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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窗朱户-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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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珠和他们俩走到家门口,往怀里掏出三个荷包急急献宝道:“爹,我刚才没忘记把银钱带在身上,你看都在呢,够我们三个在外面吃上好些日子。”
  袁宝山又是欣喜又是恼怒,斥道:“银钱哪里有这么要紧了,遇见事情还是人要紧知不知道,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珍珠见没讨到好,反倒是挨骂了扁扁嘴就想哭。
  裴昶然在一旁见了有些不忍心,摸摸她柔。软的发丝道:“好姑娘,你没做错,你爹就是心疼你了,不许哭啊,哭了咱们就没时间收拾东西了,家里还有什么可吃得东西吗?咱们都要尽量带一些出去。”
  珍珠一听,立刻就把眼眶中打转的泪珠给收回去,连声应道:“好好好,我们快去找。”
  

    
第8章 往前走
  珍珠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小村落,一时间遭遇突变,心情很是颓唐,可即便如此还是打起精神来收拾东西。
  一把大火,把屋子都毁得只剩下断垣残壁,一眼望去满目疮痍。
  袁宝山和裴昶然跟在她身边,陪她翻找了半天,也就从厨房那找出一口袋粮食而已,而且已经被大火和尘土弄得黑漆漆的,完全不能吃了。
  她的头发耷拉到了额头上,脸上黑一条白一条的,一双大眼睛中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她是真的心疼,攒了那么久准备过年的粮食一点都没剩下来,这叫她怎么能不伤心。
  袁宝山上前一步直接把闺女搂在怀里,又拿袖子去擦她的眼泪,奈何他的袖子早就弄得极脏,这一擦之下,珍珠的小脸越发看起糊成一团了。
  裴昶然沉声道:“没就没了,哭什么,有你爹和我在,断然不会叫你饿着肚子,我今天打回来的山羊还在,就背上那个咱们走吧!”
  事已至此,两人也无话可说,只得跟在裴昶然高大的身形后,闷闷地跟了上去。
  走到对门前,王叔一家人也出来了,他们家好在多了一口地窖,可纵然如此也就背了些蔬菜存粮而已,衣物钱财什么的一概都没有,老王和他婆姨带着二个小孩也是一脸愁容。
  几人一个对视,俱觉无话可说。
  天气却依然不知愁苦的晴朗着,日头照在人身上还有几分暖和,几个人走在日头下精神一振,都在想苍天总不能叫他们无路可走,离开这里或者好日子在前头还未可知。
  走到村口,村民们都在那里聚集了。
  袁三婶子看见珍珠就拉着她的手好生安慰了一番,又道:“宝山,我和家里那口子商量了一下,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准备先去投奔我娘家,就在这里过去一个县,你们俩要不然跟着我们过去看看?我娘家虽也没钱,可大伙儿在一起都有个照应不是。”
  袁宝山不知怎得转头条件反射般看了裴昶然一眼,他冷肃着一张脸,缓缓地摇了摇头。
  袁宝山即刻便似有了主心骨般,回头和袁三婶子道:“多谢好意,可你娘家人也不容易,你这一去还得给他们添麻烦,我们就不跟过去掺和了。等我们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再去看你们。”
  袁三两口子见他主意已定,遂不再多劝。
  须臾后,村民们纷纷散开,有些去找了娘家人,有些去投奔亲戚,就连老王两口子也说要去投奔亲戚着急忙慌地走了,只剩下珍珠父女俩无亲戚可投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日头朗朗,裴昶然开口道:“走吧!”
  大长腿一迈就往前走去,袁宝山父女俩一路如同小跑般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往前走,一路遇见难民,看起来都像是家园被鞑子洗劫后的模样,有往前走的也有和他们擦身而过的,走了一会儿,裴昶然突然停下脚步,连累后面两人也紧急刹车。
  袁宝山慌慌张张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裴昶然道:“珍珠走不动了休息一会儿。”
  珍珠:“……”她什么也没说啊,不过休息一会儿也好。
  片刻后,又有一家人拖家带口地走过来,裴昶然推了推袁宝山:“这条路一直走是到县城去的吧,你去问问那些人县城里面现下是个什么情形,他们怎么都往外跑呢?!”
