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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走隔壁小冤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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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目对视,一道森寒,一道轻淡。
再回神,赵译走远。
易鹤安闲闲散散的眸光陡然冷却。
他负到身后的手,修长手指缝隙间已满是嫣红的花汁,蓦然松开的手心平躺着因用力过度而碾碎成末的花瓣。
第28章 你不会喜欢我吧
殷呖呖听熊叔回来说老爹将易老爹打得很严重,可能一两个月都得躺床上调息。
她从来没见老爹下手这么狠过。
弄得她去学堂,同窗们看她的眼神都满是忌惮,她更觉无颜面对易鹤安,甚至不敢与他直视。
想想看人家好心将她送回家,结果人家老爹就被自家老爹打了。
这搁谁,谁心里不膈应?
尤其易鹤安最近待她异常冷漠,这冷漠的方法,和别人还不太一样。
他不会像原先那样和她拌嘴了,对她谦恭如其他人,殷呖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受虐心理,怎么易鹤安不跟她反着来了,她还不乐意了。
“老大,你……”
正当她苦恼的时候,赵笑笑靠过来。
“怎么了?”她偏头,赵笑笑欲言又止。
“你知不知道,最近你的事,都传遍红鲤镇了。”
“什么?!”殷呖呖瞪眼。
她和易鹤安的事传遍了?!
想了想,不对,她和易鹤安能有什么事?!
“上回你受责难的事,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为难你的那个人,好多天都没来学堂了。现在闹得满城风雨,都说因为他说了你几句话,然后你……你就逼得人家退学。”
赵笑笑说完,一脸忧虑。
殷呖呖松了口气,原来和易鹤安无关,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他们传就传呗,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不是身正不正的问题,老大,三人成虎啊。”赵笑笑说着往易鹤安那个方向看了眼,往殷呖呖旁凑得更近,压低了声音。
小声地,“主要还是你爹将易鹤安他爹打了的事,叫大家都觉得你们家不讲理。所以也就怀疑,那人退学,和你们家脱不了关系。”
“本来也就是我们家不占理。”殷呖呖对此赞同地点头。
赵笑笑:“……”
重点是在这儿吗?怎么感觉他白操心一场?
“可是,”他不死心地继续说,“老大,现在对你的名声很不好啊。”
殷呖呖惊讶看向他,“我还有名声啊?”
“……”赵笑笑憋了半天,“老大,你就没点想法?”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殷呖呖摸摸下巴,不等赵笑笑神色一喜,她道:“我应该去和易鹤安道个歉。”
赵笑笑选择失语。
天际落下沉沉的夜幕,繁星烁烁。
许久不曾翻易宅的殷呖呖趁着夜黑风高,又开始了翻墙大业。
这回比任何一回都小心,怕被发现。其他人倒无所谓,关键老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要是一个不慎被老爹逮到她翻墙,她就翘辫子了。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去找易鹤安,大抵觉得自己是有话想和他说。
易鹤安正烦闷,望着桌案摆放着的一册册书本,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起,思忖着赵译来找他说的那些话,中心点无非是殷夫人的死。
薄唇勾起抹讥讽,赵译这会儿是来警告他?
因为殷呖呖?
长指微微击敲起桌案,倒是没想到他会玩起这等不堪的手段,但这恐怕更符合他的身份才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如此年纪便城府极深,善攻心计。
这件事情,轻易不好处理。当年的事情,距今太远了,究竟暗藏什么玄机,他能摸索到的也有限,暂不好妄下定论,以免影响自己往后的判断。
易鹤安抬手指尖按在太阳穴,思绪有些堵塞。
“咚咚。”
窗外忽然响起轻微的敲击声。
他的手顿了顿,眼眸眯起,她来做什么?
殷呖呖正站在窗户下,小手攥起,思绪飞乱地组织语言。
“你就学不会敲门是吗?”身侧蓦然传来清冷低沉的嗓音,吓得她一哆嗦。
只是吧,和易鹤安在一起,但凡是他说话呛那么一点点,她就忍不住反呛回去,而且嘴通常比脑子快反应。
“我爱敲哪儿敲哪儿。”
易鹤安转身就想走,被殷呖呖立马拽住袖子。
“你大晚上来敲我窗户是专门来吵架的?”他回身,眉眼一片如月似的冷色。
他已经懒得和殷呖呖说什么夜半三更闯入男子院落多不合规矩,反正她也听不进去。
“不是。”殷呖呖摇摇头。
“那你能松开手吗?”易鹤安低头,看了眼殷呖呖死死抓着他衣袖的小手,就想起她昨晚喝醉后,拽着他衣襟如何也不愿松手。
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拉一下又不会死。”殷呖呖抱怨地斜瞥了眼他,哼哼一声松开手,觉得他愈发小气。
语气里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怨。
易鹤安蹙眉,他想问她来做什么?思绪猛然一个转弯,他顿了顿,问:“你上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嗯?什么?”殷呖呖没想到话题转得那么快,被问得一头雾水。
“就是你上回来找我,说你表哥的事情,你是知道了什么?”兴许这问题困扰了他许久,他不由自主捎带起严肃的口吻。
这令殷呖呖突然认真,易鹤安头一回用探究问题的语气和她说话,平日里那都是对别人的,就像喜宴上的冷淡也是对别人的。
她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确想要探究其中的弯弯道道,但她本身不善于揣度人心。
至于易鹤安,啧,小小年纪心思叵测。
与其她费心思,倒不如要易鹤安去忙活,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易鹤安比她聪明。
有了定夺,她看向易鹤安,正色。
“那天我意外得知自己并非出生在红鲤镇,所以上回,我其实是想来问你知不知道我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表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易鹤安当然知道赵译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殷呖呖不出生于红鲤镇的事……
他心里隐隐约约摸住了一根线,非常重要的一根线。
一切,都有了源头。
想起完全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那句“你当真不愿与我回去”,此时琢磨似乎别有一番意味。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令易鹤安非常不快。
殷呖呖迟迟没有得到易鹤安的回答,并且见他神色越来越阴沉。
她捏了捏手心,“我……我来谢谢你那天背我回家。”
而后面色窘迫,“还有,我爹,我爹他有些冲动,我代我爹道个歉,易伯父他没事吧?”
