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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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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皇帝的公主可比恶犬可怕多了。镇远侯摆了摆手,一脸的心有余悸,捶着胸口唉声道:“明儿起我告几日病假,府中若有来客,一律不见。”
  闻氏“咦”了一声,镇远侯起身去书房,她便去问陈瑜:“你们去宫里作了什么,怎么你爹回来就病上了,还要闭门谢客了。”
  “!!!”陈瑜心中顿时拉起了警钟,他已经知道宫里太后和几个老臣都阻止皇帝封席香为将的事。
  陈瑜右手紧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道:“我这两日咳得厉害,大约是被爹传染了风寒,咳咳咳。”
  他边说边咳,“我这就去写个折子告几日病假,免得传染了其他同僚。”
  闻氏:“……”这父子俩从没病装病是什么毛病!
  次日朝会,情况果真如赵歆预料的一样,对于席香封将一事,竭力反对的那几个老臣和十分赞同的庄鸿曦吵起来了。
  那几个老臣反对时,庄鸿曦挽着袖子,拉开嗓门把他们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但朝政之事,不是谁嗓门大谁就能占优势的。
  两方吵得火热,谁也不让谁,就开始找同盟,首要目标自然就是找辅臣一把手镇远侯,然后才发现镇远侯告假了,转而找世子,结果他也告假了。
  这两只狐狸!庄鸿曦与几个老臣心中顿时暗骂,只好去拉拢其他人。
  其他人一看镇远侯这父子俩的行事,心里登时透亮,要么打太极敷衍过去,要么就咬死这不在自己职业范围,都不肯站队。
  两方拉不到同盟,一致将目光对准了站在百官中毫无存在的陈珞。
  于是被蒙在鼓里早早就来上朝会的陈珞,一脸懵逼地收到了本该属于他爹和他哥,却因两人告假而转移到他身上的白眼和冷嘲热讽若干。
  每日都要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陈珞:“……”
  真是站着也躺枪。
  如此吵了几日,庄鸿曦与几个老臣仍旧没决出高下。
  镇远侯和世子陈瑜依然告病假。
  陈珞照常还是每日收获属于他爹和他哥的白眼和嘲讽若干。
  局势僵持着,却又有了些许变化。
  兵部的辛尚书也开始赞同席香封将了。
  皇帝对此很是意外,他还记得辛尚书的嫡孙女因席香落水事件而不得不嫁给梁园守卫的事,按理说辛尚书和席香结了仇的,没道理会乐见她封将。
  散朝后,皇帝将辛尚书站队的事告诉了赵歆。赵歆嗤笑道:“辛尚书的亲侄子还在雍州呢,他若不赞同席姐姐封将,可就没人去雍州把他侄子替回来了。”
  但纵使有辛尚书站队,庄鸿曦对抗几个老臣,也依旧没有占任何的优势。他心里十分清楚,百官的沉默,就是对席香封将无声的抗议。
  几位重臣因席香封将的事吵得热火朝天,市井中也在悄然流传着说席香各种不堪的闲言碎语。说她抛头露面水性杨花,在军中不知同多少人有染云云。这些恶意中伤的话里,随便摘一句,就能毁掉一个寻常姑娘的一生。
  穆瑛丧父,正是服孝期间,席香与她在驿站里几乎没出过驿站大门。穆康等人对汴梁人生地不熟,也不会胡乱出去转。他们都对朝廷僵局与市井传言一概不知。
  等市井这些关于席香流言传得满城皆知时,朝中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重臣顿时就炸了。
  那几个老臣,虽然反对席香封将,却不代表他们不念席香保家卫国的功劳。
  国之功臣,岂容市井小民肆意辱蔑!
  几个老臣暂且放下席香封将的事不提,转而和庄鸿曦等人统一了立场。
  到底是谁散布谣言中伤国家功臣的,查,必须查!

