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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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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度冷笑:“可皇太极把那个娼…妇葬在了祖父身边,我们的奶奶却连个边都挨不着,奶奶可是祖父的原配,没有奶奶的娘家扶持,祖父从哪里发家。”
要说这兄弟俩,一口一个娼…妇地称呼多尔衮的生母阿巴亥大妃,原是当年阿巴亥大妃在努尔哈赤身边,曾一度被废。后来努尔哈赤思念阿巴亥,不计前嫌将她召回,仍是妻妾中最尊贵的大妃。
而阿巴亥大妃被废的缘故,便是有人告发她与代善私通苟且,连带着代善也彻底失去了父亲努尔哈赤对他的信任。
在岳托看来,除了怀疑皇太极是背后黑手外,便是阿巴亥大妃害了他的阿玛,不然现在阿玛是大汗,他岳托就是储君,就是金国未来的君王,因此他也憎恶多尔衮兄弟三人。
就快到大政殿,杜度说:“皇太极明摆着就是要拉拢那三兄弟,明着暗着的讨好栽培,那三哥孽种若是真的死心塌地地跟着皇太极,皇太极就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岳托冷笑:“堂哥的话,我明白,怎么能叫他们好呢。”
杜度问:“你有打算?”
岳托摇头:“还没仔细算计好,但是那晚围场上的事,你可看见了?皇太极身边那个大玉儿,那么虎的娘们儿,想要挑唆她,瞧着不难。”
杜度蹙眉:“怎么说?”
岳托呵呵一笑:“当年皇太极怎么利用那娼…妇害我阿玛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刻,尼满已到殿外迎接,二人立刻收敛嘴脸,恭恭敬敬地进了大政殿,之后赶上午膳时辰,皇太极还和他们一道吃了饭。
内宫这边,哲哲和两个侄女一道用膳,说起阿图和雅图在十四贝勒府不肯回来,哲哲道:“他们到现在也没个孩子,但愿多尔衮在家这几个月,能叫齐齐格如愿。”
大玉儿听这话,心里便矛盾,一直以来,姑姑对多尔衮一家都十分照顾,许是看在齐齐格的面上,但毫无疑问,特别关心十四贝勒府。即便是为了齐齐格,也该忌惮多尔衮才是,连自己都明白皇太极的心思,姑姑会不明白?
因是姐姐在一旁,不必顾忌那么多,大玉儿便问哲哲:“您提起多尔衮时,不会顾忌大汗吗?”
哲哲却是一笑:“原来你心里有这个心思,我还小瞧你了,我们玉儿也是长进了。”
大玉儿红着脸,赧然道:“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哲哲却自顾自地夹菜,递给海兰珠,又递给大玉儿:“我替大汗周全所有的事,其他的我不管,而我做的就是大汗做的,明白吗?”
大玉儿抿着唇,她像是明白的,可一时说不上来,便问海兰珠:“姐姐懂吗?”
海兰珠摇头:“我懂什么?”
哲哲看了她一眼,心想海兰珠若真的留下来,她将来会怎么存在于皇太极的身边,皇太极会喜欢她吗?
罢了。
哲哲沉下心,且不说皇太极和海兰珠会怎么样,玉儿一定会伤心欲绝,海兰珠留不得。
玉儿不喜欢皇太极身边有别的女人,这小东西心里头,其实连她这个姑姑都是不容的,而皇太极稀罕的,不就是玉儿这么强烈地爱着他。
“姑姑,下回我再犯错,您别罚我跪在外头可好,哪怕在屋子里打我一顿,也别把我往外头撵。”大玉儿小声地央求,“在外头,可没面子了,想死的心都有。”
哲哲瞥她一眼:“你记好了,下次再犯浑,我就把你丢到十王亭,你别以为我吓唬你。”
大玉儿撅着嘴,不知咕哝什么,海兰珠笑着哄她:“你别犯浑就是了,都多大了,难道要雅图来教她的额娘吗?”
大玉儿软乎乎地问:“姑姑,那你还喜欢我吗?”
