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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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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厢,多尔衮已经退下,继续带人到周围巡防,他的亲信侍卫半途中跟来,引马在他身边,轻声道:“贝勒爷,据说昨天玉福晋的马,被拖走验尸,大汗似乎怀疑有人对马下毒。”
  “结果呢?”多尔衮问。
  “还没能打听到,但是昨晚大汗是宿在玉福晋的帐子里,估摸着关于此事,和玉福晋已经有了默契,今日无人提起,恐怕是要不了了之。”
  “能让他不了了之的人……”多尔衮何等聪明,“也就那几个人,而豪格这个蠢货,昨天曾经过,必定是他了。”
  “看来,大阿哥已经开始要对后宫动手,要巩固自己皇长子的地位。”
  “皇长子?”多尔衮冷笑,“自古以来,有几个皇长子是有好下场的。”


第160 为玉儿出口气

  想到豪格对玉儿的用心险恶,多尔衮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他手中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要杀豪格何其容易,偏偏他不能。
  一则军事所需,豪格再如何蠢,善于打仗的确不假;二则眼下皇太极恐怕已经弄清楚了昨天发生了什么,豪格若有所闪失,皇太极那般多疑之人,指不定就往多尔衮身上怀疑。
  他承认,因为玉儿,让他做许多事投鼠忌器施展不得,可他不后悔,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东莪的亲娘因为几分神似大玉儿,才让他动了心,更动了情。
  多尔衮对不起那个女人,就算没有皇太极的突然调令,他也根本不敢把她带回家。
  看见孩子的那一刻,他内心是惶恐的,可当听说孩子的母亲已经难产离世,他竟然松了口气,更毫不犹豫地将东莪接回家中。
  “贝勒爷。”亲信将多尔衮的神思打断,轻声道,“是不是要多加人手盯着豪格?豪格的动作越来越大,他做事欠考虑,指不定哪一天容不得大汗,连亲生父亲都敢杀。”
  多尔衮道:“这些日子皇太极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他,我们就别插手,不必要惹人怀疑。再有,待宫里那位囊囊福晋分娩,生男生女有了结果,我自然会吩咐你们该怎么做。”
  他骑在马上,回望了一眼大帐底下,看见了大玉儿端坐一侧的身影。
  也许终此一生,对玉儿的感情都不会有回报,可他不在乎,从发现自己对玉儿念念不忘起,就没想过要她的任何回应,只要她过的好。
  皇太极身边,大玉儿仿若无事地与姐姐和姑姑说笑,与孩子们嬉闹,昨天她从马上摔下来的事,虽然渐渐有人知道,也只当是大玉儿自己不小心。
  这两年玉福晋一贯风风火火的,众人都不会觉得奇怪,比起这些来,女眷们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闹得离家出走的大玉儿,竟然和她的姐姐和好了。
  此刻,等不及赛马的人回来,娜木钟坐不住了。她脸色煞白气息微弱,瞧着十分可怜,窦土门福晋匆匆来向哲哲禀告,哲哲亲自来关心,亲自将娜木钟送回营帐。
  大夫来了两个,说侧福晋脉象并无异兆,仅仅是害喜,除了静养熬过去,没有别的法子。
  哲哲看娜木钟的气色,实在是不好,眼窝都陷下去了,早已不是初来时美丽的容颜,她知道这是装不出来的,女人家怀胎生子终究是辛苦。
  “好好歇着吧,怪我不好,非把你带出来,我想着你在家该多闷呢,出来散散也是好的。”哲哲自责道,“明后两天你都别出来了,在帐子里养着,我时时来看你。”
  “多谢大福晋。”娜木钟面上顺从,心里已是恨毒了,待哲哲一离去,便是凶相毕露,咬牙切齿地诅咒,“这个女人不得好死。”
  丽莘在一旁说;“主子,会不会是那些安胎药您没吃,倘或吃了会好些呢?”
