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旧家燕子傍谁飞-第14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帐篷的支柱。
杜浒终于开口,低声问:“他是汉人?”
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奉书微微点点头。
“多大年纪?”
“大我三岁。满二十进二十一。”
“为什么会番话?”
“他在越南有军衔官职。”
“待你不错。”
毋庸置疑的事实。奉书刚要点头,忽然心中闪念,“你怎么知道……”
只是根据这短短两天的观察吗?杜浒从不会这么草率的下结论。
她心口又是一阵绞痛,哽咽道:“你到底跟了我们多久?你……”她心口又是一阵绞痛,哽咽道:“放火添乱,调虎离山,你做得倒挺熟练!你到底跟了我们多久?你……”
马厩是他烧的。叛徒是他杀的。一直在暗中相助,却从来不现身。平日里赵孟清对她的亲近、呵护、日日同桌而食、同宿一处客店,也都让他一眼不眨的看去了。他倒是沉得住气!
她咬牙,继续问:“到底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杜浒也许是自知理亏,又也许是拿不准如何作答,又是一阵沉默。他背对着月亮,侧脸的轮廓照出来,显得疲惫。
奉书气急,用力想撑起身子,想打他,想杀了他。牙齿咬得格格响。
“说!你看了我多久笑话,耍我,很开心是不是!”
一阵头晕,又禁不住倒下去。杜浒这才轻轻托住她后背,不容她挣扎,让她靠上一块岩石,立刻又把手缩了回去。
奉书头脑忽的一热,反手扣住他手腕,用力直掐,细指头嵌到他肉里。杜浒轻轻皱眉,忍着。她满脑子都是报复的念头,指甲狠狠的抠,反复的碾。说话!
他终于开口,用力藏住声音里的颤抖:“其实……早就找到你了。前年腊月,你回到大都城外,遥遥拜祭你爹爹,那时我就知道了。正月,你在京兆府做出案子,杀了个鱼肉百姓的汉奸大官,然后爬到大雁塔塔顶,在上面喝了半夜的酒。那天是你十六岁生日。
“去年清明,你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躲进一户民宅里,让人看到了样貌。那宅子里有女人、有小孩。你想杀她们灭口,最终没有下手。为了这个,吃了大亏,让官兵认出来,受了伤,在山里躲了一个月……”
奉书慢慢睁大眼睛。他说的一点也不差。她记得自己躲进山里,冻饿了好几天,还好突然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有干粮,有水,还有一副弓箭,可以让她捕猎维生。她推测是当地的猎户留下来的,虽然当时并非捕猎的季节。
“有时候你藏得让人找不到,但只要你做下案子,顺着官府的通缉令,总能寻到踪迹。对了,五虎大王里的老三,让你用绣花针杀死了。初时那针埋在皮下,确实看不见。但后来你潜去灵堂,割了他的人头,剩下的血肉萎缩,那针鼻就慢慢露出来了。不过这不能怪你疏忽,是我以前一直忘记告诉你……后来,他家里人请到了当地最有名的仵作去验尸。万幸,什么也没验出来。”
奉书泪如雨下,手上不知不觉的松了,一时间泣不成声:“你一直在帮我……你为什么……为什么不……”
这两年闯荡江湖,为什么这么顺利,案子越做越大,却一个跟头也没栽,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去年丞相忌日,你却没出现在大都,而是一路跋涉到岭南。入越的驿道有重兵把守,我无法过去,便在边境群山里等了半年。好在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而且还带了……”
奉书失声痛哭,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多眼泪可流,早就忘了掐他,反反复复,抽抽噎噎的只问一句话:“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不见我……”
一直默默守在她身边,纵容她胡闹,替她料理四面八方的危险,直到最后,来不及阻止她奋不顾身的赴死,才不得不从黑暗里现身,决意用命换她逃生——却依然不愿意见她!
天色彻底变得黑沉沉,月朗星稀,将周围的一切都映成苍白色。奉书觉得自己也慢慢变成苍白,身边的男人和她隔了无法逾越的鸿沟,那是她亲手凿出来的。一道流星划过,落进那沟里,不见了。
良久,才听到他说:“我害你成那样,你心里的结还没消,见你,不是接着害你。”
她咽下眼泪,冷冷道:“那这次为什么终于现身了?”因为看不得她死吗?一定要让她活着,活着自己折磨自己,攒出无数的泪,每天演笑话给他看?
“因为……”他犹豫着,终于说:“既然你已经终身有托,赵公子人品不错,跟你又有渊源,待你又是真心……”
他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好像只是在谈论今晚的天气。
奉书觉得那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病痛又开始蠢蠢欲动。他的心果然是石头做的。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难过,不知道什么叫伤心!要是自己真的跟随赵孟清嫁到越南去,他会不会有,哪怕,一点点不舍?
狠心掐自己,狠心开口:“没错。没有他,我早死在李恒的箭下了,正当以身相报。”
杜浒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揣摩,似乎是不相信她如此干脆利落地送出自己终身。但不相信又怎样?她说得斩钉截铁。
还是试探着问了第二次:“你……真这么想?”
