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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走隔壁小冤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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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不是真的束手无策,而是,不能惹,不敢动。
  “老易啊。”殷老爹神色稍暗,“我们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穴虎洞那么多年,你不清楚其中厉害?我殷家已葬送我妹妹一辈子的年华,如今,又要我赔个女儿?做这囚笼里的雀儿?!供天下人玩赏!”
  玩赏这词用的有些过了,易老爹长叹口气,他能理解殷老爹的愤怒。
  可这事,他不好评说。
  而且,他儿何尝不是被算在局中,易家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易老爹捋了下长须,喟叹,“我与你说过了,给呖呖定一门亲事,这事便也不那么棘手。”
  “你说的倒容易,瞧瞧你出的主意,什么赌约,什么相亲,如今这事闹腾成什么样子?”不提这一茬倒还好,一提,殷老爹怒气更甚。
  越说越激昂,双目赤红,“倘若这所谓的平和,所谓的安泰,全系于我殷家女儿身上,还要这大晋百万将士,作甚么!”
  “老殷,你且莫要如此冲动。”易老爹也觉得那位真是荒唐。“你我现如今早已离开那狼穴多年,与那位抗衡,就是蜉蝣撼大树。”
  殷老爹正是知道,所以不甘,他已没有护住此生最爱的女子,难道如今连女儿也护不住?
  易老爹见殷老爹不语,继而道:“我这些时日与往昔的门生联系,劝劝那位,兴许能暂且拉扯一番,你我再好好想想对策。”
  他心头浮现一抹无奈。
  异族钦佩俯首称臣,天下安泰百姓起薪,寄托在一介女子披甲持矛立下的赫赫血功上。
  如何不荒唐?
  从殷家一位姑娘身上尝到了甜头,如今又要拉扯下另一位。若是好生对待倒也还可,偏偏那位还是多疑的主。
  说来何其,可笑。
  “你是不知道,呖呖虽与我妹妹性格相似,可她不一样。”
  殷老爹在易老爹的安抚下稍稍镇定,面色颓唐,“我妹妹到底是殷家亲养出来的,什么规矩体统都是学过的,可呖呖,她……她只是有点小聪明。”
  终归是他的错,没有将女儿教好……
  “哪里,我觉得呖呖是性子纯良,鲜活有趣。”易老爹说着面露几分感慨,“你看我家儿子,小小年纪,老气横秋,死气沉沉哪里还有点少年样。”
  “你可别这么说,我家闺女成天叫我担心,倒是你家鹤安,多叫人省心。”
  “省心?有时候连我都快摸不透他了,想着关心他,又无从可说。”
  两人皆一叹,突然对视一眼,眸光皆是一凝。
  握草!
  他们刚才在对方面前说了什么?
  殷老爹脸色一变,“其实我家呖呖如此,倒是让我欣慰,你看,这么大年纪还是离不开我,整日围着我转,哈哈。”
  “鹤安省心从不让我多言一句,我呢,能专心做许多事情,等再过两三年将易家交到他手里,我呀,就安享晚年,呵呵。”
  易老爹笑着,忽然间,他的神色微微一转。
  “殷老贼,你说如今你我两家事情闹成这样,不如我们干脆这样……”
  这样那样一番言语,殷老爹听完后,大手一拍将这桌子都震断了。
  “你又出馊主意!”他站起来,壮硕的身影将身后烛光遮住大半,“你可知道,这事可算得是欺君罔上,你胆子如今倒是愈发大了。”
  “是你胆子小了。”易老爹不屑地哼笑,“当年我们两个在一起这种事少干了?如今不也活得好好的?”
  他瞥了眼殷老爹,“放心,这事情就是败露,那位也不敢动我们的,他要是动了,便是将他那点心思昭于天下,比我们还不耻此事的比比皆是,我使点劲儿,煽动个文人之怒,你努把力,弄出个武人之怒,届时大晋……咳咳。”
  说着太顺口,他差点将后面的“大晋危矣”四个字说出来。
  “……”殷老爹被噎住,他以往怎么没有发现易老狗有做反贼的潜质?
