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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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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刚刚端起茶杯的时候,隐隐好像听到一阵风声,有什么东西靠上了栈桥。
那两个侍从说话的声音在风中,听着有些模糊。
我是背对着栈桥而坐,看不到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坐在我对面的韩子桐眼神冷冽,带着一丝犀利的望向我背后,她的目光由远及近,慢慢的移动着,风声和水浪声中,也似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正慢慢的朝我们靠近。
茶杯里的水微微荡漾着,险些溢出来。
最后,那脚步声停在了我身后。
“公子,夫人,两位小姐,扬州府尹刘大人到。”
话音一落,裴元修、韩若诗和韩子桐都相继站了起来,朝着我身后一拱手:“刘大人。”
“拜见两位江夏王女……”
这个声音……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人狠狠的擂了一拳,心脏都要爆开的感觉。
这个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坚硬的质感,好像能从那话语中感觉到岩石的粗粝而刚毅,明明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遥远,曾经日/日相伴,夜夜入眠的,此刻都变成了隔世相见,仿佛已经是前世的记忆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结成了冰,而再次流动的时候,几乎都能听到血液在身体里奔流的声音,在耳边一阵一阵如同擂鼓一般,轰鸣声不绝于耳。
半晌,才恍惚的明白,那是江水的澎湃。
又好像,是我的心跳。
我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手握着那杯茶,明明茶杯是放在桌上的,却已经随着双手的颤抖,茶水四溢。
而我一抬头,就看到站在我对面的韩若诗。
这个时候她正看着我背后的人,我见她眉间微蹙,眼中满是惊愕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很惊人,又很骇人的情景,连她旁边的韩子桐,都睁大了眼睛。
她们——怎么了?
我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僵得厉害,连动一下都动不了了。
而这时,那个声音已经又一次在身后响起——
“拜见公子。”
一听这句话,韩子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公子?刘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知道你面前的是谁?!”
“本官当然知道。”
“知道?那你是应该称呼公子,还是——太子?!”
江水越来越急,扑打在栈桥上,激起了一人多高的水花,仿佛这一刻心跳的感觉,澎湃而激烈。
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可以真的孤身一人渡江,但他渡江之前一定,也必须要想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然后,就听见一声仿佛轻笑的叹息。
“请公子恕罪。”
裴元修一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一种凝固,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影响不了他,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眉间微蹙,甚至微微的有些扭曲。
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会让他如此愕然。
“本官当然知道,站在本官面前的是何人。只不过,一个月之前,当今圣上已经颁下圣旨,立皇长子为太子。当今天下的太子,是皇长子裴念深,本官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明白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道理。太子,也是只有一个的。”
韩若诗和韩子桐都变了一下脸色。
我听着,心里也咯噔了一声。
裴元灏已经册立念深为太子了?!
……
不知为什么,也许我心里早就有了这样的猜测,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吃惊,只是,也有些意外。
当初我离开皇宫的时候,常晴已经怀有身孕,到现在也早就应该生了,难道她生的是位公主?所以裴元灏才会册立念深?
不知为什么,我会有些不安的感觉。
心里还有些乱的时候,已经听到他的声音又一次在身后响起——“请公子恕罪。”
直到这个时候,裴元修才淡淡的一笑:“你是朝廷命官,依朝廷规矩办事,何罪之有?”
“谢公子。”
说完,他顿了一下,似乎将要开口,但又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望江亭都安静了,只剩下风声,水声,充斥在周围湿润的空气里。
我一直没有回头,甚至没有起身,这在别人眼里,自然是不知进退,而现在就算背对着他,我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看到我身上,背后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让我微微的颤抖着。
“这位是——”
“……”
终于,到了不能不面对的时候了。
我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转过身去。
在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我僵住了。
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轻寒!还是和记忆中一样,黝黑的皮肤,明亮的眼睛,仿佛岩石一般粗粝而坚毅的气质,这些都没有改变。
但他的脸——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不能不信,眼前看到的,他的左边脸颊,竟然有一大块狰狞恐怖的疤痕!
怎么会这样?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拼命的眨了一下眼睛,甚至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却越发清楚的看到他脸上凹凸不平的伤疤,几乎蔓延了大半个额头,和左边一半的脸颊,伤疤一直延伸到了眼角下。
幸好,他的眼睛还完好无损,但正因为完好而明亮的眼睛,越发显得周围的伤疤狰狞恐怖!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难怪刚刚,韩若诗和韩子桐的眼神都那么惊愕,他们都是被这块伤疤给惊住了!