哲哲一脸嫌弃,海兰珠笑道:“怪不得姑姑疼她,都这么大了,还会撒娇。”
哲哲叹息,拉过大玉儿的手,轻轻抚摸手背:“玉儿,姑姑有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姑姑现在,只盼着你能过得好。我们的丈夫不是普通人,金国还在不断的强大,你的小性子,大汗很稀罕,可你的小性子,配不起一国之君。”
大玉儿听得很认真,也不再撒娇,正儿八经地说:“姑姑,我真的知道错了,那晚我是昏了头,我再也不犯浑。”
姑侄三人敞开心扉,吃饭胃口也好,饭后用茶时,宫外送来了科尔沁的家信。
彼时海兰珠抱着阿图回侧宫去,再来刚进门,就听见妹妹在问姑姑:“哥哥是要来把姐姐接回家吗?怎么这么着急,让姐姐明年开春再走不好吗?姑姑,您别叫哥哥把姐姐带回去,我想多陪陪姐姐。”
海兰珠僵在原地,她心里明白,吴克善来者不善,怕是等不及了,亲自来逼她成为皇太极的女人。
此刻,十四贝勒府里,庶福晋来到正院,但没见着齐齐格,只是被传话吩咐,让她们送两位小格格回宫。
二人都很老实,不敢多嘴,齐齐格要她们做什么,照着做就是了。
卧房里,齐齐格蜷缩在窗下,一脸的失落,她的贴身婢女捧着热水来,胆怯地问:“福晋,你洗吗?”
齐齐格的眼泪滴下来,就在刚才,她的月信又来了,前些日子和多尔衮甜甜蜜蜜,结果什么都没成,昨晚的温存,也白费了。
第058 海兰珠的恐惧
这日多尔衮回到家中,家里异常安静,不似昨日雅图她们在时那么热闹,就连齐齐格也不像平常那般到门前来迎接他。
“福晋还在宫里?”多尔衮问下人,只当是齐齐格送孩子们回宫,被大福晋留下了。
“回贝勒爷,福晋在卧房里休息,福晋今天没出门。”婢女们接过多尔衮脱下的外衣,递上水盆毛巾,又送来茶水点心。
多尔衮没顾着用茶,就往卧房走,只见卧房窗口黑洞洞,这个时辰了,还不点灯。
“齐齐格不舒服?”多尔衮问齐齐格的婢女,“找大夫没有?”
“不是的,贝勒爷……”
听婢女说罢缘故,多尔衮心里一沉,但他回来也没多久,两人恩爱的次数也有限,齐齐格太心急了。可是攒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她心里的苦谁能知道,不怪她。
多尔衮进门,默默将烛台一盏一盏点亮,齐齐格茫然地坐在榻上看着他,禁不住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傻瓜。”多尔衮蹲下来,伸手掐掐她的脸颊,泪水滑在他的指间,热热的叫人心疼。
“我真没用……”齐齐格抽噎,扑进丈夫怀里,“多尔衮,你哄哄我,要把我哄高兴了。”
多尔衮哭笑不得,抱起她坐下,将妻子搂在怀里,笑道:“倘若一下就有了,往后几个月我在家,咱们还怎么亲近?”
齐齐格急道:“那我宁愿你忍着,我先把孩子怀了再说。”
多尔衮在她唇上亲吻:“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别着急,比起孩子,我更疼你。”
丈夫如此体贴温柔,齐齐格心里是高兴的。
正如她常对姑姑和玉儿说,倘若多尔衮不稀罕她,不得相见也好没孩子也罢,她都死心了。偏偏不是,多尔衮待她是这样的好。
“那两位……我这几天不自在,不能陪着你,你到别院去睡吧。”齐齐格很勉强地说,“当然,不是我大度,我就想着,哪怕我不行,咱们家也要有孩子。多尔衮,你、你今晚就过去吧。”
别院里的二位庶福晋,是额娘早年为多尔衮选的,虽然多年来一则回家少,二则齐齐格霸道,他几乎记不起来她们的模样,但额娘选的人,在多尔衮心里多少还有分量。
“你去吧,真的,为了咱们家,为了你……不然我也对不起额娘啊。”齐齐格说着,推了推丈夫,“我这儿没准备饭菜,你过去吃吧。”
“你不会不开心?”
