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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甄弗-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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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符婕虽然乐意给我添堵,却并不敢慢待了卫恒,立时便亲自送我出去。
  我刚踏出殿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奔到我身旁。不先去参拜皇后,反而一把扶着我的肩头问道。
  “阿洛,我听说你今日身子不适,现下觉得如何?”卫恒沙哑的嗓音里,是掩不住的担心。
  我瞥了一眼边上符婕有些僵硬的笑脸,淡淡道:“无妨。”
  符婕忙接过话头,“原来妹妹今日身子不适,难怪你方从芙蓉殿过来时脸色有些苍白。来人,还不快去请太医来为甄妹妹诊脉。还请中郎将——”
  “不必了!”符皇后话还未说完,便被卫恒冷声打断。
  “皇后几时又多出一个妹妹来?她如今是我卫恒的夫人,可不是皇后的什么姐姐妹妹,还请皇后慎言!”
  语毕,他也不管符皇后脸色如何,直接将我打横抱起,径自步下殿阶,将我放入马车之中,出宫回府。
  “你今日身子不适,可是头晕心痛的症候又犯了?”他关切道。
  我推开他仍扶在我肩上的手,直言不讳道,“不过是不想入宫,随便找个借口罢了,倒让将军忧心了。”
  卫恒一怔,竟似松了口气,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玉质令牌,递到我手边。
  “今日你被长姐强令入宫,是我未能护好你。这枚令牌可号令府中所有侍卫,往后若再有人敢强逼你入宫,无论是长姐还是皇后派人来,你都无须顾忌,只管调出府中侍卫护你周全,再命人找我,我自会为你做主。”
  想了想,我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枚令牌。可号令整个五官中郎将府邸的令牌,既然他敢给,那我又何妨收下,能多一份自保之力总归是好的。
  见我收下令牌,卫恒脸上神色又舒展几分,“咱们先不急着回府。你既然不愿新婚便召医官过府,那我便先带你去淳于先生的医馆看看。”
  淳于先生乃是邺城首屈一指的名医,可惜他给我诊脉良久,也诊不出我身子有何不妥之处,最后只干巴巴的说了“许是思虑过度”六个字。
  “许是老朽学艺不精,夫人六脉平和,实是诊不出先前为何会有头晕心痛的症候,将军大可放心!”
  卫恒脸色却并不好看,一回到马车里,他就沉声问我,“卫某已同夫人签了契书,为何夫人还是不肯信我,仍是每日思虑过度,你就这般怕我不成?”
  我默然片刻:“将军这话问得有些可笑。若我当真相信将军,根本无须将军立书做保。可只要我同家人一日不得自由、受制于人,便是将军再写上十分契书,发下若干毒誓,只怕我仍是不会信你!”
  前一世,他也信誓旦旦地说过会待我好,可是结果呢?他是怎么待我好的?
  念及前世种种,剧烈的情绪立时翻江倒海而来,胸中又是一阵悸痛。
  卫恒见我单手抚胸,忙揽住我,“怎么,又心口疼了吗?调头,再回淳于医馆。”
  “不必了。”我推开他,“是将军离我太近了,身上味道熏得我有些难过,你离我远些便好。”
  卫恒一向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了被我这般公然嫌弃,气得脸色发白,转身便走出车厢,再也不肯与我同车而行。
  未几,便听车窗外雨声阵阵,竟是晴日生变,下起飘泼大雨来,可无论那雨势如何大,车夫如何相劝,卫恒都不肯坐到车内来避雨。
  而我听着车窗外潺潺的雨声,也始终没唤他进来,任他淋了一路的雨,心内波澜不兴。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大姑姐火力强大啊,一下子炸出来这么多留言,这等秘密武器,我一定要慎重使用!
  今天再来点历史小贴士吧,史书上夸甄后时有这么一段:天下兵乱,加以饥馑,百姓皆卖金银珠玉宝物,时后家大有储谷,颇以买之。后年十余岁,白母曰:“今世乱而多买宝物,匹夫无罪,怀璧为罪。又左右皆饥乏,不如以谷振给亲族邻里,广为恩惠也。”举家称善,即从后言。
  wuli甄大美人真是菩萨心肠啊!