  “闭嘴!”丽莘大怒,“吃了那些药,我怕是连命都没了。”
  娜木钟离开后不久,赛马的大部队回来了,女眷们伸长脖子看,都盼望自己的男人能夺得第一名。
  多铎策马而来,先头皇太极亲手插在目的地的旗帜,此刻正在他的手里,他傲然向皇太极和众人展示,十五福晋欢喜地直拍巴掌,连齐齐格也很欣慰。
  皇太极赏赐了镶白旗多加三成军饷,又赐给多铎一把匕首,叫多铎十分威风,被恭维的人团团围住,年少的侄儿们,争着要看看那把宝刀。
  “是谁第二名?”皇太极问自己的人。
  “是大阿哥。”侍卫应道。
  皇太极微微皱眉,举目在人群中搜寻,却不见长子的身影。
  之后是一些马术表演,大玉儿带着孩子们,吃着果子欣赏惊心动魄的表演,丫头们看见激烈的表演,欢喜得哇哇大叫,好不热闹。
  见有人站在马鞍上,玉儿想起皇太极告诉她,昨天多尔衮是怎么来扑救的她,想到因为种种原因,几次死里逃生,都没能好好地感谢多尔衮,她到底过意不去。
  大玉儿不自觉地在人群中寻找多尔衮的身影,没能见着,于是坐到齐齐格身边:“你替我谢谢多尔衮,告诉他,我很感激。”
  齐齐格嗔笑:“怎么啦,刚才不是谢过了?”
  大玉儿说:“我觉着没啥诚意呢,那可是救命之恩。”
  齐齐格笑道:“那你就好好回报我,你回报我,就是回报我家多尔衮了呗。”
  “那你要我做什么?”大玉儿笑眯眯地,“什么都行,只要你高兴。”
  齐齐格眼珠子一转,使坏道:“给我当闺女吧,东莪就有姐姐了。”
  大玉儿斜眼看她:“成啊,我让大汗来喊你岳母要不要?”
  皇太极听见笑声,看见玉儿正和齐齐格说笑,那样亲昵,就算是在他看来,这姐妹俩也不像是有任何嫌隙和芥蒂,旁人怕是根本想不到已经发生过那么多的事。
  他缓缓收回目光,皇太极知道,如今玉儿所能承受和担当的,早已超乎他所期待的。
  而此刻,三匹马并行,马上的人竟然叠起三层罗汉,稳稳地从众人眼前奔驰而过。
  所有人都拍巴掌叫好,皇太极亦是命人打赏,心情正好时,见尼满急匆匆而来,他的眉头顿时拧在一起。
  “怎么了?”皇太极有不好的预感。
  “大汗,大阿哥杀了他的马。”尼满神情凝重,“营地后面到处都是血。”
  皇太极失望地闭上了眼睛,霍然起身,女眷和贝勒大臣们,俱是一愣,互相拉扯着也站起来,只见大汗满身怒气,带着人离开了。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人们互相议论着,济尔哈朗和代善跟了过去,也只有他们有资格去询问大汗。
  哲哲把阿黛派去了,又见玉儿紧张,把她叫到身边,玉儿倒是乖巧:“姑姑我知道,我不走开。”
  很快就有消息传来,是大阿哥不服输赢,怒杀了他的坐骑,好好的一匹高头大马,在八旗子弟眼中最为珍贵的宝物之一,就这么死在了他的手里。
  多铎和十二贝勒阿济格坐在一起,互相看了眼,恨不能笑出声来,豪格真是昏了头。
  从努尔哈赤起就有严格的军纪,就算大军弹尽粮绝到了最后,也绝不能杀马果腹,更不要说因为一点点脾气,就虐杀战马。豪格这是不怕死,自以为是大汗的儿子,皇太极就会放过他不成。
  “大福晋,您看,要不要中断马术表演。”底下的人,前来询问。
  “继续表演,这是大汗犒赏慰劳大家的。”哲哲从容地说,“让他们继续。”
  她走上前,大方含笑:“都坐下吧,正看得起兴,你们难道是舍不得赏钱?”