“不会,我又不是大玉儿。”
多尔衮心里一沉,好好的,提起玉儿,一提起玉儿,他的心就……
“我去了。”多尔衮说,“你好好歇息。”
真看见丈夫离开,往别的女人身边走,齐齐格的心纠在一起,加之小腹隐痛,浑身都不痛快,背过身窝在被子里,伤心极了。
可不知过了多久,门前有人进来,带着饭菜的香气。
听见碗碟摆在桌上的动静,齐齐格转身,只见婢女们散去,多尔衮站在桌边,笑道:“来吃饭,他们刚做好,还热的,我饿极了。”
齐齐格呆呆的,多尔衮走来拉她的手,说:“反正这几个月在家,我只陪你,虽然对不住她们也对不住额娘的心意,可我更舍不得对不住你。不许再撵我过去,你再撵我走,我就带上铺盖,去军营里睡。”
“威胁我?多尔衮你长胆子了是不是?”齐齐格那带着眼泪的霸道,叫人又爱又怜,可是,她高兴极了。
且说这天夜里,皇太极虽然去了窦土门福晋的侧宫,但大玉儿不再闹腾,海兰珠就回自己的屋子睡,可想着吴克善要来了,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虽然哲哲避开玉儿,对海兰珠许诺她绝不会帮着吴克善逼她,但吴克善太恶毒,他若真不能如愿,再强行接自己走,以后落在他手里的日子,是不是会更苦?
海兰珠很害怕,无法想象以后落在哥哥手中,会有如何悲惨的遭遇,他会不会把自己送给别的台吉亲王,会不会把自己当做玩物,让那些男人随意凌…辱?
扎鲁特氏今天拦着她,说的那些话虽然难听,可全是事实。她们这些死了男人的寡…妇,若没有成年的儿子保护,不论是留在夫家还是娘家,日子都不会好过,若被哪个叔伯收了也罢,就怕无处安身,沦为谁都能轻薄羞辱的玩物。
而海兰珠,莫说成年的儿子,她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为什么,不带着我一道走……”惊恐彷徨的人,捂着嘴害怕得哭泣,哭得泪干声哑,昏昏沉沉睡过去。
隔天醒来,海兰珠眼睛红肿,宝清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
她每天要去向姑姑请安,今日亦不能免,本想着早些出门,见过姑姑后就躲在玉儿屋子里,能避开闲人,没想到出门太早了,迎面遇见从清宁宫用了早膳出来的皇太极。
美人,即便是哭得眼睛红肿,依然是美人。
见到楚楚可怜的人,孱弱地站在秋风里,皇太极不自觉地说了声:“天冷了,盛京的秋天很冷。”
海兰珠不知该如何应对,垂下了眼眸。
皇太极身后,是出来相送的阿黛,他便吩咐:“给你们格格添件衣裳。”
只是短暂的相遇,可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不得了的事,扎鲁特氏站在窗下,阴测测地看见了全部光景。
她身上只裹着纱衣,懒懒睡到此刻,还没起身。
昨夜皇太极虽然来了,可并没有发生什么,他能察觉皇太极是欲…望很强烈的男人,虽然不再年轻,可雄风正盛,以她的功夫,想要在夜里讨皇太极开心,轻而易举。
但皇太极又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在他眼里,女人似乎并不仅仅是玩物。
“你怎么还没穿衣裳,该去向大福晋请安了。”窦土门福晋来催表妹,见她这样站在窗口,着急地说,“别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扎鲁特氏呵呵一笑,不屑地说:“我现在还没名分呢,我是客人,你见过客人对主人卑躬屈膝的吗?”
说着话,清宁宫来了人,送来大福晋赏赐的早膳,请侧福晋今日不必过去请安,扎鲁特氏等宫女离开后,将桌上的点心挑了挑,啧啧道:“一顿早膳,就这样丰富精致,我一定要留在这里,绝不回去过苦日子。”
而此刻,清宁宫里,大玉儿正细细地盯着姐姐看,问她:“你又想姐夫了?”