  PS:本章的虐男主模式,亲们看得喜欢吗?喜欢的话,咱接着虐
  最后上个小剧场
  作者:小恒子,为啥对符皇后喊你媳妇妹妹这么敏感不爽,是不是勾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呀!
  男主:你滚!


第32章 分忧
  回程的这一段路仿佛格外漫长,也不知马车在雨中行了多久,才终于到了府门前。
  我推开车门,见尹平正快步走到卫恒身侧,替他撑起一把大伞。卫恒却接过他手中伞,走到车前,将我兜头罩下,为我挡去所有的雨疾风骤。
  我看向他被雨淋的透湿的衣衫,没再对他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任他将我扶下马车。
  他的手心潮湿而冰冷,似在隐隐轻颤。想不到他素日看起来体健如虎,不过淋一场雨,便有些抵受不住,脸色也有些苍白。
  一俟我下车立稳,他便松开我的手,专心致志地替我撑伞。我默默看了一眼几乎整个举到我头顶的雨伞,再看看他露在雨中的大半个身子。有心想叫人再送一把伞过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先前只知他君子六艺无所不精,尤精于骑术和剑术,不想他于这撑伞之术亦是造诣颇深。
  从府门到我房中,路途并不算近,那雨又下得急,我却不曾淋到一滴雨水。除了裙脚处溅上些雨水外,我头面双肩竟是连半星雨点也未沾到。
  饶是如此,一进内寝,他便吩咐婢女为我更衣,再煮一碗姜汤,驱驱寒气。
  我看着他发间不断滴落的水珠,不由轻按了按右手掌心,那里似是仍能感觉得到,他方才掌心那一团凉意,经久不散。
  等他从净室换好一身干净衣衫,我递上一碗姜汤,“将军也饮一碗姜汤,驱驱寒气吧?”
  他凝视着我,“夫人这算什么,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我垂下眼睫,语声平淡,“方才尹平来过两次,说有要事要面禀将军,既然将军无须姜汤驱寒,还请快些过去书房吧。”
  见我转身欲走,他忽然一把攥住我手臂,拿过姜汤,一饮而尽。
  临出房门前,他似想起什么,回头道:“我已派人去寻医圣仓公,等他到了邺城,再请他为你诊脉。”
  医圣仓公,歧黄之术冠绝天下,但其人行踪不定,四海行医,只治有缘之人,极是难寻。
  先前卫畴为治头风之疾,曾几番命人求请,均未得其人,卫恒倒是自信,一副定能将仓公请来的口气。
  我摩挲着袖中玉牌上雕刻的花纹,看着他高大颀长的背影,忽然想到任氏和李氏,忍不住道:“将军……”
  先前卫恒只顾着带我离开行宫,我亦忘了带上她们,但最多再晚上些时候,卫华定会派人将她二人送来,到那时……
  “怎么?夫人还有话说?”卫恒再次回身。
  “……若是将军不忙的话,晚膳时,妾有一事要同将军讲。”
  想同他说的话,已到嘴边,却又被我咽了回去,还是……再等上几个时辰再同他说吧。
  卫恒唇角微翘,“好,我定然早些回来陪夫人用膳。”
  他回来的极早,才离开不过一个时辰,便又怒气冲冲地奔进我房中,脸色比外头阴云密布的天色还要可怕。
  “甄弗,那李氏和任氏是怎么回事?我竟不知我何时多了两个妾室?”
  我同卫华告辞时,她曾嘱咐我到了卫恒面前,不可说是她赐了这二女给他做妾室,就说是我见这二女秀丽娴雅,主动替他求纳为妾。
  想来我前世当是照着卫华吩咐,这般同卫恒讲的。
  我明知她是怕卫恒不喜她干涉他房中事,却还是替她背了这口黑锅,怕他们姐弟因我而生龃龉。可是这一回,我又凭什么还要再为她遮掩,担心他们的姐弟之情?