  众人哈哈一笑,纷纷回到原座,齐齐格见多尔衮回来了,心口一松,迎了过去,接他坐到多铎的身边。
  多铎给哥哥端茶,笑道:“豪格作死呢。”
  多尔衮冷然:“那也是他的事,你不要露在脸上。”
  多铎笑道:“现在大家都一副嘴脸,皇太极就算看到我笑,也怕是敢怒不敢言,谁叫他自己生的窝囊废。”
  多尔衮瞪着他,阿济格劝道:“我们兄弟,可别为了那种人生气,看笑话便是了。”
  马场上表演继续,人们很快又激动起来,过了很久,皇太极才带着济尔哈朗和代善回来,与众人一起看了最后的大轴表演。
  表演结束,济尔哈朗命众人留下,说起了豪格虐杀战马一事,豪格竟是被架来,当众挨了二十军棍,胳膊粗的棍子,实打实地抡在他的身上,豪格一声不吭。
  皇太极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打完了,他带着哲哲离去。
  济尔哈朗继续宣布,豪格被罚俸一年,降为贝子。
  “豁……”多铎低声道,“皇太极这一次,够狠啊。”
  多尔衮回眸看着皇太极离去的身影,他能不能认为,皇太极这么做,有一半,是为了玉儿出口气?


第161 一个两个都怀上了

  豪格挨了军棍后,还不得不到大帐谢恩,皇太极怒而扇了他一巴掌,把儿子踹翻在地,豪格痛哭流涕,连连磕头请求父亲饶恕。
  玉儿一笔账,杀马一笔账,皇太极气得说不出话,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是他的臂膀,他还能怎么样。
  “畜生!畜生!”皇太极大怒,揪着豪格的衣襟,“我该拿你怎么办?”
  外头的人,不知皇太极父子此刻是什么光景,但方才那二十军棍,看得人心惊胆战,几个孩子没来得及被带走,看见大哥这样挨打,都吓坏了。
  海兰珠的帐子里,她刚哄好了阿图,给小闺女洗脸擦香膏,阿图嗲嗲地说:“和姨妈一样香喷喷的。”
  大玉儿在一旁笑问:“额娘给你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和额娘一样香喷喷的?”
  阿图认真地回答:“因为姨妈的香。”
  雅图拉着阿哲走来,仰着脑袋说:“额娘,我们想去婶婶那儿看小兔子。”
  便是此刻,尼满来到了海兰珠的帐篷,见玉福晋也在这里,不免有些尴尬,低着头说:“兰福晋,大汗请您过去。”
  大玉儿很自然地拉起孩子们的手:“额娘带你们去看兔子。”
  海兰珠手里还端着香膏的盒子,没来得及阻拦,妹妹就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尼满松了口气:“兰福晋,您请吧。”
  海兰珠问:“大汗可还好?”
  尼满摇头,叹道:“实在气得厉害,额头上的筋都暴起来,奴才很担心啊。”
  听得这话,海兰珠不再迟疑,脚步匆匆地赶到大帐,皇太极正靠在榻上,一手压着额头。
  “头疼了吗?”海兰珠坐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挪开,微凉而柔软的手覆盖在头上,皇太极缓缓睁开了眼睛。
  “头疼的厉害,给我揉揉。”皇太极道。
  “让大夫来瞧瞧如何?”海兰珠抽开靠垫,盘腿坐在皇太极的身后,让他枕在自己的怀里,而后轻柔地拿捏着,温和地说,“喝一碗药,能松快些。”
  皇太极摆手:“不必吃药我自己知道。”
  他们没再说话,在海兰珠恰到好处的揉捏下,皇太极发胀的脑袋渐渐松弛,可眼前始终挥不去满地鲜血,和倒在血泊中抽搐的战马。
  他知道,豪格没指望了,他知道终有一天,豪格会把杀马的刀冲向他,所以,他必须在那之前,先杀了自己的儿子。
  海兰珠感受到怀里的人忽然又紧绷起来,她低下头,亲吻丈夫的额头,温柔地说:“别难过,大汗,别难为自己……”
  皇太极摸索着,摸到了海兰珠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这一边,大玉儿带着孩子们,在齐齐格的帐篷后面看小兔子,这是多尔衮昨天给东莪抓来的,把雅图她们羡慕坏了。
  奶娘抱着东莪和小姐姐们一起玩,东莪抓着兔子的耳尖,就要往嘴里塞,吓得雅图她们直嚷嚷,跑来告状,说妹妹咬小兔子。
  可大玉儿正出神,没能听见孩子们的话,齐齐格笑着哄她们,转身来推了推玉儿:“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大玉儿醒过神,茫然地问。
  “有心事啊?”齐齐格朝皇太极的大帐看过去,“海兰珠姐姐在大汗身边?”
