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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个黑月光-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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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父子骨肉分隔十余年,而今再见,却不知是怎样一副心酸的场景了。
而至于拂清……
他叹了口气。
方才的情景,连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怒火翻腾,这冷不防的,若是叫她知道实情,再见到阿冬现在的模样,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萧怡容非一般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去走过激的路子。
所以,眼下只得再叫她等几日了。
他遂吩咐道,“不要叫王府中人知道,侧妃那里,也不要走漏风声,待时机成熟,本王会亲自跟她交代。”
扶风自然应下。
车马前行,驶往麓园的方向。
第六十一章
有府医的照料; 又有麓园中众人呵护,小少年阿冬将养了几日过后; 渐渐恢复了精神。
虽然侥幸逃脱一死,但阿冬的心间一直存着许多不解。
那日他被长公主打的濒临昏迷,但最终还存着一丝意识; 脑间记得; 是宁王赶到救下了他; 并且把他送到这里来; 可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奴仆,宁王这样的大人物; 为什么要来救他?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加奇怪的事,这个景色优美的别院里,除过友好的下人们,还有一个中年和尚; 自他来后; 这和尚就出现了,看他的时候,目中仿佛存着很是复杂的情绪; 甚至亲自来照顾他; 每日为他熬药,替他的伤处换药; 十分的仔细认真。
生平头一次; 有人对自己这样好; 阿冬很是受宠若惊,想了许久,终于小心翼翼的问他,“师父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话却叫卫离心间一痛,更加的酸楚难当,强忍许久,才勉强平静的回答说,“我是个罪人,这一切不过是在赎罪,不要有什么负担,这都是你该得的。”
分别十余年,骨肉重逢,竟然认不出他,可叹他的罪过实在太深,而且现如今,幸得上天保佑,孩子还能回到面前,可阿芸却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
过去的十几年间,他们母子几个受了那么多的苦,尤其眼前的孩子,是在他从未想过的环境中长大,历经了他从不敢想的痛苦,月儿说的对,这些罪过,他就是念一辈子的经,也难赎了,现如今又有什么脸面,向孩子承认,自己就是他的生父?
可这样模糊的回答,却叫阿冬愈发困惑。
小少年看不懂和尚目中的沧桑,想了想,只好又小心问道,“那大师可知,宁王殿下为什么要救我?”
卫离稍稍平静了一些,答他道,“你是我一位故人之子,而宁王与我相识,我得知你在长公主府,便托了宁王,将你带了出来。”
多少年来,这是阿冬头一次听到关乎自己父母的消息,闻言不顾还未愈合的背部,立刻就坐了起来,急切的问道,“师父认得我的爹娘吗?他们是谁?他们现如今在哪里?”
卫离只得赶紧安慰道,“你现在还在恢复,不要太过激动,这些事情,我会慢慢告诉你,总之你现如今已经离开长公主府,不会再有危险了。来,快些躺好,不然伤处裂开,会不好。”
阿冬闻言乖乖点了点头,便重又趴到了床上。
不知为何,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对这个和尚存着一种厚重的信任感,就仿佛源自血液深处那般……
~~
夕阳西下,萧钧才从书案前起了身。
这几日公务太多,本朝国土辽阔,一年四季,总会遇见各种民生要事,譬如现如今入了春,晋豫多地又出现了大旱,多数乡民无米无水,甚是困苦。
这些事,本应通政司来管,但受灾人数太多,通政司忙不过来,父皇便令他也从旁督办。仔细想来,这也是件好事,他自然应了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他就更忙了,譬如今日,连午饭都是在书案上吃的,一直忙到这会儿,各处的官员信件才消停了一些。
他踱步至窗前,眼见园中绿意又浓了一重,忽的想起一事,便招来扶风,问道,“麓园情况如何?阿冬都好了吗?”
