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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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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的人张望去了。
陈芃儿和陆安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走自己的路,如常的走。
一直到快走出这个小镇子,河岸边一座茅屋,水碾子斜斜搁在石槽里,屋后修着水坝,是座碾坊。
昨夜窗口处那团黑影一闪而过,然后陆安在窗口处摸了一张小纸条,上面一行字:东去十五里地,南阳镇,河边碾坊,牛车接应。
是孙水镜的字迹。
昨天他帮着张婶码柴,把柴禾在院落门口码了一摞。当人人有时候院里装不下,会在门口处搭个油毡,将柴禾等杂物码放去下面,好方便日常取用。在那摞柴禾上他做了记号,是只有孙水镜才会看懂的记号。
陈芃儿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很振奋,特别是陆安的伤口,虽然她一直在用草药内服外敷,但其见效还是太过缓慢,而伤口一旦感染化脓,非西药消炎不能扼制。他们已经在这个滩涂地上孤零零的小院落里蛰伏了三天两夜,再拖延下去,对于陆安的伤来说,只会更严重。
他们一大早果然在院门口等到了路过的牛车,赶车的是个老头,大半车的草料,一头健硕的大黄牛,老头不多说一句话,递给他俩一人一顶斗笠,一人一件蓑衣。陈芃儿告别张婶,她照旧木讷着脸,坐在门口搓着麻绳,倒也听懂了陈芃儿的意思,起身从床头拿了包东西往她手里塞,陈芃儿低头一看,是一个旧帕子,里面是她当初求收留时上供的一对翡翠耳环和白金手链。
她心里急的跟什么似地,想要再塞过去,张婶只是摇头,不肯再接。还待要推让,那老头咳嗽了一声:“这愚子死脑筋嘞,是个痴子,她便不肯,便别再惹她。”
陈芃儿只好收好了东西,朝张婶鞠了一躬,心里想着一定要记住这个地方,等日后安定了再图报答。
毕竟一粥一饭一衣一屋,是救了他们的命。
碾坊门口处一张白木条凳,里面再无人声,许是因为落雨,并没有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忙着碾稻谷米粮,方才那辆牛车只把他们送到河岸口,就扬长继续往东去了,陈芃儿有心问两句,赶车的老头子乡下口音重,她听不太真切,但大概意思是说有人给了他两吊钱,让他去滩涂地那捎两个人到南阳镇上。
他们这一路行的尚且平安,便是路上遇上行人,也多是乡下人模样,让陈芃儿心惊肉跳的穿黑色中山装那样的男人没再见过。
碾坊的地上全是糠灰,后面的间隙地里种着大蒜和四季葱,泥地稀松,雨天里更凸显阴冷,陈芃儿将条凳往屋里拽了拽,扶了陆安坐下歇息片刻,掩了掩房门,蹲下撩起他的衣服,检查伤口。
陆安还在持续发着低烧,身上的皮肤摸上去热乎乎的,红彤彤一片,他穿的是乡下人的衣裳,虽然披着蓑衣,半边身子还是湿的可以,光着脚,一双破鞋子也早就湿透了,一双脚倒不受低烧波及,冰凉凉的。如果不是斗笠下一张脸依旧浓秀难言,仅从外面搭眼一看,他弯着腰坐在条凳上的模样,真的就像个乡下人了。
陈芃儿检查过他的伤口,把被外衣濡湿的布条重新紧了紧,陆安将头上的斗笠脱下来放去一旁,缓缓吐了一口气。
“委屈你了,”他眉毛、睫毛上一片湿漉漉,眼神被浓长的睫笼着,迷迷蒙蒙的的一片,下巴那里一片青色的胡渣,声音很沉,“芃儿,你跟着我,总是会叫你遇上这些事。”
