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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家燕子傍谁飞-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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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书奇怪地看着他,轻轻道:“我军,我军……赵大哥,你怎么也把自己当越人了?你忘了李恒是怎么祸害大宋的土地,你知不知道他在崖山……”
“我知道!你可以说我是在给兴道王卖命,可我只是不想让大越变成第二个大宋!你以为我就没有私人恩怨,我就没有想手刃的仇人?可是对我来说,守好这片土地才是更要紧的,哪怕这里……这里不是我家。”
他一口气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奉书,又补充道:“你要是想报仇,等战争过后,我可以帮你,只是……只是现在,先听兴道王的安排,好不好?莫要再连累太多无辜的人了。”
他的口气一点也没有指责的意思,可是奉书听了,却有些无言以对,心里面好像被戳到了什么痛处,凉丝丝的。
她轻轻一跺脚,赌气似的说:“没错,我为了报仇不择手段,我没有你深明大义,我不懂什么家国民族……”
赵孟清忙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没说完,一个年轻越兵一阵风般奔来,手里扬着一个令牌,高声叫了句什么。
赵孟清脸色一变,弯腰拾起斗笠,朝洞穴深处一指,小声说:“立刻转移,保护上皇!”
转移的命令迅速传遍了整个石洞,奉书听到将官们在大声指挥,士兵们开始匆匆忙碌,分批撤离。越兵们的动作并不太快,也不如元兵那样训练有素,但他们作为游击队伍,本来也没有什么的辎重马匹。过不多时,洞中人声渐稀,已撤走了一多半人。
赵孟清见奉书呆立不动,拉了拉她,说:“走啊,我的人在后面护送你。”
奉书却双手指着那通向地面的阶梯,茫茫然问道:“你们不上地面去?”
赵孟清笑了:“我们不上去,我们往下走。”说着引着她连下了几层阶梯。奉书惊奇地发现,那洞穴底部的水流,原来是一条地下暗河,河道被人工凿宽了,变成了一条半人高的隧道,里面透出森森的寒气和潺潺的水声,和地面上那让人窒息的湿热简直是两个世界。地面湿滑,一队队越兵用布包了脚,鱼贯钻入隧道,随即消失不见。
奉书恍然大悟,心想:“难怪这些越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丛林里穿梭,而蒙古人却只能在上面吸毒雾。”忽然觉得好笑,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赵孟清回过头,对她说:“蚊子,你没走过这种路,可能有些困难……河底有两尺的淤泥,还有吸血的虫子,还会有陡坡、断层……”
奉书眯眼朝里面看了一眼,迈开步子就走。
赵孟清急忙跟上,犹豫片刻,说:“我得在前面拉着你走,不然你万一摔上一跤,可就别想活命啦。”
奉书微笑道:“我有那么不中用?”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听话地拉上了赵孟清的手,低头弯腰,跟着他踏进了黑黝黝的暗道。他的手暖暖的,比起小时候,又长宽了一大圈。她双手给捆在一块,走起来颇不方便,感觉就像用双手拼命抓住赵孟清,生怕被抛弃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木有大叔,小天使们都不积极留言了……奉丫头表示好失落(⊙o⊙)
‘
我知道大家都等着言情和HE的部分。这一个越南副本其实是奉丫头飞速成长的阶段性展示。就像前几天有小天使提到的,只有分开一段时间,再相见的时候,大叔才能真正对她刮目相看,不把她当小孩子。就连读者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转换印象,让奉丫头在大家的脑海里成长起来。
‘
所以分别是必不可少的。况且大家可能已经看出端倪了……男配什么的……
‘
也算是给奉书一个机会,让她自己做选择。是坚持走充满荆棘的路,还是向现实妥协,给自己安排一个妥善的归宿。
‘
这个选择必须由她自己做出来。作者菌不是太萌那种巧取豪夺的桥段,霸道男主看上小白兔女主然后壁咚强吻强X你就是我的逃不掉,然后女主就被动的傻傻被吃掉,从头到尾都是别人安排好的命运。虽然可能是很好的命运,但这样的布娃娃我不喜欢,也不希望奉书这样。
‘
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任何形式的幸福都是要靠自己争取,而不是靠别人来赋予。因为如果什么人能够赋予你幸福,TA也随时能剥夺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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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阵会放男主视角的番外,然后下一卷就是大结局,蠢作者郑重承诺,结局卷的组成是剧情20%历史10%狗血10%剩下的全是各种糖糖糖糖糖,甜掉你们的牙!所以一定要等我哟!
‘
明天双更~神转折什么的……
第183章 0142
·面妆首饰杂啼痕,风雪飘零万死身·
奉书走了几步,就悄悄活动手腕,弄松了绳索,悄无声息地抽出了右手。反正眼下漆黑一片,也没人看见。
赵孟清不断在小声提醒她前方的需要注意的危险,可是他终有疏忽的时候。奉书一个不注意,左脚就突然踏进了一个深坑。她身子一沉,自然而然地便要向前扑出去。左手臂却忽然一紧,让赵孟清牢牢抓住了。
“蚊子,小心!”
