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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青梅-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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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学的延陵郡主口气,口音也像,沈朝夏听到忽然就打了个寒噤,抬头见是她才放心。
  “县主。”她与沈朝元打了声招呼,擦肩而过。
  沈朝元继续跟郑婵说话,“郑婵,我也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您和大公子说一声就行。”郑婵马上给出建议。
  沈朝元领会,返回园子找到沈朝祎说了几句话,顺利脱身,“他好像心情不好。”
  郑婵一直没注意他,听到这句话往园子里看了一眼才若有所思,“是啊。”
  “算了不管他。”沈朝元等着郑婵把青宁青薇和杨柳叫出来,一行人同回正月园。
  回到正月园,沈朝元立刻说自己困了要睡觉。
  洗漱后,沈朝元先把其他四个人打发走,接着抱着书很郑重地说:“我要自己睡。”
  话是说给留下的郑婵听。
  “是,奴婢不打搅您。”郑婵一边铺好被子一边说。
  “我房间里不用留人,我要自己睡。”沈朝元僵硬地说。
  她第一次尝试,说话难免不自然。
  郑婵果然疑惑了,问道:“为什么?”
  “反正我就想一个人待着,我得想点事。”沈朝元决定耍赖。
  “您要想点事?”郑婵嘴角抽了一下,“唔……那好吧。”
  耍赖还是挺有用,换杨柳可能也跟她耍回来,郑婵则不然,虽然她一脸狐疑,却依旧答应。
  如果沈朝元一意孤行,就算是跳崖,她也会跟着跳,出个房间算什么。
  “奴婢告退。”郑婵抱着被子出去了。
  “呼。”沈朝元第一次干这种事,很没经验,还有点紧张,等人一走才敢喘气。
  过不久,外头也熄了灯火。
  院子乌漆墨黑,卧房里也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初吹了蜡烛都这样,渐渐的,沈朝元可以看清屋子里一点东西。
  这时她发现卧房里冒出一个立着的人影。
  饶是心里已经做好准备,沈朝元仍吓了一跳,喘了两声才问:“少爷?”
  “你现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人影款款走来,到了近前,脸就能看清了,正是盛森渊。
  他停在床前,没有坐下,站着与她说话。
  沈朝元叫他坐也不肯,说了两次,他才退后去搬来了一个凳子。
  等他坐下,沈朝元终于不用仰着头了。
  “我老抬头说话,脖子疼。”她这么说,盛森渊才肯去拿凳子。
  可是她也好,盛森渊也好,好久都没说话,在淡淡的月光里安静地看着对方。
  “有没有人欺负你?”盛森渊问。
  “我在这里过得挺好。”沈朝元又答了一次,“郑婵姑姑很照顾我。”
  “郑婵姑姑?”
  “她是我母亲的侍女,我父母死的时候是她带我逃走的,不过途中她为了引开敌人不小心掉进山谷里,把我藏在路边,然后您找到我……”
  “对。”
  “我以为来这里能看到我父母,我后来才知道他们都去世了。”
  这些盛森渊都知道。
  全是李伤告诉他的,得知他打算来京城,她就猜他要见沈朝元,说了很多关于晋王府的事,免得他与沈朝元重逢时说些不该说的话。不过,即使他全都知道,但听着沈朝元说这些他知道的事,他也没有一丁点不耐烦,依旧耐心地听着,等她说完才安慰几句。
  “我不难过。”但沈朝元说,“少爷,我看话本里说,有家人去世的话应该悲痛欲绝,可我不会,这是不是很不正常?”
  

☆、新木钗

  
  换到旁人身上那么骂句冷血也无妨,可是沈朝元本来就不算什么正常人。
  “你别担心,这不要紧,你没和你的父母相处过,自然没什么感觉。”
  “唉。”沈朝元叹了口气。
  道理她都懂,可她总忍不住怀疑自己不正常。
  从她进入晋王府起,她就隐约有这种感觉,她的表现是不对的,是不应该的。
  尤其是第一堂经义课上的耻辱,令她铭记于心。
  她意识到她的不正常会给她带来不好的事,至少,那是一个不好的苗子。
  所以她努力做一个正常人,但越是伪装,她就越是心虚。
  就像是一个没有地基的房子,不知道何时来一场大风,就会将她与屋子一块卷起。
  那时她会飞到哪去?
