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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个黑月光-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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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楚赶忙应是,顺着说道,“是臣一直低估了她的妒心,才导致今次险情发生,臣有罪。”
宣和帝回过神来,瞧了瞧跪在地上的他,又冷笑一声,道,“你的确有罪,犯错在先,又无胆承认,堪称懦夫!若此番宁王府果真出了什么事,头一个该杀的就是你。”
晏楚又是一通磕头,用无比悔恨的语气道,“臣认罪,不敢奢求陛下宽恕,此生得遇陛下,能为社稷尽心,也算了无遗憾,如今恳请陛下降罪。”
这话说得极是妙,看似请罪,实则却是求情,宣和帝听完,自是不会忽略他这些年的功劳。
说实话,相比于其他的大臣,晏楚确实算是能干的,尤其又是宣和帝自己一手提拔,在朝中并没有其他靠山,不像有的大臣,仗着自己的世家出身私下拉帮结派,或明或暗的跟君王叫板……
宣和帝暗自思量一番,面上却不露喜怒,半晌,方道,“念你那时年轻,朕就不追究以往的过错了,至于今次,虽是陆氏主谋,但亦与你脱不了干系,因此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语声之严厉,足以令闻者心惊胆战。
但晏楚心下却悄悄踏实了。
他当即再度磕头,做出惶恐的样子,道,“臣知罪。”
便听宣和帝发话,“撤你右丞相一职,降到户部当差去吧,罚奉三年;另,撤陆氏诰命,就不必送去大理寺了,家丑不外扬,你自己处理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陆氏的结局便再也改不了了。
晏楚却在心间直呼阿弥陀佛,所幸今次有惊无险,也所幸他将实话交代了出来,果真为自己和晏家,挽回了一片生机。
莫说罚奉三年,便是十年,对于有丰厚家底的晏家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虽说官位也被降到了户部,但到底还是在京中,只要有上朝的机会,他晏楚就还会有东山再起的那天!
更何况,此番顺利将明珠的身世交待出来,也算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
他赶紧磕头谢恩,对宣和帝好一番感激涕零,而后,又试着道,“关于明珠的身世……毕竟错在罪臣身上,罪臣愿一力承担,还望陛下与宁王殿下,莫要迁怒于她……”
宣和帝闻言眉间微凝,方想起来,这也是一桩麻烦事。
如此说来,此女生母乃是贱籍,还不若从前的那个农女出身呢!
宣和帝立时又要烦躁,对晏楚的气不打一处来,然而毕竟君无戏言,方才话已说出,不能收回,想了想,只得道,“既然已经如此,那就先这样吧。”
就是将错就错,也不打算再追究的意思了?
晏楚彻底松了口气,忙又再度对宣和帝叩头,“臣代明珠谢陛下天恩。”
这下好了,至少宁王府的这条路,他是保住了。
宣和帝随意嗯了一声,扬手道,“夜已深,你先退下吧,三日之后,去户部领职。”
晏楚忙应是,又郑重行了一次跪礼,而后,便退出了启明殿。
回复的路上,他想起今日的惊心动魄,不禁长叹了一声,还能有好好活着回家的机会,便是付出什么代价,也都值了。
~~
晏楚一走,启明殿间稍显安静。
御前大太监高贺入了殿中,咳了咳,斗胆问道,“夜深了,不知陛下今日要去哪位娘娘宫中歇息?”
闻言,宣和帝从幽思中回了神,却只淡生道,“不必了,今夜就在此歇着吧。”
高贺赶忙应是,心间替各位翘首以盼的娘娘们惋惜了一声,也不敢怠慢,随即招了司寝的小太监,叫其铺床叠被,准备伺候君王就寝。
哪知等一切做完,宣和帝依然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仍是挥挥手,令众人退了下去,穿着寝衣,一人在灯下独坐。
殿外,小太监眼望君王投在窗上的影子,不禁大为好奇,悄声问高贺,“大总管,您说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若说是生气,可也不像啊,怎么好似无端伤感起来了?”