海兰珠点头,轻轻推开妹妹:“你别看了,我没事。”
哲哲自顾自地用早膳,听女儿们叽叽喳喳地吵闹,不久大玉儿带着孩子们出去玩耍,她才将海兰珠留下。
“你刚来盛京,我就责备你威胁你,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我很后悔。”哲哲神情温和,满心觉得对不住大侄女,好生道,“你若信得过姑姑,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姑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
海兰珠心里很苦,苦得都要麻木了,这些日子有妹妹陪在身边,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吵吵闹闹的,倒叫她散去几分苦涩。
可突然之间,吴克善要来了,她才明白,她的命终究还是苦的。
“姑姑,我不想做大汗的女人,我也不想跟吴克善回去。”海兰珠含泪道,“被他带回去,吴克善只会继续把我送给别的男人,他要是恨我坏了他的好事,可能还会虐待我……”
哲哲道:“不会的,他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哥哥。”
海兰珠跪下道:“可是姑姑,也是亲哥哥毒杀我肚子里的孩子啊,姑姑,救救我。”
哲哲心痛不已,将海兰珠搀扶起来:“姑姑知道了,我不会让吴克善欺负你,你放心。”
这一边,雅图跑向大玉儿,着急地说她看见姨妈在哭,大玉儿很担心,独自跑回姑姑的寝殿,果然见姐姐抹眼泪。
哲哲不愿大玉儿知道那些事,敷衍道:“你别大惊小怪,还不许你姐姐难过吗?”
海兰珠收敛泪容,勉强笑着:“我没事,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第059 她的眼眸像天池
大玉儿笑眯眯地说:“姐姐,我们出去逛几天可好?我带你去散散心,大金又不是只有盛京一处地方。”
海兰珠呆呆的,不置可否,看向姑姑,哲哲嗔道:“自己想出去逛,别拿你姐姐做借口。”
大玉儿挤在姑姑和姐姐中间坐,左看看右看看:“那就当疼我一回,姑姑做主去和大汗说,要带姐姐去逛逛,姐姐就为了我,勉为其难出去一趟。”
哲哲骂道:“你的脸皮啊,比城墙还厚,你自己同大汗去讲。”
海兰珠柔弱地说:“我倒是乐意随你出门,可是,玉儿啊,咱们都走了,要把宫里让给那个人吗?”
一提起扎鲁特氏,大玉儿心里就不好受了:“那就当是姐姐陪我去散心好了,在这里看见了讨厌,不如出去走走,眼不见为净。”
此刻炕上坐的一排,统统来自科尔沁,科尔沁在盛京乃至整个大金,都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哲哲很明白皇太极为何要宠幸扎鲁特氏。
“你自己去说,大汗不答应,我再出面。”哲哲按下心思,吩咐玉儿,“去十王亭去瞧瞧,别毛躁,别耽误大汗的事。”
大玉儿站起来,两手揉搓姐姐的脸颊:“可不许再哭啦,我去去就来。”
安抚罢了海兰珠,她便径直往十王亭去,虽然与内宫仅一墙之隔,毕竟是军政重地,大玉儿再胡闹也不敢随意过去,除非有要紧事,除非像这会儿是姑姑命她去。
她带着苏麻喇一路走来,刚好遇上多尔衮从正白旗亭里出来,也要往大政殿走。
“十四贝勒吉祥。”苏麻喇向多尔衮行礼,大玉儿也是微微一笑,颔首致意。
“是要见大汗?”多尔衮问道。
“没什么要紧事,你先去吧,我等一会儿就好。”
大玉儿很客气,也不生分,原本心里有的芥蒂,姑姑一番话开导了她。她照着从前的模样和多尔衮说话便是了,不然自己一旦生分疏离,表现得太刻意,就全算在大汗头上。
就好像齐齐格,和她们从来是亲亲热热,见了大汗也是进退得宜,难道她心里不向着多尔衮,难道她不知道多尔衮和皇太极之间的恩怨。
大玉儿心里想,果然人人都聪明,就她,没把聪明的劲儿用在该用的地方。
“雅图和阿图,给你添麻烦了。”大玉儿说,“阿哲更不好伺候,难为你和齐齐格,替我照顾一夜。”
多尔衮见玉儿主动和她说话,心里暖暖的,也笑道:“不妨碍,家里难得热闹,齐齐格很喜欢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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