  “我不在乎什么奔者为妾,就算永远不回京城也无所谓,您依旧不能带我走吗?”元娘问。
  她说这句话时,并不是以涪陵郡主的身份,如同回到过去,仍是丰城盛家的一个小丫鬟。
  元娘望着盛森渊的眼睛,满脸祈求。
  她一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
  不光是舍不得他,她越想便越是堂皇,留在晋王府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可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说这种心事,她该如何告诉他?她连表达出如此复杂的心事也不会。
  盛森渊只沉吟了一瞬,“何……”
  “算了。”沈朝元用更快的速度打断了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音节的话。
  她抿着唇,顿了顿,摇头说道:“我相信您很快就能回来,再来的时候,就可以带我走吧?”
  她可以不在乎一切,什么都不要。
  但为什么要剥夺少爷的东西?他已经为了她弃文从武,如果让他连从军也放弃,那他还有什么?回丰城吗?一无所有,毫无前途的他,回到丰城,又凭什么忤逆父母的命令呢?那时她对于他而言就是比一个丫鬟更严重的累赘,她永远见不得光,被她拖累的他也一样。
  “我只是随便想想,但我是讲道理的!”沈朝元笑笑,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似乎方才真的只是跟他开个玩笑。
  “我一定会尽快做到。”盛森渊握住她的手,“我绝不会让你嫁给别人。”
  沈朝元微微一笑,也握紧了他的手。
  “我听说从军很危险,你要小心。”她对于战事并不是很了解。
  不然,拼着逼他回丰城,她也绝不会让他去冒那么大风险。
  “我当然会很小心,我知道你会担心我。”盛森渊随口回答一句,并不想深谈,便转而说起了别的事,“你还记得你离开前我在院子里建造了那栋小楼吗?现在已经建好了,等以后,我带你回去看。对了,还有这个。”
  他拿出绣着渊字的荷包,这是分别那天,沈朝元亲手绣的,亲手送到他手里。
  盛森渊一直带在身上,只洗过两次,都是亲手洗净,然后晾在屋里。
  沈朝元也翻身下床,从梳妆台的屉子里取出一个木盒,盒底埋着一根木钗。
  “这是你送我的,我也留着。”
  她怕盛森渊看不清楚,将木钗举到他面前。
  木钗尾端,也刻着一个“元”字。
  盛森渊说:“没想到你还留着。”
  那天分别时太匆忙,他以为沈朝元把木钗留在了盛府。
  “您说要去别的地方,我当然也带上,它是我的宝贝。”沈朝元得意地说。
  正因为有这份考量,她才没把它弄丢。
  正得意间,没料到盛森渊突然从她手里夺走木钗,换了一根。
  一样是木钗,可沈朝元能看出分别。
  尾端的“元”字,新换的可粗糙多了。
  盛森渊不好意思地说:“你收好这个。”
  “那个才是我的!”沈朝元急哭,“那是您第一次送我的东西!”
  唯一的生辰礼物,换一个算怎么回事嘛。
  盛森渊小声叨叨:“新的这个是我在路上雕的,我那天没想到你会送我一个亲手绣的荷包,所以我也想还你一个我亲手做的木钗。以前那个虽然好,但那是我舅舅的手艺,总觉得跟随便买的一个一样。不过,新的这个是不是真的很差?你也看得出来吧?”
  叨叨完就把旧的递回来,“算了,还是给你原来那个,你把新的给我,我再改改……”
  沈朝元一听便缩回手,“不要!”