  袁宝山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连声道:“好好,我这就去问。”
  他急急追上去几步,拉住那家人问话。
  片刻后跑回来道:“我问清楚了,那些人说鞑子也洗劫县城了,只是眼下倒是又被我军的兵士给赶回去了,只是县城中如今一片荒废,他们都没有活计可做,因此去投奔乡下有田地的人家,大人你看我们要怎么办好?”
  他一时着急说漏了嘴,直接就叫他大人了。
  裴昶然瞪他一眼,帮他圆话道:“就算你现在着急前程,觉得无处可去也不用叫我大人啊,你看看都把珍珠给吓住了。”
  珍珠:“……”怎么又说到她头上来了,她可什么问题都没提…
  袁宝山醒悟道:“是是,是我着急说错了,不过如今我们在外面奔走,我至今还没请教过您的称呼…”
  他不知不觉又带出了一个“您”字。
  裴昶然觉得他甚是愚鲁,淡道:“从今日起,我便是珍珠的堂兄,现下我也暂用袁姓,你就叫我袁剑吧,家中排行老大,因父母俱已过世,所以我们三人住在一起。你可记清楚了?”
  “袁剑?”珍珠喃喃道:“所以你现在你真的算是我大哥了?还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呢!大哥?袁剑?”
  袁宝山默默腹诽道:“哪有人这样撒谎的,好端端的竟然说起自己爹娘都过世的话来,这可真算得上大逆不道了。”
  心中虽如此在想,面上却丝毫不敢露出不敬来,只道:“好的,既如此,我暂且先称呼你为阿剑吧?”
  裴昶然:“可!”
  他又道:“如此,我们先去县城,看看能不能先把这山羊给换些粮食,然后再往太原方向走,我在太原有处宅院,知者甚少,我们先去那边落脚。”
  袁宝山张大嘴。巴,心道:“此去太原路途遥远,难不成都要靠脚走,那闺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得住,也罢,实在不行就背着闺女走吧。”
  珍珠对太原在什么地方一点概念也没有,她只听见了要先去县城里头换粮食,对于换粮食她挺有感觉的,最好还能再买一身衣裳换洗一下。
  三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珍珠就脚痛地走不动了,她从来也没出过远门走过这样长的脚程,着实受不住了,袁宝山在一旁见她不住换脚抖脚就知道她累坏了,于是弯下腰柔声道:“闺女,上来吧,爹背你。”
  珍珠也不矫情,一下子就爬上了她爹的背,袁宝山背起她接着往前走。
  裴昶然看了两人一眼,默默地放慢了脚步。
  三人走走停停,终于走到了县城。
  袁宝山一进城就觉得当日还算有些繁华的县城,果然是不一样了,街上的商铺都大门紧闭,一看就是大伙都被吓得不敢开门做营生了,只有一两家胆子大的,还在卖些馒头面条之类的。
  他看了一眼裴昶然轻声道:“阿剑,走了大半日了,也该饿了吧,不如我们先歇歇吃碗面填填肚子,我顺便再问问可有人想收我们这头山羊,你觉得如何?”
  裴昶然点头:“那走吧。”
  那面条铺虽开着,也只有几个客人,一个圆滚滚的中年妇人站在热气腾腾的汤锅面前等着客人上门,见他们走过来,就热情地招呼道:“客官,吃面吗?二文钱一碗。”
  珍珠下意识地摸了摸荷包,张口就来:“五文钱三碗吧,多来点热汤。”
  妇人大约是生意着实不好,当下也不多说,直接就去下面了。
  三人也是饿得紧了,一碗汤面几片猪肉一把葱花,也是吃得顶香。
  裴昶然一海碗的面下去还觉得自己只吃得七八分饱,戳戳珍珠冷声道:“那里有个包子铺,你再去买几个过来。”
  珍珠刚想强嘴,一旁的袁宝山就戳戳她道:“去吧,去吧,爹背着走了那么多路,爹也没吃饱。”
  这下珍珠不说话了,走到对面包子铺去买了五个包子回来,她为了省钱,没买肉包子,只挑了没馅却能饱肚子的白面馒头。
  裴昶然也不挑嘴,就着面汤,连吃了二个,才觉得肚子舒坦了。
  袁宝山吃完了,就站起身道:“我刚才问了一声,都说不知道谁还收山羊,我这就去之前认识的大户人家那里问问,要是有人收就直接卖了,你带着珍珠在这里歇歇,我去去就回?”
