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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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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就乐意里面玩耍。”栗原笑道,自往里走。
当下便出来七八个短衫打手,个个孔武有力。
“哟,这么隆重?”栗原斜眼扫了一遍,笑道。
“没银子就一边呆着去。”黑脸短须的壮汉不屑地道。
栗原也不答言,提步走上台阶。
那几个打手便围了上来,只听几声碰撞声,那些人个个捂着头坐倒在地。
栗原向那个黑脸短须的壮汉走去,那人忙大退了两步,抵住门柱,颤声道:“你、别胡来!我、我会报官……”
栗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爷不过是来喝杯茶,你带路。”
他虽比栗原还高出一个头,此时在他面前却好似矮了一大截,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重整了笑脸道:“客官,里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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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原正往里走,冷不防迎面来了一个人。
青色面具,面冷如冰。
只是今日穿得一身青色长衫。
幽绝就这么擦着他的肩走了出去,仿佛完全没看到他。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栗原回头望着他的背影,面上浮现出一缕不安。
看他往榆儿、小弥所去相反的方向走了,暗暗舒了一口气。
不过,他既已来了,恐怕……
奇怪,他来这七琴楼做什么?
就他那个冷眉冷眼的样子。
该不会……
真是会装!
栗原心中哼过一回,却忽然觉得更加不安。
不觉已走至七琴楼内。
这楼内分为两层。
丝竹瑶琴之声固然不绝,男女调笑之声更是不缺。
“哟,这位爷看着面生啊。”一位珠翠环绕的三十有余的妇人走来道。
盯着栗原上下看了一回,瞪了一眼他身后的黑脸短须,摇了摇手中团扇,微笑道:“公子,我们这里要先见彩头的。”
“这个简单。”栗原自袖中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在手中掂了掂。
妇人的脸色略缓和了些。
“这位姐姐,你怎么长得这么俊?”栗原向妇人的凑了凑笑道。
“哟,嘴还挺甜。”妇人理了理鬓角嗔笑道,“不过,姐姐我已经退了多年了。”
“那真是可惜了。”栗原又向她凑近了些,在她脖子处闻了闻。
这气息甚是撩人,妇人眉眼间禁不住泛起丝丝缕缕的迷离。
看这年轻人眉眼其实长得甚是俊朗,就是这身打扮……
不过,反正他今日有银子就行。
“公子想点哪位姑娘,随意便了。”妇人整了整衣襟,轻摇团扇道。
“刚才那位戴面具的来这里点了哪位姑娘?”栗原立正身子笑问道。
妇人闻他此言,却变了脸色,道:“他点的姑娘并不在。”
“不在?”栗原奇道。
莫不是还有老相好?
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栗原又问道。
“公子,我这里的姑娘个个琴曲俱佳,您看满意哪个?”妇人却将话绕开来道。
“那就给我叫松音,如何?”栗原便也不再追问,转而道。
“松音?”妇人面色更是难看道,“她、不在。”
“不在?”栗原奇道,“为何?”
“她这几日身体不适。”妇人道,“请公子另选他人吧。”
栗原抬眼看来,一侧壁下坐了十来位姑娘,穿红着绿,手中琴弦轻拨,合奏着缠绵之声。
“都说松音长得美,今日特意来看一回,姐姐行个方便吧。”栗原道。
“她确是身体不适,已多日不曾待客了。”妇人道,“公子请回吧。”
说罢,转身走了。
方才那个黑脸短须上来,向栗原道:“公子,若是来找松音,还是请回吧。”
他语气和缓了很多,赔着笑脸。
栗原便也转身出了七琴楼。
在街上寻到榆儿、小弥,只道松音并不在。
遇到幽绝的事,他却没有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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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寻着她,还是先去那边吧。”榆儿道。
“也好。”栗原道。
“榆儿姐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去找那个老婆婆吗?”小弥向榆儿道。
“对。”榆儿道。
“她好像很可怜,应该不是坏人,为什么要冤枉那个萧大哥?”小弥道。
“这个、冤不冤枉的、我也还不知道……”榆儿道。
“小弥,来、哥哥跟你说件事。”栗原忽然向小弥道。
“你是谁哥哥?”小弥别过头去哼道。
“一会儿见了那个老乞婆,你可不能说我们认识迟大哥、萧大哥的事。”栗原忽然一脸严肃地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小弥回头对他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小弥,”榆儿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栗原说得对,如今尚不知那位老婆婆怎么想,还是先别说的好。”
“哦、我知道啦。”小弥向榆儿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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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几条街,到城南一打听,济世大药堂人人皆知,轻易便寻着了。
