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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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我这个老头子到书房坐一会，没问题吧？”
　　“元帅……”
　　没等白佑彬把话说出来，小李已经把车开进了元帅官邸。当然，白佑彬也没有选择权，元帅都给他面子了，他能不给元帅面子吗？
　　书房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看样子，元帅的另外一名副官早就回来了。
　　“随便坐吧，想喝点什么？”
　　“元帅，我自己来就行。”白佑彬哪敢让陈锦宽帮他倒饮料。
　　陈锦宽微微点了点头。“随便点，就当在自己家里。”
　　白佑彬也没有什么随便不随便的感觉。在他看来，陈锦宽一是累了，只是不太想休息，所以想找个人聊聊天。二是长期独居，没有与爱人生活在一起，在海军司令部又是高高在上，很难找人谈心，所以才会将自己叫来。
　　“听说，这段时间你跟郑恩博的关系有点火啊？”
　　听到这话，白佑彬差点把刚泡好的咖啡洒在地上。
　　“我只是随便说说。”陈锦宽微微一笑，“你觉得，郑恩博这个人怎么样？”
　　“元帅，这……”白佑彬有点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其实，上校挺有才能的，是我见过的比较出众的军官。”
　　“是吗？”陈锦宽笑着摇了摇头，“这未必是你的真心话吧？”
　　白佑彬尴尬的笑了起来。陈锦宽问得隐晦，他自然答得隐晦。只是在元帅面前，他这个小鬼算得了什么呢？
　　“其实，郑恩博确实有才能，只是太显耀了一点。”陈锦宽又微微摇了摇头，“作为一名军官，他在军校时的表现就非常惹人瞩目，仿佛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一样。当然，像他那样的军官，没有不是他那个样子。其实，当年我也一样。”
　　听到这，白佑彬会意的笑了起来。
　　陈锦宽也是海军世家出身，而且比起陈嗣海的那个“陈家”，陈锦宽这个“陈家”在海军中的地位更为显赫。相比，元帅年轻的时候也是非常“惹人瞩目”。
　　“当然，作为海军军官，特别是资历不深，又没有什么背景的年轻军官，还是稳重一点好。”稍微停顿了一会，陈锦宽又说道，“‘果敢’号的维修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现在我已经收到了几封推荐信，其中就有罗清远的。”
　　白佑彬低下了头，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考虑好。
　　“怎么，没有兴趣？”
　　“元帅，我不是这个意思。”白佑彬抬起了头来，“只是……”
　　“只是还没有想好？”陈锦宽似乎看穿了白佑彬的心思。“其实，你的想法也很正常。而且这证明了你与那些浮躁的军官不一样，看到机会之后，就不管一切的去争取，而不是先问问自己的能力。”
　　白佑彬长吸了口气，陈锦宽的话正好说在了重点上。
　　“当然，对于出任舰长来说，能力很关键。可是对年轻军官来说，不但要有能力，还要有其他各方面的素质，才有可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海军将领。想必，你也不想仅仅成为一名舰长吧？”
　　听到这，白佑彬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接着就抬头朝陈锦宽看了过去。
　　“这事，我跟卫延年也讨论了好多次。”陈锦宽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香烟。“从各方面来讲，郑恩博更适合出任‘果敢’号的舰长，只是我并不太看好他，知道为什么吗？”
　　白佑彬微微皱了下眉头，现在可不是发表“高见”的时候。
　　“当然，我对郑恩博的为人没有什么好指责的，毕竟我以前也跟他差不多，而且随着时间，随着成长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挫折，他迟早会有所改变。只是……”陈锦宽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因为一个原因，我不会同意由他出任‘果敢’号的舰长。”
　　听到这，白佑彬心里有数了。
　　陈锦宽说的这一个原因，就是郑恩博作为东洋系军官的身份！
　　最初的时候，东洋系与南洋系的主要矛盾在帝国海军战略重点的选择上。即东洋系军官认为，帝国海军应该以控制太平洋的制海权为主。南洋系军官则认为，帝国海军应该以维持帝国在南亚与非洲大陆的殖民地为主要任务，并且兼顾向南太平洋方向扩张，从而巩固帝国在印度洋与西太平洋地区的霸权。
　　因为按照东洋系军官的观点，帝国海军必须集中兵力，在太平洋上与美国海军角逐，所以该观点又被称为“大海军主义”。相反，按照南洋系军官的观点，帝国海军将四处出击，难以集中在某一个方向上，加上跟东洋系观点的对立性质，所以该观点又被称为“小海军主义”。
　　随着几十年的发展，东洋系军官逐渐由拥有家族背景的豪门子弟所控制。
　　相反，平民出身的军官将领则逐渐成为了南洋系军官的主体。
　　到这时，双方的矛盾已不再是海军战略方向，而是两种出身截然不同的军官之间的斗争，很多时候，这种斗争甚至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毫无疑问，这对海军没有任何好处。
