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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妆夺谋-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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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带着三分冷,三分寒,三分沉的声音,放在他身上,似乎才恰如其分。
她含笑转回头,只见他负手而立,身姿依旧如青竹,但周身气息如昨日一般,似乎将佛堂都罩得昏暗了。这样的林二公子,与早先不同,却更是出众一些。她笑问,“二公子好气度。”
林之孝微抿着薄唇,对她道,“照刚刚姑娘的意思,是半分机会也不给我了?”
苏风暖点头,“我的风月柔情早就给人了,匀不出半分,只能说抱歉。”
林之孝盯着她,眸光黑黑沉沉,片刻后,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刚刚姑娘说,让我最好不要与你一样。你虽不怕麻烦,但到底,眼里心里除了那个他外,也算得上是一个冷心冷血冷情冷性且毫不手软的坏人。上过战场,杀过无数人,也埋过无数白骨,算得上是踏过幽冥地狱的人。论善念,没多少,论耐心,也不多。如今尚能与我说这一番肺腑之言,是念在我多年倾慕你的份上,若我还执着,今日踏出这佛堂的门,你便也算是全了我这份情了。”顿了顿,他问,“是这样说的吧,我重复的可有差错?”
苏风暖点头,“二公子记性真好,没有差错,刚刚我担心你记不住,如今不担心了。”
林之孝又笑了一下,看着她道,“若是我说,我些我都记下了,但恐怕不能依照姑娘的意思绝了这个念想呢?姑娘踏出这个佛堂的门,我若是纠缠,姑娘尽管不必顾忌,左右我这颗心如今不算是自己的,被你杀了,斩了,砍了,甚至掰开了,揉碎了,也没多大关系。”
苏风暖闻言面色一肃,“二公子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林之孝看着她,嘴角虽然笑着,但眉目却没什么笑意,“姑娘聪慧,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苏风暖也沉了面容,“二公子是觉得我刚刚的话在吓唬你吗?所以,无所畏惧?”
林之孝摇头,“姑娘说的话大半是实话,我自是知道,自然不是在吓唬我。姑娘之能,天下仰望。多年来,姑娘纵横江湖,无人敢惹,也无人能及,你自诩不是好人,但是善事却做了一桩又一桩,但来去如风,让人寻不到你,只能追其踪迹,以解相思。于情事儿,的确是没对谁有过心,姑娘不知自己寒了多少风月。”
苏风暖闻言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该再挑战我的耐性,让我连半丝对你的成全都抹杀。”
林之孝笑道,“姑娘所谓的成全,就是与我说一番肺腑之言以求让我死心,这般成全,我却受不了。”
苏风暖看着他,沉声扬眉,“那你要如何?难道想让我此时杀了你不成?”
林之孝道,“姑娘随身带着宝剑,若是杀我,虽然不容易,但想必也做得到,毕竟我武功不及姑娘。”
苏风暖想着昨日,凤阳杀林五小姐,她出手相救,当时凤阳被逼急了,真要杀人,她还好好地看了一场戏。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今日就轮到她了。她一时恼怒地看着林之孝。
让她学凤阳杀人,人家只是倾慕她的人而已,她还是难做到。
佛堂一时又静了下来。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含笑轻嘲,“林之孝,你虽然念着她多年,但只见过她两面,我与她认识多年,每年都见几面,尤其以今年来往最多,可是在她心里,视我如粪土,无视我情意,吝啬给一丝一毫,我都不曾这般逼迫过她。你算老几,这般逼迫于她?”
