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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娘娘-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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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春熙点点头,只是想着皇帝刚出事,大皇子肯定要收敛一二,不会这么快动手。
谁知道入夜她刚睡着,就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声传来。
蔓霜下去打听一二回来,脸色有些凝重:“七姑娘,四殿下没了。”
没了?
雪春熙连忙打理一番,这才下了马车,跟封应然遇上,她小声问道:“蔓霜说四殿下出事了,这是怎么回事?”
封应然的一张脸有大半被夜色遮掩,只能隐约看见轮廓,让雪春熙猜不出他的喜怒来:“夜里四弟求见我,我赶过去,他却是七孔流血死在马车里。”
闻言,雪春熙一惊,顾不上礼仪,抓住了他的胳膊,急急道:“这是陷害,难道是……”
大皇子这三个字尚未出口,就被封应然的手掌捂住了双唇,到底没能说出来。
雪春熙瞪大眼,封应然既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事已至此,我正打算求见父皇。”
“想必三殿下这是被拒绝了?”他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并没能见到皇帝。
封应然点头:“侍从说父皇喝了安神汤药刚刚睡着,不好打扰。”
哪里是不好打扰,分明是侍从拦下他,不让封应然见皇帝来辩解!
雪春熙满脸愤怒,这分明是大皇子的手笔。
她看向封应然,被乌云遮住大半的月亮慢慢显露,这才瞥见他的面色平静,丝毫没有一点惊惶失措。
这不是他做的,所以封应然能够坦坦荡荡,没有半点心虚。
但是四皇子就死在他跟前,皇帝未必会相信封应然真的毫无关系,怎么三皇子毫无惧意,仿佛胸有成竹?
雪春熙眼底透着疑惑,封应然目光含笑,答道:“七姑娘不是曾说,这对大哥来说是坏事,对我来说却是好事?”
虽然没有明言,可是雪春熙的卜卦从来不曾有过差错。
听罢,雪春熙不由大吃一惊,封应然就这般相信自己的卦术?
而且她从来不曾说明究竟是什么事,封应然却毫不迟疑地踩进陷阱里……
对他这份胆色,雪春熙不能不佩服,娇嗔地瞥了封应然一眼:“三殿下也太胡来了。”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她的卜卦之能,还有就是皇帝的判断。
顾青不知道从哪里赶来,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封应然,雪春熙仔细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这是……荆棘?”
大冬天的,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封应然眯起眼,嘴角噙着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既然大哥开始了这场大戏,我就该尽职尽责继续唱下去,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大哥的一片心意?”
雪春熙眨眨眼,只觉得大皇子这次恐怕要倒霉了。
封应然一再妥协,大皇子却步步紧逼。如今杀害四皇子,嫁祸三皇子,显然踩中了他的底线,让封应然忍无可忍,而做出反击。
但是她依旧忧心,皇帝对大皇子的偏爱,说不定会颠倒是非。
一个是不受宠又有外族血缘的三皇子,一个是从小在身边养大又宠到手心里的长子,牺牲掉前者保住后者,简直是最划算的买卖了。
看出雪春熙忧心忡忡,封应然垂下眼帘:“这场戏必然是越多人知道才好,到时候父皇也不好公然偏心了。”
想要把罪责一股脑推到他的身上去,也得看封应然答不答应!
他脱下外袍,跪在皇帝的马车前负荆请罪。
尤其中间背着荆棘,背上的血痕遍布,殷红的鲜血落在雪地上,封应然似无所感,一路穿过车队走到皇帝的马车前默默跪下。
刚才拦下他的侍从面色骤变,低声劝道:“三殿下这是何苦,等皇上起身,必然会知道此事,绝不会姑息养奸的。”
但是到底谁是奸人,却说得含糊。
雪春熙躲在一旁听得明白,双手握成拳,侍从要是进马车里在皇帝耳边胡说八道,皇帝会不会偏听偏信?
侍从低声劝了几句,见封应然不为所动,又道:“奴才这就进去通报皇上,指不定皇上已经醒来了,还请三殿下稍等。”
他正要挑起帘子进去,封应然忽然抬头,高声喊道:“父皇,三儿来请罪了——”
用上丹田之气,又有内力加持,这声音别说是传到马车里,就是车队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皇子在马车里正暗喜,听到这声音顿时脸色微变。
恰好有侍从来通风报信,瞥了眼角落的雪元香,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皇子听说封应然在皇帝的马车前负荆请罪,不由冷哼道:“装模作样,倒是我小看了三弟。”
一出事就跑去请罪,封应然这是打算默认了杀害四皇子的事?
倒是不必他出手,封应然就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大皇子心下暗笑,挥手打发掉侍从,看向雪元香道:“大姑娘不如给我算上一卦,最近的气运如何?”
他是志在必得,四皇子身死,三弟只要应下,父皇无论如何都不会怪责自己的。
四个皇子了,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问鼎?
正因为封应然从一出生起就失去了资格,另外两个弟弟都没了,大皇子是唯一的继承人,在他和封应然之间,必然会偏向自己!
对大皇子得意满满的神色,雪元香更显得冷淡:“或许要让大殿下失望了。”
失望?
