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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妾-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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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见她眼睛珠子在眼眶里乱转,一副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便笑道:“你这么急着要见你儿子,莫不是为了这件东西?”说完朝夏菊使了个眼色,夏菊点点头,走到胡姨娘的床铺边上,从袖子里拿出把小剪刀来,一手拎起胡姨娘的枕头,“嚓嚓嚓”几下给它从中剪开,从里头掏出一包东西来递到二太太跟前。
胡姨娘一见她的宝贝命根子竟也被二太太给搜了出来,“嗷”的叫了一声,就跟疯了似的拼命挣扎,想扑过去把那包东西给抢回来,那可是她这么些年全部的身家性命啊!
可惜她再怎么使出吃奶的劲儿挣扎,也仍是被那几个婆子牢牢的摁在地上,见她挣得实在太凶,有一个婆子干脆骑坐到她身下,把她死死的压在地上,让她只能无比愤恨的看着二太太已将那包东西打开,一张张翻看着那布包里的东西。
二太太细细翻看过一遍后,抬眼笑道:“想不到姨娘的荷包竟这样鼓,这样的会攒钱,这才在伯府里做了三年姨娘,就攒下了一万两银子的私房钱!竟是比我这个太太手里的私房钱还要多呢!”
胡姨娘趴在地上叫道:“还给我,快还给我,这钱不是在这府里攒下的,那是我进府之前就有的私房银子,那是我的私产,还不快还给我!”
“私产?”二太太冷笑一声,“你一个娼女,又不是什么花魁娘子,哪里能攒下这一万两的银票来?我记得麟德十二年以前,先伯爷每年回来都会带回来一万二千两银子,可到了麟德十二年之后,他虽升了官,但每年拿回来的银子却反而少了二千两,我曾问过他,他说是虽升了官,但日常往来开销也大了许多,我还曾奇怪怎么一下子比起之前多了这许多,原来竟是多了你这一重花销!这笔钱怕是你用了各种名目从先伯爷那儿骗出银子来一笔一笔积攒起来的吧,十几年功夫,竟能攒下一万两银子来,你可真本事啊!”
胡姨娘见二太太一下子就道出了她这笔钱的来历,心慌之余嚷嚷的也就更大声了,扯着脖子叫道:“便是先伯爷给我的又怎么样?既然伯爷给了我,那就是我的私房钱,是我的妆奁,便是太太你也不能就这么给我拿了去!”
二太太将那叠银票包好,笑道:“谁说我不能拿了去?这笔银子想来你之前从不曾告诉给你儿子知道吧!这会子临走了,才想起来告诉他,可惜晚了。若是你这里头装着的是田契、房契之类的,我倒还真不好拿,可这银票嘛,上头又没写着你的名姓,太太我不拿白不拿!正好我为了说话算数,养老钱都用来给你女儿添了三千两银子的陪嫁,正愁没钱养老,这下可不用再愁了!”
胡姨娘看着二太太面带微笑,扬长而去的背影,险些没吐出一口血出来,她先想着好歹二太太也给她女儿出了三千两银子的血,敢情人家早给她算好了,如今把她的私房钱一抄,还净赚了七千两银子。这胡氏是越想越气,一口气没喘过来,登时晕了过去。
又哪有人会去给她请个大夫看看,见她晕了,人不再乱挣了,倒觉得省事许多,直接几个婆子将她抬到后角门的马车上,掩上车帘,一路往南而去。
☆、第九十七回
终于发落走了胡姨娘,二太太心情大好的给四姑娘宜芬操办婚事,因她是远嫁,这婚事操办起来就简单许多。
因婚期就定在了十一月底,没有多余的功夫再去给她详细备办嫁妆,二太太便请示了太夫人,从库房里搬了约值五千两银子的东西,再给她三千两现银做压箱银就算完事。因宜芬一直被关在她房里不许出来,自然也没人来看她,给她添妆。
到了她出嫁那一日,更是冷冷清清的草草将人送上花轿就算了事,把宜芬委屈的从梳妆换衣时起,那眼睛里的泪水就没干过,一路滴着眼泪上了花轿,由着这顶花轿将她抬向她未知的命运。
二太太眼见她那花轿越行越远,再想到第二天宜芬就得和她女婿往江西老家赶,连三朝回门都省了。等她到了那和京城远隔千里的赣州,便是她再能说会道,看她还怎么再来打扰蕙姐儿?