她未尝是不狼狈的,小小的身子,穿着不合身的大襟褂子,粗粝的浆洗过的布料磨的她娇嫩的脖颈红红的一道,摘掉斗笠的头发上系着一方灰扑扑的帕子,如果不是皮肤过于细腻,手指过于柔嫩,他的小姑娘,也和那些乡下女人们瞧不出什么差别了。
也好,做一对乡下夫妻也挺好。
陈芃儿摇摇头,脱掉鞋子,赤脚踩着雨丝浸透的泥地,从碾坊后门处的间隙菜地里撸了一头蒜。她呵着气,双手搓着蒜头,几粒鲜蒜粒在她掌心里,朝他递过来:“安哥哥,虽然呛,但是嚼一些,能提精神,对你的伤也有好处。”
陆安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毛。
陈芃儿知道他在吃食上向来不挑拣,却是独独不爱蒜味,只要是他的跟前人都晓得他这一厌恶。特别是韩林凉,陆安回国住在韩公馆的那几天,韩林凉可是要日日耳提面命厨娘,更甚至亲自去厨房再三检查,三令五申餐桌上万万不能出现一点带蒜味的东西,大蒜自不必说,连韭黄和蒜苗都不可以,因为陆安不喜欢。
他不喜欢不会说,只是打死也不会动那道菜而已。
而现在,陈芃儿要他生吞一整头蒜……
她也瞧着他,掌心完全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他厌恶大蒜,可是此时非彼时。
他唇角一翕,笑了一下,伸手将蒜头接了过来。
有一些事是他绝对不能妥协的,但是有一些,可以因情况而定。
他安慰自己,所谓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区区一头蒜焉,有何惧焉?
闭着眼睛刚要往嘴里丢,门口吆喝了一声,有人高声问:“有人吗?”
陈芃儿戴上斗笠,开门探出头去,见是辆马车,居然还有着盖斗可以遮风挡雨,一个同样戴斗笠的人,正牵着缰绳,看不清脸面,只露出一方下巴,在雨雾中透着些许苍白,声音沉闷:“听说碾坊这有人要坐车,可是你?”
第六十四章番外:《腊八醋》(上)
第六十四章番外:《腊八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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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芃儿喜欢过腊八节。
因为不光有腊八粥喝,还能吃到张嬷嬷包的羊肉馅的大馅饺子,配着一小碟的腊八醋,那浸在醋里的蒜头都变成了碧绿碧绿的颜色,上面再滴两滴小磨香油,沾着油汪汪的咬开一口的羊肉饺子,实在是香的能把舌头都能吞下去!
别人家的腊八醋都是从腊八这天开始泡制,只有张嬷嬷是提前一个月就挑了上好的大蒜上好的醋来做的。芃儿的小院子单独开伙食的机会不多,顶多也就是做点早饭夜宵啥的,因为陈芃儿一般情况下都是去阿斐住的院里吃饭,如果陆安放假回来,那她就去陆安的院吃,有时候家里有些重要的节日或者有什么喜事需要庆祝,则去正院和陆老爷陆夫人一起坐大桌,更或者过年或者仲秋这样的大节日,就要举家去老陆家,也就是老太太家去吃。
不过她吃宴席坐大桌的时候总是吃不饱,因为不太敢动筷子,和陆安一起吃饭的时候,又总是吃的太饱,因为他喜欢夹菜给她,她不敢叫他失望,于是一股脑的全塞下去,所以每每撑的躺在床上揉着小肚皮只打嗝。只有和阿斐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你争我夺,不是她爱抢,是阿斐爱跟她抢,任凭什么东西,一定是她碗里的更好吃,不过他那是把吃饭当成了玩乐,总想要逗逗她,把她惹气着了,又赶紧腆着脸子来哄,总之是连吃饭都不放过她,所以她就是吃顿饭,都吃得不消停。