　　说白了，不管是“大海军”还是“小海军”，都是从根本上为帝国，为帝国海军的利益着想，不存在严重的利益冲突。相反，按照出身来划分阵营，这就是赤裸裸的利益斗争，是危害极大的内部冲突！
　　陈锦宽的出现，在很大的程度上缓和了两大派系之间的矛盾。
　　豪门背景使陈锦宽在东洋系军官那边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力，也被很多年轻军官崇拜。重点扶持平民军官，让他在南洋系军官这边获得了很好的口碑，并且得到了众多年轻军官的拥护与爱戴。
　　问题是，陈锦宽也是个人，一个比别人更优秀的人而已。
　　数年来，陈锦宽在海军推行的政策不是在打压东洋系，而是在尽量维持两大派系之间的平衡，让原本弱小的南洋系逐渐壮大了起来。
　　发展到现在，陈锦宽明显感到有点力不从心。
　　不说别的，以李玉民为代表的前东洋舰队的军官就不太听从陈锦宽的指挥，甚至一度有赶走陈锦宽的想法。即便在首辅的支持下，陈锦宽仍然牢牢的掌握着海军的大权，但是萧鼎昆不可能一直担任帝国首辅，陈锦宽也就不可能一直担任帝国海军司令。谁能保证下一任海军司令不会彻底倒向东洋系，或者彻底倒向南洋系呢？
　　更严重的是，战争爆发之后，海军内部的不协调声音产生了明显的负作用。
　　“对马海战”之后，以郭怀安为代表的，一直在东洋系与南洋系之间摇摆的北洋舰队军官几乎全部失宠。失去了“缓冲带”之后，东洋系与南洋系的对抗边得更加激烈，也更加不可收拾。
　　“大东海战”，以祖寿清为代表的南洋系军官一鸣惊人，隐隐有全面压倒东洋系的势头。
　　随后，“战斗记录造假”事件暴露出了东洋系与南洋系之间的巨大矛盾，甚至差点导致两大派系的全面对抗。当然，陈锦宽一如既往的充当了“消防员”，用他的威信，用他的手腕迅速平息了这一事件。
　　问题是，只要利益冲突还在，两大派系的斗争就不会轻易消停。
　　“果敢”号新任舰长的挑选问题，成为了东洋系与南洋系另外一个对抗点。
　　本来“果敢”号属于前南洋舰队的主力舰，王常新也是南洋系军官，按理说，应该由南洋系军官出任下任舰长。可是李玉民却借此机会发难，想“抢走”这个位置，达到既打击南洋系，又壮大东洋系的目的。
　　可以说，李玉民在这个时候推出郑恩博，一方面因为郑恩博能力出众，而且已经是“黄河”号的上校大副，成为“果敢”号舰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存在越级晋升，也不存在格外提拔的问题。
　　在此情况下，南洋系把白佑彬推到了前台。原因只有一个：白佑彬是陈锦宽面前的红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白佑彬已经是了然于胸了。
　　说白了，真正推荐他的绝不是罗清远，也不是祖寿清，而是江洪波。因为，只有江洪波知道他与陈锦宽的特殊关系！
　　那么，元帅会倒向哪一边呢？
　　或者说，元帅为什么要排除郑恩博呢？
　　难道，仅仅因为郑恩博高调的为人，或者是郑恩博东洋系军官的身份？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泰山崩塌
　　　　　更新时间：2009…5…11　14：25：40　本章字数：3734

　　书房内，一老一少两名海军军人都默不作声，似乎都在观察对方的内心活动。
　　最后，白佑彬还是败下了阵来。“元帅，难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你说呢？”陈锦宽微微一笑，“我把你单独留下，就是想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以及你的具体想法。现在，也没有第三者在场，有什么想法，我们好好聊一聊，这样我也决定由谁出任‘果敢’号的舰长。”
　　白佑彬还是有点犹豫，可是他知道自己等下说的话，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当然，如同我上次告诉你的一样。”陈锦宽观察得很仔细，也看得很清楚。“作为一名海军军官，不但要有优秀的指挥才能，能够在战场上准确判断出敌人的行动，并且做出果断的决策，还要对自己的军人生涯有明确的规划。我相信，优秀的海军军官绝对是杰出人才，如果连自己的未来都不了解，或者说对自己的未来都没有把握，也没有明确的规划，还是杰出人才吗？”
　　陈锦宽这番话，实际上将白佑彬逼到了死角。
　　另外，这番话也表明了陈锦宽的态度。如果白佑彬选择“否”，就证明他没有培养的价值，今后很有可能连晋升的机会都没有，或者最多在海军中碌碌无为的渡过一生。相反，如果白佑彬选择“是”，他将得到陈锦宽的支持，成为“果敢”号的新舰长。
　　作为想在海军干出一番事业的年轻人，白佑彬非常清楚即将做出的回答有多重要。
　　因此，白佑彬显得很小心谨慎，也沉思了很久。
　　毫无疑问，只要他开口，陈锦宽就会让他成为“果敢”号的舰长，并且至少将他越级提拔为海军上校（按照帝国海军的标准，主力舰的舰长一般都是上校）。问题是，如此一来，白佑彬就将站在风口浪尖，成为南洋系年轻军官中的翘楚，甚至成为南洋系年轻军官的代表与核心，与东洋系军官势不两立。
　　此时此刻，任何人在白佑彬这个位置上都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
　　白佑彬很清楚，他在海军最大的靠山就是陈锦宽。在陈锦宽的支持下，他可以无视一切对手。可是，只要失去了陈锦宽的支持，他就什么都不是。面对那些根深蒂固的海军豪门，他这个平头百姓出身的军官能有何作为？
　　问题是，陈锦宽能够一直坐在海军司令官的位置上吗？
　　想到这，白佑彬做出了决定。
　　“想好了？”陈锦宽似乎看到了白佑彬的内心活动。