苏风暖闻言转头,便看到了站在佛堂外院的凤阳,有人解围,甭管他是不是来看好戏,都让她心底一松。
林之孝闻言看向凤阳,眯了眯眼睛,“原来凤少主住在了王大学士府。”
凤阳颔首,“是啊,我刚刚也说了,她与我交情非同一般,这王府我也当做自己外公府了,以前也住过,对这里熟悉得很。”
苏风暖想骂凤阳真不要脸,但此时却不想骂出,由着他说去。
林之孝眉眼幽深,“凤少主刚刚说我算老几,我也不觉得自己能算老几,只是心之所倾,身不由己。凤少主不曾逼迫,兴许爱慕不够,但我自认魂牵梦系,好不容易寻得,至死不想放手。”
凤阳挑眉,“至死不想放手?”话落,他哈地一笑,“林二公子好大的手笔,我的确不能及。对我来说,这个女人不喜欢我,天下有的是女人排着对喜欢我,就比如你妹妹,任我弃如敝履的女子,大有人在,我何必在她这里被她嫌弃如草芥?”
林之孝道,“凤少主洒脱,想得开,我却不是那个想得开的人。就算如草芥,我总想圆到那不是草芥的一天。”
凤阳闻言又哈地一笑,“既然你这样说,我还真想好好地看看了,凤少主如何能圆到那不是草芥的一天。”话落,他看向苏风暖,颇为解恨地问,“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滋味如何?”
苏风暖没想到林之孝连至死不想放手的话都说出来了,一时间觉得,真是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剜了凤阳一眼,一拂袖,出了佛堂,再不理会林之孝,向自己在王府的院子而去。
林之孝这回没拦着。
凤阳见苏风暖就这样再不说话地走了,以他对她的熟悉,知道她心里想必郁郁至极。他一时间心情很好,对林之孝道,“林二公子的本事很大嘛,真不怕她翻脸杀人?”
林之孝看着凤阳,沉着眉目,冷清地道,“她不是凤少主,虽然心里自诩善念少,但也不会枉顾人命。”
凤阳笑道,“你可真是够了解她的。”话落,盯着他,“不过以你的聪明,以及对她了解得这么透彻,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直没寻到她?不知晓她是苏府小姐呢?由不得人不费解啊。”
林之孝闻言沉声道,“凤少主不必费解,寻与寻到与寻不到与不能真寻到不敢真寻到,总会有些出入和差距。我是其中的一种而已。”
“哦?”凤阳闻言深了眉目,看着林之孝道,“这话可就颇有趣味和深意了。我倒想知道林二公子属于哪种?”
林之孝抬步走出佛堂,迈出门槛时,还不忘帮着关上了佛堂的门,同时回答凤阳的话,“凤少主既然知晓林家一些丝丝缕缕的旧事,想必也知晓作为林家人,也有不能自主之事。便是那一种了。”
凤阳闻言眉目加深,“那么,林二公子如今就能自主了吗?”
林之孝走到他面前,负手而立,看着他道,“自然是能自主了。”
凤阳看着他,“这么说,本少主要恭喜二公子了。林家也是家大业大名声大,你可要守好了,别倾覆了,对不起林家的列祖列宗。”
林之孝闻言似乎笑了那么一下,容色颇冷地吐出两个字,“自然。”话落,他不再多言,抬步向外走去。
凤阳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浅浅缓缓,步履不疾不徐,一步一步走远,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洗不去他周身的清清冷冷,既有傲气,也有筋骨。他眸光缩了缩,想着,林家有林之孝,再更上一层楼还真是未尝不可的事儿。
林之孝来了前厅,王禄正在喝茶。
王禄见他回来,放下茶盏,对他道,“林二公子可见到小丫头了?”