易鹤安堪堪回神,眉头蹙得更紧。
看着月色清辉下,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底微沉。
“举手之劳,家父无碍。你可以回去了。”
态度冷漠不说,明晃晃的逐客令,叫殷呖呖一怔,“哎,你……”
难道刚才他们不算达成对付赵译的同盟?亏得她还献上了有关她身世的宝贵线索,这什么人啊这……
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心里告诫自己,是来道谢,还有道歉的,不能怒,不能怒。
默念几遍别人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殷呖呖。”他叫她。
“干嘛?”
他说,“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他在说什么?!
殷呖呖倏忽缩了缩瞳仁,惊恐地就差缩成小黑点了。
“你有病吧?你没睡醒?你神经吧?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你疯了!”
一连串的反驳快到她自己都讶异。
“那就好。”易鹤安轻笑一声,“不然,我会很苦恼。”
“你什么意思?”殷呖呖按捺住想将易鹤安暴打一顿的冲动,今天老爹已经揍易伯父一回了,她不能再把易鹤安揍一回。
否则明天红鲤镇就要传遍殷家父女仗势欺人。
熟料,易鹤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要回屋。
殷呖呖咬咬唇,手狠狠一攥,“易鹤安,我告诉你,你别自作多情!我有喜欢的人了!”
易鹤安头也没回,“正巧,在下也心有所属了。”
其实他的身形在殷呖呖说出那话时,有明显的僵硬,可气头上的殷呖呖恨不得将易鹤安千刀万剐下油锅,没有注意到。
她说:“我喜欢的人,比你长得好,性子比你好,哪里都比你好。”
“在下所喜之人,亦是如此。”
“你……”殷呖呖那叫一个气啊,“你以为我来是做什么的?我来是告诉你,过几天我要去见我喜欢的那人,你不要再和我撞上了!回回遇见你,都扫把星临门!”
易鹤安稍偏过头,露给殷呖呖一个轮廓分明的侧颜。
“那日,在下定不踏出家门一步。”
“这可是你说的!你有种那天就别出家门!”
殷呖呖气得跺脚,跺下去剧烈的疼痛叫她惊觉跺了哪只,疼得飙泪不说,好得快差不多的脚,被她这么一折腾,又得回去涂好几层药了。
再抬头,易鹤安已经进屋了。
她站在门外唾骂了他一遍,而后拖着残脚回家,跨上墙头,准备下去的时候,一低头。
一张满是怒气的脸横眉怒竖望着她,眼神凶的能杀人。
“爹……”她声音都颤上枝梢。
“殷呖呖!”殷老爹一声怒吼,纵身一跃就把殷呖呖拎小鸡似地拎下来。
刚回房躺下的易鹤安听见后,轻阖的双目睁开,深邃的瞳眸静默一片,这回,她该许久不能翻墙了。
恐怕学堂都不一定能去了。
不用再见到她,他心里竟觉得轻松,但又好似心头缺了一角,残缺得令他夙夜难眠。
她有喜欢的人了……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第29章 相约见面
殷呖呖如易鹤安所料,被殷老爹锁在家里,不仅没法儿再翻墙,还去不成学堂。
她拍了好久的门,手都拍肿了,也没有人回应她。
实在忍受不了了,铆足了劲扯起嗓子,“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
“小姐,你别喊了,我们倒是想放你出来,可大当家吩咐过了,没人敢。”熊叔的声音从一门之隔外传来。
“我爹也吩咐你们不给我吃饭了吗?”