话音落下,却见高贺登时瞪起了眼,拿着拂尘去抽他,骂道,“活腻味了是不是?竟然来打听陛下的事?”
小太监吓了一跳,赶忙求饶,高贺压低声斥道,“滚到远处去,别叫咱家看见你,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小太监连连应是,屁滚尿流的跑远了。
而后,高贺再度瞅了瞅窗户上君王稍显落寞的影子,心间却忍不住叹息起来。
——也不知方才晏楚同陛下都说了什么,竟引得陛下忽的又想起那位主子了……
第四十九章
第二日; 天还未亮; 萧钧却忽然接到了宣和帝的传召。
其实不用多说,他也能猜到,大约是与晏府有关,遂也赶快更衣骑马; 进了宫。
时辰还早; 启明殿中灯烛未熄。
他入到殿中; 只见宣和帝才刚洗漱完毕; 身上穿着朱红色团龙常服; 依旧威仪无比,只是眉眼之间; 却暗含疲色。
他照例先请了安,随后问道; “父皇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宣和帝闻言微有一怔,却随口道,“没什么大事,不过做了个梦而已。”
萧钧便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倒是宣和帝却又抬起眼; 看见他与昨夜梦中之人颇有些神似的面庞,心间不由得又多感叹了几下。
萧钧察觉到了; 却不明就里; 想了想; 主动问道; “不知父皇传儿臣前来; 所为何事?”
宣和帝这才敛了敛心思,踱步去到暖榻上坐好下,顿了顿,开口问道,“朕问你,晏明珠的身世,你可知晓?”
萧钧心间一顿,一时间,已经隐约猜到了昨夜晏楚得以全身而退的因由。
短暂思量过后,他点头应了声是,“儿臣知道。”
宣和帝点了点头,再问道,“你从何知道的?”
他自然不能说,是那时夜半去找拂清,趴在她房中梁上,听她与晏明云的对话而猜到的,所以,只得面不改色的扯了个谎,道,“她入王府的第一晚,就已经主动告知了儿臣。”
宣和帝不由得挑眉,问道,“那你没嫌弃她是贱奴所生?这些日子,还这般宠她?”
“贱奴”二字,直叫人心间一刺,萧钧立刻道,“请父皇见谅,儿臣从未觉得身份是阻隔情爱的利器,在此之前,儿臣已经对她生情,并不在乎她的生母是什么身份。”
他语声坚定,神色严肃,宣和帝看在眼中,却也是微微一震。
说的是啊!身份非阻隔情爱的利器,这一点,于他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
一瞬间,昨夜梦中之人,又再度浮现在了眼前,他眉间竟也不知不觉的染上了一层哀伤之色……
不过只是片刻,察觉自己神思飘远,宣和帝重又敛起心思,咳了咳,重又道,“往珍珠衫上下毒的人已经查出来了,是晏楚之妻陆氏,她因为明珠的身世,一直心存嫉恨,所以才使出今次的毒计,也幸亏发现及时,没有酿成大祸。这事从头到尾,都有朱弘在旁见证,不会有假,昨夜晏楚将那毒妇捆绑,前来见朕,说是要交到大理寺,不过朕没有应允,只叫他自己去处理了,此事一旦传出,怕是会影响甚广,甚至可能会不利于你,所以,朕叫他们守口如瓶,目前还没什么人知道。”
语声顿了顿,宣和帝又道,“不过,此事晏楚当然也脱不了责,所以朕已经革去其丞相之职,降去了户部,念在其确实也是个人才,这么多年,也算立了不少功劳,此事,就先这样吧。”
也算对他有了交代。
其实昨夜晏楚一出宫,萧钧便已经猜到了大致,此时只得应了声是,道,“儿臣替明珠叩谢父皇主持公道。”
皇帝颔首,嗯了一声。
听他提到拂清,不由得想了想,又道,“原本贵贱不可通婚,不过,念起她生父乃是晏楚,左右赐婚旨也已下了,她也已经嫁了过来,看你又很钟意,就先如此吧。但其生母终究是奴,你往后还是要有些分寸。”
萧钧心间一沉,忙开口道,“父皇,生身之事,非她自己可以选择,而且,从她的心性也能看出,她的声母乃纯善之人,贵贱之分的罪过,不该算到她头上。”
