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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之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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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媞是罪臣之妻,可她如今却一副是齐琅身边人的模样让人着实捉摸不透。
  徐氏转身唤来一个贴身丫鬟,向对方耳语一二,那丫鬟会意便跑进内室暖阁。
  不多时,内阁便出来一名年轻少妇,那女子穿着红色宽袖的长裙,领口金线织绣出祥云花纹,周身首饰具是金制,贵气十足。
  她生得美艳,富态娇娆,不是李孝婵又是哪个。
  姜媞见她挺着肚子,身旁有丫鬟小心扶住,显然是身怀子嗣的模样。
  旁人侧目,李孝婵却谁也不理,只扬着下巴高傲模样,朝姜媞走来。
  “嫂子……”李孝婵笑着捉住姜媞的手,“你怎才来?”
  她态度亲热,推着姜媞往后走去,姜媞正要避开,却不妨被她身后一个力气极大的仆妇按住。
  便在此时,姜媞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只是姜媞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李孝婵的笑容愈发深刻,一只涂着鲜红丹蔻的指尖已然扎入姜媞手背。
  “你叫我等得好苦!”
  另一只手扬起一巴掌落下,结结实实打在了姜媞脸上。
  外厅喧哗,谁也听不见这里的声音。
  李孝婵便将姜媞堵在这一隅,神情变得扭曲。
  “你既是我李家的媳妇,又怎可以身伺候仇人,你真是下贱!”
  姜媞抬手抚了抚侧脸,面上具是火辣麻木之感。
  她垂眸扫向李孝婵,心头一块大石反而落地。
  李孝婵并非是一个值得她将内疚的对象。
  “怎比得上你其他的嫂子和姐姐,她们恐怕要以身伺候无数吧。”她的语气冷漠至极。
  她在李家的日子唯一感谢的只有年迈已高的老太君和李孝广。
  除此二人,后院里的其他女人在她初嫁为新妇到来李家时候,她们皆以李孝婵为首,合伙栽赃,打死了姜媞带来的一个仆人以示下马威。
  此后数年更不必提。
  姜媞一想到来时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对李孝婵内疚,便觉得她的脑子可能被驴踢过了。
  李孝婵怔了怔,想到满府的亲人,眼眶都红了三分。
  “你竟敢如此侮辱她们?!”
  她再欲抬手,身后忽然走来一人。
  “阿婵,原来你在这里?”
  有人过来,李孝婵迅速转身,将姜媞挡在身后。
  “林佳容,你在这里做什么?”李孝婵对她态度很不客气。
  林佳容似乎被她的声音吓到了几分,低声道:“是黄二夫人在寻你……”
  李孝婵咬唇,回头不甘心地看了姜媞一眼。
  “姜媞,你可别忘了我祖母的头七……”
  听到这话姜媞神情才渐渐僵硬。
  老太君生前仁慈和蔼,却也不能幸免于难。
  李孝婵怀揣满腹的怨气去往徐氏处,问对方何事。
  徐氏只是一怔,道:“我并没有令人寻过你。”
  李孝婵脸色一变,扭头看向林佳容。
  林佳容正与芷婷郡主手拉手低声说话,见李孝婵怒容问话,只笑回道:“那就只当我听错了话,好姐姐,你怀了孩子便快进去休息吧。”
  她说完这话又继续和芷婷郡主说笑,险些气得李孝婵一个仰倒。
  若是这样都看不出来对方方才是故意而为之,李孝婵也可以回炉重造了!
  

  ☆、羞辱

  “哼,多少年了还不是个没眼色的马屁精。”李孝婵强压下怒气只轻蔑地扫了对方一眼便扶着丫鬟的手转身进了去。
  只是她这声音可大可小,想听见的人全都听见了。
  且不说那林佳容是何情态,芷婷郡主脸色当即便冷了一半。
  话说的是林佳容,只是跟芷婷郡主在一起就是马屁精,那芷婷郡主身边哪个才不是没眼色的马屁精了?
