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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山河-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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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咬牙:“苏大人莫要再叫那个名字。如今我只是承欢,前尘往事,恐怕也都早已化为云烟。”
苏杨林叹了一口气,“后来我听说你家乡遭遇蛮夷屠戮,几乎无人生还……”
承欢眼中有泪,却冷笑着问:“你曾经答应过会来找我,恐怕没有吧!”
“我以为你死了!”苏杨林急忙为自己辩驳道,“听说一座城的人都遇难了,我当时想就算后来过去,恐怕也找不到你了。想不到,你竟然在这里。”
遭受过那些常人无法想象的屈辱,也在青楼风月场卖笑了多年,承欢的心早已死了。对苏杨林的爱慕,是属于书雁的回忆,与她何干?!
“苏大人是国之栋梁,当为国家谋事,为百姓鸣冤!”承欢想起自己的遭遇,却无处可诉,如今苏杨林出现在她眼前,而他正是新晋的官员,虽职位尚小,她希望他能够为自己报仇,至少……让更多的人避免遭受她曾经的痛苦。
可是现在,他却流连青楼,她便希望能以正言相劝,叫他莫要染上这官场的不良风气。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苏杨林道,“提拔我的是陈大人,应酬自然少不了的。不然,岂非是拂了人家的面子?若是把同道中人都得罪,我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岂不是要干这个小小的知州干一辈子,再也没有升迁的余地!”
“你!!!”承欢一时气结,“你是文人,竟没有一丝文人的气节么?!难道对于你来说,升官发财才是最重要的么?!”
“学而优则仕,我有什么错?!”苏杨林许是喝多了酒,此时面色也有些涨红,“我出身寒门,寒窗苦读数十载才终于得到赏识,你难道要我将这大好前程白白葬送了不成?”
承欢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泪水滑落,她在心底哽咽着,父亲,当年你终究看错了这个人……
苏杨林走后,承欢生了一场大病。病榻之上,午夜梦回之时,曾经遭受的屈辱和对如今世道的绝望在精神和肉体上双重折磨着她。可是她心底的火焰,那个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仇恨的火焰,仿佛在对她说:“你若是就这样被击垮了,那这和你当年被欺辱后就直接死在湖中又有什么区别?!当初你又为何拼命地活下来,又何必如此执着地挣扎这么多年?!”
所以承欢终究没有倒下。
病愈之后,承欢依旧是青花楼的头牌,依旧倚栏卖笑,依旧是京城贵族子弟的趋之若鹜的佳人。
崇封八年,亦是承欢来到青花楼的第八个年头。十六岁的少女,貌美倾城,若非曾经遭遇过战火的摧残,也许现在早已嫁为人妇,在夫君之家开始了新的生活。
可是承欢还在青花楼。那段时间,她经常听见周围的几个姐妹私下议论,说是蛮夷虽与炎国签订了协议,却似乎并不老实,近几年来边关总是不太稳定。其中一个人说:“听说皇上也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所以要派人去稳定边关了呢!”
承欢心想,也许这些和自己早已无关了吧。
也正是那一晚,老鸨眼神暧昧地对承欢说:“今日前来的这位公子可当真是贵客,因为这位公子喜爱风雅,我瞧着咱们这儿就数你琴艺最好,所以今晚就交给你了。可要好生伺候人家,今日的贵客可不是一般的的官老爷比得上呐!”
老鸨一连强调多次今日贵客的地位,这是很少见的,因为邀月楼本就是接待有头有脸人物之处。可是这些人有什么实质性的分别呢?就连苏杨林也不免被这趟浑浊的水所污染,这类人的嘴脸,承欢早已看透。
夜色渐深,老鸨口中的这位“贵客”在承欢的琴声中走进了这个上等包厢。
那是承欢第一次见到萧子墨。
他的步伐坚定有力,结实修长的身躯被一身舒适的锦袍勾勒得恰到好处。就从这两点来看,承欢可以断定,此人必定是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往往容易令人同莽夫联系起来,可是眼前的人却生了一张极为俊美的容颜,一双凤眸清冷似水,却令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如她的名字般,她曾在无数人的身下婉转承欢,曲意逢迎,可唯独那一晚,她仿佛是将自己多年来受到的委屈宣泄出来一般,对他说了那些本不该由一位风尘女子说出的话。可是这些话,如锤一般,深深敲击着这个即将首次出征的少年将领的内心。他将她拥入怀中,像抱着自己的妹妹,呵护着她那颗曾经千疮百孔的心灵。
“承欢,你想要的太平,如今只能通过流血的方式得到了。”
萧子墨的这句话,永远地刻在了她心上,至死也未曾磨灭。
☆、第二十六章 红梅泣血
别苑的梅树,依旧清冷挺拔,朵朵红梅盛放,只叹无人欣赏,空有萧瑟的寒风亲吻着这冬日里的一片大好光景。
地牢阴冷潮湿,带着森森寒气。这是陆鸿涛在陆府私设的囚牢,因此外人知之甚少。关押承欢的那间牢房是其中环境比较好的,毕竟她也曾是陆府的二夫人,即使现在与老爷翻脸,家丁碍于其之前的身份,倒也没有让她在牢中吃太多苦头。可即便如此,所有人心中却也清楚,承欢这一次触及陆鸿涛的底线,即使老爷没有将她关押在环境最为恶劣的牢房,她这条命只怕也是保不住的。
但承欢就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面容平静,未曾流露出过一丝一毫的畏惧。无论有人问她什么,她都不曾言语,仿佛看透生死般,心如止水。
她卧底在陆鸿涛身边,已将陆鸿涛这边掌握到的与蛮夷相关之机密透露给了萧子墨,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便足够了。从她踏入陆府那一刻开始,她就已不再指望自己还能保全自己。此时此刻,陆鸿涛将怎样对付她,她早已不在乎。
“小姐,您怎么来了?”
