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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帝-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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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实作孽,作孽。
唯有小歇半刻,颐养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个雨中市集,可以看忠犬第60章~
第27章 孤抗战
小半刻后,殿门叫人推开了,不算轻,也算不得重的动作,来人听起来沉静,走到她身边,阿宁也不急着睁开眼,嵌入骨子里的傲气作祟。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寡人不治了。”
阿宁这才慢慢睁开眼,望见他好看的眉眼微皱,轻轻问道:
“为何?”
萧怀雪的眉角又紧上了几分,好似在刻意压制着体内腾地升起的狂暴之气。可说出的话也含了丝不耐:
“寡人说不治便是不治了,也无权同你解释。”
阿宁浅浅一笑,却无多少笑意:
“陛下甘心于受它的操纵?”
“够了——” 他脸上的不耐越发明显:“寡人要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她脸上惯有的笑有一瞬间的僵,阿宁半只手臂撑着自己枕在床帏上,膝上是她方才擦拭干净的银针,半响,她直起身子来也为说什么,收拾了东西便走出了得闲殿。
萧怀雪的眉头始终紧皱,感受到她高高瘦瘦,稍显瘦弱的身子同自己擦肩而过,她发间幽香如故,带着腐蚀人心的作用,这使得他心中更是焦躁上了一分,直至阿宁走的已经没了影。
他以为只要不瞧见她,那他心里合该好受些,可为何非但没有半点好转,反倒延出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妖女今日似乎有些反常,竟一声不吭地听从了自己的话,她不是一向我行我素视他的话如敝履的吗?
怎么这一次却这么听话?竟让他有了些许不惯。。。。
可这有什么不好萧怀雪转而一想,她终于不再千方百计地缠着自己了,这是多美好的一件事,纵然他现在略带些无所适从,可也总比留着这么一个不可控的人在身边徒增烦恼的好。
她合该走,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是再也不要出现在宫里了,不,不能这么便宜了她,她先前对寡人做了那么多过分之事,岂能轻易饶了她?
对的,要好好惩罚她一番。。。
该怎么惩罚呢?
萧怀雪想到这儿有些发笑,他甚至笑得弯了腰,软软地跌倒在了龙榻之上。
他仰躺在榻上,望着高高在上的横梁,上有金龙盘绕,这是他的得闲殿,也许是这偌大宫中一个唯一属于他的地方。
这是他的避风港,岂容她人随意践踏?合该她想的出来,竟妄想着要治好他的病,真是大话,大话。
他生来与怪物同在,没人能救得了他。没人。
“陛下。”一声轻唤,他倏地睁开眼,可意识到这只是婉柔的声音后又躺了下去,压低了嗓子应了声。
得了准许,婉柔端着餐盘入了殿:
“九姑娘想着陛下近日纵使夜深也忙着批阅奏折,心疼陛下的身子,故为您做了些夜宵。是鳕鱼汤,是以有明目清神之功效。”
婉柔将汤放下,雪白的汤上撒着嫩绿青葱,泛着浓郁的香气,勾人食欲的紧。
萧怀雪躺在榻上,一手伸长了掩在眉眼处,突然道:
“你们爷孙二人当真是好记性,竟连寡人不吃鱼的口味都记不住。”
亦或,记得清清楚楚,却非要打着善意的旗号反其道而行之,便如以往送进得闲殿内那无数道精美烹制的佳肴,纵使色香味俱全,却全是他碰不得,吃不得的饭菜。
旁人都说他不知路有冻死骨,却不知这夏丘国最不该有的一具冻死骨并非在寻常百姓中,却在这皇宫里,得闲殿,他这一国之君身上。
婉柔身子重重一震:“陛下。。。。”