  “这个太差了……”
  “那也是少爷您亲自做的,我要这个。”沈朝元嘚瑟地把木钗收到背后,“给我了,我的。”
  这逻辑她还是捋得清的,所谓“进了我的口就休想我吐出来”。
  盛森渊无可奈何:“我是临时想的,太仓促,以后我再给你做个更好的,一定比我舅舅的好。”
  “嗯。”沈朝元拿一半耳朵听,低头把玩着这根木钗,“我觉得这个也挺好。”
  盛森渊估摸着这就是俗语讲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没说。
  沈朝元既不知道什么是情人,更不知道什么是西施。
  讲那些废话,还不如多看看她,他与她相处的时光,便只有这几夜了。
  ……
  盛森渊每晚都来拜访,两人会说好久的话。
  沈朝元和她的少爷从未分别过这么久,几个月,这是多少个十天?她想把自己每一天的经历全都告诉他,也问了他这些天的经历,二人有说不完的话,到了夜里,饶是昏昏沉沉,沈朝元都没有一次真的睡着,只有临近天亮时,她才会迷迷糊糊倒下,苏醒时盛森渊便换成了郑婵。
  当然,夜里不睡觉,白天也不会有什么好精神。
  连续几天,沈朝元都在白天里浑浑噩噩地走来走去,在路上和午饭后抓紧时间打瞌睡。
  郑婵总觉得她的古怪情况和夜里屏退下人有关,即便有这种怀疑,她也不敢不遵从命令,依旧老老实实去自己房间休息。幸好,这种古怪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第四个夜晚,盛森渊没有再来。
  这是二人默契的约定,他不来,便是走了。
  沈朝元在床上发了一个时辰的呆,倒头睡下,再醒来时又是那位“睿智的涪陵县主”。
  她又恢复了一成不变的作息。
  早饭、上经义课、午饭、午睡、练琴、学习骑术、晚饭、苦读……没有变化。
  唯一辛苦的就是杨柳。
  因为沈朝元突然失去了对出府玩乐的兴趣,而她不出去,杨柳也别想走。
  好在,文思偶尔会来,杨柳就当打发时间跟他说说话,倒也没闷死。
  延陵郡主有了新宠,是鸟,送了一只给正月园,沈朝元懒得养,转送沈朝夏。据闻沈朝夏没时间,将养鸟的重任交给沈朝定,再见到它时,它都被教得会背诗了。沈朝元对这位四妹心服口服。
  晋王府里一堆闷人,也幸好沈朝元不怕闷,无聊且无聊呗。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直至……
  年后。
  正月初十,在晋王府本是一个寻常的日子,从沈朝元回府后便不寻常了。
  晋王长孙女的生辰,谁敢怠慢?
  这是她归来后第一个生辰,晋王希望能郑重办好。
  但提前三天,府里没反应,提前两天,府里没动静,提前一天,也就是初九,他忍不住了,命人把世子妃叫来,问她有没有把帖子发出去。
  “发什么帖子?”世子妃没有准备,发了会儿懵。
  晋王黑了脸,“你难道把元娘的生辰忘了?”
