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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臣之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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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的可安稳?当年你可是季镇庭一手提拔起来的晚生后辈,最后却伙同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阉人一起谋害了你的恩师,不知道你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和季首辅好好解释解释呐?”
焦慎脸色煞白,“整死季镇庭的人是你!杀了季镇庭全家,把尸首剥皮萱草晾在午门外示众的人也是你!跟老夫半点关系也没有!”
“是,咱家承认是咱家干的。咱家做了什么事,对也好、错也罢,咱家都敢认,你敢么?”薛无常还不忘给他致命一击,“说真的,在咱家眼中,焦阁老的为政能力还真是和季首辅差的远了,季镇庭是个汉子,最后被折磨的体无完肤之时也没向咱家讨饶一句,咱家打心眼里敬佩他。可咱家敬佩归敬佩,弄死他时绝对不心慈手软,而你,咱家看不上你,假道学,真小人,你若是落在咱家手里……对了,咱家提醒你,你现在所站的地方离季镇庭最后吐血身亡之处似乎不差五米。”
“薛无常!你……你……!”焦慎浑身抖如糠筛,嘴唇张着,千言万语梗在喉中,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竟直直的栽倒下去,成“大字型”晕倒在了地上。
第18章
第十八章
首辅大人在诏狱探监时晕倒,如今已经被薛无常派人送回了府,皇帝听此消息派太医院圣手前去诊治,得来的消息是:焦慎中风了。
最可怜的还是焦夫人,儿子还在诏狱那种恶臭*的地方关着,不知道会遭受什么酷刑,每每想起她就会心如刀割,她本就生性懦弱,自己是个无甚主意的人,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丈夫身上,可是如今丈夫瘫倒在床上,行不能动、口不能言,相当于半个废人,那谁来替她儿子上下打点?
焦夫人没了依仗,病急投医之下竟然亲自上门找始作俑者——薛无常。
薛无常自然不会见这样一个无知妇人,他打着扇子躺在院里的逍遥椅上晒太阳,元管家来报:“焦夫人如今跪在府门外,她说……您不见她,她就长跪不起……”
“那就让她跪着吧!”薛无常眯着眼睛道。
焦夫人从晌午跪到入夜,一副差不多被掏空了的身子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下,元管家怜她慈母之心有些不忍,派人给她送了点吃的,可是她坚决不吃,强撑着一股力气等待薛无常的面见。
一更的梆子敲响了,元管家最后劝了她一次:“我说焦夫人,您求薛掌印也没用呐,别说贵公子,就算是首辅大人也脱不了关系,这是贪墨的大罪,薛掌印势必要秉公办理的。”
焦夫人不为所动,元管家心一横,关上了薛府朱红色的大铁门。
焦夫人低垂着视线,盯着眼前用纸包着的馒头,腹中饥饿,可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这时候,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黑缎面纹金线的靴子,顺着靴子往上看,是个披着玄色斗篷的年轻人,年轻人蹲了下来,一双漂亮而深邃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甚是清明。
焦夫人嘴唇干涸,张了张嘴,没出声来。
年轻人端起地上那碗水,送到焦夫人嘴边,小心翼翼为她喝了下去。然后开口道,“焦夫人,恕晚辈直言,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何苦再做这无用功?”
焦夫人开始流泪,“我……我总不能扔下儿子不管,他从小就被他爹宠坏了,虽然性子莽撞,可是他……他没有坏心……他是被陷害的……”
“焦夫人,焦首辅贪墨与否您是最清楚的,焦公子是焦首辅贪墨一案的重要证人,谁也不可能把他放走。”眼见着焦夫人两眼发直,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年轻人缓和了声气,“您信得过晚辈,晚辈可保令公子性命无虞,不过吃些苦头是必须的,焦府迟早被清算,晚辈劝您早作打算。街头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一应物什俱全,您上了马车,车夫会带您出城前往西北,那边天高海阔,您还能开始新的生活。如果您信得过晚辈,您便即刻启程,早日到指定地点等待和令公子团聚。”
焦夫人没想到事情就这样有了转机,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她如今只要她的儿子,焦慎的死活她从来就不在乎了,“年轻人,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年轻人弯弯唇,安抚性的一笑,“信得过晚辈就什么都不要问。”
年轻人的笑容让焦夫人有一刹那的恍惚,“你……你是白浅的什么人?”
年轻人将焦夫人扶起来,搀着她朝马车走去,直到把焦夫人送上马车,在车帘子落下来的最后一刻,年轻人微笑道,“焦夫人,白浅早就死了,白浅的后人也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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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樱荔是在一阵嘈杂的喧哗中惊醒的。
“走水了!走水了!”
