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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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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嘲热讽却没有得到满意效果,庄婉清回头看着席香,气得将手里的帕子都拧成了一团。

  第081章

  甭管庄婉清心中多气,席香都不知道,她和陈令上了马后车,招财就驾车离去了,半点也不停留。
  “庄婉清已嫁高家嫡子为妻,是去年底成的亲。”在马车坐定后,陈令对席香道:“没成亲之前,她一直都在乡下的庄子里,谁也不知道那高家嫡子是怎么和她看对眼的,突然之间就跟疯了一样求家里人上将军府提亲,此事当时还在汴梁引起了一阵轰动。”
  汴梁城中高姓的大户人家,只有张南的夫人高仪娘家那一支。但高仪父亲年迈,已经在家荣养晚年,她的兄弟中,虽也在朝中为官,但都已成亲。没成亲的高家子弟中,只有早上那位辅政大臣高大人的几个儿子了。
  席香细想了下,便回过味来,怪不得早上那位高大人头一个跳出来发难于她,原来这中间还有庄婉清的功劳。
  “不过她嫁入高家近一年,肚子都没动静,听说高家正准备给她丈夫抬两房侧室进门,好为高家开枝散叶延绵子嗣。加上庄老头兵败,平邑失守,牵连到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她心里上火,难免看谁都不顺眼出言无状,你只当她是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陈令说这话不是为了替庄婉清开脱,而是他看席香未说话,便以为她将庄婉清的话放在了心上,故而劝解的。
  席香摇头失笑,“我怎么会放在心上。我只是听说她原本是要当皇后的,怎会甘心嫁与一个平庸无才的人?”
  在她印象中,汴梁城里说得上名号的俊秀才子,没有姓高的。
  对此陈令不甚在意,只随口道:“许是关在乡下庄子被关怕了。”
  席香闻言不免有些替庄婉清惋惜,有这样高的出身,是寻常人终其一生都求不来的富贵,怎么就甘心屈就高墙后宅家里长短之中了此余生。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庄婉清如此选择,也实属正常,汴梁的风气是越是富贵的人家越对女子苛刻,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那一套以父为贵、以夫为尊、以子为荣的观念,长大后要改变观念,谈何容易。说到底,还是环境风气如此迫人如此。
  她如此想着,不觉叹气。立即引来陈令侧目而视,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叹气?”
  席香沉吟道:“我在想,若我和庄姑娘一样被养在汴梁城的朱门红墙中,我会不会也变成她那样?”
  陈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其他人家的姑娘,但庄婉清今日的生活全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家里人可没逼她如此。”
  这话着实不假,庄鸿曦一直期望庄婉清能当个将门虎女,奈何她偏爱做个文雅佳人,庄鸿曦向来开明,她爱读书就由她读书,她想学琴棋书画又请了先生回来,从不拿所谓的妇容女德来拘着她一言一行,谁知这样也能把好好的一个姑娘养歪了。
  说是风气所致,但其实更多是她自己选择的,如今落得看人脸色过活的下场,陈令是一点都不同情她。
  席香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慨叹道:“若我是她,定然会随庄将军一起上阵杀敌,博个战功回来,看谁还敢小瞧。最不济,也要在汴梁城中开个馆子授人武艺,弟子满天下,同样没人敢欺。”
  陈令不由笑道,“说起开馆子,大姐还真就从乐安回到汴梁,和苏姐姐她们一起开了个骑射书院,就在汴梁南郊,这几日得闲,我带你去看看。”
  席香自然道好。
  两人在车里说着话,正在驾车的招财也听得一清二楚,心知此时车里气氛大约是不轻松的,他看到前头路中有块小石头,顿时计上心头,一甩马鞭,径直朝那块石头碾压了过去。
  马车顿时一颠,席香与陈令猝不及防,两人一时没坐稳,眼看要一块朝前扑去时,席香反应极快,及时伸手抓住车窗,稳住了身体。
  陈令却是径直朝她倒了过去,席香没多想便顺手一揽,直接将他揽在了怀中,若是忽略陈令挺拔的身形不计,此时他伏在席香怀中,颇有些小鸟依人的模样。
  招财悄悄回头看了看,透着车帘缝隙正好看到陈令依偎在席香怀中,顿时傻眼。
  这两人姿势不对啊!按他的设想,应该是席姑娘倒在自家主子怀里才对!