所以她喜欢去广昌铺子找韩林凉,韩林凉常年在橱子里给她备着点心,有时候是庆丰斋最有名的梅干菜肉馅小笼包,有时候是对门张老头家新出锅的芝麻麻花,有时候是看着总觉油腻却一咬一汪蜜汁的蜜三刀,有时候是则是裹着黄豆面儿的驴打滚儿,天冷的时候有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天热的时候有酸梅汤配冰酪,总之应有尽有,只管紧着她吃,任凭她横着吃竖着吃,躺着吃坐着吃,溜达着吃还是跑门外边和阿斐或者小伙计们一块吃,都不管她。
好归好,不过总觉有些孤单。
每每临近年底的时候,韩林凉总要往陆家搬运些东西,话说的很好听,是谢老主顾又一年来的关照。宁河汉沽的两个陆家平常里用的各种布匹,休论高级货焉或普通成色,一概都是从广昌家拿的,因为毕竟广昌身为老字号,东西向来是一等一的好。所以说陆家是广昌的老主顾也不为过,不过别家一样的老主顾不知道广昌年底送不送东西,总之两个陆家,广昌是年年送的。除了送过年做新衣的好料子,另外吃食杂货,反正在宁河稀罕见的,也每每都会有一些。例如有一年送的是一套据说是英国来的墨水笔,这样的稀罕东西,也就只有给陆安用才能不糟踏了。
所以陈芃儿能在腊八吃上羊肉馅的水饺,那羊肉也是广昌特意送来她们小院儿的,其实各个院也都有送,但是张嬷嬷说了,送到她们院的是最好的,一点都不膻,肥瘦合宜,正好合适用来剁饺子馅。配一把葱白,倒进去足够的油,打两个鸡蛋清,洒上盐,便是生饺子馅儿,都是红红白白的油汪汪瞧着煞是好看,闻起来咸香味儿四溢,当下就能勾的人馋虫都出来了。
不过腊八节最主要的还是吃腊八粥,饺子在今天只能算是自家院里小厨房做的一点点心。不过陈芃儿在正屋里跟大家喝腊八粥都喝的心不在焉,心里惦记着要留点肚子,张嬷嬷和萍儿正在屋里包饺子呢,就等着她回去才下锅煮。陆安一如既往是不在的,他这个时候正是年底考试的时候,据说要过些日子才能放假回家。
她回院的时候,阿斐也跟着她,她见怪不怪,她的小院里独自开荤的时候不多,要是有,他是一定要来蹭的,张嬷嬷也心知肚明,早就备好了斐少爷的份儿。他正是长个子的年纪,饭量比起以前那是不可容日而语,有时候一顿就能吃掉张嬷嬷萍儿和陈芃儿仨人的量,幸好今年广昌送过来的羊肉量足够供的起,否则真不一定够这位小爷吃的。
陈芃儿走的很快,阿斐一路在后面揪她的头发,她习惯了,总之他要是哪会功夫不动动她一定浑身痒痒,也根本不以为意。他见她不理会自己,只一路低头快走,性子又上来了,把手往她后脖子里掏了一把。
陈芃儿“呀”的一声,赶紧双手往胸前一按。
阿斐掏的那一把刚好把她胸口处挂的白玉片的红绳给扯断了,她感觉到那个暖暖的玉片正顺着她的胸腹之间往下坠,赶紧兜住衣服下摆,干脆蹲了下来。
她怕玉片掉地上摔坏了,拿手不停的隔着衣服捏索,可是那玉片太薄了,此刻失去了红绳的牵制,正不知道落到了她哪道衣服褶里。
阿斐看她蹲在地上捏捏索索的怪模样,好奇心顿起,凑过去:“咋啦?”
陈芃儿不无埋怨:“都怨你,把玉片片的绳子给扯断了,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
阿斐知道白玉片,也知道她向来宝贝那东西,立马自告奋勇:“掉哪里掉哪里?我来帮你找。”
陈芃儿使劲攥着上衣的衣襟下摆,左顾右顾,一脑门的官司:“不知道啊,没掉地上,还在我身上呢,可是不知道顺到哪去了。”
少年也凑趣的蹲下,拿手摆动着她的衣服:“这里?”
又摆弄摆弄那里:“这里?”
陈芃儿怕了他一身莽,急的跟什么似的:“别乱动!小心东西弄地上摔了!”