林之孝颔首,“见到了。”
王禄道,“既然见到了,结果如何,老夫就不问了,左右两个人的婚事儿要看天定的姻缘,将来你有没有本事称呼我一声外公,那便是将来的事儿了,今日就不必说的了。”话落,他道,“我就不留二公子在府里用午膳了,二公子答应见了小丫头后便将聘礼从苏府门口抬回去的事儿,不要食言才是。”
林之孝拱手,“既然答应了大人,便不会食言,我这便离府,改日父亲病好,再与父亲一起来府中拜会大人。今日便先告辞了。”
王禄颔首,起身亲自送他出府,能得他亲自相送出府的客人并不多,林之孝如今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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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遍传京城
林之孝离开王大学士府不久,堵满苏府整条街的聘礼被抬了回去。
看热闹的百姓却聚着没散去,一时间对今日这一桩盛景颇为津津乐道。
林二公子品貌兼备,如临风玉树,比传言还要胜一筹,这是众人亲眼所见的。
众人又亲眼所见苏夫人亲自送林之孝出府门,也亲眼所见王大人亲自送林之孝出府门,显然林二公子颇得苏夫人和王大人看重。都纷纷揣测,今日林家二公子亲自登门求娶苏小姐,虽然聘礼抬了回去,但未必事儿没成。
兴许苏府和王府是顾忌皇上和太后早先传出要赐婚的话,虽然苏小姐婚事儿至今未下定论,但不好应承林二公子,就此驳了天家颜面,尤其是苏大将军还在边境未回京。
以后这林二公子还会不会二次登门求娶,苏府和王府会不会答应,还真说不准呢。
京中大约好久都没有传出什么喜事儿了,以至于这一桩事儿如风一般地刮开,不出半日,大街小巷,老弱妇孺皆知。
这一热闹自然传遍了京中各贵裔府邸,也传进了重重宫阙楼宇的皇宫。
皇帝听闻后,眉毛一扬,笑对小泉子问,“确有此事?”
小泉子连忙回话,“确有此事,聘礼堵满了一整条街道,足足百抬,整整堵了半日,刚抬回去。”
皇帝眉毛又挑了挑,“林家进京有几日了?”
“两三日了。”小泉子道,“叶世子昏迷的时候进京的,听闻进京后,林家主舟车劳顿就病倒了。林家目前由林二公子主事。”
皇帝点头,“朕和太后要为苏家小丫头赐婚,传言传了也有数月了,天下皆知。这林之孝刚进京就登门求亲,对朕和太后似乎颇不顾忌,倒也是个胆量大的。”
小泉子道,“正是呢。”
皇帝又问,“你说苏夫人和王大人都亲自送林之孝出府门?”
小泉子点头,“据说很多人亲眼所见,京中百姓今日都在议论,说苏夫人和王大人怕是碍于天家的脸面,才让林二公子将聘礼抬了回去没答应。”
皇帝笑了一声,道,“当年,朕心仪王府小姐,王大人只一个爱女,她死活不进宫,王禄便跪到朕面前请罪,如今王府只一个外甥女,苏夫人只一个女儿,朕不过死想赐婚而已,比之当年朕想娶她,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当年他们都不怕打天家的脸面,如今又怎么会怕?百姓到底是百姓,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小泉子听皇上提起自己的旧事,不敢接话。
皇帝放下笔,将奏折“啪”地一合,站起身,“叶裳近日情况如何?”
小泉子摇头,“奴才没去容安王府,不知。”话落,看着皇帝,试探地问,“要不然奴才这就出宫去看看叶世子?”
皇帝看了一眼天色,道,“朕亲自去看看他,从他醒来,朕还未见他。这便起驾吧。”
小泉子看了一眼天色,连忙道,“都快晌午了呢。”
皇帝往外走,同时道,“正好去容安王府和那小子一起用膳。”
小泉子闻言,连忙吩咐人备驾,又赶紧打发了一名小太监提前去容安王府告知说皇上要去。
太后自然也听闻了林家二公子抬了百抬聘礼对苏风暖登门求亲之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对严公公问,“你打听清楚了是苏家那丫头?不是苏府旁边的什么府邸?”
严公公摇头,“奴才打听清楚了,林家二公子要娶的就是苏府小姐。”
太后皱眉,“林家二公子怎么会突然要求娶苏家那野丫头呢?”
严公公摇头。
太后也问,“林家进京几日了?”
“两三日了。”严公公打听来的消息与小泉子打听来的消息一样,如实与太后说了林家主舟车劳顿刚进京就病倒之事。
太后听罢,道,“哀家也素闻林家二公子品貌俱佳,德才兼备,是个人物。”话落,道,“照你这样说,聘礼如今抬回去了,苏府和王府没应承这亲事儿了?”