  第049章

  朝廷重臣才要出手查清关于席香谣言从何而起,告病在家闭门谢客的镇远侯趁着夜色悄悄去了一趟大将军府。
  镇远侯走后,庄鸿曦坐在书房里许久也一动不动。昏黄的灯火打在他脸上,映得眼角眉梢上风霜的痕迹清晰可见。
  眼看夜色愈发浓重,起了微风,灯火摇曳不停,几欲熄灭,庄鸿曦伸手撑着书案,终于起身。
  他走到门口,对门外伺候的老管家道:“和婉清说一声,我在祠堂等她。”
  老管家去请庄婉清时,庄婉清已躺下了。夜里很静,她能清楚听到门外老管家道:“姑娘已经歇下了?那便请她起来,同她说一声,将军正在祠堂侯着她。”
  庄婉清眼皮猛地跳了跳,老管家年轻时候就跟在祖父身边,他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及她身边的丫鬟最是慈祥不过,何曾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说话。
  老管家是祖父的人,他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祖父的态度。也就是说,祖父这么晚了还叫她去祠堂,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好事。
  庄婉清想起近日的事情,心中不由得一慌,听闻丫鬟走进来的声音,她忙闭上眼睛,试图用装睡蒙混过去。
  奈何丫鬟在门外吃了老管家的冷脸,便知她家姑娘做的事情败露了,低声劝道:“姑娘,奴婢问了,将军只请您一人过去,想来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您只要向将军认错一定会没事的。”
  最终还是把庄婉清劝了起来。
  主仆两人随老管家一道走到小祠堂前,老管家便止了步,提着灯侧身让了让:“姑娘请吧。”
  那丫鬟也极有眼色地没跟上去,只目送庄婉清进了小祠堂。
  此时虽已经是四月天,但夜里仍凉,小祠堂里点着烛火,庄鸿曦跪在牌位前,背影显得分外佝偻。
  庄婉清轻悄悄走进去,脚步轻微得弱不可闻,庄鸿曦背后却仿佛长了双眼睛,头也不回地淡声道:“来了?”
  “嗯。”庄婉清面上强自镇定,她心中还抱着一点儿侥幸,故而有些试探意味地问了一句:“不知祖父这么晚了叫孙女儿过来所为何事?”
  庄鸿曦站起身,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为何叫你来,你心中没数吗?”
  庄婉清目光闪烁,神态虽明显透出几分心虚,却仍犟着一口气道:“您在说什么,孙女儿不明白。”
  庄鸿曦沉声道:“你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行事大方进退有度,大家都夸你巧慧知礼,就连太后都对你赞赏不已。”
  说到这儿,他略微停顿,面上有些许不解:“如今朝中局势因席香封将一事僵持不下,你是我孙女,知道我对此事持什么态度,这等时候,你却造谣生事,污蔑构陷一个对国家有功的席香品行有亏,你这样的言行,哪里对得起巧慧知礼四个字?世人莫非都瞎了?还是你的巧慧知礼,也是看碟下菜?”
  他这言辞并不算严厉,只是有些严肃。庄婉清心中暗暗思量道,兴许祖父叫她来,只是敲打她几句并没有苛责她的意思。
  如此想着,她面上露几分愧色,口中言辞却很是委屈:“祖父,您冤枉我了。我承认,如今外头关于席姑娘的那些市井流言,我听后是跟着说道了几句,可也只是些艳羡席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之词,酸是酸了些,但绝对没有污蔑,更没有您所说造谣生事。不知祖父听了何人挑拨,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指责我。”
  庄婉清说着,藏在袖中的手掐了掐腿,眼眶随之微红,一副委屈得要哭了的模样。
  听着她这推诿之词,庄鸿曦眼中的失望一闪即逝,他说这么一番话,无非是想给她一个认错的机会。可这个自小聪明的孙女儿,该聪明的时候却装起柔弱来,试图借此蒙混过去,全无半点认错之意。
  庄鸿曦摇着头,叹了口气,指着案上陈放的一封信件与几锭银子,道:“你自己看吧。”
  庄婉清望过去,心中忽地一颤。那几锭银子,都是十两制,不多不少,正好五锭,合计五十两,与她前阵子叫身边丫鬟拿出去的数目一致。
  至于那一封信件,庄婉清拿起来看,是几个说书先生的认罪书。外头关于席香品行有亏的流言蜚语,正是从这几个说书先生口中传出来的。
  可好端端的,这几个说书先生为何要造谣?自然都是收了钱办事的。
  这一份认罪书里,这几个说书先生是如何收了钱,甚至是连话本都有人写好了递给他们,教他们怎么编排隐射席香的,细枝末节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没有半句赘言。
  庄婉清面色惨白,人证物证俱已拿获,她想再狡辩却也一时没了言辞。
  庄鸿曦问道:“朝中官员反对席香封将,是为利益之故,即便为此扯出她父亲叛王心腹的陈年旧事,却没有凭空捏造事实泼她一身脏水,你与她无冤无仇,亦无利益冲突,何至于此?”