承欢闭着双目,听见牢房外面传来家丁的声音。她没有想到,陆云兮会来看她。
从她来到陆府到现在,她与陆云兮都几乎没有什么来往,而从陆云兮看她的眼神中,她也能够明显看出,她不喜欢她。女人对于另一个女人如何看待自己的感觉,一向很精准。
可是现在她深陷陆府地牢,陆云兮又为何在此时来找她?
未及细思,陆云兮已经走了进来。
京城第一美人,确是不同凡响。陆云兮的美貌,能让任何站在她面前的女子自惭形秽。只是承欢幼时出身书香门第,而后遭受欺凌,流落青楼,这些或高贵或沧桑的经历和岁月,使她带上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独特气质,因此在陆云兮面前也毫不逊色。
但很显然,今日陆云兮前来,不是为了与她比美的。
“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陆云兮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么?”
承欢冷笑:“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我既然做了,就不怕面对这样的结果。”
陆云兮的脸色有些苍白,“你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承欢垂眸,道:“不论我的结局怎样,我都不会后悔的。”
陆云兮咬紧了嘴唇,“真的……不后悔么?”
“陆小姐看我现在的样子,可有半分悔色?”
陆云兮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不再言语。
深夜时分,陆云兮才回到房间。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陆鸿涛是不允许陆云兮去地牢那样的地方的,柳儿生怕小姐去太久被老爷发现,内心一直忐忑不安,见陆云兮终于回来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爹问起来就说是我执意要去便是。”陆云兮散下挽起的发髻准备就寝,柳儿在一旁帮忙,望着她漆黑的发丝突然问道:“小姐,您的发簪怎么不见了?”
“哦?”陆云兮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披散下来的长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可能是不小心掉了吧。一个发簪而已,明日换一个。”说着,她从梳妆盒中拿出一个缀着翡翠的玉簪,“你看这个怎么样?”
“好看好看,小姐花容月貌,自然戴什么样的发簪都好看。”柳儿笑嘻嘻地答道。
“就你嘴甜。”陆云兮这样说着,目光中却闪过一丝淡淡的哀凉。有些事,她不知自己究竟做的是对,还是错。
第二日清早,天刚有些微亮,陆鸿涛还尚在浅睡当中,却突然听得门外响起了家丁急匆匆的声音:“老爷,不好了!”
“怎么了?”陆鸿涛皱了皱眉。他一向不喜被人打扰休息,更何况是一大清早搅扰了他的好梦。
“老爷,不好了!二夫人她……”
陆鸿涛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
当陆鸿涛赶往地牢的时候,经过别苑,他一眼望见了别苑门口的那株梅树。红梅点点,在雪中显得越发鲜艳。这令他心头突然很烦躁,莫名的烦躁。
“老爷……”终于到达陆府地牢,陆鸿涛停下了脚步。
那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迷离了他的双眼。
“承欢,你就这么恨我……”
“老爷,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她就已经……”
那间牢房曾经关着一个背叛他的女人,如今,她已然成为了一具尸体,披散的长发如同干涸的鱼尾。
他不会心痛的。她不过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他若想要,还可以买下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只要他想。
他靠近她,望着她的脸。那张脸依旧美丽动人,丝毫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她的表情也是安详的,仿佛死去反而是对她的一种解脱,比让她继续活在这世上更加快乐。
没有人知道,在承欢死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
是少女时弹拨起的幽幽琴声,或是在某个黄昏的晚霞里,那个叫做书雁的姑娘,在后院含笑折下一株盛开的花。
在她呼吸停止的刹那,天空中仿佛划过一丝鸿雁的哀鸣,却似乎只是错觉,转瞬消失不见。鸿雁于飞,哀鸣嗸嗸。鸿雁于飞,哀鸣嗸嗸!
“我不是叫你们好好看住她!”陆鸿涛暴怒,“我已经吩咐过取走她身上所有的凶器,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爷……是……是小姐的发簪……”
陆鸿涛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兮儿她来过?!”
