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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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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歆话已替太后带到,没别的事,她站起身打算回宫去,皇帝忽然道:“歆妹妹,席将军才刚离去,此时应当还未出宫,你可要见见她?”
  “没必要。”赵歆冷淡道。她和席香两年未见,加上如今已适应了宫中的生活,她心中对席香已没那么依赖了。如今这等时候,她和席香见了面,说不准会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她不想被牵连。
  皇帝已猜到赵歆会是这样的回答,但真的从她口中听到没必要三个字时,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
  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这样淡薄,可见这妹妹着实是个冷情冷心的人。不知日后对他这亲哥哥,她会不会也是一样的冷漠,不念半点旧情。
  但也许正是这样的性子,才合适当皇帝呢。皇帝有些出神的想着,在这晃神的片刻,赵歆已经走了,只给他留下一个漠然的背影。
  此时,席香确实还未走出宫,但也离宫门不远了。
  她一抬眼,便见陈令候在宫门处,双手抱胸神态散漫地靠在一辆马车上,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待席香走近了,陈令看见她,当即站直了身体,朝她快步走去。
  席香不由停了下来。
  陈令走到离她三尺开外的地方时停下,仔细打量她一眼,确认她毫发无损后,方悄悄松了口气,面上偏偏又作一副漫不经心状,笑道:“午时已过,席将军赏脸一起吃个饭?”
  席香却不语,只定定看着他,目光微沉,难辨悲喜。
  陈令被她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惴惴不安的想试探问一句是不是朝会上受什么委屈了,忽听她语气认真道:“三公子,如今我是戴罪之身,你和我走太近,说不准会受到牵连,甚至有可能累及你家里人。这种时候,我建议你还是避嫌为好。”
  “我行事向来没有避嫌一说。”她既然是认真的说,陈令也十分认真的回道:“是否会受牵连,这是我该考虑的事,你不必想太多。至于是否累及家里人,这个你大可放心,我爹和我大哥长的那脑子,决计不会让任何事情连累到他们的,哪怕是他亲儿子亲弟弟我出了事,他们想憋干净,照样能憋得干干净净的。”
  席香也看出来那位镇远侯父子俩确是妙人了,上一回封她为将的事,父子俩齐齐抱病不上朝,让百官吵,吵得差不多了,才突然冒头,给了百官台阶下,还不得罪人。这一回也是,镇远侯旧调重弹照样是抱病不出,世子陈瑜倒是上朝了,可全程都闭嘴不言不语,要不是此时见到陈令,她甚至都想不起今日朝会上还有一个陈瑜在。
  “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你是关心我,才会替我着想,这是人之常情,岂能算是多虑。”陈令巴不得她多虑,替他着想,担心他呢,好让他也感受一下被喜欢之人重视的感觉,“你以后若有时间,甚至还可以多虑一下我不在你身边,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过得好不好。”
  席香怔了怔,随后面上仿佛如春风拂过,刹那间冰雪消融,露出一抹淡如春阳的笑容,轻声应道:“好。”
  她说好啊,她这是应了的意思?!陈令心中狂喜,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眼中笑意满满几乎要溢出来了。
  直到两人一起走到马车边上,他唇边的笑意都没收住,席香见状,面上也不由跟着带了几分笑意,喊了一声:“三公子。”
  陈令歪头看她,双眼亮晶晶的:“嗯?”
  席香神情肃穆,字正腔圆的道:“我知你心意,我心意亦已定,确定心中是喜欢你,但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说开为好。”
  “如今这情况,我若是不幸被问罪,轻则革职,重则流放,若是我有幸脱罪,但在三五年之内甚至更长的时间,我镇守桂州,做不到寻常姑娘那样在家洗手作羹汤,一心一意相夫教子。”
  “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为妾,亦不容我未来夫婿纳妾,如此,你还愿意吗?”