  裴昶然应了一声:“去吧。”
  袁宝山赶去卖山羊,裴昶然却盯着不远处的一家当铺瞧,一条街上原本有三家当铺,眼下只有一家还开着门,他身无长物,那把刀是断断不能卖了的,接下来还要靠它护身,眼下唯一值钱的就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那是他不靠谱的娘亲从小给他挂上的,他虽怨恨她,却从未摘下来过。
  此去太原路途遥远,靠走路显然是不行的,且不说这小丫头体力不行,还有一路上遇见鞑子的游兵散勇的可能,说不定还会遇见山贼,他虽有一身武艺,却也不想无端冒险。
  这块玉佩材质虽是上佳,可在此地此刻怕是卖不了多少钱,可他至少得买上两匹马。
  事从权宜,这玉佩今日怕是必须和他来一个断舍离了。
  他看了身旁的小丫头一眼,站起身道:“珍珠,别坐着了,在你爹回来之前,先和我去一趟当铺。”
  珍珠眨眨眼,好奇地跟在他身后。
  裴昶然走了几步,在一个空旷无人处站定了,弯下腰来凑近珍珠低声道:“我说,珍珠你想不想多些银子在身上,要是想就按着我说的去做。”
  珍珠瞪大眼睛道:“怎么做?”
  

    
第9章 男女搭档
  裴昶然弯下腰来,一手扯出挂着脖子上的一块玉佩道:“你先帮我把这玉佩解下来。”
  珍珠比他矮上许多,他这一弯腰就恰好能让她够得着,当即伸手帮他去解,可这玉佩在他的脖子上挂得年月有些久了,打得又是死结,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解开,弄得弯腰的腰酸,伸手的人手也酸了。
  珍珠手持玉佩细看,上面是一个精细的胖圆菩萨图像,色泽透亮,拿在手上还有些温热,她好奇地问道:“你是要拿这个去换银钱?”
  裴昶然淡道:“嗯,你拿着它去对面当铺,就说要当二百两银子。”
  珍珠睁大眼睛生气了!
  她虽然爱钱,可没打算为了钱当骗子啊,这不是摆明讹人钱财吗?
  二百两?就这么一块小小的玉佩,他当她是什么人呢!
  她小脸涨得通红,把玉佩塞回给他气鼓鼓地道:“我不去!这能值二百两银子?你是不是怕被当铺掌柜的给打出来,所以才叫我去啊!”
  裴昶然深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冷声道:“这要是在往日,给我一千两我也未必会当了它,要知道这小小一块玉佩,是取了一整块玉石的精华所成,二百两还是便宜他了,当铺掌柜的肯定会给你往低了说,我到时便冲进来说你偷了我的玉佩出来卖,你就见机行事出去外头等我。”
  珍珠听了更不高兴了:“什么我偷了你的玉石,我不是小偷,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她眨巴着大眼睛,红着眼眶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裴昶然只得好生好语地解释道:“这又不是说你真是小偷啊,只不过是怕掌柜的唬了我们去,眼看我们急需这银钱,到时候我买了马匹剩下的银钱都给你拿着,行不行?”
  珍珠一听不用走路,可以骑马了,倒是有几分心动,她接过裴昶然重新塞回她手里的玉佩,脚步挪了一下,迟疑道:“可那掌柜也不是傻子啊,要是我们说这是我偷出来的,他还会要吗?”