  招财瘪了瘪嘴,有些不高兴,主子也忒不争气了,竟将美人在怀的机会白白浪费了,反倒自己做了那个美人,白瞎了他一番苦心。
  两人前去酒楼吃饭不提,却说另一头,庄婉清憋着气进了将军府,待问过下人得知庄鸿曦在书房后,她便径直去书房了。
  庄鸿曦此时手里刚翻了本闲书,坐在茶台边上,正一边看一边喝茶,神态悠然,哪有半分抱恙的模样。
  庄婉清见此情形,便知这祖父抱恙不上朝只是托辞,他身子其实好得很。她在门口处唤了一声祖父,待庄鸿曦闻声望过来后,方敢进书房里。
  “怎么回来了?”庄鸿曦将书搁在一旁,哪怕这个孙女儿曾让他失望至极,但看见外嫁后就鲜少回娘家的孙女儿,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高兴的。
  他招呼庄婉清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茶,道:“回来正好,刚煮了壶陈年老茶,来尝尝,若是喜欢,我那还有一块没开封的,就捎回去喝。”
  庄婉清心里憋着气,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喝茶,但祖父亲自倒的茶,她也不能不喝,端起来草草啜了一口,便立即作出关切的模样道:“公公下了朝会回来,说早上您抱恙未上朝,您身子可好?定是您又起早贪黑的练刀牵扯到伤口了,早劝您养伤的时候要注意些,您怎么就不听呢。”
  她这苦口婆心的样子,让庄鸿曦一时不疑有他,以为这孙女儿是真的关心自己,不由拍了拍大腿,朗声笑道:“我身体好着呢,你瞎担心什么。”
  庄婉清看他气色不错,哪里像抱恙的人,说这话也只是想诈一下这祖父,眼下确认祖父确实没伤没病的,眼中隐隐闪过一抹郁气。但很快又不赞同被覆盖,面上佯作松快下来,几分抱怨几分玩笑的道了一句:“那您好端端的作什么抱病不出,害得人着急。”
  庄鸿曦笑呵呵的,正想和她说不用担心,话没出口,脑子忽然反应过来,这孙女儿自出嫁后就甚少回来,即便是他重伤回来时,她也没第一时间赶回来探望,而是隔了一天才现身。如今他已无性命之忧,只抱病告了一天假,这孙女儿怎么就突然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
  庄鸿曦心中警惕,面上却依旧笑呵呵的,道:“身上伤口未愈,我听太医的,在家中休养一阵。”
  打小同一个府上住着,庄婉清如何不了解自家祖父的性子,前阵子宁愿让父亲扶着他也要去上朝,如今已能行动自如,又怎么可能因为太医的嘱咐就修生养息起来了?
  无非是如公公所说的那样,为了替席香解围,才故意抱病不出罢了。
  庄婉清掩下心中的不满,似是不经意一提:“方才进门时,我看到了席姑娘,她可是来探望您的?”
  庄鸿曦笑容一收,语气淡淡的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庄婉清心道自己一个亲生了孙女难道还比不得一个外人么,便咬了咬牙道:“如今这时候,您还是同那位席姑娘撇清些干系吧。我知您是为了她才抱病不出,可您为她着想的时候,能不能也替孙女儿着想?您这样做,是和孙女的公公在作对,你将孙女置于何地?”
  “路是你自己选的,当初没人逼着你嫁到高家!”提及高家,庄鸿曦心中便来气,他把她送到乡下去,是要磨一磨她的傲性,不是叫她和人私定终身的!
  私定终身也就罢了,偏对象还是他向来看不上的高家!