  “无冤无仇?”庄婉清惨笑,心知自己已无可辩驳,索性都将心中怨恨发泄了出来:“原本我们家是勋贵之首,上至八十老者下至三岁幼儿,哪个不对我们家尊崇有加,就连皇上太后也敬我们三分。可自从她出现,父亲远去西戎接她母亲,却遭侮辱被剃发,成了整个大梁的笑话,连带阖府上下都遭嘲笑讥讽,出门便是白眼与奚落,以致父亲辞官远避深山佛庙半年,此事方算揭过去。”
  “如今父亲的事才过,哥哥却又落入西戎手里成了俘虏,再度使我们家成了笑话。”庄婉清庄婉清这回是真的红了眼,“雍州守城士兵上万,除了哥哥外,再无一人落入西戎军手里。这其中一定是席香从中作梗,是她在报复,报复父亲没有将她母亲接回大梁,所以故意引西戎进城,活捉了哥哥。”
  庄婉清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她,父亲不会被西戎剃发,哥哥不可能落入西戎军手里,我们家也不会落得遭人嘲笑不耻。”
  想起如今一出门就被人嘲笑的处境,庄婉清眼中浮起一股恨意,她原本在太后跟前极有体面,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可经此一事,她不仅失了太后的喜爱,更失了当皇后的资格。
  满朝文武,不会允许一个让大梁颜面尽失之人的女儿当皇后。
  她自六岁开始,便在太后膝下承欢,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入主后宫,成为大梁的皇后母仪天下。她苦心经营了十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席香毁了,她怎么能不恨?
  她这一生都被毁了,她怎么能不恨!
  庄婉清仰起头,朝庄鸿曦痛声道:“如此这般,您怎么能说无冤无仇?”
  庄鸿曦不知她心中竟藏了这样深的怨恨,顿时一噎,好半晌才哑声道:“这和席香有什么关系?是你父亲与兄长无能,你若要怨,也该怨你父亲与兄长,而不是她。”
  “若不是因为她,父亲怎么会被剃发?哥哥怎么会成为俘虏?我又怎么会在太后跟前失了体面?”庄婉清声音尖锐,“如果不是她这个贱人,我们家现在岂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
  “简直是胡搅蛮缠不知所谓!席香是国家功臣良将,岂容你辱骂污蔑?”庄鸿曦满面怒容,猛地一拍供台,供台上的灵牌顿时被震倒了几个,他却不顾,只朝庄婉清喝道:“跪下!”
  “我没错,为何要跪?”庄婉清梗着脖子不动,“她毁了我一生,害了我一家,我不过是也叫她尝一尝被人嘲笑讥讽的滋味罢了。”
  “你!”庄鸿曦脸色一沉,“好好好,你既不知自省,那便让人来教你!”
  他说着,朝门外扬声一喊:“阿福,备马,将姑娘送到静心庵,什么时候庵里的师父说她已悔改了,再把她接回来!”
  哪知应声的却是庄青柏,“父亲!”声落,人已进来,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为了一个外人,您何至于此?”
