叮嘱那么多。”
  有这么一刹那,箫清羽就要把林渊的龌龊面目脱口而出。
  不然再怎么叮嘱,大小姐没有戒心,被那邪恶之人谋害怎么办?
  但,他没有证据,也……掂不清他和林渊的分量到底谁重,若是她倾于后者,从此为这抓不到的证据与他起了隔阂,不值得。
  而且,他也藏着一点点私心,上午跟踪又背着她谈判的事难以启齿。最好想个稳妥的法子让她彻底看清。
  了不得,她下回去城里,他跟着去保护。这段时间容他想想该怎么做。
  压抑着冒到喉咙里的话悉数咽下,箫清羽轻声:“没事,怕你在城里娇惯了不谙世事,提醒一下这世态炎凉而已。”
  秦蓁舒了口气,放下玉臂,躺回荞麦枕上:“我说过我是智囊啊,别小瞧我。”
  “嗯。”
  沉默了一阵,那边人很久不动,他的睡意也阵阵袭来。
  从得到过又离开过那具温软的身子,他患上一种怪诞的症状,每每入睡前,思及那两晚的温玉满怀,侵袭到骨子的凉意越发寒冷入髓,心像悬在半空,空寂无依。
  惶然的他仰望向床上的人儿,盯了良久纾缓。
  蓦地,他想到了某件事情。他看向窗外离四个时辰即将亮起的漆黑苍穹,又回望床上的人,嘴边渐渐浮上笑意。
  今夜的血,在孤身一人的冷寂中变得有些沸腾。

  第23章

  雾霭沉沉,空气中仿佛流淌着水珠,探了根指头出来,又湿又凉,冻得箫含玉眷恋的缩回温暖的被窝。她懒了一会,又一会过去,离寅时还有半刻钟,终于一鼓作气跳起来匆忙穿衣。
  箫含玉踏着黑漆漆的夜色,兴奋的走到东屋门前等候。
  农门媳妇再早通常也是卯时起,现才寅时,四周一片廖静,林间传来嗷呜嗷呜的兽鸣,一点人烟都没有。箫含玉为那两样吃食,心头暖乎乎的,抖脚等着,两眼望着一片黑。
  算着时辰,寅时已经过了,大哥怎么还不出来?箫含玉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刻钟。
  冷风吹得她身子变凉,天色渐渐的亮起,东方天空呈现鱼肚白。箫含玉耐心耗尽,鼓起了小嘴。大哥不会睡过头了吧!
  她走到门边,想敲门,没想到手一触上门板,‘嘎吱’一声,门户竟然未关。箫含玉就直接进去了。
  室内光线朦胧,给屋里的木桌衾被蒙上一层灰调,但不妨碍,能看得出物件的大致轮廓。也看得清,宽敞的地面铺有被褥,还有人睡在那里。箫含玉愣在那里,看了看地面,又看向拔步床,诧异的眨眼睛。
  听到门响动静半晌,箫清羽唔哝着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去柜子里取了一个纸袋,走到箫含玉面前。
  他将堂妹推出门外,递过纸袋,“拿去,买零嘴的事不能跟大娘和你大嫂说,不然下次我就难得带东西给你了。”
  说罢惺忪的打了个呵欠,关上门,作势还要回去睡觉。
  箫含玉为大哥稀松平常的语气感到诧异。她愣了良久,才将视线投回纸袋,拿出糖葫芦,一口咬下一颗裹着糖衣的山楂果,酸酸甜甜。
  白日里,秦蓁去放牛,还带了马札照例做点针线活。不过这回是帮箫清羽做布鞋,昨天就给他的量画了鞋底样,要重复剪多层布料用饭粘黏合起来,这一步要等回家做,外面饭粘容易冷掉。主要的是缝制侧鞋面,形状容易剪,要做点样子上去,也是这时候,安上鞋底后就不方便绣东西了。
  秦蓁拿着一块灰扑扑的布料思忖良久,在想绣与不绣样式之间,很快过度到该绣什么花样好……
  罢了,她做事喜欢尽善尽美,就费时绣一些花样吧。
  其实她平日刺绣的工具都带来了……
  这时的箫家里,箫含玉得空,没去找村里伙伴玩耍,溜到了北屋,朝木床上正在纳鞋垫的周氏挤去。
  母女俩无话不谈,经常唠嗑是常有的事。箫含玉说着,自然就说到了早日见到的场景。
  周氏听罢,针头差点歪戳到肉里,大叫起来:“他们分床睡?!你咋看见的,早上那个时候,你去他们屋干嘛?”不敢相信。
  箫含玉晓得母亲偏心二哥,虽然跟她谈得拢,钱这方面却丁点都吝啬花于她身上,大哥那话不无道理。她只字不说零嘴的事,只道早晨腹泻上茅房,睡不着,无意间走进去撞见的。
  箫含玉不小了,平时跟村里伙伴玩耍,没得听两句夫妻间的床笫之事,所以对这件事很奇怪很好奇。
  “娘,夫妻怎么会不同床,要大哥睡那硬邦邦的地上。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呸,吵个屁的架。”
  周氏愤愤将鞋垫砸桌上,电光火石的眼睛露出一抹尖利的了然。
  “你大哥待她跟眼珠子似的,不舍得她做这做那,抱着人走了好几里地的路,哪里会跟她吵架。分明是秦蓁嫌弃你大哥,既赖着我们家,还不肯跟你大哥同房。呸,一只不想下蛋的母鸡,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咯咯吆喝吃穿。”
  箫含玉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的问:“那怎么办。”
  周氏蹭的站起来,想了想,再度坐回去,鼻孔哼了一气。
  “那小蹄子狡猾得很,我现在去跟你阿奶滴眼药水,她肯定不认账。等明天,我去抓她个现形!”