  徐氏额角突突直跳。
  她向来都头疼大房这个侄媳妇,从嫁过来的第一天起,李孝婵自己横着惯了,却烦府里一众人跟在她后面擦屁股。
  本见李家倒台,李孝婵再无资本蛮横。
  徐氏正要松口气看场好戏,却不想李孝婵有如福星保佑一般硬是怀上了。
  黄府子嗣本就不昌,靖国公五十得子,往后二十年再无所处。
  如今黄家嫡系就这么一个独苗,再有金孙,老靖国公说什么都要保下来。
  这李孝婵自然就横上天去了。
  到如今,竟变本加厉。
  这边姜媞不知内中情形,只知被那李孝婵在脸上盖了个巴掌怎么也不好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这怕也是李孝婵想要看她出丑的愿望。
  姜媞走得远了,见假山上有一凉亭,四下无人,她便独往。
  凉亭四面无墙,凉风穿梭,姜媞心中的郁结方解开几分。
  她垂首望去,竟恰好看到隔着一条玉带河那端水榭隔窗里全是男宾。
  姜媞往下面扫了一圈见齐琅坐在一隅,心中暗想,若是齐琅见着自己脸上的巴掌不知还会不会问那李孝婵与自己和平否……
  “大家可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
  此时风顺,整好将黄崇清的声音送入她耳中。
  “这是我在那个李家三少奶奶私柜中找着的,里面竟是她和那李三洞房时候的元帕……”
  满堂哄笑声。
  黄崇清说完特意看了齐琅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情,便也愈发放开来了。
  女人到底就是个玩意儿,脏了臭了又有哪个会在意,毕竟不是正妻。
  “你们猜上面干不干净?”黄崇清敲敲盒子,向众人露出个暧昧神情。
  席散。
  齐琅少饮几杯酒水,身上有酒气却并无醉意。
  仆人一早便告诉他姜媞回了马车里。
  他掀开马车的隔帘,却见姜媞背对着自己,整个人安静得很。
  他伸手去掰扯她肩膀正欲与她说话,她也确实很配合地转了过来,却不曾料想她回首便狠甩了齐琅一耳光。
  啪——
  这样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便显得极为响亮。
  姜媞咬得唇瓣鲜红,脸色却苍白尽失血色,眸中尽是压抑之色。
  “齐琅,羞辱我,有意思吗?”
  姜媞一字一句问他。
  齐琅似愕然,竟一时没有做出反应。
  “你今日将我带来此地也如愿以偿见我被人踩在脚底,现下我打了你,要杀要剐都随你了。”姜媞闭上眼睛靠着后壁,神色冷漠。
  “便是到了今日,你也不改当年背信弃义时那种理直气壮么?”齐琅捏住她下巴,脸色冷冽。
  “齐琅,你口口声声说我背信弃义,你是否觉得我便是最恶之人?”姜媞最恨他提及往事。
  “我昔年饱受委屈和煎熬时,你又在哪里?你说得好像自己是个好人一般,你难道留我不是为了报仇?
  你可别告诉我你留我下来不是为了折磨于我,而是……爱着我?”姜媞说到最后,语气中的讥诮之意愈发明显。
  她闭着眼睛却未看到齐琅面上一闪过而的僵硬。
  “我确实是为了李孝广一事而去,李孝广曾与李孝婵有所联系,我叫你来,也不过是让他们对你有防心而已。”如此一来,齐琅安插的人手才不会被对方察觉。
  这也是他唯一能给姜媞的解释。
  姜媞听了这话,却是动也不动,再不与对方开口。
  李世权一家再不是东西,她也是李家的媳妇,万没有他们倒霉她就快活的道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在一个大家族兴衰荣辱中亘古不变。
  至于今日这出,则是远超过了姜媞所预计的底限。
  齐琅看着她的侧脸,面色愈发沉郁。
  往后几日,齐琅也再没有来找姜媞,也叫姜媞落得清净。
  “您今日可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丫鬟到了下午见她还躺着不懂,不免上前来关照一句。
  姜媞睁开眼睛,神情困倦。
  “什么时辰了?”