哪知宣和帝当即看了过来,皱眉瞧着他,摇头道 ,“你还是太过年轻,这才不过短短几日,眼看就要耽溺于情爱,忘了原则?贵贱之分,乃自古就有,代代相传直到如今,不是她一个女子可以例外!朕今次已经看在你的份上,对她格外开恩,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这四个字咬的格外重,终令萧钧心间一凛。
看来,父皇或是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打算,这是断然拒绝的意思了……
或许今日并非好时机,顿了顿,他只得暂时将心思收回,应道,“儿臣遵命。”
话音落下,却见大太监高贺进了门中,躬身道,“陛下,早膳已经备好。”
宣和帝点了点头,朝萧钧扬手,道,“没什么事了,先回去吧,要记住朕方才的话。”
萧钧只得再度应是,退到了殿外。
~~
萧钧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王府。
只是当他下了马车,却不由得一愣,视线中出现了一位姑娘,穿着水红色的貂绒披风,樱唇粉嫩,眉目如画,正端端正正的立在那里,见他下车,还立刻就迎了上来,扬着笑道,“王爷回来了?”
这是……在等他?
萧钧微有些意外,却依然点了点头,道,“外头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语声透着关切。
她却莞尔一笑,“在房中憋了好几日,出来透透气也好啊。”说着打量他一眼,问道,“王爷一早入宫,这会儿还没用早膳吧?不如去邀月阁用一用?”
他立时明白了她的用意,稍含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好。”
便跟着她一同去往邀月阁走。
而果不其然,待进到房中,她立刻凑到了眼前,一脸好奇的打听道,“现在结果如何?”
哪里是方才关心他吃没吃早饭的体贴模样?
但他也知她心间急切,便也没多少什么,直接道,“陆氏已经没了活路,父皇叫晏楚自己处置了,但晏楚此番也算全身而退,只是被降职去了户部,不过……父皇已经知晓,你是晏楚的女儿,方才叫我去,还特意问我知不知道此事。”
话说完,他看着她,直等她的反应。
却见她咂了咂嘴,道,“他果然走了这一步,以我的出身,来将责任全部推给陆氏,终于令晏家得以全身而退。所以说,若论起这自保的能力,有谁能比得过晏楚吗?
话说到此,萧钧也不无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他已将陛下的脾气拿捏得极准,叫陛下虽怒,却舍不得杀,确实难得。”
她嗯了一声,面上不见任何波动,而是又问道,“那关于我的身世,陛下知道我阿娘是奴籍,就没什么打算吗?”
打算?
他摇了摇头,“父皇说既然赐婚旨已下,你也已经嫁了过来,只能先不追究了。”
语罢继续瞧着她。
却见她似乎有些失望,叹道,“陛下倒是大方,这样的事,也能不追究了?”
萧钧知道她的打算,大约是想正好趁此机会解除两人之间的牵扯,恢复自由身吧,所以听她此言,他不禁大感失落,不无怨尤的道,“你就这么想离开?”
她闻言一怔,看了看他,皱眉道,“不然呢,陆氏已经完了,我接下来该对付萧怡容了,还留在府上,岂不给殿下惹麻烦?”
说着见萧钧想开口,她又赶紧再道,“再说,现在陛下已然知道我的身世,却不动我,大约是觉得,既然殿下喜欢,就姑且将我留在宁王府哄殿下开心吧,同那些花鸟鱼虫并没什么区别,他日我若能为殿下诞下一子半女,就随便给个庶子庶女的身份就是了,一辈子锦衣玉食,也就够了,毕竟我现在头顶的这个侧妃之位,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要怎么样呢?”