  “如今你竟还有脸问我将你置于何地,你明知我和高家看不对眼,你偏要嫁到他家去时,”庄鸿曦显然是气狠了,面色由红转青,双目瞪得铜钱般大,猛地一拍桌喝道:“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庄婉清被他这一拍桌声吓得不由一瑟缩,嗫嚅着道:“可当初高家上门提亲时,您也没反对……”
  “我如你所愿,给你备足了一百八十抬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也算对得起你我祖孙一场,如今也不知你哪里来的脸质问我将你置于何地。”庄鸿曦冷哼,沉下脸赶客:“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免得在外呆久了,回去又要看你婆母脸色,被罚抄什么女戒。”
  高家夫人更是个刻板迂腐的,性子冷僻并不好相处,庄婉清嫁过去后,才知人人称颂知礼贤良的高夫人对待自己家人,竟是这么个搓捻人的性子,就连丈夫公公在她面前都讨不得什么好脸色。
  她初嫁过去时,和丈夫新婚燕尔,难免有被闹得早上晚起的时候,被婆母数落过几次,丈夫一开始帮她说情,结果牵连他也被数落后,就再不肯在明面上替她说话了,私底下倒是会安抚她几句。
  但这都是些内宅的事,男人怎么会插手进来,丈夫肯私底下站在她这边安慰她,在外又肯与她恩爱,叫人艳羡,庄婉清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被婆母刁难的事,哪家新妇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她忍一忍也就过了,从没和谁说过,还当别人都不知道,此时忽然被庄鸿曦一语道破,她顿时一滞,呆呆的问道:“您怎么知道……”
  庄鸿曦眉头一皱,“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婆家不喜你回娘家,你以后就少回来,行了,你赶紧回去。”
  庄婉清却不能就此回去,她今日出门,是丈夫特意嘱托的,出门时,他亲自送她上轿子,再三叮嘱她一定要说服祖父赞同降罪席香。
  丈夫亲口道,只要祖父不反对,朝中反对的声音就不成气候了。
  庄婉清双膝跪地,眼里含泪,口中哀求道:“祖父,您就当是帮帮孙女吧,否则孙女回去如何向夫君交代。”
  庄鸿曦简直要气死,这个孙女,养在家中时,一身傲气,拿棍子抽她都不折一次腰,如今嫁了人,为了一个男人,都肯下跪了!
  只怕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这是他庄鸿曦的亲孙女!
  庄鸿曦站起身,怒道:“瞧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好日子是靠自己挣来的,不是靠男人给的,这道理你要是想不明白,就不用来见我了。”
  “祖父!”庄婉清微抬头,眼泪对祖父不管用,她便收了回去,改用理智劝说,“您即使再反对,朝中赞同的人却是过半,席香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抵得住这么多大臣的压力,她早晚也会自己认了的,您又何必徒作无用功呢?”
  “同是身为女子,她如今已经和朝中众臣比肩而立,你却为了个男人跪求家中长辈和死对头站一边,你哪里来的脸说她弱?今天我把话给你说清楚了,就算她自己认了罪,我也照样护定她,谁敢欺她辱她,就是和我老头子过不去!”朽木不可雕,庄鸿曦懒得再看庄婉清一眼,说罢直接大步离开书房了。
  留下庄婉清跪在地上,满脸屈辱,心中更是将席香嫉恨进了骨子里。

  第082章

  正如庄婉清口中所说那样,接下来的几天,朝中越来越多大臣表态赞同追究席香擅离职守之罪,甚至又有人挖起了席香的身世,老调重弹的道她是叛将之女,实在不配手握兵权。
  如此,涌向席香身上压力越来越大,皇帝看了都替她着急,偏生她每日朝会都照常跪在太清殿中,听百官陈词细数她那几条都听得人耳朵起茧子的罪状,神情泰然自若,完全不见半点急色。
  眼看又要闹成僵局,大将军府里忽然传出庄鸿曦旧伤复发的消息,皇帝接连派了几位太医过去,都道不好,皇帝不免也跟着上起火,嘴上都长了燎泡。