可是,他的脸为什么会——
我傻傻的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那狰狞的伤处,突然,脑海里闪过了之前杨金翘对我说过的话——
“尤其,他还受了伤。”
“听说是宫里走水倒了一座大殿,他在里面,正好被一个塌下的梁柱砸中了,所以——”
……
难道,这就是他受的伤?!
这就是他当初为了救我,火烧集贤殿,被倒下的梁柱砸中,烧伤了脸?!
“怎么,会这样……”
我看着他,之前在心中不断涌动的,所有的恨意,愤怒,不甘,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只有心疼,酸楚,无奈,阵阵涌上心头。
难怪……
难怪,扬州城的人说他是“面厉如夜叉,心慈如菩萨”,原来那句话,是真的。
面厉,如夜叉……心慈,如菩萨……
原来,夜叉和菩萨,居然可以这样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存在着,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了我,受这样的伤害?
这一刻,我只觉得心痛如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下意识的抬起了手,颤抖着想要去抚摸他的脸,想要知道,他到底为了我,还受了多少伤,承受了多少苦。
可就在我一伸手,就快要靠近他的脸颊的时候,轻寒突然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的神情,似乎还瞪了我一眼。
那一眼,像是一盆冷水,猛地迎头浇下。
我满腔的酸楚仿佛被那一眼冷冰冰的神情浇熄了,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为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难道,他在怪我?
“轻——”
我正要开口叫他,话刚出口,就看见他正了正脸色,然后朝着我长身一揖:“见笑了。”
轻寒……
我看着他平静得仿佛结了冰的眸子,心里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我几乎快要忍不住眼中的热泪夺眶而出,而就在这时,他转过头去,对着裴元修询问道:“不知这一位是——”
☆、770。第770章 裴元修的绵里藏针
我的耳朵里嗡了一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刚刚说什么?
他问裴元修,我是谁?!
这一刻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反应,又或者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他感觉到我直勾勾的,完全没有回避的目光,眉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甚至带着淡淡的不悦,但脸上的微笑还是没变。
裴元修也愣了一下。
但,他终究还是冷静的,对上那双狰狞伤疤衬托下越发清亮的眼睛,他勾了一下唇角,淡淡的说道:“她是青婴。”
“……”
“将为吾妻。”
“哦。”
我已经顾不上不想这个“将为吾妻”的身份,只看着他,看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震惊,愤怒,甚至连动容也没有,只挑了一下眉毛,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然后笑着抖了抖长袖,朝着我一拱手:“原来是夫人。幸会,幸会。”
这一回,裴元修也看了我一眼。
我一动不动的站着,脸上的震惊,愕然,甚至心痛,在这一刻慢慢的沉了下来。
一股无名——不,应该说是愤懑的怒火,从心底里烧了起来。
刘轻寒,你够狠!
你这算是什么?装作从来不认识我?装作素味平生初次相见?难道我和你就一定要走到这样形同陌路的地步?你这样平静到冷酷的样子做给谁看?给我看吗?你是用这样的态度来说明什么,说明你庆幸终于摆脱了我?还是说明你的愤怒?
难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吗?
心里的那股业火越烧越旺,我用力的捏紧了拳头。
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拳头。
是裴元修。
他站在旁边,温柔的看着我,他的手掌并不算太用力,只是温和的力度,我咬着下唇,终于慢慢的松开了拳头。
然后,他的手指趁机与我十指相扣,牵住了我的手。
我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这样,但这一刻,迎着那双清亮的眼睛,看到他仿佛了然一切的淡淡一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这么被裴元修拉着走回到桌边坐下,然后对着他也笑道:“刘大人,请坐。”
“多谢公子赐座。”
一时间,几个人都坐定。
我挨着裴元修的主位,韩若诗和韩子桐两姐妹分别做在我们两手边,而刘轻寒,就不可避免的坐到了我们的对面。我没有看他,只是低头望着大理石的桌面,可即使这样,也抑制不住全身都在颤抖,好像下一刻,我整个人就会粉碎一般。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上来,奉上了芬芳浓郁的热茶和精致甜美的点心。
这亭子里的气氛,还算好,毕竟三个女人的存在,让原本可能的剑拔弩张的气氛都降到了最低,他这一次孤身过江,也许事先想过无数次的应对,也下了很大的决心,但也很难想得到,来面对的,是这样恍若春暖花开的场景。
毕竟,除了我寒着一张脸,韩若诗和韩子桐虽然被他的脸吓了一跳,到底都是难得的美女,待客有道,也都笑颜如花,加上桌上的热茶,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精致的点心上,甚至还装饰着小巧的花朵。
