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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金太贵-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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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两人都拐去了后院,陈叔让伙计们继续将门关上了,便立刻去取账本。一路上却乐滋滋的,还时不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道去取的伙计从没见过陈叔这模样,心里直发毛。
  陈叔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小姐与男子一道,看上去似乎关系还很不错。年轻人长得眉清目秀,性子看起来也很好,两人往那一站,郎貌女貌也般配。看来二小姐终于有望嫁出去了。
  因顾梦到的突然,所以饭菜也是仓促间备出来的,菜不多也没点荤腥。顾梦本还有些过意不去,却没想到齐昭吃得津津有味。若单看他不看桌上的菜,还以为他吃的什么极品珍馐。
  齐昭吃饱后还长舒一气,那满足感显然不是装出来的。顾梦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好养活的人。不过一想他似乎有些穷,也就理解了一些了。
  饭后陈叔就捧着账本来了。齐昭自认没什么长处,知趣是为数不多的其一,这些生意上的事他不便听,所以陈叔一来就起身走了出去。看在陈叔眼里又赞赏的加了分。
  齐昭一路没停下蹭吃蹭住的步伐,由人领路到了宅子时,时辰还早,他摸出怀中的百宝袋清点了下,接着又抽出袖中暗藏的银针看了眼,自言自语道:“倒是不用补了。”
  整理完后,齐昭凝神提气调动出丹田里的内力,这番动作似乎不太容易,他微弯的嘴角也抿平了,神色显得凉淡且专注。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齐昭周身渐渐浮显出若隐若现的蓝气,最终在他右腕脉上凝聚,化作了一条淡蓝的脉线。
  齐昭一看,只有一寸来长了。
  


  第7章 水贼

  临阳镇虽不及丰城繁华,却也是个热闹的地方,镇南镇东两侧临着东沙河,在月色中笼出一层淡薄的光晕。不管走在临阳镇的哪个角落,都有习习凉风拂过,晚间更显惬意。
  时辰还早,无事可做的齐昭收拾一番出了门,沿着河边走一圈,发现在外走动的人没想象中多。东沙河是江南一带行船渡货的主要水道,码头边上停了不少船只,多是些载货船。
  东沙河一眼望不尽头,齐昭却很莫名地想念起万药谷那一迈就过的小溪流,一年四季都有鱼啊蛙啊的瞎蹦跶。明明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也不知道师父这会儿跑哪去惹是生非了。
  夜有丝凉意,齐昭恰好见到拐角处有酒楼,就找小二买了杯酒。小二还是第一次见到只买一杯酒的客人,哪知道面前这个锦衣公子只是钱不够了。
  齐昭在二楼长廊尽头,倚窗就着月光河面晚风,再加一处无人的空巷,楞是将一杯酒抿出了半个时辰的畅快闲情。自我排遣功力已臻登峰造极。
  在酒杯终于见底后,齐昭看着夜色也该歇了。正打算离开时却突然听到巷口处传来人声,有几个兵卒走了过来。
  “他娘的,那穷酸老头太不识趣了。”走最前那人骂了句。
  同行一人便笑着搭他肩道:“行了别不痛快,喝酒要紧。”
  “喝什么酒!老子刚娶了婆娘就被派来这破地方,这些人想出镇子也不知道先给爷爷们递上酒钱。”
  “最后你还不是盘了他两个时辰才放行。得了,哥请你喝酒,我今日放的几个识趣哈哈。”
  “唉,我看他是想家里的婆娘了。”有人说道,顿时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见他要恼,一人便接道:“上头的命令我们有什么法子,其实这趟也挺好,有酒有钱,没婆娘还可以找别的姑娘啊!”