  这便是他喜欢的姑娘,一旦确定的事,便会大方坦诚,从不会拖泥带水。陈令目光炙热地望着席香,心中已回答了无数个愿意。
  “想去上阵杀敌也好,做其他的也罢,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你只管放心去做。”陈令一字一句道,是在承诺亦是在表白:“我早知你是什么样的人,在确定我对你的心意时,我便已做好一生追随你的准备。你永远都不必担心我会以爱为名,将你困在后院那一方天地里了此余生。”
  席香听了心中既欢喜又熨帖,不由笑道:“怪不得人人都爱听好话,不论真假,这好话听了确实让人很高兴。”
  陈令被夸整个人犹如泡在蜜罐一般,嘴角咧得都快到耳根边上了,他不自觉的搓着手,脸上不知是笑的还是羞的浮现了一抹晕色,道:“你要是喜欢听这样的,以后我天天说给你听都成。”
  一旁的招财始终不发一言,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低,这会儿看见自己主子笑得跟个小媳妇似的,实在太招人眼了。未免自家主子再说什么羞人的话,招财不得不当了一回煞风景的人,轻轻“咳”了一声,拿出杌凳,不同声色的提醒这两人该上马车了。
  要谈情说爱也该换个地方,在宫门前实在有些不美。
  席香会意,踩着杌凳轻巧跃上马车,回过头来朝陈令伸出了手。陈令恍若不觉,自然而然的伸手与席香交握,待他上了马车后,席香放开他,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他是和席香牵手了?
  才收住笑容的陈令,顿时又抿着嘴傻乐起来。
  一旁的招财都快没眼看了,扶着额心中长叹一口气,暗道:自家主子以后这夫纲是振不了,好好守妇德去吧。

  第080章

  但这一顿饭,陈令还是没能如愿和席香一起吃。
  马车行至汴梁最出名的酒楼时,庄鸿曦便派人过来将席香请到他府上去了。
  这个时候请席香过去,必然是有事要找她的,所以哪怕陈令心中暗骂庄老头没眼色偏这个时候来搅他的好事,也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席香送到庄鸿曦府上了。
  两人到时,庄鸿曦已经在他的书房中侯着了。
  席香自从得知庄鸿曦伤得不轻,加上早上朝会又得知他托病告假,心中更是挂念他,如今亲自看到了人,见庄鸿曦面色红润精神不错,她一颗悬着的心方才定了定。
  “早上朝会是不是又闹起来了?”庄鸿曦向来直言不讳,见到席香后虚话也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能受得住吗?”
  席香回道:“来的路上已料到是这样的情况了,今日朝会上,比我想象的情形还要轻松些。”
  想革了她的职那一部人,比如高大人之流,皆自诩品性高洁,不屑做出针对她一个弱女子的言行来了。是以,席香心中虽难过自己的付出在他们眼中仍得不到肯定,但其实也没受多少白眼折辱,他们只是无视,当没她这个人在。
  庄鸿曦闻言爽朗一笑,他十分清楚那群人是个什么德行,口中哼了一声,“那群人还不算没救,至少还有良心,知道念着你有功。”
  席香“嗯”了一声,朝中局势她虽明白,但百官们为人如何,她并不清楚,也不好评论一二,便转了话题,关切问道:“您伤势如何了?”
  “不过是皮外伤,养个十天半月也就好了。”庄鸿曦站起来,道:“要不,出去比两招?”
  老人家有伤在身,席香万万是不敢应下的。好在庄鸿曦也只是顺口一说,并未当真。他书房摆了一张龙状的茶台,他从书案踱步到茶台边上坐下,正要招呼席香也一起坐下时,目光忽然暼见身后的陈令,脸上登时笑容一顿,整个脸就拉了下来,语气很是嫌弃的道:“你怎么也来了?”