  “媳妇记得!”世子妃忙说,“只不过,元娘有孝心,虽然没人要求她,但特意穿得素净,恪守吃斋的规矩,说要给父母守孝。媳妇本来也打算要给她大办一场,可她得知后却严词拒绝,说是就算办了也不会来,她说得这样坚决,我哪忍心勉强她?反正我们又不会委屈她,等守孝这几年过去,再认真地大办一场,不是更好?外人知道她如此守礼,也只有夸的。”
  “难为她有这份心。”晋王一怔,慨叹一声,“好,那就成全她。”
  “媳妇也是这样想的。”世子妃又恢复浅浅的笑容。
  晋王道:“但是她已经十六岁了,如果真要守孝三年,岂不是十八岁才能谈亲事?那太晚了。”
  “您放心。”世子妃笑道,“媳妇打算举行一次斗花宴,邀请一些和元娘同龄的孩子来玩,我听詹夫子说,元娘的琴艺很好,届时给她一个机会展示,也让其他夫人看看元娘的本事,将她记在心中。”
  “你能为元娘考虑得如此周到,很好,当初我为时琰选你,果然是选对了。”
  世子妃甜甜一笑,见晋王没有其他吩咐,行了个揖礼向他告辞。
  ……
  沈朝元只知道她的生辰可以不用请其他客人,全家人一起吃个饭就行,十分高兴。
  不过,吃完饭,世子妃却特意将她叫去,说下个月准备在府中办个斗花宴,请她参加,希望她能准备一项才艺。
  “好啊。”沈朝元答应得很爽快。
  只要别以她为主,叫她参加别人的宴会,沈朝元是不会拒绝的,她不扫兴。
  世子妃笑吟吟请她回去,一边在心里琢磨发出去的帖子该如何写。
作者有话要说:  从少爷去飞燕山到再出现其间的主线,细纲改了好几次,有点卡文。

☆、剑舞

  
  从晋国仓惶逃入棠国后,已经过了许多年,世子妃已经习惯了棠国京城的生活。她在这里有许多朋友,也举办了许多次宴会,很有经验,思考片刻便想到了该如何下笔,写好一封请帖后,便将这份原本发下去交给仆人誊抄。
  誊抄后的第一封请帖,便在世子妃叮嘱后,由宛椒亲自送去正月园。
  另一边,沈朝元已经到家。
  回卧房,她把几人都聚在一起,先问郑婵什么是斗花宴。这话理应问世子妃,但她更愿意跟郑婵探讨。难得有郑婵也不知道的事,她发了会儿懵,眼睛看向青字辈三人。青宁道:“婢子倒是听说过斗花宴,世子妃曾经举办过几次。”
  “她刚才把我叫去,说邀请我参加。”沈朝元等青宁说完话,给出补充。
  “原来是请您参加宴会。”郑婵恍然大悟,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我已经答应她了。”她对郑婵说。
  只有郑婵才知道她在悄悄“守孝”的事,这还是郑婵给提的法子。
  郑婵道:“不妨事,您只是在家中赴宴,就像参加大公子的生辰宴一样,没影响。”
  沈朝元本来有点愧疚,听了这句安抚的话才松一口气,“那就好,对了,青宁,你继续说。”
  青宁便若无其事地接着续起自己方才的话。
  斗花宴的规矩很简单,既然以“斗花”为名,总得点题。
  来参加的人各自带上一盆花,不拘品种,只看花色是否纯净,花瓣是否饱满,有没有虫眼,枯败的痕迹等等,总之选出品相看起来最好的一盆花,评为头名。若是男客就奖长剑,若是女客就奖金钗,除此之外还有第二,第三名,则得玉佩。世子妃有相好的朋友,在京城中有些名望,一般都会答应赴约,来做斗花宴的评审。这些评审掌握着评花的最大权力,由她们选出前三名。
  这是“小宴”,如果是“大宴”,还有可能评选出前十名。
  在“斗花”后,还有斗艺环节。
  琴棋书画是艺,吟诗作对也是艺,如果是武勋出身,愿意展示武艺那么主人也欢迎。
  “怪不得叔母让我准备才艺,看来是想叫我在斗艺时展示吧?”沈朝元猜测道。
  “这个倒简单。”郑婵说。
  其余几人都纷纷点头,大约能料到她会准备什么才艺。
  晋王府的人都知道沈朝元擅长——
  “是的,我打算舞剑。”沈朝元说。
  “唔……唔?”郑婵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毯沁?”
  郑婵强行把舞剑的音调套在“弹琴”这个词上,然后又纠正,“是弹琴吧?”
  “不是啊,我打算舞剑。”沈朝元也连忙把错误纠正回来。
  “舞剑?”郑婵懵了,“可是您没有学过……没学过吧?”
  她把目光转向杨柳,难道县主在丰城时还研究过这项才艺?
  杨柳赶紧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敢打包票,她认识沈朝元不久就跟着她上京了,也许沈朝元以前学过,总之她拿不准。
  “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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