樱荔坐了起来,发现梓旭也是一脸茫然,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然后迅速穿戴整齐跑了出去。
隔着重重殿宇,前方火光连天,映的夜幕灼红一片。
“那是养心殿的方向啊!”梓旭惊呼道,“今日是冬菇当值,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樱荔拉起梓旭的手便往火光处跑,气喘吁吁地跑到养心殿,这才发现养心殿已成了一片火海。
“冬菇呢?冬菇在哪?”二三十个小太监一人提着一个水桶混乱的灭火,还有一些人懵懂未觉,站在外围看着,樱荔四处搜寻冬菇的身影,但是也没被她找到人,她有些急了,拦住指挥救火的来福,“公公,看见冬菇了没有?”
来福哪里还有空管冬菇,今夜也是他值夜,那养心殿是皇帝办公的地方,里头积压了不少折子,这是关乎民生大计的事,这下子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他脱不了干系啊!他一拍大腿道,“我的小姑奶奶,别问冬菇了,这火这么大,那丫头准是偷懒打瞌睡了,幸好万岁爷没在里头,要不……”
樱荔急了,“看样子冬菇还在里面呢?”
来福不答,樱荔就要往里冲,忽然被一股力道迅猛的拉了回来,眼前是皇帝的脸,火光下显得异常清俊,他含笑道,“你干什么去,朕在这儿呢!”
樱荔心想,这人脸皮可真厚,我可不是去救你的。
皇帝一拍脑门,“这下子可都成了灰了!”说完自己就望着养心殿直乐,还对樱荔赞叹道,“你瞧瞧,这景色是不是难得一见?”
“轰”的一声,房梁彻底倒塌,樱荔捂着眼,眼泪忍不住留下来。
皇帝侧头问她,“你哭什么呢?”
“冬菇……冬菇怕是不成了……”樱荔虽然和冬菇交情一般,可一个大活人说出意外就出意外,她心善,历事又少,承受不住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
皇帝看着蹲下来捂着脸的樱荔,有些疑惑,有些不解。
至于养心殿是怎么走水的,谁也查不出真相,但是出了这么大事总得有人负责,来福就是那倒霉鬼,被皇帝从御前贬到了十二局,这惩罚还算轻的了,全都是看在薛无常的面子上。
薛无常也很恼火,因为焦慎的账本是焦慎贪墨最有力的证据,他刚把账本送到御前,就这么被一把火烧没了!
薛无常怀疑有人从中作祟,最有可能的是杨武,可是杨武是个聪明人,犯不着去为了一个气数已尽的老臣冒险,所以薛无常的愤怒无处发泄,只能赖在来福的身上。
樱荔就知道薛无常不会善了,所以去求薛无常放了来福,薛无常正在和顾行之议事,脸色也很不好看,樱荔强打精神,终于开了口。
第19章
第十九章
“敢在养心殿纵火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是全然不把咱家和皇上放在眼里,咱家若是不把纵火者给揪出来,咱家就白在这大内混这些年!”薛无常攥着拳头,铁青着脸对顾行之说道,“行之,依你之见,谁是最有嫌疑安排这一切的?”
顾行之沉吟了半晌,方忖道,“大内看守严密,皇上歇脚的宫殿更是严防重重,能在养心殿自由出入、还能天衣无缝的安排这起火灾、留不下半点蛛丝马迹的人……”顾行之抬眼看了看薛无常,没敢说话。
这个人只能是养心殿的内侍,除了宫女就是太监。
而最有可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杨武、一个是来福。
杨武一直伴驾于皇帝左右,自然可以洗清嫌疑,那就只剩下……
“你是说,来福背叛了咱家,投奔了焦慎,所以在这关节点上替焦慎销毁罪证?”来福跟随薛无常多年,薛无常怎么也不敢相信来福会背叛他,可是被顾行之这么一提醒,似乎除了来福以外也别无他想,最重要的是,上次樱荔被人下毒那一次也是从来福那里出了岔子……
薛无常越想越不对。
他本就多疑,之前种种不寻常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在潜意识中,来福的罪名已经坐实了。
下一刻,薛无常怒道,“来人呐!把来福……”
话还没说完,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薛无常眉毛动了动,收起了那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容,压着火气道,“荔儿,你怎么来了?”
樱荔看了顾行之一眼,显然是刚刚在门外偷听许久,知道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她动动嘴,口型是:小人。
顾行之觉得好笑,暗自摇了摇头。
樱荔此时也不避讳顾行之在场,上前抱住薛无常的胳膊晃了晃,强打精神撒娇道,“义父,你就放来福一条生路吧!”
她不求情还好,一求情就更让薛无常火冒三丈,“来福又请你给他当说客了?荔儿,这不是小打小闹,这是关乎天家尊严和皇上性命的大事,如果不能给皇上一个交代,你叫义父以后怎么在大内行走?”
“那义父也不能随便找一个替死鬼啊,女儿不傻,谁对我好,谁对我虚情假意我都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也分辨得清。”说着,她孩子气的看了顾行之一眼,“顾大人,樱荔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知道君子当顶天立地,背后说人坏话、告人黑状,你算什么英雄好汉呢,你怂恿我义父拿来福当替死鬼,你这么忠心耿耿,怎么自己不顶上这个罪过呢!”
“放肆!”薛无常忽然抬高声调,语气中是满满的责备,“荔儿,不许胡说八道!”