  这人说完就乐了,然而自个笑了半天却发现没人应和,正觉气氛古怪,一扭头看到前面走来的人时,一紧张险些咬到舌头。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喝酒拿钱找姑娘?”那人与他们穿着一致,但显然他们对他心有惧意。
  “没,我们下了值正要回去呢。”他们边摆手边要离开。
  “嗯。那就早些回去吧。”他点头道,“不过,该当的差还是要当好,别到时候只顾着喝酒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不太好了。”
  他说话语气都很寻常,但这几人却跟被炸到的猫似的,连声应是跑得要多快有多快。
  他转身看着他们消失后,冷冷地哼了声。之前他一直背着齐昭的方向,此时转过来整张面容被月光照得清晰无比。
  齐昭突然愣了下,隐隐觉得这人他在哪里见过。直到将杯子还给小二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上一回他去尉迟重的府上时见到过这个人。只因他鼻翼右侧的黑痣太过独特,让人一眼难忘。
  尉迟重的人,大老远的跑到临阳镇做什么?想到白天的情形和那些人的话,齐昭冲小二问了一句:“你们这儿,怎么出个镇都这么麻烦啊?”
  齐昭在河边瞎晃悠的时候,顾梦刚翻完手上的账本。陈叔手下的人做事仔细,料想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她打开那两批货的明细瞧了瞧,与信上列的也并无二致。
  “陈叔你和我说吧,那货是送去明城的,怎么会丢了?”顾梦向陈叔问道。
  明城分号的所有布匹都是临阳镇这供的,运送从东沙河走的水路,也就两日的时间可到。那货难不成是丢河里了?别说泰德布庄这么多年来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即便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信上又不提?
  陈叔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凝重道:“其实这两次,货都不是丢,而是被劫了。”
  “被劫了?”顾梦微微一怔,疑道,“哪被劫的?谁劫的?”
  她还第一回听到这样的,泰德的东西都敢劫,莫不成是泰德的生意对手恶意作祟?
  没想陈叔却说了两个字,水贼。
  顾梦立时被噎了一下。水贼,那些亡命之徒人都会杀,货有什么不敢劫的。
  “二小姐你也看到了,临阳镇如此戒严,就是被水贼的事情给闹的。起初的时候也不知哪冒出来的一伙水贼,就盘踞在附近这东沙河一带,专劫货运之船。这儿走东沙河的货船十船能被劫个六七。可是货还是要走的啊,听到这消息我们当时就做了防范,同其他人集结了十余船一块走,没想那一回竟全被劫了,连船货带人全部消失。”
  听到这里顾梦的脸色顿时变了:“人也被劫了?”
  货没了就没了不过损失钱财,可人不一样,落在那些水贼手里指不定会怎样。
  “是啊,可我们也没法去抢人。那时给丰城去过信了。近些时日大概因为官兵多了,水贼也收敛了些,我看好些货船都能安然无恙了,就又排了货。明城那边不像临阳小镇,可不能断了货。”
  “却没想到又被劫了。”顾梦揉了揉眉心问道,“货明细在这了,人呢?”
  陈叔脸上挤出了好些皱纹:“一共九人。”
  “那为什么信上不说清楚?”这也是顾梦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信送得慢不说上头也就三言两语,甚至根本没提过水贼和人被劫一事。
  说起这个陈叔似乎也很无奈。他说道:“闹了水贼之后,上面就派人来了,不仅进出要经他们允许,而且所有的信件都会拆开来检查。但凡上头提到了与水贼相关的字眼都会被收缴。出镇的人也被再三警告不能提水贼的事情。”
  顾梦一听,才明白为什么信上只只言片语,但却把丢失布匹明细都列出来了。就是因为不能提水贼,只好通过写明丢失货品的数量来引起他们的重视。
  说起这事,陈叔颇有不满:“你说这些人,还以为来了之后能遏制水贼作乱,哪想到除了刚来时做了下样子,之后就没见得在对付水贼,也没救出被劫的人。看起来不像剿水贼的,倒更像是封锁消息来的。再这么下去这条水路再不能走了。”
  这事陈叔方才说到的时候她就觉得透着股古怪。官府替水贼封消息是做什么?而且既然有人出入,水贼的事迟早是捂不牢的。不过泰德布庄一向有与官府打着关系,于是她问道:“陈叔有去问过吗?”