她从不知道,萧怀雪竟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他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接受着九姑娘为他精心准备好的各种陷阱。。。。
食物之间的相生相克没人比九姑娘更清楚,她能不动声色地一步步拖垮萧怀雪的身子,同样也能让萧怀雪一步步强壮起来。
而萧怀雪素来不关心,纵使明白九姑娘那不动声色的仇恨,他却也选择了什么都不做,将自己的命交于她手上。
他合该这么‘乖巧’‘听话’的,何以今日会突然。。。。
这让婉柔的脸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红了半边天,她从没想过萧怀雪会如此直接了当地讽刺她,这,真是丢人至极。
直到出了得闲殿,婉柔的脸已然红热的过分,反复思量着萧怀雪一脸疲倦地躺在榻上所说的那句话,他其实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怀雪,有些无奈,有些认输。
他从来都是孤独地同千万人抗争着,婉柔从来都看在眼里,因为她正是那千万人的一员,他们站在心灵的高地上对着萧怀雪百般指责。
他太坏了,做进了这世间坏事,且还得到了世间。
她当然要谴责他,正如剩下的千千万万人。
而萧怀雪也在同他们抗争着,用他凛然的眉眼,凶恶的面容做着最原始的征服,殊不知这不过更惹人厌。
正如他从来都不怪罪九姑娘对他下的美味的毒,这是他的傲气,浑身仅剩的傲气,他什么都没有,也就这一点最后剩下的倔强与不服输。
看现在,萧怀雪把他最后这一点武器都交出来了,有些无奈,有些绝望。
他怎么了?是撑不住了,还是又换了一种新的战术?婉柔忍不住地想。
殿内,萧怀雪仍然躺在哪里,许久,又是许久,书案前鳕鱼汤的热气渐散,香味飘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自肚间响起,他竟饿了。
却不是因着那盅鱼汤,却是另外一盘,简简单单的,拍黄瓜。
黄瓜! 萧怀雪倏地清醒了过来!
同时,他亦发现自己再度动弹不得的身子。。。。 萧怀雪反应了一下,而后突然顿悟了过来,眼睛瞪大,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吼道:
“你这妖女!还不给寡人滚出来!”
不远处窗帷地下,一道清丽的笑声传来,来人淡定安然地走了出来;慢慢踱步来到他身边:
“怀雪,肚子饿时可不能大喊大叫哦。”
没人看见,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竟让这暴君恼羞成怒至此,甚至不自觉间飘红了脸颊。
花了一番力气,总算让这暴君乖乖听话,枕在了她膝上由得她一点点扎针。
阿宁方才的确是有些置了气,出去吹了吹晚风正值婉柔入了得闲殿,偷摸着听了这番可怜的对话,阿宁气也笑了大半,变戏法似变出这么一盘拍黄瓜来,总算拍醒了身下这颗宝贝榆木脑袋。
可抱怨还是该抱怨的:
“怀雪,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莫要凶神恶煞的叫人来抓我。”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萧怀雪挑了挑眉:
“方才是寡人一时疏忽这才让你得了手施了麻药,你是何时——”
“同你擦肩而过的时候。”
萧怀雪瞪大眼:“哪个时候便?!”
这妖女当真心思缜密,委实可怕!
阿宁配合着他,脸上显出一点阴深深的笑来,道:
“我到底要同你说几遍。。。万不可以貌取人。”
萧怀雪气急,眼下他是知道了!
经过中途这么一折腾,此次施针花了比平日里多上几分的时间,待到一切归于平静已经是亥时。
萧怀雪药性未除,幸好是在榻上,阿宁只需要稍微将他挪一挪身子盖上层棉被即可,倒也便利,否则也不知要挨这臭脾气的人多少骂。
她的身子逆着月光,勾出盈盈身段来。萧怀雪不言一语地看着她,眼下批不了奏折也了无睡意,倒也不知该干些什么。
阿宁想起今日这些烦心事,不得已,只好将原后的事宜提前,主动向萧怀雪开了口:
“陛下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同我打的那个赌?”