  计划听着可行,但这事可是拿他宝贝闺女做赌,如何也不能答应。
  赵译是只小兔崽子,难道易鹤安就不是个小狗贼?
  他闺女这是前有狼后有虎,夹在中间,可怜见的。
  紧接着殷老爹拒绝三连,“不可能!我拒绝!你去死!”
  “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不愿意,我还不乐意呢!”易老爹也怒了,“搞得我愿意牺牲我儿似的。”
  当晚,易家、殷家两位巨头谈话不欢而散。
  那厢,并不知道自己在老爹眼里只是有点小聪明的殷呖呖,想着易鹤安今晚还会不会来给她送吃的。
  她陡然一抿唇。
  不对,她怎么还能想着易鹤安给她送吃的?!
  易鹤安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关键她真的吃掉了杏核酥!
  居然如此掉以轻心!
  万般告诫自己切不能再被吃食迷了心窍的殷呖呖,在易鹤安送来河捞面时,真香……
  她蹲在门前捧着碗,狼吞虎咽,稀溜溜的吃面声传到易鹤安的耳里,顺道儿还打了个小饱嗝。
  易鹤安唇瓣抿着,这到底是一天没吃饭,还是十天半个月没吃饭?
  许久不进食猛然胡吃一顿,怕是要伤了身子,叹口气,提醒地,“你吃慢点。”
  他这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殷呖呖差点被呛死。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捏着筷子,弱弱地问。
  怪她饿得太久,专注河捞面,心思根本没在易鹤安动静上半分。
  “你无脑吗?”被忽视存在的易鹤安扯扯嘴角,“我若是走了,你的碗筷留在屋里发霉吗?”
  殷呖呖咬牙想怼回去,他才无脑。
  可念在昨儿的杏核酥,还有今晚的河捞面,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他一回。
  “算了,我就当你在夸我好了。”她轻哼一声。
  易鹤安:“??”这是饿傻了?可惜,本来就不很聪明。
  殷呖呖知道易鹤安笨,听不懂,筷子敲了下碗,“你去问问人家,什么是无脑就知道了。”
  说罢,继续吃面,将面汤都喝得干净,眼看又要打个小饱嗝,急忙用手堵上咽了回去。
  抹抹嘴,将碗筷推出去,揉揉自己蹲得发麻的腿。
  易鹤安低头看着空空荡荡的碗底,“殷呖呖,你饿死鬼投胎吧?”
  “你管我。”她羞恼地哼了一声。
  他捏着碗边,忍了一会儿,“吃饱了吗?”
  “八成饱吧。”殷呖呖摸摸肚子,老实地答。
  “……”
  “易鹤安。”
  “嗯。”
  “下回我想吃酸辣粉条,还要蟹黄烧。”
  “好。”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一墙之隔的殷呖呖根本看不见易鹤安难得不带嘲讽的笑容。


第33章 对峙
  殷呖呖被关的第五天;也是易鹤安翻墙送饭的第五天。
  短短几天,殷呖呖已经习惯性在晚上等易鹤安来给她送饭了。
  虽然殷老爹也不是真不给她吃饭;主要是一天三顿都是白面馍馍,连咸菜都不给,殷呖呖是真的嘴巴里一点盐味都没有,哪里受得了。
  今晚到了时辰,她没等到易鹤安。
  等来了随风飘至的浓黑阴沉云层;将清亮的月色遮掩,四周阴寂。
  白墙之下,两位华服公子冰冷对视的目光僵持不下,一位矜贵;一位清冷。
  赵译看向易鹤安手中提着的食盒,淡道:“难怪表妹几日都不愿低头认错;原来有易少爷暗中相助。”
  “先生,学生可担不起您一句少爷。”易鹤安迎上他的目光;从容不迫,“如果先生没什么事;我要去给小猫儿;喂食了。”
  “殷家何时有猫儿了?”赵译眼眸微眯。
  “有啊。”易鹤安闻言低笑一声;眼眸碎芒攒动,“可大一只呢,贪吃嗜睡,张牙舞爪,注定不会被驯服的。”
  顿了下;“先生,不知道吗?”