奉书想告诉他,自己早就练熟了在黑暗中行走的本事,就算是坑坑洼洼的地面,也很难把她摔伤。但随即又想,赵孟清一番好意,自己应该领情。
视野里黑洞洞的,前方的越兵说话的声音不断传过来,嗡嗡的十分刺耳。赵孟清告诉她:“前面是个小石崖,上去的梯子刚刚朽坏了。你先别动,我找个兄弟,合力把你拉上去。”
奉书早就根据回声判断出了石崖的高度,笑道:“不用啦,我自己可以上去。”
“你?别说大话啦,我还不清楚那里有多高?大男人都不一定上得去。再说,上面都是乱石,小心碰伤。”
他最终还是找了一个战友,四只手一齐拉着,一同把奉书弄上了石崖。那石崖的表面都是嶙峋的小石子,把她的衣服拉出了好几个口子。
奉书呼了口气,笑道:“谢啦。”伸手理了理衣襟,习惯性地摸了摸怀里,忽然轻轻“啊”了一声。
赵孟清立刻问道:“怎么了?可是伤着了?”
奉书立刻摇头,“没、没有……只是刚才似乎……有东西掉在路上了……大概是踩到那个坑里的时候……我能不能回去……”
“是贵重的物件吗?不要紧就别要了,走回头路更危险。”
“不……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只是一卷头绳,扎头发的……”
是她一直揣在怀里的一卷红头绳,在钟楼顶上收到的新年礼物。绸布,上面绣着早已过时了的稚拙花样,只适合未及笄的小姑娘。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让她天天扎在头上,直到两侧磨出了毛边儿,颜色也褪去了不少。父亲去世以后,她素服戴孝,那头绳便终于退了役,被她好好的贴身收着。此后,几番迁徙,颠沛流离,以前随身的物件基本上都丢了个干干净净,她也没舍得扔掉它。
有几次,狠心扔掉了,或者故意忘在别处,最后却都还鬼使神差地捡了回来。
赵孟清听说只是一卷头绳,微微一笑:“那就别可惜啦,等转移到万劫,我让人找新的给你。快走罢!”
奉书咬着嘴唇,点点头,“说得是,早就该不要了。”转身便走。刚走便摔了一跤,膝盖磕在岩石上,把她一下子疼哭了。
她爬起来,咬着牙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说:“我回去找,你们不用等我。”
赵孟清连忙劝:“东西掉在泥里,就算找回来也不能用啦。”
奉书想着那红头绳陷在泥里,满是污秽的模样,心疼得抽了一抽。那是她自九岁落难以来收到的唯一一件礼物,是他留给她的唯一一个念想,曾经被他揣在怀里,绕在手中,有他的味道。当然这些事她是想也不敢想的。每次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头绳,就要掐自己的胳膊作为惩罚。
也许,让它就这么丢了,一了百了,以后就不必再掐自己了。
赵孟清犹豫了一下,又说:“你要是真放不下什么,我去给你找,我对这里熟。你想想,大概掉在哪儿了?”
奉书脸上一热,摇摇头,说:“我自己去找,你别担心。”说毕,生怕赵孟清再阻拦,转头便走,伸脚探了探石崖的边缘,纵身一跳。身后传来好几个越兵的惊呼声。
等她终于在一簇乱石里摸到脏成一团、已经被身后的越兵踩了好几脚的红头绳,回到石崖上面时,手上已经划破了好几个小口子,身上也磕青了好几块。她将它胡乱擦了擦,突然想:“他要是知道我一直收着这么个破东西,非得更瞧不起我不可。”这么想着,一狠心,一松手,又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红头绳甩在了地上。
随即却被赵孟清捡了起来,还到她手上。他笑道:“喂,别又丢了。”
奉书叹了口气,把头绳收好了,迎面看到赵孟清被微光照亮的脸颊,才发现此处离洞口已经不远了。
隧道的出口在一丛树根底下。赵孟清把她拉了上来,忽然说:“蚊子,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奉书微微苦笑,说:“变坏了,是不是?”
赵孟清一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记不记得以前小时候,你可是娇娇滴滴的,磕了碰了都要哭,力气也小,也……”
“现在却变得比男人还糙了,我知道。”
赵孟清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点儿也不……我是说,你以前说话也不是这个口气,脾气也……”
“脾气也好,乖得像个娃娃,不像现在这么喜怒无常,不可理喻,是不是?”
赵孟清盯着她点点头,“没错,你真是喜怒无常,不可理喻,一身莫名其妙的胆子。”说毕却温温一笑,一点也没有指责的意思。
接着,他朝她的双手努努嘴,“自己栓上,趁别人还没看见。”
奉书知道自己的小伎俩大约早就被发现了,抿嘴一笑,乖乖照做。
此时虽然日近正午,但丛林中还是暗得像黄昏一样。无数曈曈树影矗立四周,仿佛让林中的越兵数量平白多了几倍。陈国峻正在亲卫的簇拥下,和另一处赶来的几个士兵接头。
他忽然敛袖立正,然后直挺挺地跪在了泥地上。
奉书连忙拉了拉赵孟清,得到了回答:“上皇口谕。”
奉书点点头,又问:“他们越南的上皇,是个……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厉害不厉害?”