  裴昶然不耐烦再多解释,只道:“你只管去就是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大不了不合适咱们就不卖了呗,还能怎么样!”
  珍珠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慢吞吞的往前走去,时不时还回过头来看他一眼,见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几米处,再走进去了。
  当铺掌柜的姓金,正捧着一杯热茶喝着,铺子里除他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之前鞑子抢劫本县,让他亏了一大笔的银钱,原本他躲在家中也不打算出去,是被夫人给轰出来的,说是钱财已经少了一大笔,坐在家里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如今鞑子已经被赶出去了,再不出去做生意一大家子人吃什么,说不定如今县里萧条还有人出来当东西呢。
  老金被老妻叨叨的耳朵起茧,无奈之下只得出门,在他看来大伙儿都怕鞑子重新杀回来,一时半会儿不敢开门做生意,他家再亏钱也不至于一只半会儿吃不上饭,何苦急在一时。
  他也不敢门户大开,只卸了半边的门面,铺子的伙计都跑得没影了,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了大半日也不见生意上门,正琢磨着差不多时辰就回家去得了,就见一个衣着破烂的瘦小个丫头慢吞吞走了进来。
  这丫头一看就是个穷光蛋,老金也不指望从她身上能发什么财,当下连打招呼都懒。
  珍珠进了当铺的门,见一个身穿绸缎长袍的胖老头老神在在地捧着茶杯盯着她瞧却一言不发,心头就抖了抖,半响举起双手把玉佩递了出去,开口道:“大叔,我要卖玉佩。”
  老金看见她捧在手心的玉佩,眼神当即就亮了。
  这玉佩色泽明亮,是一块难得一见的和田玉,一眼看过去一丝杂质都没有,显然是个好货。
  他勉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装模作样的拿到手中,也不细瞧,开口就吓唬小丫头:“这玉不值什么钱啊,你想当多少银子?”
  珍珠给他一句话就吓唬住了,在心里拼命给自己说:不行,不行,不卖个好价钱,等下要一路走很远的路程,所以还是按照之前说好的来吧。
  她哆嗦了一下,闭了闭眼,睁开眼睛瞧着那老头道:“你少唬我,这玉佩很值钱,至少要二百两银子,少了不卖。”
  老金在心中掂量了一下,这玉佩要是在好光景中,开价怎么也要个一千两,二百两确实不算多,不过他可是做当铺的,做的就是人家缺钱时候卖货的买卖,怎么着也要狠狠砍个价。“
  他盯着小丫头来了一个狮子大开口:“五十两,你就说行不行吧。”
  珍珠差点就答应下来了,在她看来五十两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数目了,她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钱呢!
  见她表情微动,金掌柜又添油加醋道:“小丫头我看你也是小门小户出身,家里头不可能有这样的玉佩,怕不是在哪个大户人家里当丫鬟,趁乱偷出来的吧,我看你不如趁我现在还想收了这玉佩就赶紧卖了,这主人来卖和偷出来可不是一回事,我收了你的玉佩还要担些风险的。”
  珍珠一听,这意思不是说这玉佩本来是值钱的嘛,当下倒是心定了,于是理直气壮地道:“你胡说,我才不是什么小偷!”
  “你当然就是摸了我的玉佩出来卖银钱,你当你能走到哪里去!”一个响亮的声音说着话从外头疾步走了进来:“掌柜的,这是我的玉佩,前些日子路过此处恰好遇见鞑子施虐,被这小丫头趁乱摸了出去,还不快还回给我!”
  珍珠和他对视了一眼,机灵地伸出手道:“掌柜的,你把玉佩还给我,我不卖了。”
  老金盯着来人瞧,只见那人身形高大满身尘土,身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即便如此也难掩一身贵气,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可这到手的财路说还就还回去,他可舍不得。
  他斟酌着道:“这位大爷,我看你也是落了难,既如此我便出一百两银子,你卖了这块玉佩也好有银钱归家,不如还是卖予我算了。”
  “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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