再走几步,果然看见一家院内一棵高大的槐树枝繁叶茂地伸展开来。
三人悄悄爬上墙头看了一回,并无一个人影。
大门虚掩着,三人便悄悄推门而入,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是谁这么偷偷摸摸地?”忽闻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追疑寻惑巧用心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花白发髻、一身补丁麻衫、满衣污垢的老妇手探着拐杖开门出来。
正是那日聚贤楼门前的老乞婆。
栗原向榆儿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老乞婆,先提步走了去。
榆儿和小弥也跟上他。
近得前来,透过半开的门可见床侧的一张旧木桌上,放着一个裂了口的碗,盛着半碗水。
“老婆婆,您一个人住这儿吗?”栗原向她问道。
“你若也是来求情的,我的话皆已告诉了主事老爷,你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了。”老乞婆冷着脸沉声道。
“老婆婆,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啊?”栗原咳了一声道。
“这位公子,我们可见过吧?”老乞婆道。
“没有,我们何曾见过?”栗原道,“您老眼睛不便,更不可能见过我了。”
“老乞婆我眼睛虽然瞎了,可是这耳朵,还好使得很。”老乞婆道,“数日前在聚贤楼门口,你带着一位姑娘和另一位客人,咱们可是见过的。”
“老婆婆,您还记得我们?”榆儿上前道。
“托你的福,老乞婆的记性还不算差。”老乞婆道。
“我们只是路过,看这院子空着,便进来看看,您别多心。”榆儿道。
“姑娘真是说笑了。聚贤楼出入的都是豪门贵族,你们这样的身份,怎么会路过贱地?”老乞婆道,“萧家三儿子欠了我胡家一条命,老乞婆是务必要讨还的!”
老乞婆说着这话,脸色现出怨毒之色。
“老婆婆您别误会,我们并不认识那个萧大哥。”小弥在旁道。
榆儿忙扯了扯她的手。
“这位小姑娘倒耳生得很。”老乞婆道。
“对啊,我今天第一次见婆婆您呢。”小弥道。
“老婆婆,您说萧三公子欠您一条命,这是何意?”榆儿向老乞婆道。
“既是他做下的事,为何他自己不告诉你?是不是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没脸说出来?”老乞婆恨恨地道。
“老婆婆,萧大哥他不是坏人,您肯定是弄错了。”小弥道。
她不过听迟凛说了几句,就觉得萧恒期不是坏人,因为迟凛看起来也不坏。
榆儿一手抵住额头,咬了咬牙,心中道:“就不该带她来!”
“作奸犯科,杀人谋命,这样的人还不坏,可还有天理王法吗?”老乞婆哼道,将手中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
“若不是他,我的儿子怎么会到现在还关在大牢里!”老乞婆越说声音越大,恨怨满胸,“想让我改供词,你们就别做梦了!都给我滚!”
说着抬起拐杖就朝面前乱棍打来。
栗原、榆儿、小弥忙向后退出几步。
“快滚!”老乞婆又怒声喝道,“要是敢再来,老乞婆绝不手软!”
“老婆婆,您消消气,我们这就走。”榆儿无奈地道。
说着便扯着小弥出了老乞婆家大门。
栗原也跟了出来。
“这老婆子不赖,挺厉害。”栗原道,“难怪抓人都抓到丞相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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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夜已深了。
三个黑影悄悄潜进乾凌府牢狱中,找到了萧恒期所在的位置。
“萧公子。”榆儿小声唤道。
萧恒期闻得呼唤,起身来走至牢门前。
“你们、是谁?”看了三人面容,并不识得。
“我们是迟校尉的朋友,特地来看你的。”榆儿道。
“迟兄?”萧恒期道。
“对,你有什么冤情,只管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转告给迟校尉的。”榆儿道。
萧恒期眼睛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回,只道:“恒期□□,没有冤情。替我转告迟兄,请他不必费心了。”
萧恒期说罢,自走回床前,躺了上去,面朝里壁。
榆儿等无奈,只好出了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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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萧恒期,真是看不出来,一脸温和之气,却干这买/凶/杀/人的勾当。”栗原道。
榆儿却不言语。
“我看萧大哥不像坏人,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小弥道。
“哟,看人模样长得俊,就向着他了?”栗原笑道。
“才不是!”小弥娇哼一声道。
“我们要再去一个地方。”榆儿忽然开口道。
“去哪儿?”栗原、小弥齐声道。
“跟我来。”榆儿向两人招了招手,自己先掠身出去了,领着二人来到了府衙的卷宗存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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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近日的案件,倒是便利,不一会儿便找到了萧恒期的卷宗。
打开看时,果然上写着萧恒期因私人积怨,于一月十八,与胡四喜白银二百两,指使其于三月十四杀害药监郎官孟福满。