大约是不怎么厉害的,不然,怎的第一时间就弃守都城,在丛林里一直躲到现在?
赵孟清还没来得及回答,奉书却看到陈国峻对着上皇派来的使者连连磕头,口中大声说着什么。纵然奉书说不来越南话,此时也听懂了,他在大声说着“不”字,右手连连虚斩,似是竭力反对着什么,声音越来越激动。那使者将身子越躬越低,虽然语气极尽恭敬,却也一直毫不让步。
奉书觉得自己明白什么了,全身一凉,低声问:“怎么,上皇要投降?”
赵孟清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不是,但也差不多了……是脱欢……”
奉书急了,“脱欢怎么了?你快说呀!”
赵孟清犹豫了一下,才说:“脱欢派人向上皇带话,说他……说他可以格外开恩,再给我们几天时间……哼,苟延残喘……可是,有条件……”
奉书忙问:“脱欢要退兵?什么条件?”
赵孟清看了看她,脸微微一红,说:“他说他还没……还没尝过越南女人的滋味,若是……若是给他一个皇族女子尝尝鲜,他一高兴,说不定会休整几天,暂停南下……”
奉书耳根一热,转头唾了一口,“像是脱欢说出来的话。”
再说,斡耳朵里收集各个国家的公主,本来就是从成吉思汗那个时代传下来的癖好,彰显着蒙古男人的战绩。
赵孟清接着道:“可是兴道王不答应,说就算是明天便死,也不能这样任蒙古人羞辱。”
确实,陈国峻已经和上皇派来的使者吵了起来,突然拔出匕首,朝着自己虚刺,立刻被身边的亲兵拉住了。
奉书也禁不住皱眉,“脱欢若是乘胜追击,你们有几成胜算?”
赵孟清良久不答,最后才说:“如果红河对岸的军马能够跨过封锁,及时来支援我们的话,三成。”
奉书点点头。脱欢此举,无非是势在必得的野兽对猎物最后的戏弄。难怪陈国峻如此震怒,宁可死也不会答应。
可是上皇陈晃显然认为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奉书看到,跟在使臣后面的,还有一顶小小的滑竿,由四个矮小的妇人抬着,此时正艰难地在盘根错节的树丛中行进。俄而,滑竿落地,两个妇人从上面扶下一个艳妆少女,另两个妇人托起了她长长的精致的裙摆。
那少女身材娇小,容颜娇嫩,顶多十三四岁年纪。她一身嫩绿丝衣,绯色绣牡丹纹长裙,累丝金簪,珊瑚耳坠,杂在一群衣着污秽的士兵中间,就像污泥中翩翩飞翔的一只蝴蝶,让整个剑拔弩张的营地平白多了些旖旎的情怀。她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不知所措地四处望着,怀里睡着一只黑色的暹罗猫。她随即便看到了赵孟清和几个陌生男人立在近处,脸上一红,马上又看到陈国峻,欢呼一声,抱着猫儿飞到他面前,盈盈行了个礼。两侧的越兵则全部低头而跪,看也不敢看她。
陈国峻则面色铁青,任由那少女拉着他的手,叽叽咯咯地说个不停。
奉书即刻便明白了,全身上下生出一股凉意。这个女孩大约还不知道等在她面前的命运。
她忍不住说:“这个女孩子,这么小……她、她是谁?”
赵孟清轻轻叹了口气,用佩刀在地上划出了四个字:“安姿公主”。
陈朝王室中唯一的一个辈分相当、适龄未嫁的公主,就这么被当做一件最珍贵的礼物,来换取宝贵的数日和平。
而护送公主的一队人,除了几个婢女,还另有几个身着暗黄色劲装的男子,一个个步履沉稳,双目晶亮。赵孟清告诉奉书,他们是“黄衣”,也就是陈朝皇室的私人护卫,从小进行武艺的训练,而且都是宦官。
奉书点点头,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自言自语地道:“怯薛歹。”
“你说什么?”
奉书笑了笑:“没什么……这些人很有本事?怎么军队里不见他们?”
“他们只负责保护上皇。”
果然,那些“黄衣”在将安姿公主护送完毕之后,齐齐朝公主和陈国峻行了个礼,又倒退着离开了。
陈国峻叫人安置了公主和她的猫,自己枯坐在一棵树桩上,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金龙牌,佩刀杵地,良久不动,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吼了一声,将林中的树叶震得簌簌作响。有亲兵上前劝慰,却被他劈头赏了一个巴掌。
赵孟清紧紧咬着嘴唇,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说:“我去劝他。”
奉书轻声问:“你去劝他把公主……”
“不,我去告诉他,倘若他想拼死一战保护自己的姊妹,赵忠愿意奉陪到底。”
奉书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忽然想起来他曾说过,很久以前,他家的女眷被变节的守将捉去,献给了围城的蒙古将官,而男人们也大多没有活命。
安资公主对整个秘密营地充满了好奇。她一会儿摸摸竖立在栅栏边上的铁枪,一会儿怂恿她的爱猫去追逐地上的落叶,一会儿又遣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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