  茶台上此时正煮着一壶茶,茶香四溢满屋。陈令只吸了吸鼻子,就嗅出来这壶里煮的茶正是他前一个月送过来的。
  “大老远闻着茶味,过来讨杯茶喝。”陈令心情好,笑脸相迎,拉着席香一起到茶台边上坐下了。
  庄鸿曦将他拉席香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下惊讶这两人怎么的忽然如此亲近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倒茶。
  这也是庄鸿曦近一年来养出来的毛病了,但凡陈令上门就使唤他伺候。煮茶奉茶这等事,陈令已经做得轻车熟路了。
  眼下席香在,他十分乐意在席香面前表现自己的优点,二话不说就动起手夹杯过水,动作端的是优雅至极,十分赏心悦目。
  庄鸿曦“啧”了一声,“你这小子,小席在你就殷勤得很,往日我想喝你倒的一杯茶,没个三催四请都不成。”
  “要不怎么说你这老头讨人嫌呢,嘴上就跟没把门似的,非得在人前挖苦我。”陈令和庄鸿曦可算得上是忘年交的交情了,两人平日往来更像是平辈之间的相处,因而对庄鸿曦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完全听不出晚辈对长辈的敬重。
  庄鸿曦扭头便朝席香道,“小席你看到了,就他这样的,不尊老不敬长,你可得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别被他油嘴滑舌哄骗了去。”
  一边是自己敬重的长辈,一边是心上人,席香还真不好站边替谁说话,好在有陈令在,哪会让她夹在中间为难,立即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老这么德高望重,可别做这么缺德的事。”
  庄鸿曦被他这话一噎,不好再在席香面前埋汰他,便只得摸了摸鼻子,正要认怂时,席香开口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性子素来顽劣,爱说讨嫌的话逞个口舌之能,并无不敬您之意,还望您别往心里去。”
  席香说着,侧头给了陈令一个警告的眼神。陈令被她一瞪,立即瘪了下嘴。
  “罢了罢了,老头子今日就给小席点面子,不与你这骄横刁蛮的三姑娘计较。”庄鸿曦顺势就着台阶下,话出口后,又忽然回过味来,这两个年轻人怎么回事,一个护一个,还这么眉来眼去的,竟公然在他面前秀起恩爱了?
  陈令还记着席香没吃饭,便收起不正经的神情,朝庄鸿曦道:“您老还是省些功夫来说正事吧,挖苦我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俩现在还没吃上饭,正饿着呢。”
  庄鸿曦闻言,立即叫下人端几盘糕点来,先让席香与陈令吃点垫肚子。随后,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长宽约十寸的正方形紫檀木匣子,递给了席香。
  “这里头装着几本兵书,有些是前人所写,我阅后在上头做了些批注见解,还有两本是我亲自所写,我这一生所奉行的兵法要诀行军布阵,全都写在上头了。你若不嫌弃我一介武夫学识浅薄,得空就翻翻。”
  席香站起来,伸手正要从庄鸿曦手里接过匣子,听了这话,顿时一愣,忙将手收了回来,摇头道:“如此珍贵之物,我不能要。”
  对于一个将者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是兵书。庄老将军一生戎马,战功赫赫,百年之后,必然会载入大梁的史册,由他亲自所著的兵书,何其珍贵,这样的应当留给他的子孙后代,而不是给她一个外人。
  “给你就拿着。”庄鸿曦直接将匣子塞到了席香手中,“这些兵书,只有到了懂它们手里的人,才显珍贵。留给旁人便都是些死物。”
  “可……”席香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匣子,“还有庄公子他……”她已经听说了在幽州将哈德重伤的人就是庄词。
  既是在两军对垒时把哈德重伤,那么庄词这两年应该一直在幽州那边的军营里,想来这两年时间他应该吃了不少苦,说不定已经成长为一个有勇有谋的将领。
  如此一来,庄老将军也算是后继有人,席香觉得匣子里的兵书,还是交给庄词为好。
  “他没有你的天份,这些东西到了他手上,没多大用处。”庄鸿曦沉声道,面上没有半点为庄词骄傲之色,“他能伤西戎王子,虽也有他自己努力的原因,但更多是侥幸。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运气不会一直都这么好。”