她说完,看着他,笑问道,“知父莫若子,殿下说,我的猜测是对的吧?”
萧钧深深吸了口气。
不错,这话中虽很残忍,可恐怕确确实实,正是父皇所想。
在宫中之时,他原本想趁机向父皇剖白心迹,争取将她册为正妃的机会,可是父皇稍有察觉,就立刻警告了他。
很显然,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的……
他看了看她,叹道,“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对你很不公,但是,无论父皇如何想,并不能左右我的想法。”
可她却摇了摇头,笑道,“陛下是殿下的父皇,不管你想法如何,总要听令与他,就如那日一样,如若有朝一日,他忽然降下赐婚旨,叫你娶正妃,你也还是不得不从命的。”
萧钧目光一凝,正欲辩解,却听她又道,“我这样的性子,绝不可能委屈求全,也不可能看任何人脸色行事,与其在内宅中勾心斗角,不若江湖海阔天空,所以,与其等到那时场面难看,殿下还不如趁早做打算的好。”
打算?
呵,她这是要叫他做什么打算?
他心间酸涩,一时未开口。
房中稍显沉默。
她只以为他已经想通了,悄悄抬眼看了过去,哪知却听他道,“这一切,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什么?”
她眉间一凝。
他道,“父皇今次要给你我赐婚,无非是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想要成全我罢了,否则,他若是真的强硬给我赐婚,现如今,宁王府也不会如此清净。”
他看向她,含着淡淡笑意,又不无认真的说,“我不会再对其他女子如此,因此你放心,这府中不会再有别的女子。而且,我会尽力一争,总有一天,你的身世,会被改变的。”
话说完,那双眸子专注的看着她,不加任何掩饰的表达出他的情感。
空前的直接,直叫眼前的姑娘心间一顿。
从前他不管有何表现,从不曾说出口,可今日,却竟是这样直白……
拂清暗暗地深吸了口气,道,“殿下身为皇子,当然该有进取之心,可并不是为了别人,只能是为了自己。”
他却道,“你不是别人。”
简单五个字,叫她竟一时哑口无言。
他依然在望着她,那双眸子实在太好看,竟叫她有些扛不住了,拂清下意识的环顾左右,忽然灵机一动,道,“对了,殿下还饿着肚子呢,现在要事说完了,殿下快去用早膳吧。”语罢便开门去喊小翠,叫去给萧钧传膳。
总算是终于想到了这茬。
~~
正月初八,年节的休沐终于结束了。
朝廷政务重新开启,各级官员也俱是精神满满。
只是谁料众人甫一上朝,却被一个消息给震惊了。
原来的右丞相晏楚,竟然成了户部侍郎,一下子直降了好几级。
当然,吏部的调任通报上只说是其去年政绩不佳,无法胜任右丞一职,故而宣和帝才将其调去户部。但对此说法,众人皆是心存怀疑,毕竟仅去年那次江南治水,晏楚就已经立下大功,甚至曾得宣和帝当庭褒奖,风光无限,又怎么能称得上政绩不佳呢?
所以众人暗自猜测,这其中必定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发生,只可惜朝廷把消息捂得紧,竟然丝毫都打探不出来。
~~
凤仪宫。
休沐才一结束,有许多政事要忙,午后时分,安王萧瑀才匆忙来到。
入了殿内,他躬身向皇后行礼,道,“听说母后身子不适,儿臣来迟了,不知母后现在可好些了?”
皇后做虚弱状,道,“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昨夜吹了些风,有些头疼,休息一两天也就没事了。”
萧瑀点了点头,然而接下来,却见皇后摒退左右,关起了门来。
待殿中只剩了母子二人,皇后方道,“本宫叫你来,是有些事要问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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