  静心庵名义上是一座尼姑庵,实际上是一处专门惩戒犯事妇女的教养所。被送进去的妇人姑娘,出来后,无一例外都会被磋磨得不成人样,变成毫无灵魂的木偶,家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再不会有一点反抗。
  可见这静心庵的残酷。
  庄青柏真心疼惜女儿,自然不会将女儿送进去受苦。他进来替女儿说情,庄鸿曦却淡淡道:“你站门外这么久,直到现在才进来,说明你心中对席香也有怨怼。”
  庄青柏被说中了心思,顿时低下头,呐呐无言。
  庄鸿曦面容已恢复平静,对庄婉清道:“席香今年十八,只比你大一岁,便已胸怀天下能为国家镇守边城,而你,目光却只停在后宅这一方小天地里。你想受人尊崇,想要脸面荣光,却不知尊崇与脸面不是被人捧出来的,而是要靠自己挣出来的。”
  他摇了摇头,转而对庄青柏道:“她养在深闺中,见识短格局小也就罢了,你堂堂七尺男儿,年轻时游走四方,世面见得不比别人少,可眼界却还不如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养女如此,不想着去纠正她,反而要护着她纵容她,甚至自己心中也有怨怼,自己无能却迁怒他人,如此狭隘的心胸,怎配为我庄家儿郎。”
  庄鸿曦看着这父女俩,又想起被西戎俘虏的孙子庄词,失望之情溢于表,“我自诩一生磊落光明,亲自教养出来的儿孙,竟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
  庄青柏被他说得满面羞红,“噗通”一声跪下,垂首愧道:“是儿子错了。”
  庄鸿曦只去将供台上倒下的祖宗牌位一一扶起来,随后方道:“我百年之后,庄氏一族荣耀便到尽头了,你们且好自为之吧。”
  说罢,便再也不看这父女二人,转身离去。

  第050章

  纵使谣言已查清源头,但流言蜚语已传于人口,又如何能止得住。
  庄鸿曦心下有愧,一宿没睡,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面容满是沧桑。次日一早他就去驿站,朝席香赔不是。
  在驿站深居简出的席香等人,这才知道外面都传了什么言语,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上梁不正下梁歪,是我这当人长辈的没教好。”庄鸿曦赔罪道歉,十足的诚意,拱手弯腰,朝席香行了个大礼。
  被迫受了一个老人家大礼的席香吓了一跳,忙将他扶起,道:“您言重了。不过是些凭空捏造的流言,不碍事的,我对这些,并不在意。”
  庄鸿曦看她面上坦然,眼神清透,确实如她所言那般,对此没有丝毫介意。
  她不介意,那是她的风度,有容人之量。庄鸿曦却不能就此心安,他掷地有声道:“席丫头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席香不想再生事,再三劝说庄鸿曦,仍无效果,只得无奈把人送走了。
  庄鸿曦走后,穆瑛铁青一张脸,气得差点冲出去打那些嚼舌根的人,亏得穆康拦住她,提醒她道:“你若是出去一闹,到时候老大又多了一桩欺凌弱小的丑事,如此岂不是坐实了谣言?”
  穆瑛只得作罢,憋着气和席香一起练功,结果两人生生将院里练功用的木人桩劈断了。
  穆康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既怕她俩伤到了手,又怕她俩迁怒自己,一个手刀把自己也劈成两半。他思索半晌,最后叫瘦子出去搬救兵了。
  哪知被他们视为救兵的陈令此时也正在搬救兵。他在时府时惊秋的酒阁中,正和时惊秋举杯对饮。
  “你不知当时多凶险,城破了,四千老弱残兵对西戎四万精锐,大家都做好了以身殉城的准备。幸亏席姑娘生擒了哈德王子,给了大家一线希望,硬是等到了我大哥带兵来支援,不仅命保住了,城也守住了。只可惜方大人……”
  陈令一口饮尽杯中酒,又续了一杯,朝时惊秋道:“你这酒,方大人至死不忘,如今我替他喝个够。”
  说话间,一杯酒又空了。时惊秋想拦都拦不住,只好劈手将酒坛子霸在怀里,不肯再给陈令沾一点。
  “你少打着方知同的名义来占我这酒的便宜。”酒是陈年老酒,喝了几杯,就上了头。时惊秋甩了甩脑袋,试图将醉意甩掉,“你每回上门找我都没什么好事,趁着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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