他原本心里高兴,也得被雪元香这句扫兴的话惹得烦躁。
她整天摆着一张冷脸就算了,不懂得说讨好人的话也罢,怎么一开口就是不吉利的话?
大皇子目光阴戾,不悦地看向她:“大姑娘是什么意思,说我运道不顺?呵,我身为皇后嫡子,谁能给我不顺?”
就是老天爷,恐怕也不会有这个资格!
雪元香不再开口,甚至闭上眼,没有理会大皇子的意思。
大皇子恨不能扑过去把她的脖子掐住,让雪元香好好说话。
可是皇帝的话就在耳边,只得把满肚子的火气压下去。
如今还不是时候,以后要算账总有机会的。
这时候,门外有侍从传话:“大殿下,皇上有请。”
大皇子弹了弹衣摆上莫须有的灰尘,冷然瞥了雪元香一眼,见她依旧闭目养神,仿佛没听见侍从的话,他冷哼一声下了马车。
等到了皇帝跟前,大皇子的怒气还没消,瞥见跪在雪地上负荆请罪的封应然,后背满是划痕和鲜血,腰上雪白的汗巾早就被染上殷红。
他嗅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没看封应然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父皇召见自己,却没让封应然起身,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雪元香还敢说他运道不济,瞧瞧封应然,这才是没有运道之人!
大皇子换上忧心的神色到皇帝跟前行礼,叹道:“三弟一时糊涂,还请父皇网开一面。”
一上来就为封应然求情,如此手足情深是皇帝最喜欢看见的。
皇帝睁开眼,大晚上被吵醒,他面上的倦意却没显露出半分。
他盯着眼前的长子,总算学会了投其所好。知道自己喜欢看兄弟情深的戏码,一上来就乖乖做了一场戏。
“朕还么开口,你怎么就认定三儿是凶手?”
大皇子满脸愧疚道:“夜里三弟说要跟四弟聊聊,劝他坦白,儿臣便答应了。谁知道这才没多久,四弟就没了……”
言下之意,不是封应然动手,又会是谁?
“都怪我大意,想着三弟是个稳重的,四弟再做错事,也是他的弟弟。”
所以封应然不顾手足情,杀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必定受皇帝厌弃。
皇帝平生最厌恶的,就是罔顾兄弟情的人。
“三弟固然有错,儿臣亦然,还请父皇降罪。”皇帝的表情太平淡了,大皇子只得硬着头皮,按照原先的计划以退为进,先跪下认错。
皇帝的眼底是止不住的失望,这个长子是有长进了,却把心眼都用在亲兄弟身上,何来为君的胸襟?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大皇子以为天衣无缝。想必也是认为皇帝必然会偏心于他,就算有端倪,也会帮忙抹平或者视而不见。
车队里四皇子的侍卫已经清理干净,余下的大多是大皇子的人,必然为他效忠,万无一失。
但是大皇子唯独忘记了一点,皇帝还在,这些侍卫效忠的不是他,而是天子
第九十四章 底线
皇帝闭上眼,想到他不过对封应然的态度和缓了两分,大皇子就如此作为。
他原本想着让长子慢慢向封应然学习,然后长大成熟起来。
如今看着,却是误入歧途,钻了牛角尖。
大皇子以为把四皇子杀掉,嫁祸给三皇子,一石二鸟把两个弟弟都清理了,皇位就是属于他的吗?
皇帝病弱年迈,却还没死,大皇子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取代他?
他重新睁开眼,目光如电,从小放在身边精心养大的长子,实在让自己太失望了。
自己首先是帝王,然后才是父亲,大皇子显然已经碰触了他身为皇帝的逆鳞!
帝王卧榻之前岂容他人安睡,大皇子这番作为让皇帝不由起了杀心!
大皇子低着头,没能察觉到皇帝眼底的杀意,只是皇帝没按照自己所想立刻定封应然的罪责,叫他心下不安。
“父皇,儿臣……”
皇帝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此事不忙,还是等回宫再说。”
他心里交战,一边是怜惜长子早早失去生母,一边是长子觊觎帝位。
大皇子比谁都明白,封应然没有登顶的资格,如今除去另外两个弟弟,他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真是打得好算盘,偏偏封应然却比他魔高一丈。
大声嚷嚷的所有人都听见,皇帝想私下处置都不行了。
封应然一个字没说,直接负荆请罪,大皇子却是不停开口。
说多错多,显然大皇子没想过祸从口出。说得越多,破绽只会更多。
大皇子一惊,回宫再算?
皇帝这是舍不得封应然,真的开始偏向他了?
若是以前,大皇子只要随便告状,皇帝必定惩罚三弟,从来不多问。
如今怎么突然变了,让大皇子心下起了危机:“父皇,此事不尽快处置,人心惶惶,怕是不妥。”
“不妥?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定了三儿的罪?”皇帝冷冷一笑,又问道:“你说是三儿跟四儿见面后,四儿就死了。但是谁看见三儿动手了,四儿是在见到他之后死,还是之前死的,谁又知道?”
大皇子被问得哑口无言,若说四皇子是在见封应然之后死的,但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若果有派侍卫守着,怎会让封应然轻易得手?