她指的是宋晚贤之事。
第28章 暴君之变
萧怀雪哼了一声,似在嘲笑她与宋晚贤私交甚好,胜之不武。阿宁也懒地理他,只说:
“不管如何,还是阿宁赌赢了,既是赌赢了,那陛下也该履行自己的承诺允我一件事。”
萧怀雪显然不那么乐意,可他也素来说来做到,语气虽不见得多好,诚意却做不得假:
“说吧,你要什么。”
阿宁想了想,无奈地道:
“阿宁独独想要陛下您一个,您给是不给?”
萧怀雪呼吸有一瞬间一滞,气呼呼地:
“寡人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阿宁于是道:
“阿宁想要的前日已经同您说了。”
“。。。。。。”
“将我从九姑娘身边移开,独做您身边的厨娘与侍女。”
再待在御膳房一日,恐怕九姑娘不会放过一丝机会探索她,阿宁现在冒不得这个险。再而,老太君那边还要给个交代呢,虽然她确信羡玉现在还没有告诉她,可隔墙有耳,总是担了份风险。
“寡人不同意!”
果然,阿宁轻声道:
“陛下身为九五之尊,说过的话便是这么经不得考究?这不是您同不同意的问题,却是什么时候动手的问题。”
她凑上去,笑里像藏着刀:
“怀雪,重诚信,知礼义,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可万万违背不得。”
“你————”
“好了,我也该走了。”
阿宁潇洒至极,也不管榻上人是多么暴走,当真身子一溜,就走出了得闲殿。
留下萧怀雪气的牙痒痒,却无计可施。
翌日,阿宁正如往常般在井边择着菜,三宝在一旁同她聊着自己昨夜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彼时司膳太监元禄却来了,在这么个平日里不会出现的时辰,手捧一卷金黄书,轻咳两声,宣旨:
“膳娘阿宁,还不速速听旨。”
在这清晨的御膳房外,水井边,周遭都是些瓜果蔬菜,元禄这副肃穆的模样是委实有些煞风景的,且格格不入。
阿宁解了自己身上的围裙,脸上笑容始终淡淡,头套也被她取下露出一头柔顺黑亮的秀发,她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举高了双手,在众人不可置信而惊诧的目光中轻轻地道:
“民女阿宁,谢主隆恩。”
直到那时,阿宁心中总算有了些许类似窃喜的情绪,叹,她终究还是要轻松一些了。
*******
“你说阿宁?” 韫仪有些许的惊诧,条件反射性地往四周瞧了瞧,幸而,窗外安静如斯,并无他人在场,韫仪这才转过身子面漏了些许肃色:
“你是如何知道的?”
羡玉被她这般不苟言笑的模样给吓了一跳,印象中的公主从未如此严肃过。
她意识到了些许事情的严肃性,方犹豫半响,支支吾吾地将这几日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遍,羡玉也算是个机灵的,读出了韫仪潜在的意识,最后补充了句:
“公主您放心,此事,此事除了您我都未与他人说过半句。”
韫仪看她一眼,无奈一笑:
“你倒也是机灵,这般随着她入了宫,幸而,还未曾告诉老太君。”
老太君管着府中人事,素来对阿宁颇有微词,眼下若被她知道了阿宁在宫中之事,难免不会借题发挥,更甚,若是再细细追究就更不妥了。
幸而,眼前的丫鬟也算机灵,选择了向她这个知情之人坦白而不是向老太君,她虽是老太君的人,可也懂得小心行事的道理。
韫仪从漆奁中取出一只如意银簪,递到小心翼翼地羡玉手里,见她要躲,韫仪叹口气,温柔劝慰:
“莫急,我并非在堵你的嘴,却是在奖赏你,感激你为阿宁争取了多一分的时间,你我也知道,阿宁素来极有主见,入宫之事也并非一时兴起,我还是希望她能做自己真正想做之事。”
羡玉不得不接过那银簪,略微松了口气似得道:
“公主的意思我明白。”
她来找萧韫仪是因为萧韫仪早就知晓,她顶多算得上坦白,说不定还能暂时将她与她拉在同一条船上一表忠心。
可她若是告诉了老太君,那便是泄密,纵使老太君将她保了下来,可今后忌惮萧韫仪怕也不会重用她。
两相权衡,还是继续守着这个秘密更好,不管阿宁入宫究竟是为何,总归,总归是不关她的事了!