只这样看,就好像是我们几个人坐在江边欣赏风景,闲谈度日一般。
但,亭子之外,却会让人不寒而栗。
裴元修的几队侍从,都规规矩矩的站在望江亭外十步以外的地方,沿着才铺好不久的青石板路,一直到那宽阔的栈桥,两边都站着随时听候调遣的侍卫。
而沿着江岸,透过重重水雾,还能看到那座浩大的水军营寨。
裴元修将和他相会的的地点定在这个渡口,看起来是心血来潮,甚至还临时搭建栈桥,凉亭,有些劳师动众,远远不如在正式的港口上见他来得方便,但其实仔细一想就知道,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的。这里虽然偏僻,但远离港口,也就远离了水寨,他还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实力让对方看个清楚;但另一方面,要在谈话中夺得主动,不仅仅要有一个主人的身份,还需要一个阵势,这个渡口虽然简陋,却能远眺巨大的水寨,看不清虚实,却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这,是压阵。
裴元修对今天要谈的事,是势在必得。
坐定之后,当然是喝茶,只是江风凛冽,不一会儿便将杯中的茶吹得微凉,韩若诗和韩子桐喝了一口,都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但我冰冷的喝下去,却没有任何感觉。
也许,心里更凉。
裴元修放下茶杯,微笑着看着对面的那个人,笑道:“我在江南,也听说过不少关于刘大人的传闻。”
刘轻寒笑了笑,道:“只怕是以讹传讹。”
“哦?”裴元修挑了挑眉毛:“我还没说什么,怎么刘大人就认为是以讹传讹了?”
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刘轻寒仍旧轻轻一笑,道:“一江之隔,通讯不便,任何人事过来,只怕都会面目全非。本官今日渡江之时,整衣衫,理冠帽,谁知上了岸,却已被江风吹得衣衫凌乱,狼狈不堪了。本官的衣帽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
裴元修看着他,笑道:“的确,但那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有一件事,我想,是没有变样的。”
“哦?不知公子所言是何事?”
“刘大人即将迎娶舍妹,可有此事。”
我的心猛地一沉。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说到了这件事上,而刘轻寒听到这句话,倒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伸手扶了下额角,似乎是下意识的在掩饰脸上的疤痕。
若没猜错,那应该是他受伤之后,就开始有的小动作,过去,就算再不好意思,他也没有这样做过。
我原本放在桌上,捂着茶杯的手,这个时候慢慢的放了下去,吹在身侧轻轻的颤抖着。
听见他道:“能得长公主垂青,是本官三世修来的福气。”
“我这个妹妹虽为公主,但性情温顺,并无半点骄纵之气。还望刘大人好生待她,不要辜负了她。”
“这是自然,本官必不辜负长公主的深情厚意。”
说到这里,他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江夏公子,更是对方的大舅子,又压了人一头。
我过去还从来不知道,裴元修原来是个如此伶俐,甚至说凌厉之人,一言一语间,虽然微风和煦,却步步为营,完全掌握着这场谈话的主动。
只是——
我对面的这个男人一直微笑着,若非脸上的伤疤太过骇人,甚至称得上温文雅致,不卑不亢中,又透着一丝坦然。
如果说,裴元修是绵里藏针,那么他,就是一团没有针的棉花。
似乎,连裴元修都感觉到了,这一回,他抬起头来,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番,那目光,像是想要从他身上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
但,不管怎么看,刘轻寒就是刘轻寒,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和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不一样。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他一样,让我这样怒火中烧,即使凉透了的茶水和凛冽的江风,都扑不灭,吹不熄。
我突然举起茶杯,对着他笑道:“刘大人,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他惊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来这一句,也急忙端起茶杯,我高高的举着杯子,温柔的笑着说道:“听闻刘大人在扬州府内一夜之间,斩杀数名朝廷大员,连旨都没请一个,可见皇帝对刘大人的信任了。如此雷霆手段,当初皇帝南下扬州时,也未曾施展,实在令我等瞠目。只怕将来刘大人要在扬州大展拳脚,取申氏而代之,指日可待!”
我这几句话一出口,亭子里一时都静了下来。
裴元修也有些愕然的看着我。
其实,这些话明摆着是他要说的,就算不是他,也是韩氏姐妹的词,却没想到被我抢先一步说了出来,只是话语中几处带刺,明褒实贬,刘轻寒纵然有涵养,这个时候也不由的有些冷了脸。
然后,他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说不出的冰冷,我原本已经手足冰凉,而被他看这一眼,更像是被一根冰针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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