唔,看来回头还得跟蕙姐儿身边侍候的人提个醒,让她们往后看到赣州送来的信统统都别拿给蕙儿看,全送到自己这里。看宜芬还能再玩出什么花样来在宜蕙这里装可怜博同情!
忙完了宜芬的婚事,紧跟着又要忙过年的事儿。麟德二十一年的新年于安远伯府众人而言,和往年一样,平平淡淡、波澜不兴的就过去了,可是于大秦朝堂而言,却是颇不平静,一石激起千层浪的一个新年。
在正月初一的大朝贺上,百官齐列含元殿,各地官员、各国使节全都前来携礼朝拜。
麟德帝宣念完了元日诏书,命奏雅乐,以贺新正时,忽然从殿外跑进来一个约摸四五岁大的小童,撒丫子跑进来,见人就喊父皇。
吓得一众大臣正要斥他胡说时,却见他身穿蟒袍,头戴金冠,正是一身标准的皇子服饰,众人立时想到皇贵妃所出的七皇子今年正好是这个年纪,便忙跪倒在地,顾不上去看坐在上头的麟德帝的神色,倒是先一个个偷偷打量起了这位小皇子。
实在是这位麟德皇帝硕果仅存的小皇子,一直被孙太后养在慈庆殿里,除了周岁时曾抱着他出来露过一回小脸,就再不曾让外头的大臣们见过一面,如今好容易得以一睹六皇子殿下的龙章凤质,这种良机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就见那七皇子半点也不认生,逮着谁管谁喊父皇,口齿不清的嚷嚷着:“父皇,我要糖吃!”“父皇,你把我父皇藏到哪里去了?”
听得众位大臣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微妙,跟着他嚷嚷出来的话更是让所有朝臣全都变了脸色,这都五岁大的孩子了,纵然口齿不清,可也不该分不清人吧?
先前认不出他亲爹坐在上头,逮着谁都叫父皇就已经够离谱的了,这会子这位七皇子居然跑到崔左相的跟前,揪着他的胡子喊起“母后”来了!
小皇子刚喊了两声,就见四个太监急急忙忙的从殿外奔进来,匆匆给麟德帝行了一礼,请罪道:“都怪奴婢们一时疏忽,竟让皇子殿下跑到这殿上来了,还请陛下恕罪!”
麟德帝高高坐在龙椅上,脸色极是难看,一甩袖子道:“还不快把皇子带回去!”
那四个太监赶紧磕了个头,爬起来就去追正满地儿乱跑的七皇子,嘴里小声哄道:“殿下、殿下,太后娘娘正在慈庆殿等您呢,殿下,还有您的母后皇贵妃娘娘也在啊,殿下,她们都在等您回去吃点心呢!殿下,快过来跟奴婢们回去吧,殿下,奴婢求求您了啊,殿下!”
这几个太监心急之下,不小心说错了嘴,顿时就有那端方正直的大臣瞪了他们两眼,虽说这皇贵妃堪比副后,可到底不是皇后娘娘,这还没被扶正登上后位呢,居然就让儿子喊起她母后来了?
这七皇子虽然认不得他父皇,但是玩起这你追我躲的游戏来倒是身手不错,虽然腿短,可这大殿里跪满了人,他就在人堆里钻来钻去,那两个太监追了半天追不上,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忽然就见七皇子突然停住不跑了,在身上一阵乱摸,众人正奇怪着呢,他身边的几个大臣忽然听见嘀滴答嗒的声音,跟着就见从六皇子的蟒袍下流出一股水液来,同时还闻到了些别样的气味儿。
再一次被惊呆了的大臣们看着呆站在那里的六皇子,见他把大拇指咬在嘴里,一道长长的涎水挂在一边嘴角上,看着地上被他弄湿了的那一块地方,拿脚踩来踩去,咧着嘴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七皇子倒是玩得开心,众位大臣却个个看得心塞不已。看七皇子这情形,便是不用太医出来告诉大家,这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六皇子,当今皇帝陛下唯一的一个皇嗣,他是个傻子!