  红日西垂,又是一天要过去。这天晚上东屋里破天荒的燃起了微弱的油灯。寻常哪怕是就着月光做一点能摸着干的活,也不浪费油灯。当然也有人家急需用钱连夜纳鞋垫,也会点灯做事。
  箫清羽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坐在一边,蹙眉问:“钱不够,要做鞋去卖?”
  秦蓁好兴致被气退了几分,从绣线中抬眼,撇嘴:“我从不喜在晚上做针线活,伤眼睛,哪里会是为了赚钱。这是给你做的鞋……我想今天做完了,明天好纳要交的鞋垫,不然耽搁事情,又要挨大娘的骂。”
  朦胧暗沉的光线中,箫清羽神色微怔。昨日刚提,她今日就迅疾的做了。
  借着夜晚难得的光照,箫清羽打量过去。针线在那双灵活的小手上穿梭翻飞,托着他要踩在脚底的东西,表情动作尽显细致认真。
  又一针往上,她手悬在半空,被人捏住了。秦蓁心跳漏掉一拍,又在这时,油灯被吹灭,屋子里陷入往常的黑暗。
  “既然坏眼睛就不要做了,白天再做。秦蓁,比起你来,一双鞋不算什么,纵然我穿得舒服了,也会心疼的。”
  心噗通噗通狂跳。这厮仗着黑灯瞎火的什么都敢说了?
  秦蓁抽出被他捏住的手,呼吸紊乱,强撑镇定:“谁,为了你穿得舒服了?我每天的活都安排得满满的,白日里还得纳鞋垫交给大娘,只能用这些零碎时间做。”
  箫清羽思忖了片刻,将刚刚脑子里模糊闪过的念头,整理了出来。
  “秦蓁,你不会放过光明正大问大娘要钱扯布的机会。大娘也会以纳鞋垫的活推诿,所以……我记得咱们窗台上放了多余的鞋垫,是你准备每天挪出恰好的数量给大娘交差的,方才我去数过,少了十双。你为了安心给我做鞋,把过去几天的鞋垫都交上去了,堵大娘的嘴?所以……你白日里是有空的,不要着急。”
  “……”秦蓁巨汗。
  这男人为什么会知道女人家要交多少鞋垫给长辈,还知道她藏心思留了鞋绝不多交,还知道……
  万般解释不清的情况下,秦蓁打了个呵欠,含糊蒙混:“做个鞋,哪有这么多心思,我才不急。睡觉了。”
  又是一个冷寂的夜晚,箫清羽临睡前望向木门,思索了会,渐渐睡过去。
  从暖和的被窝里拱起来不容易。
  也是寅时时刻,周氏早早的起,一边暗骂那个狡猾的小蹄子,一边去主屋叫冯氏起来一同前往。
  难怪小蹄子很勤快,总起在她们前头,有几回哪怕是她想给书翎亲手做饭,起来时也没见她偷懒晚起。勤快是一回事,现在想起来,还另有一层目的,是怕她们不小心闯入,撞见她的龌龊心思吧。
  跟冯氏说,冯氏万万不信,但心中也怕儿媳说的是真的,就没顾规矩,闯进去看了。
  门栓没插好,一撞就开了。地面果然有被褥有人,一目明了。
  动静过大,伴着冯氏吵闹起来的声音,秦蓁被惊醒,捂着被子惊慌失措。
  冯氏怒踢地上的大孙儿,指着他骂:“你被这妖精迷住了吗,受这等委屈都不晓得跟阿奶讲!我一日不进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那么过下去,让箫家断子绝孙!天呐,我们家怎么娶个这样的媳妇进来,既然嫌弃我们家就赶紧走,好吃好喝伺候着,娃儿都不肯生,白养你了!”