奉书毫不犹豫地说:“是又怎样?看不得我们好了?”
杜浒牙齿咬着嘴唇,慢慢说:“我……我是不是没资格过问?”
奉书居然在他声音中捕捉了些伤痛的痕迹。她心里头又痛又快,好像在用刀子割自己的手。
还是竭力维持平淡的表情,冷冷道:“你怎么没资格?我已是没爹的孩子,你是我师父,什么事管不得?便是要我的命,徒儿也会乖乖的给你磨刀。便是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让我嫁,徒儿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杜浒怒道:“你……”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而道:“只是你们年纪都太小,有些事情不能当做过家家!刺杀忽必烈,能当儿戏?你们一路上多少次差点暴露了!越南蛮荒之地,他们哪知道蒙古这边侦查警卫的厉害!再说,就算刺死了忽必烈,又能怎样?蒙古人以前弑父弑兄的事情多了,大汗死了一个又一个,到现在,国家不还好好的?越南那边的皇帝高官自然会竭力鼓动你们来,他们又不担风险!以后这种事,再也不许做!”
他居然又开始教训她了,连带着教训了赵孟清。奉书心口一阵阵的翻腾,用力呼吸着,声音嘶哑:“我们要做什么,风险我们自己担着!反正试也试过了,问心无愧!再说,现在不是也平安脱险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
他还是一点没变。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嫌她蠢,嫌她冲动,嫌她不懂事,那为什么又要跟她讲道理,自己找不痛快?
“好,听你的,不做蠢事了。我们立刻回越南,说好了,回去就成亲,再也不来中原,行不行?到时我出嫁从夫,师父便也无从过问了……”
杜浒立刻道:“不行。”
奉书呼吸停滞了一刻。你还要想什么法子整治我?
杜浒深深呼吸几口,话语居然也开始吃力起来,似乎是陪着小心,慢慢说:“就算你真的那么想去越南……你伤得不轻,得等养好了,再动身……到时,我送你去,这一路不太好走……”
奉书咬牙道:“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忽然喉头一甜,涌出一小口血,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记得杜浒大叫她的名字。
第215章 0142
·一片归心似乱云,逢人时漏话三分·
奉书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她跌进深不见底的缝隙,往下掉,往下掉,一直跌不到头。她大喊,听到的只是悠长的回声。她拼命向旁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固定的东西,想要停下来。可四周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大大小小的物件围绕在她身边,跟她一起下落:小耗子的手环、李恒的扳指、蝎子的瓷瓶、张弘范的那罐药、母亲的佛珠、父亲的衣带、自己小时候穿过的小衣小鞋,缝出的红荷包,系过的红头绳……
濒临死亡的感觉时而真实,时而遥远。她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不想死。她才不到十八岁,乱石堆中顽强开出来的一朵鲜花。风吹霜打,日晒雨淋,都没能让她的颜色褪去一点点。然而若是意志力没有了,要让她凋谢下去,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她终于还是从深渊中爬了出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知觉,控制着每一个感官,捕捉着每一丝游离的意识。
突然,桎梏被打破了,她猛地睁开眼,眼前亮晶晶的一片光明,华丽丽的仿佛忽必烈寝宫门口的水晶帘子。然后,重影渐渐淡了去,那光亮逐渐减弱成跳跃的一小团。那是一小团火焰,暖烘烘燃在帐子中央。
她感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羊皮上,颈下垫着衣物包成的枕头,正是自己习惯的高矮。鼻尖竟有一股温馨熟悉的味道。身上被盖了一件大大的皮袍子,从头到脚裹了起来,只露一张脸、一只手在外面。那只手往外略略一探,摸到一个凉凉硬硬的东西。
是一个酒葫芦,是杜浒一直随身带着的那个。
手上没有力气,酒葫芦翻倒了,翻在地上,轻轻一响。
响声惊动了身边的人。奉书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欢快的叫喊。
“你终于醒了!蚊子,你,你吓死我们啦!你渴不渴?等一下,忽兰去打水了……”
塔古娜把她半扶起来,一连串地问:“你感觉还好?怎么突然晕了那么久?”
奉书自然知道为什么。身体里的病根不是不能隐瞒。情绪不波动的时候,她还能勉强维持一个健康的面目。可自从杜浒出现的那一刻起,心里面就掀起了狂风大浪,一次次的冲击着那道冷静筑成的堤坝,让她越来越难以控制。
而仿佛就在片刻之前,他说要送她回越南……那句话是一柄尖刀,把她心里刺出血来。
尽管那是她自己先提出来的。他只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思,做了个承诺而已。他见她终身有托,是不是如释重负?是不是巴不得早点让她嫁到他们赵家去?
奉书还觉得脑袋轻飘飘的,小声问:“我没事,大概是累的……我晕了多久?”