所有人的心都凉了一半!
可以说打从麟德帝坐上这把龙椅时起,皇嗣不丰便是悬在整个燕秦朝廷头上的一把利剑。
麟德帝做亲王时生的几个儿子都在辛酉之乱中没了,是以他刚一登基,他母亲孙太后也不管先帝才去了一年还不到,就偷偷的给他挑了几个自家姑娘做嫔妃,可是三年过去了,后宫里半点儿喜讯都没有。
于是大臣们纷纷上书请麟德帝选秀,广纳后宫以利子嗣。成堆的美女就跟流水一样全往宫里送,每过三年就要选秀送进去一堆年轻貌美的美人儿,给麟德帝准备好了一块块好田好地,就等他可劲儿的开枝散叶。
可惜又是好几年过去了,除了孙家的几个嫔妃终于传出喜信外,其余的众位美人全都毫无动静,便是曾有传出些动静的,最后也都没了动静。
只可惜孙家送进去了好几个姑娘,生出来的却几乎全是公主,好容易有一个孙贤妃生了个皇子,还没出满月就夭折了。就是另两个小公主也都没活过一岁,简直是愁坏了宫里的孙太后还有前朝的一众大臣。
等到麟德十一年,宫里其他的妃嫔终于可以有了动静,刘婕妤和李选侍都先后有了身孕,于次年接连诞下五皇子和六皇子两位皇子,着实让所有人都欢喜了好一阵子,可惜好景不长,无论宫里一应人等对这两位小皇子何等小心翼翼的精心服侍着,两位皇子还是没活过两岁,又夭折了。
这十几年间,别说皇子了,麟德帝竟连个小公主都没能养下来,这宫里难免就有些流言传出来。不但说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些老宫人悄悄漏出些话儿来,说孙太后母子这是遭了报应被诅咒了,这才生不出一个皇子来,就是生出来了也都养不大,只怕是要断子绝孙。
气得孙太后命人将后宫清查了三遍,捕风捉影的将好些宫人都给抓起来处死,以止流言。
幸而第二年,孙太后新选入宫的贵妃孙雪媚不负众望的一举得男,生下了七皇子,且一直平平安安的活到了现在,这流言才不攻自破。
一众大臣看着被那四个小太监抱走的七皇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自打这位皇子周岁之后,他们就再也见不着这位皇子一面的原因。
难怪孙太后说什么七皇子体弱多病,不宜多见外人,也不宜过早开蒙读书,因为这位皇子他确实有病啊!只不过不是身子上的病,而是脑子里有病,天生就是个痴呆,这要是体弱还能调养,天生成的傻子怎么治?
难怪孙太后要把他藏在深宫里不让他出来见人呢,这是怕被人知道当今圣上唯一的儿子是傻子,大臣们又要嚷嚷皇嗣大计吧!
可是这不嚷嚷能行吗?总不成将来让这个傻子来继承皇位吧!
史书上到是记载过,一千二百多年前,晋朝的开国皇帝就把他的帝位传给了他的白痴儿子,一个傻子当了皇帝,其结果可想而知,大臣们跟他说百姓都没有饭吃了,傻皇帝一脸天真的说那就让他们吃肉粥好了呀!最后不但这傻皇帝自个被人杀了,还断送了晋朝的大好河山。
有了这等前车之鉴,后来再不曾有过哪位帝王犯蠢选个不聪明的儿子来继承大统,便是立长也是脑子太笨的坚决不能要。
看来这七皇子是断断不能被立为太子,承继大统的了,可除了他,当今圣上是再没别的儿子了,且圣上今年都四十二岁了,听说这几年宫里不但再没喜讯传出来,甚至圣上都极少召嫔妃侍寝的,这能不能再生个八皇子出来怕是有些悬。
若是麟德帝一直膝下空虚的话,那等他百年之后,这大秦的皇位可要传给谁才好呢?