  “这世上,就数你最聪明,你就不能把聪明放在心里,何必说出来?”大玉儿不高兴,转身走到开阔的地方,席地而坐。
  齐齐格叮嘱众人看顾好小格格们,便跟着大玉儿来,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随手揪一把草,在手中把玩。
  这样静静地坐了许久,谁也没说话,孩子们的笑声传来,大玉儿的心渐渐平静了。
  “我是不是特别傻呀?”玉儿问。
  “不傻,我从前还不大理解你,现在全明白了。”齐齐格说,“玉儿,其实你比我强多了。”
  大玉儿嘿嘿一笑,把脑袋靠在齐齐格的肩膀上:“下辈子,咱们做真正的亲姐妹吧。”
  齐齐格坏笑:“然后嫁同一个男人?”
  大玉儿伸手挠她痒痒,两人在草地上滚做一团,身后突然传来雅图的喊叫:“额娘,兔子跑了……”
  孩子们大呼小叫,急得不行,两人赶紧回来哄小祖宗。阿哲哭了,东莪听见哭声,自己也跟着哭,小的哭,大的追着兔子到处乱窜,大玉儿真真没工夫来多愁善感。
  那天晚上,篝火晚宴照旧,皇太极如常出现在众人眼前,自然豪格不在列,他不仅挨了军棍,还被降为贝子,这会儿已经收拾铺盖回盛京。
  大阿哥的新福晋堪堪十几岁,十分惧怕丈夫,不愿跟随他回去,哲哲可怜侄女,便将她留下,只有几位侧福晋跟着走了。
  当天夜里,豪格在家中喝得烂醉如泥,他身上有棍伤,越发暴虐,竟是将几个妾室聚在一起,用鞭子抽打她们,听着她们的哭喊声,以此作乐。
  自然这些动静,很快就会传到皇太极耳朵里,皇太极对长子,再无任何指望。
  可放眼膝下,叶布舒和硕塞,不聪明不勤奋,甚至不如豪格小的时候,接下来打朝鲜打明朝,他们都来不及长大,将来天下大定,现成的江山,他们又有什么资格继承。
  这么多年,皇太极第一次为自己的子嗣感到担忧,那日他便对海兰珠说,之后的日子,他会宠幸几位庶福晋,希望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可以再添一些子嗣,希望海兰珠不要误会,不要伤心。
  伤心不至于,可海兰珠怎么会不难过,她多希望自己的身体是好的,多希望她也能为皇太极诞育子嗣,但老天已经给了她太多,她不能再奢求。
  那日的晚宴上,大玉儿看见姐姐时不时地看向皇太极,眼角带着淡淡的伤感。
  数日后,他们返回盛京,没过多久,皇太极就开始频繁地宠幸几位庶福晋。
  看着那些平日里屈居在别处,几乎和皇太极说不上话的女人们在凤凰楼里进进出出,大玉儿忽然就明白,那日姐姐脸上的神情,从何而来。
  转眼,北风呼啸,十一月末,是皇太极的生辰,去年热闹过了,今年他不愿再庆贺,反而要带着人,到各处去巡查,防止雪后灾害。
  但恰好是他生辰这日,庶福晋纳喇氏被查出有了身孕,哲哲命人给皇太极传喜讯,为纳喇氏特别准备了屋子,好吃好喝地养着,哲哲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太极现在要什么。
  最可惜的是,大玉儿始终没能让她如愿。
  这日,哲哲去看望纳喇氏归来,正好见大玉儿穿着单袄从海兰珠的屋子里跑出来,她不禁怒道:“这么冷的天,你就不怕冻出病来,自己的身体,做什么不爱惜?”
  大玉儿愣住,哲哲更生气:“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屋子去?”
  海兰珠在侧宫里听得动静,宝清跑回来告诉她,玉福晋挨了骂,大福晋气不顺,叫她别出去。
  “可是……”海兰珠在窗口张望,见姑姑回清宁宫后,便悄悄来了大玉儿的侧宫。
  大玉儿正坐在炕头生闷气,嘴巴撅的老高,见到姐姐,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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