“这倒没有,只是今早大当家脸色不好,大伙饭都没吃,争着抢着去接单……”
殷呖呖听着熊叔在门外的叹息,一时喉咙发堵。
她有罪。
她牵连了大伙儿。
她反省。
隔了好久,她嗫喏道:“叔,那你给我拿两馒头吧。”
最后殷呖呖含泪嚼着馒头。
本来还指望老爹气消得差不多了,熊叔替自己求求情,现在看,她指不定得被关多久。
三番两次被易鹤安气得肝疼不说,还落得禁足的下场,殷呖呖心里苦。
她被锁在屋里,实在无趣烦闷,只能用话本消磨时光,然而那些话本都是她看过的,加之现下心情焦躁难安,再翻看话本已经索然无味了。
躺在床榻,看着看着困了,外头蝉鸣闹人,她也睡过去了,睡醒了,继续看,又困了,如此反反复复,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才觉得,上学原来是美好无比的事情,至少和赵笑笑他们打闹玩耍,是件极有意思的事。
到傍晚的时候,她正瞌睡着,门外忽然响起哗哗啦啦的开锁声,惊得她从床上弹起。
屋里没有点灯,昏昏暗暗的,背着天际残阳进来的身影活像一尊杀神。
但在进来后,殷老爹吹吹小胡子,瞪瞪眼,那股令人畏惧的气息就散尽了。
父女两人大眼瞪小眼,
殷呖呖捧着书,期期艾艾地唤道:“爹……”
“你大半夜去找易家小子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是你爹!”殷老爹刚消下去没多久的怒气,蹭地窜上来,抹着一把辛酸泪,“闺女大了,不听话了。”
殷呖呖:“……”
她还没酝酿出嚎哭的情绪,怎么他先哭上了。
今天饿得到底是谁啊?
殷老爹一边用衣袖拭泪,一边抬着手偷偷瞄着殷呖呖,冷不丁地视线相撞,殷老爹立马擦几把根本没有的泪水。
“闺女的翅膀硬了,想飞了,拦都拦不住啊,还要往火坑飞,丢下我这个老头子,心难受啊~”
殷呖呖扯了扯嘴角。
这个时候,不能怂!
“爹啊,你听我解释!”冲上去就是抱住老爹大腿,吓得殷老爹一个哆嗦。
他低头,就看见自家闺女泪眼婆娑,“爹……你相信我啊,我和易鹤安什么都没有啊!”
眼泪都哗哗地掉,演技比他精湛了不知道多少倍。
“……”殷老爹都不好意思将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哭戏进行下去了。
但面上还是要不露声色,“什么都没有?你喝醉了,他背你回来,你半夜还翻易家墙头?说吧,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爹了。”
“喝醉了的事,我啥也不知道啊。半夜翻墙,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要和他商量着时间啊。”
“商量什么时间?”殷老爹狐疑,至于哭,干脆装也不装了。
老爹放弃了伪装,殷呖呖当即也把眼泪抹掉,正正经经地,“我要去见花媒婆给我介绍的那人,先前回回都撞见易鹤安,事情全砸了。”
“花媒婆介绍的人?”
“对。”殷呖呖当即就将“吴公子”拉出来当挡箭牌。
殷老爹的关注点,却是,“他同意入赘了没?”
“还……还没吧~”殷呖呖正说着,迎上老爹不乐意的小表情,“啊呀,这次就是说关于入赘不入赘的事情,才约见面的嘛,这种事情,总要当面说,是吧。”
说着,她拍拍老爹的胸膛,“爹,你放心吧,我保准给你弄个乖女婿回来。”
殷老爹乐呵了,“那你快给人约出来。”
殷呖呖在殷老爹的催促的目光下,执笔给“吴公子”写了封信。
直到殷呖呖托人将信送出去,殷老爹终于露出仁慈的笑容,大手一挥,解了殷呖呖的禁足。
望着自家老爹越走越远,殷呖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是个什么事啊。
她怔怔地坐在厢房内,视线与汇聚点的望着外面,夕阳收起最后一缕光芒。
信里,她与“吴公子”约在七月初的庙会。
晋朝佛教道教皆盛行,县境内四季都设有古庙会,春秋农闲时尤甚,会期一般在一到三天。
红鲤镇因为有座香火旺盛的慈光寺,还有易家和殷家两大家坐镇,在方圆百里的镇子里稳居龙头。
这慈光寺的庙会,自然也是极大的盛况,办整整三日。届时,车水马龙,人潮熙攘,各种稀奇古怪的摊贩。
庙会,殷呖呖是顶喜欢热闹的。
她也终于要去见那位通信许久的“吴公子”了,心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可抑制的期待或是难以疏解的紧张。
反而是想,她又有由头和易鹤安说话了。这种感觉,叫她有点不悦,不该动不动就想到他的。
她站起身点灯,噌地一声火苗摇曳,昏暗的屋里霎时明亮许久,映照着白皙精巧的五官,也映照出她淡淡地忧虑。
叹口气,转身去关门,突然一道趁着月色朝她迎面走来的身影,令她的目光陡然一凝。
那身影站在她五步远的门外,就没有再往前走了。
她关门的手顿住,“表哥?”
眸里有几分疑惑,难得见赵译主动来找她,而且还是天黑到她屋前。在他的视线下,她升出了自己就像是猎物的感觉,她下意识地警惕。
“听闻表妹要去见那位吴公子了。”她的那点防备逃不过赵译的眼睛,他只淡淡地笑着,口吻像极了关切妹妹的兄长。
“是啊。”殷呖呖心里打起鼓。
“不必担心,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
“提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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