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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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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书生面色一僵。
林行远忍俊不禁。
贺春来就是先前说的,另外一个文人聚集的地方。那里的人,视各自为劲敌,多是有真才实学、又郁不得志的成名之辈,的确比这里厉害得多。那些人说话谈论毫不客气,得是有些斤两的,才敢过去。像他们这种小辈,少不得要被奚落一番。
诸人脸上不待见的神情都快溢出来了。
他们这伙人,当然不乐意带着方拭非玩儿。正儿八经、轻松愉悦地吹捧不好吗?这个方拭非太不识相,加进来怎么都不对了。
未等他们开口,方拭非继续说:“今日天色已晚,我与友人一同前来,也该回去了。就此告辞。”
众人愉悦告别。
方拭非挥手笑道:“不必挽留,小弟明日还来。”
众人:不!必!来!
林行远好笑。
还来,是真的会被打的。这几人身边常会带几个打手,教训一个书生太过容易。
……不过要教训方拭非可能不大容易。
第15章 教训
林行远站起来道:“总算可以走了?”
二人相伴离开。
林行远说:“你这幅无知书生的模样,要装到什么时候?”
“哈,太愚蠢的人,比太聪明的人好。太愚蠢顶多只是活得不好,太聪明却会死得不好。”方拭非得意道,“我要名,我现在不就有名了吗?”
林行远叫她气笑了:“是,名是有了,就怕你没那命。”
什么秋风都能打的吗?常人唯恐避之不及,她竟还觉得好玩。
是,这地方在京师是享誉盛名,可那都是各家自己花钱请人宣扬出去的。这酒楼会有专人记录他们的诗作与言论,编成轶事,再润色传唱。
虽然此举叫某些文人不齿,可从未有谁,敢像方拭非一样大胆,主动过来打他们脸面。谁知道里面的公子哥们是不是跟本次主考官有关系?而方拭非的举动还要更过分一些,她要蹭他们的名气,所以说还要再来。
这不是逼得人痛打她一顿吗?
这还要说说这个聚集之所了。
酒楼立在京师最繁华的一条街上,楼上是吟诗作对的书生们,楼下全都是普通的食客。这些读书人在上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铁定会有不少人听见。这也是众人本身的意图。
来这酒楼吃饭的人里,喜欢看热闹说闲话的,多了去了。若非顾忌于此,几位素来狂傲的权贵子弟,怎么会对一位恶意滋事的商户之子假以辞色。
周公子今日被欺负了一番,几乎是颜面无存。先前的努力怕是要白费。
他风头正盛,惹了不少人眼红,正愁没地方奚落他,这不就来了机会。
如果林行远是今天那周公子,杀方拭非的心都有。
“命嘛,自然是有的。就看他拿不拿的走了。”方拭非笑道,“我师父总跟我说。别真以为以德可以服人。会被道理说服的,本身就是讲道理的。有的人,得靠拳头。”
“我真是不理解你。”林行远挑眉道,“你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树敌万千,自绝生路。哪个人会说你聪明?你真以为,名气够了就能入仕?那些个词气动干云的大文人,不还在作些酸词,借物喻情,说自己怀才不遇吗?方拭非,朝廷不缺会作诗的人,缺的是会做事的人。而你这些事迹宣扬开去,给别人的第一个印象,是你不是个会做人的人。更没多少希望了。”
方拭非说:“别人说有什么用,自己能不能做到才是重要。等着瞧吧。”
“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你去科考的。决计不同意。”林行远板起脸说,“我……我是管不了你。但即日起,你向我借钱,我一分都不会借。”
方拭非思忖片刻,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脚步缓下来,抓住林行远的手臂。说道:“林大哥。那我是不是,应该先贿赂贿赂你?”
林行远跟着停下来,盯着她的脸看了两遍,闭紧嘴巴,然后转身就跑。
“诶,别走啊林大哥!”方拭非在后面追他,“林大哥你先听我说!”
林行远回头一看,跑得更快了,脚底生风,似要绝尘而去。
“林行远!”方拭非哭笑不得,险些岔气:“你方爷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吓成个什么鬼样!你先站住!”
林行远哪里理她?一路逃命似的冲进院子,飞进自己房门,返身用门闩抵住,锁了起来。
方拭非被他拦在外面,顺手从客厅拎了个茶壶,在外面踱步,仰头直接灌上两口解渴。
“呵呵,”方拭非甩了下头发,“林行远,你方爷我还能被你磕住?我会借不到钱?你等着,肯定会有人主动把钱送到我手上!”
