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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个黑月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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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明云脑间轰然一声,再顾不得其他,也匆忙追上父亲的脚步,也往那金桂园去了。
  ~~
  父女二人一路小跑,终于赶到了出事的金桂园,才刚停下脚步,便果然发现,那周二郎与陆子孝各自被人制住,形容狼藉,兵器丢在一边,明显才打过架的样子。
  而一旁有一衣衫凌乱的女子在嘤嘤哭泣,仔细看去,竟是晏明璐!
  这副样子,不用问也知发生了什么,晏相爷脑间轰然一声,立时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明璐,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他身旁,晏明云也是吓得脸色惨白,怔愣一下,赶紧跑过去抱住晏明璐。
  晏明璐倒在姐姐怀中,哇的一声,哭的更加惨烈了。
  晏二姑娘这个样子,要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恐怕有些困难,好在一旁的中郎将先他们一步赶到,方才斗殴的那二人,便是其下令制住的。
  他见状赶紧跑上前来,对晏楚说,“丞相先请冷静,卑职方才闻声赶到时,正发现周二郎与陆二郎在斗殴,遂赶紧将人拉住,陆二郎口口声声说,周二郎欺负了她表妹,呃,也就是令爱,陆二郎十分愤怒,甚至拔剑指向周二郎,卑职若再晚来一步,恐怕是要出人命的……”
  再度回忆起方才情景,晏明璐哭的愈发伤心起来,而晏相爷早已是怒发冲冠,脸色铁青,恨不得登时就拾了地上的剑,将这个可恨的周二郎给砍死,只可惜此是在玉津园中,那倚明台上还有一大群人在等,他万不可冲动。
  而此时的周二郎却是有苦说不出。
  这陆子孝明明告诉他,在此等他的是那日晏府中遇见的小美人儿,他这才冒险前来,哪知黑灯瞎火的,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了才发现不对劲儿,怀中哪里是那个小美人儿,分明是晏家那个还没长开的二姑娘!
  他周程龙再色,也不会对这种小丫头感兴趣,正大呼吃亏,那陆二郎却匆忙赶到,见此情景,二话不说就直接拔剑要砍了他,而他也正一肚子火,便如此打了起来,等到中郎将带人赶到时才惊觉不好,这事儿居然叫皇上给知道了。
  现在可怎么好?
  ~~
  现在该怎么办?
  这也是晏相爷在想的问题。
  如若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不会这样为难,可如今受害的是自己的女儿,尽管一直不怎么懂事,可好歹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
  一瞧晏明璐那副凄惨模样,晏相爷就忍不住怒火中烧,一向精明的脑子根本没办法镇定下来。
  恰在此时,忽见宣和帝跟前的宦官福海过来了,发话道,“陛下有令,把肇事者带去御前审问。”
  又对晏楚说,“也请晏大人移步吧,此事发生在玉津园中,难免陛下要亲自过问。”
  晏楚一怔,只得应了声是,与此同时,更加头疼起来。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此事毕竟是晏明璐吃了亏,他面上无光,实在不愿去到人前,但奈何圣命已下,他只得带着两个女儿往御前去了。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跪在了宣和帝面前。
  好在宣和帝还算体谅,摒退了许多闲杂人等,也移驾到了殿宇之中,身边只有几位皇后嫔妃皇子,以及侍驾的宫人们。
  宣和帝扫过一眼众人的模样,沉声问那中郎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斗殴?”
  兹事体大,中郎将可不敢隐瞒,便将方才的话又禀报了一遍。
  这毕竟荒唐,宣和帝一听,也立刻皱起了眉,却没有亲自发话,而是吩咐一旁的萧钧,道,“你来审问吧。”
  有意要考验萧钧的办事能力。
  萧钧便立刻应是,沉声先去问那惹事的周二郎,“周程龙,你今夜如此行为,要作何解释?”