  “已酉时了,您再不起来用晚膳,天就该黑透了。”丫鬟说道,“待伺候您用完膳,我便要出府回家一趟。”
  “你们爷回来了没有?”姜媞气虚得很。
  丫鬟摇头,“爷今天晚上不一定回来。”
  “好罢,你将身后挂着的衣服拿来给我。”姜媞撑着坐起。
  丫鬟见她能动,便转身要去。
  她回头见架子上空空如也并无姜媞所说的衣服,她正要问话,却觉后颈一沉,接着不省人事。
  姜媞放下手中包着衣服的瓷枕,整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天色变得深蓝,已是极暗。
  若是放在往常,早就关了里外各门,只是今日齐琅一直迟迟未归,仆人们有意留守。
  “关了吧。”管家吩咐下去,负责的婆子便纷纷去下了锁去。
  “等一下。”
  后门婆子刚将门阖上便有个丫鬟冒冒失失过来。
  婆子走近了瞧,在这样的天色下也只能瞧个模糊轮廓。
  “好婶子,我刚伺候了那边的夫人用完晚膳,白日里我请了躺假要回家去呢。”
  “条子呢?”那婆子扬扬下巴,对方便从袖子里摸索出来一个东西。
  婆子接过去看不仔细,便拿进屋去借着灯火烛光看,见印章签字俱在并无异样,便放人走了。
  

  ☆、逃走

  天边还残留着一抹红,在宽阔旷远的地平线上渐渐微弱。
  姜媞穿着寻常,借着夜雾笼罩下的朦胧,倒也没人能看清她是个年轻姑娘,还是个买菜大婶。
  大街上摊贩俱已收摊回家,路上行人渐行渐少。
  “咚咚咚——”
  敲门声响三下,不徐不疾,正好叫里面的人知道外面有人敲门。
  尽管如此,对方的声音仍旧有些不耐。
  “谁啊?”
  门上被揭下来一块板子,掌柜只从缝里往外看去,见是个年轻的姑娘,防心不免卸下。
  “你找谁?”掌柜问道。
  “掌柜的莫慌,我来当个东西。”姜媞说道。
  那掌柜见她是个柔弱女子,又是孤身一人,见她这么晚还要过来典当,猜必是有棘手事了。
  “你进来吧。”掌柜的侧开身子叫她进屋,随即将门板复又阖上。
  不多时,姜媞又神色轻松地从里面出来,显然是将东西典当出去了。
  城门最后一拨人正慢吞吞地往前走去。
  往常这个时候城门应关上了才是,可方才突然来了几个穿着玄袍衣着的佩刀男子,守在门口挨个排查,进度顿时就慢了下来。
  “真是……还让不让人回家。”老翁低声抱怨了一句,背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老翁回头见是个女子,却因眼下天昏暗而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老翁这马可真不错。”姜媞站在他身后,角度斜过去,尽量躲避前方扫来的视线。
  老翁听有人夸自己的马,对方声音也年轻好听,他自然欢喜,“那当然,我这马可是大户人家落下来的。”他吹起牛来也面不改色。
  “老翁,我想买你这马,你卖不卖?”姜媞问道。
  老翁听这话不由生起了戒心,手边抓住马缰绳又紧了几分,仿佛他不卖姜媞就会上来抢一般。
  “姑娘没事打我这马的主意做什么?老叟家贫,也就只有这么一匹马作伴了。”言下之意十分明了。
  姜媞听他说家贫,心中顿时有了数,笑说,“我亦不想夺人所爱,只是出门在外,难免也有些急事……”
  她说着朝老翁递去一个荷包。
  老翁迟疑了一下接住,却被那分量吓了一跳。
  他忙打开荷包,确定里面是银子而不是石头,顿时露出了喜色。
  “老翁觉得如何?”
  “成成成,姑娘的难处我也能理解,既然姑娘慷慨,老叟我又怎能小肚鸡肠硬抱着马不放呢……”老翁顿时说起了圆话,将姜媞捧起。
  “这马就是姑娘你的了。”老翁将马缰递过去,却不见姜媞伸手。
  “老翁,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姜媞说道。
  “姑娘说来听听?”老翁就知道这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嘴上说着,已然将荷包塞进了怀中。
  “城外有条河,老翁可知道?”