·
酒楼几位公子回到家后,是真的心里不痛快。翻来覆去地想,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此人只要不是真蠢,就是故意在打压嘲笑周公子。今日是周,明日可能是他们。
明日她还敢来吗?她要是还敢来,他们就——
她还真来了。
当时周公子也在,看见她的一瞬转身就走,方拭非没眼见地直接出声喊住了他。
周公子转身,方拭非腆着一张脸,笑嘻嘻地硬凑了上来。
方拭非来者不善,她来,就是惹事的。
昨天她笑容满面,礼节周到,众人初次相见,能忍就忍了。第二天她还来,气焰比昨日更盛,不管谁说什么她都能辩驳一句。那架势摆明了就是要故意挑他们错处。
大家都知道,什么样的人最讨厌,自作聪明,又不知道自己愚蠢的人——方拭非妥妥就是其中之最。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二楼的诸位公子,皆是面露不悦。
原先和气商讨、热闹非凡的氛围,如今说句话都没人肯接,叫她毁了个十成十。
周公子摔下笔,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道:“方拭非?知道我是谁吗?你这辈子都别想考上科举了。趁早滚回去,叫你爹给你多买两亩地,种田去吧!”
方拭非扬起眉毛说:“种地好啊。这世上要是种地的人少了,谁去喂饱那一帮饭桶呢?”
周公子:“你——”
方拭非坦荡道:“我管你是谁?你吏部主考官吗?你不过与我一样是个考子。我比你更有才华,更有谋略,文采思辨皆胜你一筹,如果你能考上,我肯定能考上。陛下求贤若渴,真大才者,岂会被淹没,你在我面前得意什么呢?”
“呵,”周公子看她的眼神里已经满带着同情,不屑道:“蠢货。”
方拭非跳起来道:“你这人怎么骂人呢!”
周公子不将她放在眼里,粗鲁地挥了一把,将人推开,径直下了楼。
方拭非愤而指责:“野蛮!粗俗!无理!哪里像个读书人的样子!”
·
这之后,方拭非还真是天天去。
林行远最初是不跟了的,但任由她去了两三天,自己反而担惊受怕起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在跟人打架,怎么都安不了心。所以最后又灰溜溜地陪着了。
过了三五日,周公子不再去那酒楼,里面的人也是少了好些。这看起来,似乎就像方拭非单挑了他们一群权贵子弟,他们怕了人,被衬得像个徒有虚名的草包。
隐隐有类似风声传出,众人哪敢再闪避,立马就回来了。
可他们不甘心呐!怎么就被一个出身卑微的商户之子逼到这地步?面子都丢光了!
众人自是心里不平。从小到大没受过多少委屈,凭什么要忍方拭非的气?忍这数天,已经是极限了,方拭非还不肯收手,不就是找死吗?
几位京师关系好的公子互相一商讨,便一同去找周公子。
周公子听见方拭非这名字头就要炸。今年得是犯了什么太岁才能遇到这种人呐?
“他叫我颜面尽失,他叫我成了一大笑话!如何能忍?”
一位姓钱的公子道:“周公子,先不急着生气。这方拭非不识抬举,你我还能整治不了他吗?”
“我早想教训他,可一直寻不到机会。”周公子说,“如今已经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每日要经过哪里。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似习武的人,不知道身手怎样。”
另外一公子摇头道:“打他一顿算什么?只要他活着,他定会到处宣扬,说是你我打的。此人巧言善辩,最擅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即便没有证据,也能说得有模有样。那我等不就被坑惨了?”
周公子:“造谣滋事,那不正好抓了他啊?”
“不不,此事弊端甚多。我派人去查他的底细,可他是洪州人,一时半会儿得不到结果。不知道他如此嚣张,身后是否有所依仗。我等贸然行事,容易出错。”
“还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知是什么来历。查不出来。但看他身形举止,出手阔绰,应该不是一个泛泛之辈。若是你找人去教训他,怕是在惹祸上身啊。”
“教训他一次,他也不会退缩,他出生低微,见识短浅,脸皮厚着呢。”
“这等关头,我等还是要谨慎行事。一朝踏错,毁了你我声名,太不值当。”那人说,“那群老酸腐早看我们不过,不能叫他们抓住把柄。”
“教训人这种事,变数太多,不可。”旁边钱公子笑道,“杀人,得不血刃。最好的,是叫他自己送死,即省了你我的事,也可免除后顾之忧。”
众人看向他。
周公子问:“你有办法?”
“有一个,可以让他自寻死路,声名尽毁,而且谁也救不了他。”钱公子轻笑,“不过,需要几位兄台稍加配合。”
第16章 结交
这时间久了,连旁观的人也觉得以方拭非的行事作风,是要出事的。可方拭非还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真是叫人担心。
她走下楼的时候,一位看客便委婉提醒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再下去,就是引火烧身了。君子是不会这样叫人当众难堪的。”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方拭非说,“常流的水不发臭,常转的门轴才不遭虫蛀。我可是为了他们好。何况我与他们只是正常切磋,他们为何要为难我?君子是应该直言劝诫的。”
那看客摇摇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方拭非闻言笑道,“我只管做好我自己的学问,我相信朝廷自会公正对待。陛下贤明远扬,岂容治下之人猖狂。”
“诶,那这《进学解》后面可还有两段呢。”看客说,“三年博士,冗不见治。命与仇谋,取败几时。并非有才华有才名即可出头,也是要看天时机遇的啊。”
方拭非:“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我既然有真才华,何必怕别人不知道呢?”