  周程龙实在没有料到事情会到这种地步,面对上座的贵人们,一时间抖若筛糠,却还试图狡辩道,“微臣今夜不小心饮酒过量,致使行为失控,犯下如此荒唐之事,还请陛下饶命。”
  或许临时冲动犯错,会比图谋不轨罪过轻些,总之周二郎在快速权衡过后,并未选择交代实话。
  然却见萧钧又问道,“本王问你,今夜可是当值?”
  这可是有记录的,编不得谎,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回殿下,卑职并不当值。”
  萧钧便又看向中郎将,沉声道,“他既不当值,还又喝了酒,是如何混进玉津园中的?”
  这话一出,身为二人上司的中郎将登时一愣,赶紧请罪道,“臣也不知他是何时入园的,此事是臣失职,请殿下恕罪。”
  萧钧却道,“陛下将自身安稳交与你们手上,你们便是如此当差,今夜如此重要场合,也能发生这样的事,可见素日的管理就有很大纰漏!”
  这话一针见血,中郎将便是连狡辩也不敢了,只得伏在地上,乖乖道,“请陛下降罪!”
  宣和帝没有吭声,萧钧便又看向陆子孝,道,“周程龙醉酒欺辱晏家姑娘,此事与你无关,你为何会突然出现,还要拔剑杀人?”
  陆子孝剑眉倒竖,余怒未平,答说,“殿下,明璐是我表妹,眼见亲人受辱,卑职实在无法按捺,此也是人之常情。”
  萧钧却冷笑了一下,道,“但你乃御前侍卫,食朝廷俸禄,自当明白,当差之时最忌讳的就是个人恩怨,公报私仇。譬如今晚,你既已发现不对,首要该保护受害者,将犯事者交由中郎将处理,倘若因一时意气血溅金桂园,扰了陛下及众位宾客的兴致,又该如何恕罪?”
  “公报私仇”二字听来格外刺耳,终于叫陆子孝大感心虚,犹豫了一下,只得垂首道,“卑职知罪。”
  萧钧没有理会,又将目光投向中郎将,道,“姑且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立即着手去查,周程龙到底是如何混进来的,他到底有无醉酒,还有,此事背后到底有无牵扯其他……一定要查明真相,不得有误。”
  中郎将赶紧应是,“卑职遵命。”
  他嗯了一声,看了看父皇,见并没有特别的交代,便扬了扬手,令侍卫将人带走了。
  接下来,便只剩下晏家人了,晏楚此时脑间终于缓过一些,明白再待下去只有丢脸而已,忙主动道,“今夜小女出事,扰了各位贵人的兴致,臣不敢再打扰,跪求陛下准许,允臣先带女儿告退。”
  同为人父,宣和帝倒也能体谅他的心情,便颌了颌首,道,“时候不早,你们早些回去歇着吧。”
  晏楚便谢了恩,要带着两女儿退出去,然而未走几步,却又听萧钧道,“晏相还请冷静,此事还存着诸多疑点,待中郎将查明,本王会命其向你通报,只是还需叫姑娘们谨记,在不熟悉的地方,莫要乱跑才是。”
  此话乍听之下,像是安抚,却又隐约透着提醒的意味,然而那最后一句,实在叫人有些不太舒服。
  然而对方是皇子,晏楚又能如何,只得强压下心间滋味,打算向他道谢,哪知还未张口,却听一旁的长女答说,“请殿下明鉴,今夜小妹并非乱跑,她是见我们义姐离席后久未回归,心间担忧,才出去看看,哪知竟会遇见这种事。”
  义姐?
  只见众人一愣,晏楚也终于发现,从刚才到现在,居然一直没看见拂清。
  他正诧异,却听宣和帝开口问道,“那这位姑娘在何处啊?”
  话音落下,忽听殿外有人答道,“民女在此。”
  众人不约而同的抬眼望去,眼见殿外果真立着一位少女。
  宣和帝对外发话,“叫她进来。”
  侍卫们应是,将刀戟分开,殿中众人便眼见着一位清丽女子走了进来。
  拂清来到殿中,行了个大礼,道,“民女参见陛下。”
  宣和帝不动声色,将人打量一遍,而后问道,“方才你去了何处,为何你的姐妹们没有找到你?”