这些大臣心里思量着,有些人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朝大殿右侧的某个方位飘了过去,在那里正立着皇室如今仅剩的两位宗亲,懿德太子一系的颖川王和临川王。
☆、第九十八回
于是等到过完上元节,正月十六再开朝会的时候,奏请天子选秀广纳后宫以及该为两位郡王大婚的上书,就跟雪片似的飞到了麟德帝的御案上。
孙太后一本一本的翻看着,翻到最后,见这些折子里写得全都是她极不待见的话,气得一把把案上的奏折全都给扫到了地上,骂道:“这些狗屁大臣,一个个的在这里上窜下跳,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儿子麟德帝早把自己处理政务的御案让给了他娘,此时正斜靠在榻上,手里端着一杯烈酒,一脸平静的道:“诸位大臣们上本所言何错之有?原本皇嗣就是国本,乃重中之重,小七是肯定做不了太子的了,他们奏请皇家早做打算,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那他们奏请你选秀就好,做什么还把那两个小子的婚事拎出来说。倒好像是我这个继祖母虐待他们这两个孙儿,一直不给他们娶媳妇似的。”
麟德帝看了他母亲一眼,淡淡道:“母亲说错了,您并不是他们的继祖母,不过是庶祖母罢了,至于心里盼不盼着他们早日成亲,又有没有故意压着他们,母亲心里清楚。”
孙太后见她儿子不留情面的就揭穿了她的心思,尤其是被那个“庶”字给刺中了痛处,气得抓起案上的一盏茶杯往地上一摔,骂道:“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儿子,天天揭自家老娘的短,我要是庶的,名不正言不顺,那你呢?”
麟德帝道:“我本来就不该坐在这个位子上,若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又怎么会由着你——”他说到这里,只觉心中一痛,再也说不下去,猛得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烈酒,咳嗽起来。
孙太后也不愿再去触及这个话题,见她的心思已被儿子看破,也就不再装模作样,直接跟她儿子讲道:“不错,我是不愿让那两个小子早早成婚,好生出儿子来,至少也得等你先生出个能继承皇位的太子来,才能让他们成婚。”
“咱们既然好不容易才坐上这个位子,自然要将这龙椅好好的看牢了,可不能再叫人给夺了去。横竖那两个小子一个体弱,一个有隐疾,再晚两年成亲也是为了他们好,倒是你赶紧再给我生个孙子来才是头等大事,你今儿晚上宣了谁来侍寝?”
麟德帝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冷笑道:“无论宣了谁来侍寝都一样,再貌美如花,年轻艳丽的女子,儿子都是不能再让她们受孕的,儿子也得上了这种隐疾,母亲又不是不知道?”
一想到儿子的不举之症,孙太后心里越发的惶惶不安起来,她尖叫道:“不是已经请了那么多太医,还有民间的各种神医来给你看诊了吗,这都吃了一年多的药了,就半点没有起色?”
“不成,还是得选秀,你都有六年没选过秀了,定是宫里这些妃子们都老了,不够漂亮,打动不了你的身子,你才不想要她们,娘这就给你再选些漂亮的女人进宫,比雪媚还要漂亮的,娘再也不逼你只临幸孙家的女子了,只要是你看中的,不管谁家的都好,只要她能给你生出儿子来!”
麟德帝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来,“母亲现下不怕让别家的妃嫔生出儿子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孙太后心中早就在后悔,自己当日也防得太过厉害了些,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还在怀疑小五、小六是我命人动了手脚才会夭折的?我早同你说过,早先的时候,我是怕别的妃嫔生下皇嗣来,给她们用了些药,可后来我见你子嗣艰难,只要她们能生,管她是姓什么的,横竖儿子生下来交给我带就是。”
“再说那会子你就那两个儿子,若没了他们,你的皇位怎么办,我这个亲祖母再怎么狠毒,也不会对他们动手,我把他们捧在手心疼还来不及呢!可谁能想到他们竟还是……”孙太后说到这里,忍不住落了两点泪,伤心起来,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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