看客失望摇头。
这年头最怕的就是这些人,即天真又倔强,不自己摔够跟头,谁人都劝不了他。
这就是他的命吧。
方拭非朝他一抱拳,说道:“这位先生听着饱读诗书,也不是个寻常人。不知可否结交?”
那看客匆忙挥手,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不跟她说了。
林行远同方拭非从酒楼出来,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回家的一段路,要过一条比较僻壤的小道。
凭二人的身手,在他们走出酒楼不多远,人群逐渐稀少的时候,就察觉到身后那群鬼祟跟着的人了。
这些人脚步声沉重繁杂,杀气外漏而不加掩饰。目光不停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保持着七八米远的距离,一直跟着他们。
粗略一算,大约有十来人左右。
林行远没回头看,只是抱怨道:“你看。”
方拭非呵呵笑道:“他们要是聪明又大度的话,会来跟我交好,替我举荐,然后保我科考。这样是皆大欢喜。可惜我去了那么几天,都没人跟我提这件事。他们要是不大度的话,会想着干脆让我远离京师,再无法兴风作浪。那就看谁更倒霉了。”
林行远:“是你自己非要去招惹他们。怎样都是活该。”
“他们自己技不如人,还树大招风,我不去摇他们,我摇谁?”方拭非说,“没本事,怪得了我吗?”
林行远:“现在怎办。”
方拭非:“能怎么办?找个没人的地方,办了他们。”
下一步,方拭非直接抓起他的手,朝着小弄里跑。
林行远手心容易出汗,此时一片湿润,急道:“撒手撒手!我自己跑!”
方拭非回过头说:“你跑是跑,我就怕你跑太快,直接把我给丢了!”
林行远:“……”
他是那种人吗?
他们身后跟着的那群人也快步起跑,进了僻静的地方,脚步声尤为显耳。
方拭非停下来,转身看向他们。
十二人。为首的那个胖子体型健壮,身材高大,看着就有三个方拭非那么粗。踩一步,地面都能震一震。皮糙肉厚的。两人这样一对比,好像她还不够人家一只手捏的。
方拭非说:“哪条道上来报仇的?好歹报的姓名。”
对方哼笑道:“连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凭你还敢在京师横着走?那看来你今日死的也不冤。”
方拭非问:“他给了多少钱?”
“你要收买我?”胖子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听闻你家里是做生意的?这样,你要是付他三倍银钱,我就放过你。”
方拭非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活动手脚,抬起头粲然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想帮你算算,他给你的钱,够不够你去给兄弟们请个大夫。”
二人身上都没带武器,轻便的来,两手空空。
林行远早听不过去了,方拭非话音刚落,他直接冲了出去。
脚步交叉晃动,行动却是极快,眨眼间便到了目标面前。五指并成掌,起势在对方胸口拍了下去。
那胖子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自己动作不灵活,也躲不过去,便挺起胸,准备用双手去抓他。
他自持肉厚,挨了不疼。结果对方一掌拍下,他身上的肉都震了一震。那力道通过皮肉传向骨骼,活像胸口深深被人砸了一捶,骨头都要裂了。
视线中林行远刚毅的脸正在逐渐远去,等屁股落了地,尾椎迟缓地疼痛起来,才惊觉,是自己被打飞了。
痛嚎声从他嘴里溢出,胖子不顾形象地在地上打滚。
他身边的弟兄们都惊得退了一步,等反应过来才去扶他。见人满脑袋冷汗,可不是演的。
这得疼成什么样啊?
几人抬起头,再次看向近处的林行远。对方眼神冷冽,仿佛在看一件死物。下扯的嘴角,不快的神情,那透露出来的才是真的杀气。
众人生出惊骇,想要逃跑。林行远已经反手又抓了人,就着他的衣领往墙上一拍。
那人脸正对着墙面,被松开之后鼻血立即呛了出来,机智地倒在地上装死。
外强中干,这些人都是外行,不耐打,也没什么技巧。
那伙人忌惮着林行远,又不敢让人胖子和兄弟留在这里。慢慢后退试探,比划着手求饶。
“好好说,我们可以好好说……”
方拭非从林行远身后跳了出来,搭着对方的肩,旋身飞踹,再漂亮地落地,解决一人。
不出多时,已经有三人躺在吃痛叫唤,起不来了。其余人哪敢再嘴硬,远远躲开,保持距离。
他们不过收钱做事,也没想要杀人。对方吩咐了过来演场戏,可以小小教训,但切勿闹大。耍耍他们就成了。
他们是留手了,可林行远跟方拭非会吗?这真是笑话。一招接下来,都眼冒金星直接趴了。跟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方拭非,看着瘦弱,竟能靠蛮力踢飞一人,这力气得有多大?
这多挨两掌,自己小命就要丢了吧?
还未主动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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