算一算,距离他从长公主府将人带出,也已经十日了。
只听扶风答说,“启禀王爷,那孩子恢复的还好,约莫再有十日,便应该痊愈了,只是卫将军还有些过意不去,打算待他伤好后离开。”
萧钧听罢道,“此事不急,本王还有些打算要与他商议……”
语罢想了想,索性道,“罢了,趁现在时间还早,本王索性亲自过去一趟吧。”
有些话,当面说,总比书信方便。
扶风应是,立刻叫人备马,随后萧钧便出了门。
~~
马车一路奔驰,待终于到达麓园,已经暮色四合。
他下车,直入园内,很快便见到了卫离父子俩。
阿冬已经可以四处活动,果然是好多了,见他到来,立刻跪地行礼,“奴才参见殿下,谢殿下那日救命之恩,奴才感激不尽。”
对于一个自小在长公主府的马房中长大的孩子来说,他堂堂亲王,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尊崇的如同天上神明一般,此时的拘谨与惶恐可想而知。
然耳听他以奴才自称,卫离却是眉间一凝,心酸显而易见。
而萧钧也是心间一顿,忙道,“不必多礼,你的父亲是本王的恩人,救你是本王理应做的事,你不必如此惶恐,而且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奴,无需对任何人自称奴才,快起来吧。”
这声音沉稳有力,他的语气也甚是和蔼,阿冬稍稍放了心,跟他道了谢,便立了起来。
然小少年心间还存着要事,顿了顿,又试着问他,“殿下,静海师父跟我说,我还有一个姐姐,您可知我的姐姐现如今在何处?”
静海师父?
这个称呼实在出乎萧钧意料,当即看向卫离,问道,“你怎么不同他说实话?”
卫离看了看阿冬,面上艰难,缓了缓,方对萧钧叹道,“十余年未曾尽过养育之责,实在没有脸面,更没有资格对他说实话。”
萧钧听罢却摇了摇头,道,“当年之事,你虽有过错,但一则,这并非你所愿,二则,你也是受害者,如今既然已经将他找了回来,好好弥补这些年间缺失的父子亲情才更重要。本王相信对阿冬来说,旁人再多相助与保护,都不及他的亲生父亲在旁,更叫他高兴和安慰,都到了这一步,你又何必还隐瞒?”
他虽尚未为人父,却是人子,这番话实乃由心而发。
就好比他自己,自幼失母,在皇后宫中看尽凉薄,但再苦,还有个父皇在,总是不一样的。
而闻他此言,卫离大感惭愧,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
而阿冬却甚为疑惑,看了看萧钧,又看了看卫离,一脸不解的道,“殿下与师父在说什么?”
或许是体谅卫离开口艰难,萧钧目中透出暖意,看着他说,“阿冬,你不止有姐姐,你还有父亲,你的父亲是个大英雄,曾为家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他如今就立在你面前。”
阿冬却大感惊讶,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
与此同时,却下意识的去看了看卫离卫离。
对上孩子的无辜目光,卫离终于再也忍不住道,“孩子,我就是你的爹,你的本名应该是俊安,卫俊安,这是知道有了你后,我同你娘一同为你取的……”
话说到此,已是声音微颤,目中也闪现出了泪光。
阿冬却陷入到了深深震惊之中,缓了一会儿,又赶紧问道,“那我娘呢?她又在哪?”
这一句话,戳中了心间最痛的地方,卫离下唇甚至已经颤抖了起来,闭了闭眼,方能叫自己说出话来,“我对不住你娘,当年因为疏忽,叫你们母子几个落入恶人之手,你娘被迫早产下你,又眼看你被夺走,她受不了打击,已经不在了……”
话音落下,只见阿冬当即怔在了那里,转瞬过后,便落下泪来,痛哭不止。
卫离也终于红了眼眶,再一次颤抖起来。
这幅画面,自是叫人不忍多看,但萧钧也明白,这是迟早会到来的,早些面对,也能叫他们早些度过。
一阵过后,少年哭声渐止,抹了抹泪,又问卫离,“那我姐姐呢?她现在在哪儿?”