  陈叔也是为难地摇摇头:“没用,上头派下来换了不少人。唉二小姐,我们哪猜得出那些官兵在想什么呢。只知道我们柳州最近上任了新的知州,听说这些都是他的意思。”
  顾梦沉默了良久。她本以为此次只是布庄内部的事,却没想到还牵扯到了官府和水贼。如此复杂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况且他们的人还被卷进去了。
  她想到明城那边,开口问道:“这么久没收到货,钟泠那边怎么说?”
  陈叔面露疑色:“这事也很奇怪,明城那什么消息都没有。”
  临阳镇去明城,若不走东沙河,那就是一个山头的陆路,一趟货不是花个十几天就能到的。所以只能靠东沙河来运。
  烛光明灭之下,顾梦的鼻梁更显高了,眼眸深邃,不像顾老爷那样一笑起来就找不见影。她咬着下唇琢磨着,布庄都是定期送货,明城的生意大,这么久没到货那边不该全无反应的呀。
  “陈叔,这事还是得想办法让爹知道。让我先想想。”
  齐昭翌日清早到泰德布庄的时候,正好遇上行色匆匆的顾梦。唉了两下才喊停了她。
  “你这是要去哪?”怎么每次见到她,她总是在往哪去的路上。
  顾梦一见原来是他,便说道:“齐昭大哥,我刚还让人去和你说一声呢。我今天要出发去趟明城,这些天你要有什么需要只管和陈叔说。”
  “你要怎么去?坐船?东沙河不是有水贼吗?”齐昭问道。
  顾梦点头:“你也听说了?不过那伙水贼只劫货,不劫人的。”
  不过也不是不劫人,只是见到有货了才会连人一块劫了,无利才不耗力。
  齐昭想了想,拢了拢袖子跟上她道:“临阳镇就那么大,我昨天一晚上就逛得差不多了。明城那热闹,我正打算去瞧瞧。这么巧那就一起吧。渡船的码头是这个方向吗?”
  顾梦眨巴了下眼,才反应过来忙拽住他道:“反了,这边……”
  只要是出临阳镇的地方,就不缺盘查的官兵,码头这也是。但凡要上船的,都需先核查清姓名来历。顾梦直接报了泰德布庄的名头,由着他们翻查遍了她的包裹,见这些人还磨磨蹭蹭的,便直接塞去了一大袋银子,两人才得以上船。
  直到船开前,还时不时有兵卒过来警告话别多说,不要坏了官府查剿水贼的事。往常定会客满的客船,眼下开船时还空了一半。
  齐昭先是站船头看了会景,一开始似乎还颇有兴致,偶尔冒出两句听着像那么回事,一琢磨又不着调的点评。顾梦吹着风满肚子愁的都是布庄的事情,也就偶尔应上两句。后来齐昭渐渐不说话了,顾梦也是过了大半天才发现。
  “你咋了?”顾梦看着他疑惑道。
  


  第8章 运气

  齐昭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看哪,忽然一拍扶栏道:“才想起来早上没吃东西,怪不得晃得晕晕乎乎的。”
  而且“两袖清风”的齐昭身边什么也没带,连粒隔夜的包子沫都没,也就锦袋里的那些药了。
  “你晕船?”顾梦听明白了。
  齐昭摇了摇手指:“我是大夫,大夫怎么会晕船?”
  这话说的,大夫就不会晕船了?