  “知道啊,那条河到了晚上怨气冲天的,水猴子多,喜欢抓人做替身呢。”老翁说道。
  那种鬼地方天一黑就没人敢去了。
  姜媞闻言倒很是满意。
  她对那老翁耳语一番,见对方无异议,随即道:“那就多谢老翁了。”
  “不客气!”老翁说着抬头,却发现身旁空空,只有自己那匹老马在。
  他眯着眼睛往四下去看,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心中不免犯嘀咕。
  “你……说你呢!你出去不出去?!”守城兵官猛地一拍,差点吓得他跳起来。
  “出去出去,我这就走……”
  盘查完最后一人,城门彻底关闭。
  那些带刀之人纷纷散开,侵入大街小巷,想要寻人。
  但纵使他们脚程再快,脑袋再聪明,也仍旧没有找到方才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的姜媞。
  没有人会想到,姜媞会去乱葬岗。
  一个白日就已经鬼气森森的地方,更遑论是晚上。
  旁人都只觉得圣上仁慈,没有选择将李家一族全部抄灭,只是活着的人沦为奴婢娼人,死去的人也都丢弃在此地,无人敢埋。
  李老太太是急病去世,纵使如此,她也埋在了此地,只是比旁人好多一些,她坟前立了碑,人也埋进了地下,做到了入土为安。
  今日是老太太头七。
  姜媞走近了几步,发现这里白日里有人来过。
  坟前还堆着一堆黑焦,显然是有人过来烧过纸了。
  姜媞跪在坟前,抚着老太太粗陋的石碑,想着老太太生前的仁善鼻子顿时一酸。
  她退后几步恭恭敬敬给老太太磕了好几个响头,随即深吸了口气,收敛了面上的悲伤。
  她拔下头上一根簪子,在坟前刨了起来。
  破空泥土表面,底下碎粒松动,放着一个盒子。
  姜媞将它刨出后擦干净,露出盒子的原貌。
  盒子上面的锁仍旧完好,这足以说明没有人打开过。
  姜媞吁了口气。
  盒子唯一的钥匙便是她手中这根银簪,李孝广在事发前曾告诉过她,一旦确定了那人的下落,便会写信锁在盒子中埋在李老太太的坟前,届时姜媞找到了机会便打开来看。
  “咯噔——”
  锁扣打开,姜媞掀开盒子,将里面的信封拿出。
  “我们夫人兄长拜托给我们夫人这么做的,夫人怎么都打不开这盒子,原来钥匙在您手中。”
  身后蓦地冒出来一道声音,姜媞转身,见是李孝婵身边的丫鬟。
  原来李孝广答应姜媞的事情竟全然托付给了李孝婵。
  “这么晚了,你竟守在这里。”姜媞面无异色。
  李孝婵见她时特意提醒她李老太太的头七,显然便是要将她引到郊外来解决。
  “我们夫人白日里来等不到你,便只好留我在这里等了。”丫鬟微微一笑,语气很不以为意,“我们夫人很好奇您到底想从她兄长那里得到什么,还请您把手中的信给我。”
  姜媞闻言脸色渐沉,猛地将盒子砸向对方的面门。
  丫鬟下意识丢开手中灯笼挡住自己的脸,待她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顿时沉下,从怀中抽出匕首来……
  “你如果还想要你的手,就丢了手中的匕首。”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丫鬟脸色霎时一变,同样吃惊的还有姜媞。
  她方才砸了盒子正想往后跑去,却被人挡住。
  那些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城门口搜索姜媞身影的侍卫。
  “你们怎可能会找来这个地方……”姜媞望着他们,心中顿时想到了什么,轻笑道:“除非有人一直跟踪着我,是不是?”
  若真让他们自己来找,姜媞有信心他们找不来此地。
  唯一一个解释也只有上面那一条。
  “您是个聪明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夫人您是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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