  说罢,又气汹汹的朝床边走过去。箫清羽先一步过去挡住在床前,不让碰到秦蓁:“阿奶,不关秦蓁的事,听我跟你解释。”
  冯氏连穿衣的机会都没给他们,抓着穿着单薄绢衣的两人,拉到外边去,要他们说个明白。
  事发突然,秦蓁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她还必须留在箫家当掩护,否则姜如巧那边打听到起疑,顺藤摸瓜找到新开的绣坊,之前苦心都将付诸东流。
  冯氏素日里低眉顺眼,但对待子息繁衍之事绝不姑息。
  疾言厉色的在二人面前来回踱步,怒气腾腾:“这到底怎么回事,竟然分床睡,多久的事儿了,是不是一直这样。”
  秦蓁摇头,惶然开口:“当然不是。只是这两日,我跟夫君他……”
  “哟,你不会是想说吵架这种话吧。谁不知道羽哥儿宝贝着你,这几日也不见你们闹不和的样子。再不和,也没得让丈夫睡地板的道理,清羽白天可还要干活。除了你嫌弃他不跟他行房,还能有什么理由。”
  周氏一茬子把秦蓁想说的话给堵住了。秦蓁紧攥手指,诺诺摇头:“不,我没有嫌弃他,真的没有。”
  “那为什么分床。”冯氏拔尖嗓音,也不听周氏的片面之词。
  “阿奶。”
  箫清羽上前两步,挡在秦蓁面前,握住她的手,缓声对面前老人道:“是我的错,这个,你们还是不要过问了。”
  “吞吐什么!事关箫家的子孙繁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冯氏异常气恼。
  箫清羽沉吟了会,似有些难以启齿:“秦蓁这几日来了月信,孙儿却忍不住想碰她,是我混蛋了。她挨着我睡,不碰她我睡不着,彻夜难捱,为了熬过这几日,我只能与她分床,才能稍微克制住孙儿心中的念头。”

  第24章

  话一出,三个女人皆怔,脸色极不自然。冯氏还想开口问什么,瞥见一旁低头垂眸的孙媳,模样羞羞答答的,好像又用不着问了。冯氏又瞪了儿媳,恼她大惊小怪无事生非,至于自己孙儿年轻气盛,也是好事。遂叫大家在这场乌龙事件中解散了。
  秦蓁回到房中,感到奇怪。她凝思一会,抬目打量这间一目了然的屋子。薄薄的木门,没安木栓的窗户,亦或是那橱柜里整日被抱上抱下的被子,皆有迹可循。今日发生的事又不显突兀了。
  “你若还想隐瞒,我们便像前些日我养伤那会。还是你有更好的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箫清羽跟着进屋坐下,前一个主意提得漫不经心,反而像是真心询问她的意见。
  “明日是上巳节,不知你们这有没有兰汤沐浴的习俗?我记得后园石缝中长有兰草,我去摘一些。”秦蓁答非所问的,出了屋子。
  兰为王者香,芬馥清风里。秦蓁见过秦家专门培植在陶盆中的兰草,细心呵护长势优美,却少了一种从岩峰下努力钻出绽放的韧劲和野性。
  摘了五六颗,秦蓁回到前苑,正喂猪的周氏扭头眼尖的叫住她,盯着她白色的褶裙看。
  “你怎么穿白的?”
  秦蓁侧面颊滑腻如脂的肌肤起了一抹抖动,小声回道:“今日就干净了。”
  “晚上会伺候好夫君的。”末了添了句,羞逃似的蹿回了屋。
  箫家没有大的木桶让她浸泡洗澡,如同往常那样,烧一锅热水,在草棚搭建的专门澡房中冲洗。今日的水里放了兰草,多了几分意趣,虽然在大锅热水中味道极淡,秦蓁还是乐在其中,哼起了曲调。
  混着往下激流的叮咚水声,屋里的女子犹如山水林间雀跃的百鸟,婉转莺啼,偶尔夹着一声舒喟呢喃,扯麻着人的神经。
  箫清羽背靠着屋外的土墙,每时每刻都觉得难熬,又希望时间再长一些。
  打开门走出来,秦蓁用巾栉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她看到地面投下的另一道影子,不知是否受余热的影响,胸口有鼓鼓发闷之感,全身像还氤氲在热水中颤漓发麻。不过一瞬,一缕怪异的气味飘入鼻端,打破了她的混沌。
  秦蓁嫌弃的捏上鼻子,往旁边人斜去,“你身上的汗味好重,把衣服一块换了吧。剩余的兰草我放在墙角凳子上了,你小心点别碰着。”
  男人怕暴露嗓音的喑哑,短促嗯了声,紧合着腿不让某物滴倘下来,仓皇钻入了澡房。
  等箫清羽洗完回房时,女子已经躺下。不知是不是屋子里太暗看不真切,不大的木床上,大小姐身旁外侧空出了一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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