  这语气,看来还是不看好庄词了。
  “我已经老了,守不了这大梁的锦绣江山了。”庄鸿曦叹息道,目光殷殷看向席香,“给你这套兵书,是寄望你能代我守住大梁的河山不被西戎侵占,护着大梁千万子民,护着他们安稳的家。”
  席香沉默片刻,只觉手中匣子变得沉甸甸,她望着庄鸿曦,没有再推辞,而是郑重无比的举起匣子,朝庄鸿曦欠身道:“席香必不负您期望。”
  庄鸿曦爽朗一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喜欢你身上这股爽快劲,但你也别太勉强自己,人要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
  席香点点头,“您放心,我明白的。”
  庄鸿曦道:“虽是一纸问罪书将你召来汴梁,但你也别担心,以后大梁的江山是要靠你守的,谁都不敢真拿你问罪。今日开始,我便会告病不出,闭门谢客,你不必担心,我身体没大碍,只是觉得是时候给朝上那一群养尊处优的大臣们一点压力了。”
  除了给兵书,这也是庄鸿曦叫她来的另外一个原因,担心她年轻,又是姑娘家,会受不住群臣的压力。若他一直抱病不出,那么群臣就不敢再针对席香了,把她革了职,那朝中就没有能赴边疆的将领了。
  “兵书交与你,不必拿它当珍宝收藏,若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将它传授下去,替大梁再培养些将才。”
  庄鸿曦收了张南和陈瑜为徒,本以为从此后继有人可高枕无忧,熟料世事弄人,陈瑜成了镇远侯世子了注定只能走文臣的路,张南呢,一时疏忽,命都赔进去了。对此,庄鸿曦不是不遗憾的。
  幸好碰上了席香,她虽为女娃子,一身英气却不输男儿,能挑得起镇守边疆的担子,多少也算弥补了他心中遗憾。但这么重的担子也不能放在她一个人,只可惜他老得太快了,已没时间留给他再去培养新将领了,只能交给席香,让她自己去栽培些新秀了。
  庄鸿曦将话都说尽,便不再赘言,朝两位年轻人摆手道:“行了,我就不留你们在府上用饭了,自去吧。”
  但等席香和陈令走出书房,庄鸿曦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忽然朝陈令道:“混小子你等等,我还有话对你说。”
  陈令只好又折回去,席香识趣留在外面,没跟进去。
  两人在书房里单独说话,约摸过了一刻钟,陈令方一脸肃容从里头走出来。
  席香并不是八卦心极强的人,看他鲜少露出这么正经的样子,只在心中猜是庄鸿曦和他说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面上却不露一点好奇之色,和庄鸿曦辞别后,就与陈令一道走出了将军府。
  走出府外时,两人又遇到了个熟人——庄婉清。
  两年不见,庄婉清已是一身妇人打扮,从轿子下来,前后簇拥着数名丫鬟,还有四名侍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和席香、陈令迎面撞上。
  她这排场极大,席香心下不免有些惊讶,依庄老将军的作风,应当不会许自家孙女这般张扬的。不过惊讶归惊讶,席香还是礼数周全的主动打一声招呼:“庄姑娘。”
  庄婉清却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讽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擅离职守的大功臣席将军,你这时候上门,不会是来找我祖父说情的吧?”
  庄婉清是两年前散布自己谣言的主谋,席香全是看在庄鸿曦的份上,才放下过节对庄婉清好言好语。不过庄婉清既然不领情,她便也罢了,面上微微一笑,侧身一让,同陈令一道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压根懒得和庄婉清掰扯。
  冷嘲热讽却没有得到满意效果,庄婉清回头看着席香,气得将手里的帕子都拧成了一团。

  第081章

  甭管庄婉清心中多气,席香都不知道,她和陈令上了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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