家丁战战兢兢地答道:“小姐非要进来……我们拦不住……”
此时此刻,陆云兮望着天边的云,突然叹了一口气。
“陆小姐看我现在的样子,可有半分悔色?”阴冷潮湿的地牢里,那个叫做承欢的女子这么对她说。
“你是……为了他么?”沉默过后,终于,陆云兮问出了这句话。
承欢闻言微怔。她终于知道为何陆云兮会来找她。原来,她以为她所做的一切,皆是出于对萧子墨的情意,以为她是为了他而甘愿孤身犯险,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承欢摇头。“我……是为了我自己。”停顿片刻,又道:“也是为了其他那些……被战争摧残的无辜人。”
陆云兮眼眶有些发红。她父亲做过什么,她心中有数。原来,这就是承欢恨他的原因么?
“我爹不会放过你的。”陆云兮咬牙道,“他最痛恨的,就是背叛。”
“我不在乎。”承欢冷笑,“走出这一步,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他怎么对付我?”
陆云兮叹了一口气。突然拔下自己的发簪,递给了她。
“你……”承欢接过发簪,声音有些颤抖,“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想……为我爹赎一点罪孽。”陆云兮的眼泪落下来,“我知道我爹做过一些错事,可是他终究是我爹,我……”
“陆小姐所言,承欢明白。”承欢垂下眼帘,“陆小姐今日来送承欢最后一程,承欢感激不尽。时候不早了,陆小姐早些回去休息罢。地牢环境恶劣,陆小姐若是贵体受寒,承欢可就成罪人了。”
陆云兮擦干了眼泪,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走出了地牢。
身后,承欢紧紧握住那支发簪,静静地望着,放在手心中来回摩挲。是啊,死在自己手里,总好过死在陆鸿涛的手里,不是么?
她拿起发簪,却有些犹豫。
原来你也是怕死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嘲笑着自己此刻的犹豫,却迟迟未曾下手。临死的前一刻,反而有许多心绪莫名地涌上心头。那些属于书雁的回忆,和那些属于承欢的经历,终有一天都会离她远去,最后也将被人永远地遗忘。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留下她的痕迹。她爱过,恨过,拥有过,失去过,可是随着她呼吸停止的刹那,这一切便都会烟消云散。唯一能够留下的,不过是活在某个人的记忆中,直到当那个能够回忆起她的人也长埋在黄土之下,她便彻底地消失了。
承欢苦笑。至少在这一刻,在她的身体腐烂之前,还会有人记得她。
承欢死后,陆鸿涛吩咐家丁处理了她的尸体并清理了地牢。
陆鸿涛没有去质问过陆云兮,也从来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所有痕迹都被处理干净以后,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陆府上上下下没有人再提这位曾经在青楼艳压群芳,最后委身于陆鸿涛却又背叛的二夫人。
她就那么走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别苑空了下来,也没有新的人住进去。空荡荡的小楼,再也不会在夜深人静时透过一纸昏黄的烛光,散发着苍凉的幽幽琴声。
只有那株梅树,挺拔依旧,高傲依旧,冬日里绽放的红梅未曾褪色。
而现在,每当看见那株梅树,承欢的容颜便会立刻在陆鸿涛脑海中浮现。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死了就死了,根本不配留在他的记忆里,整个陆府也不会再有人提起她。可是只有在看见这株梅树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想忘,却忘不了!
“来人,给我把这株梅树砍掉!!!”
终于,陆鸿涛再也难以忍受这份煎熬,命令家丁把这最后一丝有关她的东西毁掉。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摆脱她!
陆鸿涛转身回了书房,能隐约听见别苑那边传来伐树的声音。
“老爷!不好了!”
陆鸿涛皱眉,“怎么回事?!”
“老爷,您让我们砍的那棵树……”
陆鸿涛心底一颤,他立刻随家丁赶到了别苑,看见了那棵树。在他目光停留的刹那,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满树的红梅,在寒风中飘零摇曳,犹如一场血红色的雨,飘飘洒洒落在雪地中,绽放得是那么触目惊心。没有人见过一棵梅树,能够在一瞬间落尽枝头所有的梅花,飞扬花瓣如同鲜血,仿佛依稀听见每一片花的精魂在寒风中哭泣着,挣扎着,在洁白的雪地里开成一片妖娆和苍凉,默哀着生命和灵魂的逝去。
盛开时的风光无限,终究只有归了尘土。
红梅落尽,芳华散尽。
☆、第二十七章 寒冰不言
凌晨时分,萧子墨领兵自天裕关归来。此时天色尚暗,东方隐约泛白却依旧笼罩在如烟的夜色中,皎月隐于墨云,星辰黯淡无光。
吩咐下去将剩余伤兵安顿好之后,萧子墨才返回军帐。撩开帘子,只见一抹蓝色身影挺直地坐着,琥珀色的瞳孔望向他时并无波澜,好似早已知晓他会在此时回来一般。
“这么晚还不睡?”萧子墨一边解下战袍,一边无比正经地说道:“军师大人,怎么还不过来为本将军宽衣?”
此时元霜端起茶杯正欲送至唇边,听闻此言后瞬间有种将茶一把泼到他身上的冲动。
“首战告捷,看来将军心情愉悦。”元霜冷哼一声,未予理会。这一边,萧子墨已褪下战衣,换上了一身宽松舒适的军服,靠近他坐了下来。龙涎香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只是此时这气息中夹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叫他们给你打一盆热水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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