  “大夫就算晕船,也有的是法子让自己不晕。”顾梦的腹诽太好读懂,齐昭便解释给她听。然而看着自己摇摆的手指却更晕了,赶紧停了下来。
  顾梦便道:“船上有供食的,饿了你去找找?去明城顺利的话也还要两日才会到。”
  齐昭一听便笑道:“那好。”然后拦了个船夫问了两句就钻进了船舱里头。
  顾梦又在外头待了大半个时辰才进船舱,恰好里头有人往外走,她没留神险些撞上。此人个头很高,一张脸长得四四方方像是模子里印出来的,眉飞入鬓,唇极薄如纸,只面无表情地侧头看了她一眼便走了出去。
  虽然这男人没说话,视线也只投来一瞬,却给人一种很不好相与的感觉。顾梦进了船舱,才发现小臂上竟起了层疙瘩。
  先前上船的时候她没见到过这个人,应是在她来前就进船舱了。顾梦也没多理会,径自去了自己房间。
  一大早的,她不困不累也不饿,就是有些无事可做,于是解下腰间的长鞭打理。这是她自己做的,虽说看上去平淡无奇,却用得独特的制法,是最适合的。想到做成这个之前,那多得堆了半个屋子的失败品,顾梦轻轻叹了口气。
  但凡六合之内,人皆有悔。或为错过的,做过的,又或为那些本该握在手里却又没能抓住的。可后悔药哪怕是号称能起死回生的谷医也不敢称有。既回不去,便只能靠着不可后退的脚步去踩出那一个个脚印。即便前路九转十八弯。
  顾梦收好长鞭盘膝而坐,默念起那段熟到发烂的内息口诀。体内那点少得可怜的内力像是睡了太久,懒懒散散地才被叫醒,不甘不愿地被赶着往丹田而去。顾梦的微弱内息并不稳定,饶是如此,她也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顾梦默念着内息口诀到了最后一句“虚灵生生复生,无往弥达”时,忽然脸色一白,鲜嫩水唇的血色如落潮般急退而去,整个人看起来清白一片。之前还空落落揪不出几缕内力的丹田骤然产生一股紊乱不明的气息,横冲直撞好似要将她所有经脉都撑爆。心中每走一个字,痛感便加多一分。
  最终顾梦仍只是在“灵”字就停了下来,将所有内息全番散去,唇间才算稍显血色。睁开的眼里透着恼燥之意。刚想去擦额头上的汗,哪知整个船身竟毫无征兆剧烈地晃了一下。她一个没坐稳,险些往自己脑门呼了一巴掌。
  她刚稳住身形,船身又不客气地一阵猛烈晃荡。顾梦走出来时,周围漆黑一片,她神情一顿,嘀咕着不会吧,她也就聚了会内力,怎么一眨眼直接就到晚上了?
  船头正前方骤然一道闪雷撕裂,顾梦才发觉周围阴暗是变了天。乌云好似往下压了半个天际,空气中也透着黑沉沉的死气。船上不少人都因这番动静,探了脑袋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临阳镇到明城的这条水路向来平稳顺畅,极偶尔才会碰上天如此没情面地变脸。正在暗道这运气也太不好时,船只又猛地一震,她一个不稳直往后倒去。
  后方一双手及时扶住,稳稳地托了她一下,顾梦才不至摔了。她侧头一看,齐昭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那双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明亮非常,也看了过来。
  然而嘴里却在自言自语地嘟囔:“就最近这倒霉劲的,这雷云该不会是我招来的吧?”
  顾梦见他一手扶着她,在失控的船只上站得稳当,问道:“你不晕了啊?”
  “你晕?”齐昭眼力还真好,阴暗之中也能看出顾梦脸色苍白,以为是方才那两下给晃的,于是手上一带拉着她钻回了房间。
  才刚坐下,齐昭就不知道给她闻了下什么,入鼻一股淡淡的草香。顾梦瞬间神识清明了不少,胸腔中淤气所致的沉闷也大为缓和。
  “我刚问了船夫,说一会就驶过去了,不会太久。”齐昭话刚落,顾梦就觉察到四周亮上了几分,船身也有些平稳起来。
  顾梦道了谢。齐昭径自去了一旁坐下,把他那百宝袋又揣回了怀里,打趣道:“光顾忌着东沙河的水贼,倒忘了还有这种天然猛兽出没。”
  一提到水贼,顾梦便想起布庄的事,外头那乌云好似都笼到她眉心去了:“水贼猖狂,官府不去剿匪却只为难百姓,只在临阳镇戒严又能有什么用……”
  齐昭闻言,忽然悠悠地说了起来:“此处是柳州地界吧。我听说这儿的知州新上任并无多久,似乎叫,曹灿。”
  顾梦昨日有听陈叔提过,似乎是这两字,但她没明白齐昭突然提这做什么,说道:“那又怎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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