话没说完,阿斐突得呆了一呆。
他的手指头不知怎得从哪个间空里伸了进去,居然就这么大喇喇的按上了她的小肚子。
是真正的小肚子,热乎乎的,滑腻的比陆老爷书房里最贵的花瓶还要滑,而且触感那么暖,好像还在手指下弹性的一跳一跳的。
天已经擦黑了,少年只觉“哄”的一声,全身的热血好像都充上了头顶,即刻连耳朵都腾的一下火烧火燎起来。
好在天已经黑了,她好像根本还没有感觉到,即没有看到他脸红,也没有感觉到他暧昧的手指正颤动的放在她温热的皮肤之上。
“你有摸到吗?”黑麻麻的夜色里她张大了眼睛,焦急的问他。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里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应该把手撤回来,他念了这么多年书,他知道这不是君子所为。
可是,她离的自己好近啊,脑袋垂着,耳朵小小的,是透明的,后颈处露出的脖颈在暗色里白的似乎要发亮,气息灼灼,芬芳而氤氲,他贪恋着眼前和手下的这一点紧抓住他心脏的萌动,不舍得放手。
“阿斐?”
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声音听上去颇不善:“你在做什么?”
阿斐“啊”的一声,“啪”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像是地上着火烧到他一般,他一下腾得赶紧又弹跳了起来,揉着屁股:“二,二表哥……”
第六十五章薄冰
第六十五章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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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破败的宅子,杂草丛生,半人高的样子,残垣断壁,侧屋半拉子墙都倒塌了一小半。
陈芃儿被人揪着往前面一路带,她不吭声,往死里用力的去掰那人的手指头,双脚乱踢,一下一下都踢去那人的腿上肚子上,那人却根本没感觉一样,手下的力气绷的铁一样硬,根本不是她能撼动的了的。
陆安被另一个人半拖拽着往墙角处一丢,她一呆,正好对方手劲一松,她径直扑去陆安身旁,上下摸索着担心他可有哪里受伤:“安哥哥!”
他还在昏迷着,呼吸沉重,掌心摸去后脑处,骤然一手的血!
他们碾坊门口等待接应,有马车停驻问询,她摸不准情况,不敢随便应答,那赶车的跳下车来,说要讨口水喝。
陈芃儿还来不及出声阻拦,赶车的大步走进碾坊,陆安正坐在门侧后的长凳上,按着腋下伤口,疼痛使他微微弓着背,听到声响抬头一瞧,赶车的跟他打了个照面,冲他嘿然一笑,耳后有风声而过,陆安心中惊觉,待要躲避,却是后脑处一闷棍已经砸上来。
陈芃儿在后面看了个清清楚楚,她一开始只顾着赶车人,不提防后面还有人,眼睁睁看着陆安遇袭,如坠冰窟,一声惊叫还未出口,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安哥哥,安哥哥!”她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胡乱摸着他,脑袋里空荡荡一片,生怕他就这么死了。
他们两个皆被五花大绑的扔进车斗子里,陈芃儿嘴里被塞着布,双手被麻绳绑缚在背后,脚也被捆的结实,陆安吃了那记闷棍后,一直昏迷不醒,一路上她在车斗里像条虫子样滚来滚去,想靠近他,可是无论她在他身边怎样呜呜的唤他,他一直紧闭着双眼,本来潮红的面孔退成一片青白色,唯余浓黑的睫长长的阖着,扎出一片触目惊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们终于能重新得见天日,便是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一处废弃的宅子,台阶上长满了青苔,角落全是不知道堆积了多久的碎砖碎瓦,灰尘遍布,断垣上老鼠旁若无人的穿梭不息,互相碰着头,胡须抖动,亲热的打着招呼。
他们面前站着两个人,两个都戴着斗笠,普通劳力的短衣打扮,陈芃儿唤不醒陆安,转过头去,几欲瞋目裂眦:“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朝另一个点点头,那人颔首,径直就这么走了出去。剩下的那个陈芃儿认得,正是那个赶车的,也是将她从马车上拖行至此的那个,方才她挣扎的时候,将他的袖子都给扯烂掉了。
他好像从喉咙深处笑了一声,摘下头上的斗笠,撸了把头发,朝她看过来:“小娘,有日子没见,性子还是这么野。”
斗笠摘下后露出来的是一张苍白的脸,眉眼细长,冷不丁一看会觉得很有些清秀气,但再细看时,才能分辨出那眉宇间透出的森森戾气。
陈芃儿一看到他的脸,骤然楞了一下,记忆阀门有所松动,阳光下一大篷殷红的血,还有毒蛇样阴冷的手指,缠在她的皮肤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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