羡玉出了屋,见四周当真无人,心中一块石子落下,再一看,这只银簪不只质地精良,且还样式独特,难得的精美之物,羡玉将其搂在怀里,止不住的开心。
这时有一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羡玉惊了一惊:
“如涓嚒嚒?怎么了?”
如涓因着年老资历深,尤其伺候的是一家之主老太君,当时府上丫鬟明里暗里的头头,因而羡玉对着她还是很敬重的。
如涓锐利的目光却紧锁在那住银簪上:
“公主送的东西就是好,这簪子怕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市集上可没得卖。”
只一句话,已经漂白了羡玉原本气色红润的脸颊,羡玉身子抖地如落叶,哆哆嗦嗦地问道:
“您,您在说些什么?”
“哼,你当真以为瞒得住老太君什么事?从你第一次欲言又止起老太君已经派人跟着你了,也包括,你那日同阿宁在街上的会面。”
“。。。。。”
“老太君栽培你多日,不想竟养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叛徒,行了,跟我走吧,老太君她老人家要见你。”
羡玉惨白了脸,跟在她身后再不说一句。
大约半个时辰后,她双目无神地从老太君房中走出,恍恍惚惚,不知终日。
“老太君,这丫头如何处置。”
略微思考后,她道:“照旧,让她接着照顾韫仪。”
“至少,她暂时取得了公主的信任不是?”
老太君赞许地睨她一眼,嘴里喃喃:
“御膳房。。。,如涓,明日为我书信一封,约赵九一聚。”
“是,老太君。”
阿宁既然升了官,做了皇帝身边的司膳婢女,同婉柔平起平坐,自然是不会再住在御膳房了,三宝看着她默默收拾行李的模样就难受的很,却还要违着心送上祝福,心里却委实舍不下她。
阿宁见她鼻子都快哭花了,难免无奈宽慰道:
“你哭甚?我又不是再不回来与你见面了。”
“嘤嘤嘤。”
“。。。。”
女人的眼泪大抵是从来都不值钱的。
其实也并非走多远,阿宁被安置在了偌大得闲苑西北房的一个小屋中,虽不大,却只她一人独享。
且最重要的,那屋中有一暗室,若推开便可瞧见里面还有一个宽敞的屋子,厨房设施齐全,锅碗瓢盆一应俱全,阿宁也不挑剔。
得闲殿离着她不足数分钟的步行,同御膳房相比,也算很大的进步了。
上岗第一天清晨,阿宁名正言顺地入了得闲殿,彼时同婉柔四目相接,彼此都极有默契的一笑,并不提那晚之事。
婉柔送来了早膳便出去了,阿宁也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盘凉拌脆姜丝与熏鸡出来,伴以一碗普普通通白米粥,便彻底取代了九姑娘那一大盘华而不实的饭菜。
饭能养人,也能害人,九姑娘深谙此道,无奈阿宁见招拆招,运用着食物相克相克的道理一次次扭转结局。
且此番升上来做了暴君的司膳丫鬟,做起这些事来更加理所当然不惹人怀疑,阿宁在为他治病的同事也能疗养他的脾胃,也算事半功倍。
御膳房里头的饭菜份份精美,却不见得多好,正如九姑娘这些年一直以来所做的,饭菜也可能是慢慢腐蚀脾胃的穿肠药,实打实的糖衣炮弹也。
阿宁便这么在得闲殿住下了,每隔三日为他施一次针,日日将那些送来的御膳分类相捡,日子过得清闲,倒是许久未见。
只一点要提,这便是同她职位相当且多多少少一日会撞上几面的婉柔。婉柔是赵家人是九姑娘的孙女,隔着这么一层关系在,她们二人之间的相处便要拘谨的多,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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