  “贵人所赐,妾不敢推拒。”我照实作答。
  卫恒的语气忽然就缓了下来,“原来是长姐强逼于你。”
  “难得夫人今晚邀我共进晚膳,想来便是为了此事。既然夫人也不愿收下她们,我这就命人将她们送回去。”
  我瞧了他一眼,轻声道:“将军怕是误会了。我并非不愿收下她们。虽是贵人所赐,妾身亦是乐见其成。”
  先前似已熄灭的怒火又在他眸中燃了起来。“你亦乐见其成?你我才成婚三日,夫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你的夫君推到别的女人身边?”
  我低眉敛目,有些歉疚地道:“还请将军恕罪,实则大婚当日,妾便盼着能有一位妹妹来为妾分忧了。”
  “分忧?好一个分忧!”卫恒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既然你这般厌恶于我,为何还要嫁给我?”他口不择言地问道。
  我微微一怔,他这句话问得可真是……求我打他的脸吗?
  “将军难道忘了,我并不想嫁给你,为此不惜逃婚,是将军强抓了我回来,用尽手段逼我成婚的。”
  卫恒身形一僵,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好半晌方道:“不错,确是卫某强娶了夫人。但你原本就该是我的,早在三年前,你就当是我的夫人。”
  “明明你那时候亦是想要嫁我为妻,为何现下——?”
  “新婚之夜我便同将军说过,人心易变……”
  “你的心变到谁身上去了,是程熙还是卫玟?”他语声清冷,眸中两团怒火却越烧越旺,如欲噬人一般。
  “将军想多了,程熙我视之如兄,子文我待之如弟。我只是……将从前喜欢将军的一颗心收了回来,如此而已。”
  卫恒缓缓坐在榻上,手支在膝头,揉了揉额角,“你是怪我当年没能护住你,眼睁睁看着你被父王嫁给程熙,对我这个未婚夫大失所望,这才……”
  我顿了顿,答了一个“是”字。
  既然我不能将真相掷到他脸上,不如就让他这样以为吧,何况当年,对他们父子将我当作联姻的棋子转手嫁到程家,我心中并非全无怨怼。
  “我那时还有些小女儿心思,明知当时情势危急,丞相是逼不得已才将自己的准儿媳嫁到程家,我阖家既受丞相与将军大恩,自当竭力相报。”
  “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会想……会想将军会不会悄悄来带我走,明知这个念头有多自私、有多荒唐,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
  “不过,我也不过就是想想罢了,因为我知道,别说将军当时厌憎于我,便是将军亦是想娶我为妻,危急关头,也会以大局为重,舍了我的。”
  “这一点,我总没说错吧,卫子恒!”
  我笑看着他,温温婉婉地问道。
  前世,我将这些怨怼深埋心底,从不曾,也不敢在卫恒面前抱怨过一个字,而如今,它们终于得见天日。
  卫恒的头始终掩在手后,似是不敢看我。
  “阿洛,我……”
  “别叫我阿洛。”我打断他,“纵然我是个愿托乔木的女子,但我亦是个人,不是被别人想送给谁就送给谁的棋子。即便我无法掌控自身的命运,只得随波逐流,但总能掌控我心之所喜,心之所厌。”
  一室寂然,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咳两声,涩然道:“这些话,原本是夫人晚膳时想同我讲的吧!看来,我真是回来的太早了些……”
  “早听晚听,其实也无甚差别,我不过是想将军明白,在我心中,我同将军不过是一对挂名夫妻,除了敦伦之事和生儿育女外,我会尽到一个妻子应尽之责,替将军料理中馈、侍奉舅姑、安定后宅。”
  “至于我无法做到之事,我亦会挑选良家子,来侍奉将军,替将军繁衍子嗣。”
  “所以长姐送来的两个妾侍,夫人毫不犹豫就收下了,你心中就没有半点介怀之意?”卫恒问道。
  “任、李二位妹妹均是出身乡党名族,其家族于将军颇有助益,我又为何要介怀?将军若是不中意她二人,妾身会请卫贵人再为将军挑选几名美妾。”
  他咳声又起,不同于之前只是偶尔轻咳几声,这一次直咳得撕心裂肺,良久方息。
  见他咳得厉害,微一踌躇,我还是倒了一盏热茶递给他。
  卫恒默默接过,只饮了一口,就放在一边,直身而起,腰背绷得笔直,单手负在身后,眸中所有情绪已尽皆掩去,只余一片漠然,“夫人的话说完了吗?”