卫离还沉浸悲伤之中,萧钧见状,主动替他答说,“你姐姐还好,相信她很快就能来看你了。”
阿冬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将视线重新投到卫离身上,犹豫许久,终于唤了一声,“爹……”
语声未落,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自打懂事起,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也是有亲人在世的,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亲生父亲,如今这一声“爹”,是多么的生涩,却又包含了他多少的委屈与希望。
而对于卫离而言,这一声“爹”也是多么来之不易,他怔愣一瞬,赶紧应下,随后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将少年抱入怀中……
父子二人又是抱头痛哭一番,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阿冬又想起一事,赶忙问萧钧,“对了殿下,那日您救我之时,我仿佛听见长公主说,她要去找皇上……”
难得小少年还一直担心着,那日之事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萧钧笑了笑,道,“当年的那件事本就是她不对,若是闹到御驾跟前,只会暴露她自己,眼下因着常乾之事,陛下本就还迁怒着她,她不会去触雷霆的。”
这其中似乎牵扯太多,阿冬似懂非懂,然听他语声坚定,却也放下了心来。
倒是萧钧微微斟酌了一下,又同卫离说,“近年来朝中将才稀缺,父皇其实一直有些后悔当年逼走将军一事,虽然对与萧怡容诸多纵容,但他若是得知当年其伤害将军妻子一事,料想应当不会轻易饶恕……月儿她一直想找萧怡容报仇,但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叫她用太过激的方式,只是不知将军可愿意?”
话说到此,卫离已经明白了,萧钧这是想劝他出山,去宣和帝面前亲告御状,来揭露萧怡容的恶行,以免月儿以身涉险。
当年被宣和帝逼迫,阴差阳错之下失去阿芸及孩子们,卫离遁入空门,乃是万念俱灰,但今时今日,得知当年真相,苦难的孩子也重新回到了眼前,他还岂能继续无动于衷?
他看了看阿冬,叹道,“我亏欠他们母子三个太多太多,如若能抚平月儿的怒气,为阿芸讨回公道,我还会有什么不愿吗?我只是担心,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多年,陛下真的会为了我们一家,严惩自己的亲胞妹吗?”
萧钧目光微凝,颔首道,“或许有风险,所以我们还需多做准备,到时数罪并举,应该就可以了。”
卫离闻言忙道,“如若如此,我自是责无旁贷。”
萧钧微微笑了笑,说,“那就先请将军在此多住几日,不要着急离开,待我忙完手头之事,再从长计议。”
第六十二章
暮色四合; 华灯初上。
门口的棉帘早已经卸去,菱花窗上也换了新的窗纱; 微风吹来,春日的气息徐徐入了房中。
晚膳时间到,饭菜一一摆上了桌; 香味传到鼻尖; 拂清从榻上起了身。
趁她净手的功夫; 小翠在旁试着道; “王爷近来好像很忙呢,听说今日一整天都在前院书房里; 也不知按时用膳了没?”
拂清看似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他身边一堆宦官长史,事事关心劝谏,不会不叫他吃饭的。”
语罢手洗完了,走到饭桌前; 坐了下来。
她才端起碗来; 小翠又道,“可是那不一样啊,他们是他们; 您才是王爷的贴心人; 谁操心都比不得您操心叫王爷欣慰,您想想; 那时王爷冒雨带您去西山寺赏花; 多么难得; 现在人家为了国家大事操心,您窝在自个儿房里清闲,不上前去关心一下,可太有些说不过去了。”
拂清正喝着汤,一句“贴心人”传进耳朵里,加之那日杏花林中的情景也浮现在眼前,险些一口喷出,猛咳了起来,桌边的小霜一愣,赶紧上前给她拍背,口中劝道,“主子慢点喝,不着着急。”
小翠也吓了一跳,也赶忙上前来帮忙,却见拂清终于勉强平复下来,一脸通红的瞥着她道,“我发现你这个小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人说食不言寝不语,你都忘了不成?”