  拂清面不改色,缓缓答说,“民女酒量浅显,方才不过在宴间饮了几杯果酒,便觉有些不胜,只好起身到外面透气,哪知没走几步竟迷了路,所幸遇见了宁王殿下,殿下见民女不适,便唤来侍女,引民女去稍歇了一下。”
  一听这话,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全去了萧钧身上,却见他面不改色的向宣和帝道,“父皇,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宣和帝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再度看了看拂清,道,“既如此,你也该给你的姐妹们传个话,免得她们担心。”
  拂清还未张口,却见萧钧先一步道,“父皇,是儿臣的错,她托儿臣向晏相传话来着,只是儿臣一忙起来忘了。”
  既如此,皇帝便不好再追究了,嗯了一声,道,“也罢,既如此,误会便都澄清了,时候不早,也都散了吧。”
  晏楚赶紧应是,在离开之前,不忘向萧钧道了声谢,“臣代小女谢过宁王殿下。”
  拂清也跟上谢恩,“谢殿下大恩。”
  明尽管知她是装的,萧钧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不必客气。”
  而后,便见她随着晏家人退出了殿中。
  不知为何,眼见此情景,萧钧忽然产生一丝疑惑。
  照目前来看,晏楚对她表现的很是关怀,甚至刚才,眼见她来迟,面上却未有丝毫苛责之意,这并不像是装的。
  那么究竟是为何,他对这女子的态度会如此之好呢?
  他望着那几人的背影,不由得开始沉思,直到察觉父皇看了过来,才移开目光。
  ~~
  皇帝政务繁忙,并不在玉津园过夜,于是当夜便又返回了宫中。
  一路上,想起今夜的事,宣和帝对皇后道,“晏楚的那个义女倒是比想象中生的好些。”
  皇后心间暗暗一顿。
  自然,帝王倘若忽然谈起哪位女子,总是会叫人浮想联翩,但皇后心里却清楚,宣和帝这话是因何而出。
  还不是因为方才萧瑀提到的,萧钧似乎对这女子有些兴趣。
  说来说去,这当爹的还在操心长子的事。
  既然已经察觉到某种危险的信号,皇后立时道,“陛下所言不错,想她一个乡野出身的女子,能有此姿色,确实难得。”
  有意提及出身,相信宣和帝再心急,也会三思的。
  果然,便见皇帝没再继续了。
  皇后却依然有些不太放心,想了想后,又道,“今晚的事,依臣妾只见,虽说罪在周二郎,但晏家那位二姑娘也不是没有责任,宴会上这么多姑娘都好好的,为什么偏偏她出了事儿?大约晏家的家教,还是有些问题吧。”
  晏家出了这样的丑事,晏明云已然不在皇后选择的范围之内了,不过思及晏楚的权势,也不能便宜了萧钧,遂干脆一棍子打死,彻底叫宣和帝也对晏家死了心才好。
  谁料却听宣和帝道,“旁人家事,休得随意置喙,你身为皇后,更该懂这个道理。”
  脸色也比刚才冷了些。
  皇后一愣,只好收敛了些面色,乖乖应道,“是。”
  ~~
  夜色已深,窗外月明星稀。
  而房中的拔步床上,已经就寝的萧钧却无半点睡意。
  一闭上眼,眼前便会浮现今夜她倒在自己怀中的那一幕,那一瞬间的感受,甚至她身上的香味,都齐齐朝他扑了过来。
  如此这般,他还怎么睡?
  又自我折磨了一会儿,宁王殿下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后更衣出门,悄无声息的出了王府。
  心里疑惑太多,憋的难受,干脆去找她把话说清楚!