“哼,快一天啦。昨天晚上……”
塔古娜还要说什么,奉书却脸红了,嗫嚅着说:“那个,我……我想解手……”
塔古娜哈哈大笑,把她扶起来,慢慢走到帐子外面。眼下大约是午后时分,虽是深秋,但炽烈的阳光热度不减,将那个小小的海子照得波光潋滟。四周旷野茫茫,没有人家,没有牛羊,带来一种奇特的安全感。那几匹马在悠闲地饮水、吃草。
塔古娜把她扶到海子边缘的小树林里,完了事。出来时,只见几个男人都在忙。忽兰在烧水,赵孟清在劈柴,阿金则用匕首和棍棒改装了一支矛,正在研究如何从海子里捕鱼。
听到奉书和塔古娜的声音,几人纷纷朝她们看过来。不知怎的,奉书觉得他们都在看自己。而且,眼神都有点奇怪。赵孟清立刻收回了目光,和阿金对望一眼,继续低头收拾柴火。
奉书不解。难道是因为自己昏迷得太久了,做了大家的累赘?
只有忽兰微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拎了一罐热水,放到帐子里去,然后和塔古娜拥抱了好一阵,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塔古娜亲了他嘴唇,然后嬉笑着躲开。
纵然奉书在草原上看惯了蒙古青年男女的这种亲热,此时没羞没臊的是自己的朋友伙伴,那感觉还是有些尴尬,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她低声问:“我师父呢?”五个人,只少了他一个。
塔古娜看着她,也有点神秘莫测的神情,微笑道:“咱们没口粮了,他自告奋勇去外面打猎,还没回来。”一推她后背,“快回去喝水罢!昨天哭喊了那么久,嗓子都哑了吧?”
奉书扶着她的肩膀,慢慢回到温暖的帐子里,随口道:“没有……”突然一下子寒毛直竖,警惕起来,“你说我昨天哭了?喊什么了?”
塔古娜眼睛里也出现了其他人的那种奇特神情,递给她一碗温水,让她喝,“你……你不记得?”
奉书心中渐渐升起一个极大的阴影,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塔古娜似是不信,“不记得你哭过、喊过?”
“我什么时候哭喊过?”不是一直在和师父小声说话吗?后来不是干脆就晕过去了吗?
“真的?你不记得说过这句话……”塔古娜嘻嘻一笑,学着她的口音,“别离开我……”
哗的一声,一碗水都被奉书洒在了地上,呛得难受,没命地咳嗽起来。
塔古娜连忙拍她后背,“慌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不可能!我、我这话……是对谁说的,周围有谁……”
“你怎么连这都不记得,唉……”塔古娜眨眨眼,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当然是对你的汉人师父说的。”
奉书眼前一黑,五雷轰顶,只想:我完了!我完了!
塔古娜耐心地替她回忆,“当时我在你旁边休息,只听你们在小声说话,突然不知怎的,你就开始神志不清,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的只那么一句话,别离开我……我猛一听,吓一跳,只以为你认错人了……”
可不是!奉书好像抓住救命稻草,连忙承认:“也许我认错了,其实我是……”
塔古娜却是洞悉一切的了然,看着她,眼中笑意盈盈,照着她的口气,又学了一句。
“别离开我……求求你,别讨厌我……我听你的话,我再不做傻事了,师父……别不管我……别离开我……”
奉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整个人变成了木偶,被人提着线。帐子里的一小团火左右摇晃着,仿佛在对着她跳舞。
塔古娜凑近,食指一点她的鼻子,低声坏坏的笑,“小蚊子,你把你的小秘密,藏得挺严哪。我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见她木木的不动,又凑近了,带着少女特有的好奇,在她耳边问:“难道可以同时爱两个?别害臊,跟我说,哪个爱的更多些?”
许久等不到回答。塔古娜缩回头一看,奉书已是满面泪花,泪水犹在大颗大颗的涌出来。
塔古娜吃了一惊,连忙安抚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别哭,别哭啊,唉,你怎么也和其他汉人女孩子一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腼腆了?让人听到心意,又不是天塌下来的事……”
奉书又羞,又臊,又愧,又后悔,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扑到皮袍子里把脸严严实实的遮住,恨不得自己立刻便死了。塔古娜不是不懂汉话,怎么就不知道“师父”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像她这般肖想一个和父亲一般辈分的男人,传出去让人知道,她就是地底下任人践踏的泥!
突然仿佛从泪水中看到了一丝希望,抽抽噎噎地问:“那、除了你,除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没人听到……”
塔古娜不会绕弯子,轻抚她后背,直载了当地说:“那怎么会?听到你这边闹出动静,大家可都一下子围过来了,自然全都看到听到了。怎么,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去问忽兰嘛。 ”
那么赵孟清也全都听到了……奉书觉得如果手边有刀,自己多半会立刻了断。想死。就算是当年初潮来过,让他看了个干净,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让她羞愤欲绝。守护了那么多年的伤疤,□□脆利落地揭开了。就剩下最后这一点秘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