小翠一惊,赶忙要跪地求饶,拂清见不得这副样子,只得又赶紧叫她起来,只见小丫头一脸委屈的解释,“主子息怒,奴婢只是觉得主子对王爷不上心,王爷有点可怜,想趁机劝劝您罢了。”
拂清闻言瞪大了眼睛,“他可怜?”
老天,小丫头这是没见到那日杏花林里他是怎么欺负自己的!
哪知小丫头很坚定的点了点头,而再看一旁,小霜也紧跟着点头,她一噎,顿时无语了。
其实回想一下,自那日之后,她似乎已经很久没同他吃饭了,他整日在前院忙,她就只呆在后院里,宁愿去园子里喂鱼喂鸟,也没去看看他,或许在外人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怜?
缓了缓,她同小翠道,“那日府医不是送来了几张药膳方子吗?你去找一张补脑的,照着炖锅汤,等会儿给前院送去就是了。”
奶奶的,说来这是连府医都觉得他可怜,才往她跟前送了这么多药膳方子,好提醒她给他炖补汤吗?
这话一出,只见小翠眼睛一亮,立时点头,“奴婢这就去做,等会儿主子您亲自送过去,王爷见了一定高兴。”
哪知她却扯了扯唇角,道,“你就去行了,大不了跟他说是我炖的嘛!”
小翠却立时摇头,“那不成,那膳房也会炖汤,王爷若想喝汤,还用得着奴婢去送?要紧的不是东西,是人!只有您送去的才值钱,要不然,您自己去炖吧。”
拂清忍不住瞪眼,这小丫头,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还敢威胁她了?
但她向来不忍跟她们发火,只好妥协道,“好吧好吧,那你去做,等会儿我去送就是了。”
小翠面上立刻露出笑容,应了声好,脚步轻快的出去忙活了。
——说来王爷已经许久没来邀月阁过夜了,这个苗头可不好,听说安王府里,大姑娘晏明云都已经显怀了,主子得赶紧追上才成啊!
~~
小丫头手脚麻利,待拂清吃完晚饭没多久,一盅莲子猪心汤就熬好了,拂清说话算话,果真换了衣裳,提着汤盅去了前院。
天知道她是花了多大力气才摁那日的“恼火”走了过来,哪知等来到前院后才发现,他的书房灯火未亮,很明显没有人。
不是说忙的没出书房?这会儿又是去了哪儿?
她有些意外,一时楞在了那里。
有人出来查看,见到是她后,赶忙行礼,“见过侧妃。”
她认出这是萧钧身边的宦官,名叫安泽,便问道,“王爷可是不在?是去了哪儿?”
安泽一脸微笑,回答却很是谨慎,道,“王爷临到傍晚的视乎有些事出去了,确实不在府中,不过去了哪儿,奴才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侧妃先回邀月阁歇着,等王爷回来,奴才一定禀报。”
听他这么说,小翠顿时大感失望,好不容易说动主子来送个汤,没料到王爷竟然不在,照主子的性子,如若今日就这样回去,下回是绝不可能再来了。
而拂清呢,这一刻,直觉自己实在可笑。
瞧她这幅样子,捧着热汤,眼巴巴的凑到男人跟前,与别处后院里争宠的女人又有什么分别?更可笑的是,他居然不在!
而她自己,竟然还很是失望!
不过也幸好他不在,没看见她这副可笑的样子,她使劲摇了下头,想叫自己清醒一些,而后硬扯出一丝笑意,对安泽道,“不必同王爷禀报了,他这样忙,我今晚也不再来打扰了。”
语罢带着小翠转身,便要往回走。
哪知还没走到院门口,却听一阵脚步声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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