  “这么说,你很清楚?”赵译被眼睫垂掩的狭长眸间,一抹危险,稍纵即逝。
  易鹤安笑而不语,赵译袖下的手攥起。
  对视良久。
  “我会如你所愿与你一并离开。”易鹤安薄唇微启,“但,并非因为你,也不会借你之势。”
  “我以为你聪明,难道你认为此事由你选择?”
  “不然?”易鹤安噙笑,“我此生只为心之所向。”
  “我可以允诺你许多。”
  “先生,这豆皮饭要凉了。”易鹤安端的是一派清风朗月之姿。
  长风吹过,墙缘的绿草簌簌抖动,连着二人流逸的墨发都随着曳动,宽大袖袍间发出猎猎声。
  赵译深邃眸底如寒潭森森不可测,“你就不怕我?”
  “先生,”易鹤安从容淡然,“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说罢,越过赵译,朝殷呖呖的院落而去。
  已经被饿得发昏殷呖呖往嘴里扒拉着豆皮饭,“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都要饿死了。”
  她快饿死,易鹤安是不知道,但含含糊糊的声音委屈得要死,他是听出来了。
  遇见赵译这种不愉快的事情,不必让她知道。然而,易鹤安眨了眨眼睛,“我遇见个人,耽误点时辰。”
  “谁?”殷呖呖的咀嚼声都停住了,应该不是老爹吧?要是老爹,易鹤安怕是没命儿了。
  “你表哥。”
  “赵译?!”殷呖呖瞪眼,“那个混蛋!他看见你了?!”
  “嗯,而且他说……”故意卖关子的拖长音。
  “说什么?”
  “我要是再给你送饭,就要告诉你爹。”
  握草!
  赵译居然这么狠!
  殷呖呖端着碗的手抖了抖,还要不要人活?!她是怎么招他惹他了?!
  咽下嘴里的饭,她颤着声音问:“那……那你怎么回他的?”
  “我……你知道的,他是先生,我……”
  “易鹤安,你不能听他的啊,我会饿死的。”听得抓耳挠腮的殷呖呖直接将话截断,连豆皮饭都放到一边去了,
  “那我该怎么办?他还是你表哥。”
  “表哥了不起啊,你别管他。”
  “他以后若是针对我……”
  “我帮你揍他。”
  “你不怕?”
  “怕?怕什么?”
  易鹤安失笑,“没什么,明日你想吃什么?”
  殷呖呖搓着小手,“你意思……还会给我送饭,对吧?”
  “嗯。”
  易鹤安应声的同时,轰地一声,哗哗作响的大雨横扫天空,低低阴沉的云层里闷响的雷,震耳发聩,惊闪耀眼白紫交错的电光。
  “下雨了?”殷呖呖愣了下。
  易鹤安望着瞬间就与水帘一般无二的屋檐,眉心微蹙,“嗯,下雨了。”
  “那你等会儿怎么回去?”殷呖呖看不见外面,可听着落珠似的坠雨声,就清楚这是场夏季晚来的滂沱大雨。
  “一会儿应该就停了。”易鹤安想今晚可能不用那么快回去了,用衣袖掸了掸地面,靠着门栏坐了下来。
  殷呖呖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想到他在外面看不见,又轻轻地应了一声。捧着碗筷,背抵着门,席地盘坐下。
  风声雨声交织里,蝉儿噤声,蚊虫躲避,吃完豆皮饭的殷呖呖托腮坐在门后,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易鹤安,你还在吗?”
  “我在。”易鹤安稍稍偏头,靠着门,视线飘在水线模糊的长廊远处。
  “你还有话本在我这里呢。”
  “就放你那里。”反正,你也是我的。
  “不是啊,我把你的还你,你能不能把我的《西游释厄传》还我?”
  “……不能。”
  “你无耻!”殷呖呖气呼呼地,沉默了会儿,“易鹤安。”
  “嗯。”
  “你冷不冷?”
  想说不冷的他顿了下,“有点。”
  “哦,我也有点冷。”
  “……”所以就这个反应?他叹了口气,“你去睡吧。”
  殷呖呖有些心动,然而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小手为难地绞着,“这不好吧?”