　　“元帅，其实你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这次，白佑彬把话说得非常直接。“既然没有更好的人选，而且作为帝国海军军官，我有义务有责任为海军服务，并且听从命令，服从指挥。如果‘果敢’号需要一名更合适的舰长，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陈锦宽微微点了点头。“想好了？做出决定后，你就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白佑彬用力的点了点头，话都说出口了，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其实，白佑彬想得很透彻，他不可能一辈子躲在陈锦宽的羽翼之下。陈锦宽迟早会从海军退役，而他却不会这么快结束海军生涯。如此一来，就必须在陈锦宽退役之前，为今后的发展打下基础。
　　说白了，就是建立自己的影响力。
　　在海军中，迅速建立基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凭战功迅速晋升。
　　不管是平民军官，还是豪门子弟，要想在海军中获得快速晋升，就必须立下战功。差别是，平民军官需要更多的战功才能获得快速晋升，而豪门子弟的晋升难度要小得多。当然，这也从决定了，平民出身的将领往往比豪门出身的将领更有才能。
　　“这件事，我会尽快让卫延年安排。只是，‘果敢’号的维修工作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另外快速战斗群近期也没有任务，在此期间，你仍然留在总参谋部。当然，在正式宣布之前，希望你能保持低调。”
　　“元帅，我知道该怎么办。”
　　陈锦宽微微点了点头，又说道：“当然，你可以考虑作为新舰长需要确定的主要军官人选。最好挑选你熟悉的，而且能力出众的年轻军官。以你在‘秋波’号驱逐舰担任舰长时培养的手下，还有在快速战斗群服役时认识的军官，应该不难选出合适的人员吧？”
　　白佑彬点了点头，这根本不是问题。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
　　陈锦宽刚准备“送客”，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迟疑了一下，他才起身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谁会在半夜打电话过来？
　　白佑彬也是暗暗一惊。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的人不会超过五个，而且最有可能是卫延年。另外，也只有一种可能，卫延年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那就是，马赛港那边的战斗有了新的情况。
　　毫无疑问，绝对不是好的消息。不然的话，卫延年不会半夜“吵醒”陈锦宽，而会在第二天上午向陈锦宽报告捷讯。
　　“对，我是陈锦宽……什么？你是说……我知道了，尽快确认……还有……”
　　话说着，陈锦宽摇晃了几下，并且将手撑在了办公桌上。
　　“元帅……”
　　白佑彬刚刚站起来，陈锦宽就倒在了地上，电话话筒也砰然落地。
　　“喂……喂，小李吗？发生什么事了，元帅他怎么样了？”话筒里传来了卫延年的声音。
　　“元帅……元帅……”白佑彬扶起了陈锦宽，一把抓起了话筒。“我是白佑彬少校，参谋长，元帅昏倒了！”
　　“什么？快，快让小李去叫医生。你呆在哪，我马上过来！”
　　没等白佑彬回话，电话那边就挂断了。
　　这时候，副官小李也闻声冲进了书房。不用白佑彬吩咐，他立即联系了专门负责元帅等海军司令部高级将领个人健康的军医。
　　三分钟后，一名中年大夫带着一名年轻女护士赶了过来。
　　白佑彬也在这个时候被“请”出了办公室，元帅的两名副官则帮着医生，将元帅抬进了卧室。
　　很快，卫延年一个人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元帅接电话的时候突然昏倒，现在医生正在检查。”白佑彬大概介绍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
　　卫延年咬了咬牙，打量了白佑彬一番。“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这……”迟疑了一下，白佑彬把元帅将他留下来的事情讲了出来。
　　似乎早有所料，卫延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色有点难看，似乎正是因为与白佑彬谈话，才导致陈锦宽昏倒一样。
　　白佑彬也有点内疚，如果他能早点做出决定，如果元帅能够早点上床休息，也许……
　　只是，没有也许。
　　“参谋长……”心情平静了一点之后，白佑彬打破了沉默，“是不是马赛那边……”
　　“元帅的担心成了事实。”卫延年长出了口气，“都怪我，如果明天早上再向元帅报告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参谋长，其实……”
　　“秦宝献那小子也真是不只进退，如果……哎！”重重的叹了口气，卫延年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希望元帅没有什么大碍，不然的话……”
　　后面的话，卫延年没有说出来。
　　白佑彬也不便多问，只是他看了出来，元帅的身体健康似乎成了海军的最大变数。
　　这时，医生与小李副官从卧室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