  众大臣见此情形,顿时都懵了。他们都以为庄鸿曦和镇远侯那个老滑头一样,故意装病的,没想到竟是真的旧疾复发了。
  一时间,众人也顾不得再去追究席席香了,命人送去慰问补品之余,三三两两私下聚一起,商量起眼下情况还该不该革了席香的职。
  亏得庄鸿曦事先和席香透了气,所以她并不担心,但面上还是要做功夫,亲自到将军府,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个闭门羹回来。
  众大臣不由又信了几分庄鸿曦是真的不行了。
  但先前他们反对得那样激烈,忽然间让他们打自己的脸,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先前反对的群臣们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反对也不是,赞同也不是。
  那些始终沉默没有表态的例如林御史等官员皆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开口,否则眼下尴尬的就是他们了。
  如此僵了两日,朝中依旧也没有一个定论。
  皇帝心中也有计较,心知不能逼他们太过,索性借自己上火口不能言而破天荒的歇了两日朝会,给了群臣一个缓冲的时间。
  陈令便是趁着这两日,一早去驿站将席香接去南郊了,带她去看看他大姐等人创办的书院。
  书院是由闻筠、苏氏、宁氏、林氏四人出资合办的,以读书识字骑射练武为主,女红仪容为辅。这四人凑一起开间女子书院,倒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更多女子读书习字,因而书院力度女学生的束脩都免了,只需交些伙食银子即可。
  但让姑娘家想男儿一样在书院里读书习字甚至学骑射练武艺,这听起来简直有些天方夜谭。有钱人家万万是不肯将自家姑娘送来的,一般人家只求个温饱,又怎么可能会费钱去供个姑娘读书。
  是以一开始书院里招不到什么女学生,直到席香将桂州收复,才忽然涌起了一股女子当自强的风气,如今,正是书院热闹的时候,席香和陈令到书院,书院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门前侍立几个粗壮的婆子作为接待,看见陈令和席香下马车时,俱都一脸灿烂笑容的迎了上来。她们都是闻筠的人手,识得陈令,一上来便挨个道:“三公子来了。”“三公子许久不见,瞧着您又俊了些。”
  和陈令招呼完,又都齐刷刷看向席香,领头的婆子笑道:“三公子,这位姑娘便是席将军了吧?”
  陈令来之前已和闻筠打过招呼,说这几日会带席香过来看看。闻筠哪有不欢迎的道理,立即吩咐下去若是陈令带席香过来,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接待她。
  毕竟这书院,也算是借了席香的名头才开起来的,招生揽人,也都是借着她的势。
  陈令道是,几个婆子得了准话,再按奈不住心中激动,纷纷朝席香道:“席将军如传闻一般英姿飒爽,怪不得能上阵杀敌,护我大梁的河山呢。”
  “席将军英勇无畏,实在是我等的榜样呢。”
  她们刻意扬高了声音,很快引来旁人注意,纷纷就近围观,窃窃私语道:“嗳,那就是席将军?好生俊气!”
  “要不怎么说席将军是巾帼英雄呢,瞧瞧这一身气概,竟半点不输男儿呢。”
  “咦席将军身边的那位公子是,生得也甚是俊俏,我听说席将军在军营里很得将士们的喜欢呢,十个里头有九个想求娶席将军为妻的。”
  一个丰腴妇人闻言立即“呸”道:“席将军天人之姿,也是他们那帮草莽汉子能肖想的么。依我看,席将军就该像前朝长公主那样,养几个俊俏面首,一个捏肩,一个捶腿,一个喂食,一个弹琴奏曲,如此才配得上她如今的威风。”
  站在妇人身旁的是一个打扮儒雅的男人,许是听不惯妇人如此轻狂,皱着眉头道:“你这妇人怎如此轻浮口不遮拦?”
  那妇人却半点不气弱,冷哼一声道:“就许你们男人三妻四妾,不许咱们养面首逛倌楼?我且告诉你,我若有席将军一半的能耐,我早把你这懒汉给休了!”
  那男人面白手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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