  ~~
  夜深清冷,不管府中其他人如何嘈杂,拂清卷着被子,兀自睡得香。
  正在美梦之时,耳边却隐约传来轻微响动,她顷刻睁眼,顿了顿,起身撩开了床帐。
  果然不出所料,那帐外如银的月光中立着一位青年。
  卸去了白日里唯一的蟒袍金冠,他周身被月光倾洒,看起来柔和了许多,见她发现了自己,遂开口道,“你醒了?”
  拂清颇为无奈的道,“王爷翻墙入室倒很是娴熟,该不会老干这样的事儿吧?”
  萧钧却并不理会这句调笑,直直瞧着她道,“今夜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倒是睡得舒服。”
  拂清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夜深人静,不睡觉要做什么?”
  语罢见他面色不是很好,思及今夜之事,不由得有些心虚,只好咳了咳,换了种语气,道,“王爷这会儿过来,可是有要紧事?晚上总不好好睡觉的话,身体会不好的。”
  萧钧幽幽望了她一阵,叹道,“今夜本王生平头一次被利用,心绪难平。”
  利用……
  得了,果然是为了这个来的。
  拂清吸了口气,面上终于现出些许惭愧之色,咳了一下,同他道,“不好意思啊,我并非有意利用殿下,只是谁叫你那时刚好出现呢?殿下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纠结于此种小事了吧,再说,你我也算熟人了,这点忙总是可以帮的吧。”
  语罢还弯起唇角,对他笑了一下,以缓和此时两人之间些许的尴尬。
  却不知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落入对方眼中,竟令萧钧的心微微滞了一下。
  这仿佛是相识以来,头一次见她笑吧……
  今夜月色极好,此时房中虽未点灯,但皎洁月光依然将她的轮廓柔和的勾勒了出来。
  她乌发如缎,如瀑布般披下,竟显得人如此柔和,娇俏。
  原来卸下武器与伪装的她,竟是这样的一个姑娘。
  漂亮,亦或是美?
  萧钧觉得都不太合适。
  此时他心间只有一个感想——倘若她没有幼年那些凄惨经历,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姑娘吧……
  眼见他立着不动,又像是在出神,拂清不由得有些奇怪,试着问道,“王爷怎么了?”
  他回神,看了着她,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今晚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拂清眉间一凝,砸了咂嘴道,“不好意思,今夜设局的不是我,殿下该去问那个始作俑者才是!”
  萧钧目光一凝,那始作俑者如今已经沦为了受害者,他又如何去问呢?
  ——的确,今夜先起歹心的本是晏明璐,是她携带有迷情作用的欢宜散入园,趁机洒在拂清身上,又串通陆子孝周程龙,妄图迫害拂清。
  只是须知此药遇酒才会起效,而晏明璐没想到的是,拂清会早有戒备,提前服下了解酒药,还更换了她的解酒药,所以中招的从拂清变成了晏明璐,令这个小丫头再一次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拂清叹道,“今夜如若不是我事先察觉,她在我衣袖上洒了欢宜散,那么受害的便会是我,我才有天大的冤屈,王爷现在不去抓肇事者,反而过来质问我这个苦主,到底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
  耳听她如此伶牙俐齿,萧钧登时笑了一下,叹道,“我若是质问,早在御前就会质问,何需等到现在?”
  仅凭他先前在御前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否则玉津园里,他为何会故意指出破绽,责令中郎将去查清真相,还间接着提醒了一下晏楚?
  他今夜此来,只是还有些不解而已。
  他试着问道,“你不会不知道,事情本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可你选了这一种,令你的义父及整个晏家目前很是尴尬,为什么?”
  却见她笑了一下,道,“别的方法?王爷不会以为,晏楚会为我主持公道吧?如若真是如此,那您未免有些太天真了!这世间,公道向来需自己争取,哪有寄希望与别人的道理。”
  她神色进一步冷了起来,又道,“还有,别看晏明璐年纪不大,但心思却异常恶毒,她害我之心,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今日的方法,也绝非小打小闹,王爷以为,我还会原谅她?”
  她看过来,颇为阴狠的笑了一下,道,“抱歉,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人生中从来没有原谅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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