  嘴上说着不好吧,她身体很诚实地打了个哈欠。
  “你去睡吧。”易鹤安眉心浮上一抹无奈。
  “那……好吧。”殷呖呖满含着不好意思,结果嗖地一下就站起来跑向床榻。
  易鹤安:“……”
  他怎么能指望殷呖呖有良心呢?
  以为她会犹豫一下,这心,突然有点空落落的。原本不觉从这场雨里吹来的风有多冷,现在,啧,透心凉。
  “易鹤安。”门后忽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我把我的被子给你。”
  殷呖呖将被子叠成长条,一点点从送饭的小洞挤出去。
  易鹤安的欣慰不到一瞬,就听手里忙活着的殷呖呖继续道:“唉,要不是怕你这娇弱的体质冻死在我门口,我才懒得管你。”
  “我娇弱?”他压低了声音,“以后有机会,你可以试试。”
  听不出画外音的殷呖呖哼了一声,“是再打你一顿吗?”
  易鹤安伸手,修长的指节扣在被褥一把抽出,殷呖呖猝不及防,砰地一声,光洁额头磕在门框。
  “易鹤安!”她捂着脑门,疼得龇牙咧嘴,磕得眼冒金星。
  “磕到头了?”易鹤安怔了下,“疼不疼?”
  “废话!听不见那么大声音?你要不要试一下?”
  易鹤安抿了抿唇,“对不起。”
  殷呖呖:“?!”
  这声对不起给她惊得连疼痛都忘却了,易鹤安中降头了?她舔了舔唇瓣,“那什么我皮糙肉厚,没事……”
  “你还有被子吗?”他攥着手里的被褥,问。
  “有的,柜子里还有一床。”
  “回去睡吧。”
  这捎着几分暖意的话吓得殷呖呖连滚带爬回了被窝,易鹤安,疯了??
  老爹,我害怕……
  殷呖呖缩在被窝瑟瑟发抖,她以为门口守着个疯了的易鹤安,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结果哗哗的雨声降在屋檐,打着芭蕉,再传到耳里,滴滴哒哒雨声,听着听着就叫她生出困意,上下眼帘打了会儿架,上眼帘胜利后,她就睡了过去。
  门外的易鹤安,裹着被褥,手脚没有那么寒冷了。低头,被褥里混合着少女独有的馨香,比满园的芬芳好闻。
  今晚,没有星星。
  但深黑明澈的眸底,攒动点点碎芒,璨若星河。
  雨,直到凌晨才停。易鹤安将被褥塞回了屋里,趁着殷家还没有人起床洗漱,赶紧离开。
  当他顺着木梯在易宅落地时,转头便看见一脸担忧欲言又止的林管家。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从容地将木梯收放好。
  “少爷……”林管家声线颤抖。
  以往少爷半夜翻墙就算了,如今改成天亮才归,夜不归宿的娃总是让人操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做那什么事的……
  他清晖如月的少爷到哪儿去了?!
  易鹤安捋了捋袖子与衣服,将上面的灰渍掸去,但淡淡地闻,似乎还残留着被褥的气息。
  又想到昨晚殷呖呖撞到的额头,要是她再笨了点,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
  一旁林管家的心已经抖成糠筛,捋衣服?为什么要捋衣服?!
  “林叔。”易鹤安蓦然想起些什么,眉心忽地一蹙,“什么无脑?”
  “胸大无脑……”被突然发问的林管家下意识地回答,然后他恨不得抽自己巴掌!
  他在少爷面前说了什么?!
  看向面色僵凝的少爷,林管家就差涕泗流扑上去抱住自家少爷的大腿,老奴知错了,不要赶我走……
  熟料他家清晖如月的少爷,丢下一句“我……我知道了”,脚步慌乱地走了。
  林管家:“??”
  回到自己院落的易鹤安,耳尖又红又烫,他不受控制地就想起背殷呖呖的那几次经历,贴在背后的触感。
  特地一想,绯红从耳尖蔓延到耳根,直至侵占了白皙颈项,至于衣襟以下被遮掩的地方倒就不知是何许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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