“义父,我……”
从小到大,樱荔不管闯了什么祸事,薛无常永远都对她好声好道的,就算是惹了薛无常不高兴,撒个娇也就过去了,这还是薛无常第一次训斥她,还是当着一个外人的面。
樱荔脸上有些挂不住,薛无常冷声道,“这是司礼监,是处理朝政大事的地方,你一个御前女官整日往这儿跑成什么体统,还嫌自己招惹的是非不够多?以后没咱家的命令,这司礼监不准你再来!”
樱荔张了张嘴,预先想好的一肚子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薛无常已经是面带怒气,她再一看顾行之,却觉得有点小人得志的神气,当即气郁难平,连个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了。
“这丫头被咱家骄纵的没规没距!”薛无常现在满脑门的官司,近来在朝事上连连吃亏,政敌的明枪暗箭让他整日如坐针毡,不自觉的就对自己的宝贝义女发了火,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顾行之道,“行之追出去看看吧,樱荔姑娘年轻气盛,别再出了什么事才好。”
薛无常觉得让樱荔和顾行之这样的外男接触有些不妥,可是转念一想,这司礼监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人,应该也没人会乱嚼舌头根,他又实在不放心樱荔,最后还是同意了。
樱荔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然是顾行之追来了;她加快走了两步,想甩掉身后那人,奈何身后那人人高腿长,一步胜她两步,樱荔最后都要跑起来了。
结果顾行之在她身后喊道,“不想见季游你就接着跑。”
樱荔顿住了,季游是她的软肋,即使她这般孩子气,但也不可能拿季游赌气。她恨恨地扭过脸去,咬牙切齿道,“小人!你怎么知道我往这边来了?”
出了司礼监四通八达,左转通内阁,直走是御花园,右转能达十二局。
“樱荔姑娘现在是要给来福报信么?”顾行之笑了笑,“姑娘活的真累,又要惦记老朋友,又要策划逃出宫,时不时还要管管别人的闲事,一个人替天下人都操碎了心,既如此何不听从薛掌印安排?当了皇后,后宫三千佳丽都对你俯首称臣,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么。”
真是老生常谈,又提当皇后的事,好像她想当就能当似的。樱荔翻了个白眼,“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多管闲事么,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当不当皇后又与你何干?告诉你吧,我要是当了皇后,我就整日在皇上身边吹枕边风,告你的状,叫皇上把你赶回老家!”
“后宫不得干政,你说的那是妖后。”少女的面庞洁白无暇,或喜或嗔都有明艳动人的光华,顾行之转移视线,淡然道,“以你的姿色,恐怕还没有媚主的本事吧。”
这是嘲笑她长的不好看?
这家伙已经不是一次讥讽她的长相了,女孩子都爱美,也都爱听甜言蜜语,樱荔也不过就是个涉世未深的俗女,虽然她没自恋到觉得自己倾国倾城,但是平日里自己照镜子时也常常感慨自己生的赏心悦目,这冷不丁被人质疑相貌,又加上前仇旧恨,顿时火冒三丈,满不服气道,“那你等着吧,等我把皇上迷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我第一个就要召见顾大人你啊!”
顾行之被她逗乐了,“成,等你做了皇后,还劳烦你提携顾某一把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把当皇后这事说成过家家一样真的好么?两个人都挺不要脸的诶……
不过……这算服软了吧?
樱荔被他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好像在言辞上在顾行之身上讨两句便宜是赢得了莫大的胜利似的,叉着腰颇有几分得意洋洋,意识到自己太好糊弄,她又板起脸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没什么,你义父怕你出事。”顾行之道,“来福的事你别管了,这里头的严重性你不知道。别认识个人就对人家掏心掏肺,你这样的将来当了皇后也是短命鬼。”
第20章
第二十章
樱荔忽然就泄了气,伸手拍了拍脑门,“要不是有来福护着我,恐怕我早就死好几次了……”
“上次有人下毒害我,结果却误伤了娜青,前几天冬菇又烧死了,我事后想去替她收尸,可是我连她的全尸都找不到……不瞒你说,我这个人不光朋友少,我认识的人也很少……”她掰掰手指头,然后对顾行之晃了晃十根手指头,“你看,十根手指头就能数出来了……”
顾行之默不作声,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樱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顾行之说这些,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眼睛一酸,忙背过身走到墙边,身子倚着朱红色的高墙慢慢滑了下来,最后可怜巴巴蹲下来,蜷成一团,瘦的越来越尖的下巴抵着膝盖,发出闷闷的声音,“要是来福被你们害死了,那我认识的人又少一个,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我觉得我也活不长了……”
宫墙越是高大气派,越显得眼前的小姑娘渺小无助,顾行之缓缓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只是一个埋着头,一个直着腰,顾行之还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会的,你这样人傻人有傻福,肯定能长命百岁,你义父也会保护你。”他顿了顿,看着她光洁的脸,继而道,“而且,就算没有你义父,你是皇后,以后皇上也会保护你。”
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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