严公公点头,“自然是没应承,即便林二公子是个人才,但苏府小姐的婚事儿岂能这么轻易定下?尤其是您和皇上早先传出话,要为苏小姐赐婚的,虽然一再耽搁,但也不曾收了此话。”
太后颔首,忽然想起那一日叶裳带着人深夜搜宫时说的话来。如今她还记着,她宫中被搜出花颜草,她当时心慌不已,问叶裳这些年她待他不薄的话来。
他那时候笑着说,“太后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又笑着说,“那日太后召苏府小姐入宫,却在她入宫后,打发走了小国舅,以至于小国舅至今都没见着她,我便知晓太后跟皇上是一条心,心里还是属意我娶苏府小姐的。”
她那时听了一怔。
他又说,“太后放心,诸位大人都跟着我一起办案,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定然会秉公办案,只要太后没做,自然是无需担心的,诸位大人都会与我一同公正办案。”
这话说完,他带着刑部和大理寺便走了,他走后,她依旧不能安心。
后来,国丈府搜出大量证据,她觉得天都要塌了,几乎受不住就起晕厥。
但三日后,他却真的秉公办案,揪出了月贵妃,她和皇后以及国丈府都是被月贵妃陷害一事,历数月贵妃累累罪行,月贵妃被杀,皇上下旨,国丈府无罪释放,她这颗心才彻底地安定了。
如今细思极恐,那样的日子口,他却提到了这番话,难道叶裳那小子真喜欢真想娶苏风暖?
她一时有些坐不住了,对严公公问,“去看看皇上如今在做什么?”话落,看了一眼天色,“快晌午了吧?皇上若是今日不忙,请他来哀家宫里用膳吧。”
严公公闻言连忙去了。
太后坐了片刻,又问旁边的老嬷嬷,“哀家听说,那日叶裳为皇上挡了一掌后,苏家的那小丫头便出现了,十招杀了月贵妃,下手十分利索?”
“正是。”那嬷嬷连忙道。
“后来,她和叶昔一起,将叶裳带出宫回容安王府医治了?整整医治了三日,从鬼门关拉回了叶裳的小命,是不是?”太后又问。
“正是。”那嬷嬷点头,“皇后娘娘亲眼所见,还与苏小姐说了好几句话呢,娘娘后来说,苏小姐就是言语无忌了点儿,其实挺讨喜的,只是您规矩多,不喜她闹腾罢了。”
太后闻言脸色有些难以言喻,一时不再说话。
那嬷嬷见太后不说话,揣测着她此时的心思,连忙又说,“不过听说叶世子醒来后,听说是苏小姐医治的他,大为恼怒,将苏小姐赶出了容安王府,将孟太医给揪去了容安王府。孟太医不敢开药方,私下去请教了苏小姐……”
太后闻言又纳闷,“这叶裳……打的什么哑谜?”
那嬷嬷不再说话了。
不多时,严公公折回来,回禀太后,“皇上刚刚已经出宫了,听说去容安王府看叶世子了,午膳也不在宫中用了,说在容安王府与叶世子一同用午膳。”
太后听罢,歇了心思,“满朝文武当时都在,宫中大内侍卫也不计其数,可是都没人及时替皇上挡那一掌。而叶裳做了,也不枉皇上爱护他多年,较之常人更厚爱些。”话落,她摆手,“既然皇上去容安王府了,那便罢了,哀家改日再与他一起午膳,如今传善吧。”
严公公应了一声是,连忙去了。
容安王府内,叶裳自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林之孝抬了百抬聘礼前往苏府求亲的消息,他那时正端着药碗要喝药,听到千寒小心翼翼地禀告,一张脸蓦地一沉。
千寒暗想要糟,连忙说,“世子,您有伤在身,切不可动怒。”
叶裳端着药碗顿了片刻,脸色慢慢地恢复如常,端起药碗,一口一口地将药慢慢地喝了。
千寒见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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