苦主离家数月,未曾到堂,由官府公审。
证人胡李氏、胡四喜。
还画了作为物证的玉佩的图案在上,亦有萧恒期的签字画押。
再找了一回,略费了些时辰,方才翻到胡四喜的卷宗。
上亦写明胡四喜三月十四日与孟福满于七琴楼发生争执,当场将其杀死。
物证是一把锋利的柴刀。
苦主为孟福满之妻李氏。
证人为七琴楼的老板娘、伙计、侍女等。
胡四喜画押服罪。
榆儿与栗原仔细看罢,仍将卷宗放回,出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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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觉有何不对吗?”榆儿一边走一边向栗原问道。
“邪性。”栗原摸了摸下巴道。
“怎么说?”榆儿道。
“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栗原向榆儿笑道。
“那个胡四喜明明是自己杀了人,为什么要赖上萧大哥?”小弥凑上来道。
“你真觉得没有不对的地方?”榆儿又向栗原问道。
“你说,咱可是妖,不去修炼成仙、逍遥快活,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做什么?”栗原忽然立住身子,望着榆儿道。
“怎么了?好好地忽然说这个?”榆儿亦停下脚步,望着他道。
“榆儿姐姐。”小弥也停在了榆儿身侧。
“我知道你担心三公主错嫁了别人,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栗原道,“迟凛是个死脑筋,你就别跟着他犯傻了。”
“你也觉得他是冤枉的了?”榆儿望着栗原笑道。
“他哪里冤枉了?没看出来。”栗原别过脸,望着暗黑的夜色道。
“卷宗上他是签字画押,似乎是证据确凿,但是,还缺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榆儿道。
“什么东西?”小弥忙问道。
“动机。”榆儿望着栗原的脸缓缓道。
“动机?卷宗里写得很清楚。”栗原道。
“是啊,我也看见了。”小弥道。
“私人积怨,这四个字而已,哪有清楚?”榆儿道,“人皆道这位三公子温和有礼,怎会轻易与人结怨,何况是积怨。”
“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发毛的时候吧?”栗原道。
“就算是偶尔性情急躁些,这积怨二字,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榆儿道,“那卷宗中写着死者不过是个小小的药监郎官,连个小小的县令也比不了,怎么能跟一个堂堂的相府公子长期来来往往,以致积下仇怨?”
“对啊,榆儿姐姐,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啊!”小弥恍然大悟地点头道。
“皇家还有三门穷亲戚呢,相府公子有几个不入品的朋友,这也不稀奇。”栗原不以为然地道。
“好吧,就算他们不小心认识了,又不小心结了怨,”榆儿犹自琢磨道,“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很奇怪?”小弥道。
“总之就是很奇怪!”榆儿右手撑住左手,将食指点于脸颊,兀自猜想。
栗原却望着榆儿,摇头叹道:“看来,你是真要捞他啊。”
“你也觉得不对,对不对?”榆儿望着他笑道。
“唉,若说一个人与人起了争执,一时热血上脑,失手杀了人,这倒还可以理解。既然是□□,必然是筹谋在胸,何至于这样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地去杀人?”栗原摇头道。
“你不是明明知道嘛?还说什么没看出来?”榆儿伸手推了栗原一下道。
“你要把他捞了出来,能让皇上改了圣旨、把三公主许给迟凛吗?”栗原道,“你别跟着迟凛瞎起哄,好好的美事儿给搅和了。”
“三公主当然要嫁给迟凛,大不了、我们再帮他们私奔一次?”榆儿向栗原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颜道。
“好啊!”小弥拍手笑道,“这次算我一个!”
“快走吧。”榆儿忽然加快了脚步。
“去哪儿?”栗原和小弥赶上她道。
“忙活了这大半夜,得回去好好睡个好觉。”榆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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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这次只寻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客栈——茂源客栈,住了下来。
虽说是普通客栈,到底是天子脚下,一应事物皆齐全,伙计也很周到。
虽然是半夜敲门,伙计也没什么怨言。
将几人引进客房,打了热水、上了热茶。
“几位客官,好生歇着,若有吩咐,小的就在楼下候着呢。”伙计道。
“多谢。”榆儿向他道。
伙计便将门掩好,自下楼去了。
奔波了这一段时日,小弥早已疲累不堪,一沾了床,立刻便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榆儿躺在床上,将今日所闻所见细细琢磨一回,思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
夜色如墨,星月全无。
几人离开兰沃村已经两天了,幽绝是否还在路上呢?
他不远千里追到了兰沃村,想必不会就此罢手。
那件事,不知究竟是什么事。
可以确定的是,那件事于他而言,一定非常重要。
非常重要,那会是什么事呢?
会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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