没有侍卫在,他难道有千里眼能够知晓?
思及此,大皇子的额头冷汗连连,却也有些心惊。
皇帝这是打算帮着封应然撇清干系,不打算问罪吗?
他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道:“父皇,此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皇帝心里多了几分怒意,他一再想把此事平息,拖上一拖,最后让侍卫守口如瓶,对外说四皇子突然暴病而亡,遮掩过去便是了。
大皇子却不依不饶,非要把此事嫁祸到封应然身上去。
若是再顺着他的意思,岂不是助涨了大皇子的气焰,下一次会不会想要对自己动手?
皇帝有心揭过去,可惜大皇子不领情,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客气了:“三儿知错,负荆请罪,你也跟着他在外头跪着吧。”
闻言,大皇子大吃一惊,没想到皇帝居然会真的罚他,结结巴巴道:“父皇……”
“怎么,刚才不是说你也有错,三儿负荆请罪,认错颇有诚意,换作你就不乐意了?”
皇帝这样反问,大皇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只能咽下去。
刚才他是以退为进,笃定皇帝必然不会罚自己,谁知道居然闹得如此进退为难的局面?
大皇子咽下满嘴的苦涩,话之前已经说出口,犹如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让三儿起来,伤口上药,换一身干净衣衫歇着。”皇帝吩咐完侍从,起身道:“三儿刚才跪了多久,你就跪多久。”
交代完,皇帝径直回去歇下了。
侍从一脸无奈,只低着头在一旁等着大皇子出去跪着,压根不敢催一句,生怕大皇子不高兴迁怒于他。
大皇子面无表情地起身出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示意封应然把背上的荆棘摘下来给他:“父皇开口,儿臣不敢不从。三弟有错,我亦然,理应受罚。”
封应然茫茫然站起身,侍从摘下他背着的荆棘,换到大皇子身上。
大皇子脱下外袍不由哆嗦了一下,他的身子骨比不上封应然,练武也是马马虎虎的,内力没练出多少,大雪天冷得刺骨,荆棘背起来,断刺就刮伤了白嫩的肌肤,比起封应然后背伤得更厉害。
封应然浑身上下就没几块好肉,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旧伤。
反观大皇子皮肤白皙如女子,一看就是没吃过什么苦头。
他咬牙忍耐,侍从已经催促封应然回去上药,免得留在这里看大皇子受罚,让后者不痛快。
封应然随意披上外袍,满脸感激道:“多谢大哥替弟弟求情,若非如此,父皇怎会轻易饶恕弟弟?”
他千恩万谢地拱拱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大皇子给堵得脸色通红,恨不能破口大骂。原本他是想要完全摘出去的,谁知道最后却要留在这里受罪?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侍从:“刚才三弟跪了多久?”
侍从低眉顺目地答道:“回大殿下,三殿下在此足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大皇子一愣,想到自己知道封应然跪在马车前请罪,打算让他多跪一段时间才去见父皇,为他求情之余替自己摘出去。
谁知道他之前是打算看好戏,如今自己却让封应然看笑话了?
侍从见大皇子的神色阴沉不定,最后几步隐没在阴影里,生怕被他记恨着。
其他侍卫眼观鼻鼻观心,说什么都不往这边看一眼,生怕惹怒了大皇子。
大皇子硬生生跪了半个时辰,还以为皇帝必定会心软,跪一刻钟意思意思就算了,所以也没求饶,硬撑着跪了又跪。
夜里月色不错,也没再下雪。可是膝盖跪在雪地里早就冷得麻了,毫无知觉。
他恍恍惚惚不知道跪了多久,只咬牙挺着,等待皇帝派人出来扶起自己。
谁知道等了又等,却没听到马车里有声响,父皇睡下了?
是了,父皇被四弟挟持后身子骨便有些不好了,满脸倦容,刚才被吵醒后再去睡,估计很快就睡过去了。
伺候的人不敢叫醒他,所以自己真要跪足半个时辰?
大皇子瞥了侍从一眼,后者只低着头不吭声,显然不敢违抗皇命。
他挪了挪膝盖,冷得冷色发白。
抬头看向封应然的马车,这个三弟也没再回来,果然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吗?
大皇子越想越是愤恨,直到半个时辰够了,侍从上前来扶,他一把推开侍从,踉跄着又再次摔倒在雪地里。
侍从为难,示意侍卫上前扶起大皇子,几乎是架着他离开。
大皇子双腿早就没了感觉,虽然想要自己走,奈何根本站不稳。
回到马车上,雪元香早就准备好一盆雪水,沾湿了帕子给他擦拭冻红的膝盖,却被大皇子拍开了:“让人烧热水来,我要泡澡。”
他冷得浑身哆嗦,雪元香居然用雪水给自己擦拭,根本没眼力劲。
雪元香丢下帕子,大皇子不领情,她也不必好心了。
其中一个侍卫只得开口帮雪元香道:“大殿下,冻伤了最好先用雪水擦拭……”
大皇子根本听不进去,恶狠狠地盯着他道:“怎么,我要烧一桶热水而已,你们就推三推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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