  我略一犹豫,他此时这副漠然平静的样子比方才满脸怒容的他,瞧着更是吓人。
  “难得夫人愿吐露心声,还想说些什么,但说无妨。”他有些不耐道。
  我轻声道:“将军当明白,若我真有心去丞相面前告将军的黑状,早就去了。那样的事,若非逼不得已,再也走投无路,我是绝计做不出来的。”
  “所以将军勿须对我百般示好,来安我的心。我对将军并不敢奢望其他,只盼将军能与我在人前相敬如宾,足矣!”
  “至于旁的恩爱,便不必劳烦将军了,妾身亦消受不起。”
  自从发现这一世,卫恒和前世颇为不同,有意无意间处处向我示好,且不是刻意为之,竟似是真情流露,这几句话便梗在我心中,早已是不吐不快。
  经历前世种种,我对他已是心如死灰,再不想同他有任何的情感纠葛,只盼能井水不犯河水。
  可不知怎地,被他那样不动声色、冷冷地看着,我竟有些想临阵退缩。若非靠着前世那一股子恨意支撑,我只怕早就偃旗息鼓、落荒而逃了。
  卫恒听了这几句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回了一句,“夫人的意思,卫某明白了。”
  屋外仍是雨声淋漓,卫恒推开婢女呈上的雨伞,毫不顾惜自己新换的衣衫,径直走入雨中,不多时,身影便没入一片蒙蒙的雨雾之中。
  我默然伫立檐下,他人已不见,却仍有剧烈的咳声从风中隐隐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这章虐的够味儿吗?
  PS:这章本来只有三千零几个字,然后,我丢存稿箱之前检查捉虫时,一不小心花了一个小时给它多修出来三百字!求表扬!求收藏!求包养!


第33章 任姬
  当晚,卫恒果然如我所愿,再未到我房中来打地铺。
  我仍是一夜好眠,只在睡梦中,依稀似听到几声沙哑的轻咳声。
  一连十日,卫恒再也不曾踏入我房中半步。我身边的婢女渐渐有些不安,贴身服侍我的采蓝、采绿两人甚至委婉地劝我,主动去跟卫恒示好。
  同卫恒大婚时,我一共从丞相府带来八名婢女,名义上是姨母所赐,但实则姨母为避嫌,直接让我从府外自行挑选。
  我已经记不起来前世是如何做的,但这一世,为免前世的悲惨结局,我自当事事小心,步步留意。思量许久,方从当年逃到许都,又迁到邺城的那些洛城百姓中选了八名愿在我身边侍奉的孤女。
  她们皆是洛城旧民,受过我甄家的恩惠,一心奉我为主,对我极是忠心。
  但囿于世俗之见,打小听多了女子当以夫为天那些话,便一心只盼着我能得卫恒宠爱,同他夫妻恩爱。
  我不肯与卫恒同房,一连让他打了几夜地铺时,采蓝和采绿两个便劝过我。此时见我替卫恒纳了两个美貌妾室后,他便再也不来,众婢更是心急如焚。
  总算之前曾被我教导过几日,没有全拥过来齐齐劝我,只是让采蓝、采绿两个替她们在我耳旁多吹吹风。
  我自是不能让她们这般人心浮动,到底是匆忙找来,只教了她们些最基本的规矩礼仪,还需再好生细细教导她们一番。
  正好闲来无事,每日料理完府中各项事务,我还有大半日的光阴,为免她们整日将心思放在我身上,索性每日晚膳后,将我身边这些婢女集在一处,给她们细细讲上半个时辰,既教她们些女红刺绣,亦会给她们讲解些诗文礼俗。
  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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