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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无盐-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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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眼看着他如此执着,像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瞬时来了兴致:“我说,你站不了的话,喜欢爬么。我数五声,你要是能爬到我的马脚下,我便放了你的娘子。”
在场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这是在耍弄他,笑声也更加肆意疯狂。
褚彧也知道,可是这正是他要的,他可以做一切来拖住他,让他爬又如何。。。
山匪们合声喊着数数,面带嘲弄。
苏璃手还被绑着,红着眼站在马侧,看着褚彧一步一步向着她的方向,他明明是那个看不得一丝尘土的人,而如今他的手臂被划刻的斑驳血漓,头发混杂着泥土沙尘,那般狼狈地被围困在那么多人中间,伴着此起彼伏的嘲笑声,一点一点眼神坚定地向她爬过来。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六月的太阳是那么的刺眼。嘴里充斥着满满的血腥气,她咬破了舌头,才能忍住不发出丝毫声响,她不能让那些人兴头更盛。
“五。”刀疤眼止住了笑意,矮下身子,对上已经到他脚下的褚彧:“哎。你倒是爬的挺快的。”
“不要带她走,我求你。”没有时间了,褚彧的双眼通红,他拖不到了,他愿意放下一切自尊,只要他们放了她,他做不到,眼看着她在面前被带走,就像,像个废物一样。
“可是,我突然,不想放了。哈哈哈哈。”刀疤眼看到褚彧匍匐在他的脚下,心里奇异的爽快,转头喝到,“你们几个,快拉她上马车,我们走!”
“解开我,我自己会上马车”苏璃冷冷对上刀疤眼,再到褚彧那边的时候,则换上了往日的柔情,“褚彧,剩下日子的药方,我放在我的针包里,你知道在何处的。”
“璃儿。”褚彧抬起头,猩红的双眸像是要滴出血来,发丝凌乱下的俊颜苍白。
临上马车前,苏璃眨掉眼眶湿气,终于回头,粲然一笑,“褚彧,那一日我没有回你,我愿意的。”
若是从此再无重逢之日,她想让他真真切切地知道,她心悦他,就像他对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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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淮帝今日下了早朝心情尚可,便去御园里赏了会儿春花才回到寝殿,如今只等太子接到了北拓皇子带进宫中,他倒要看看北拓王耍的到底是什么花招。
“禀,禀告陛下,一个东宫侍卫求见。”小太监神色慌张,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陛下那人浑身是血。
“接到了?”倒是挺快的,梁淮帝颔首,“嗯,让他进来吧”。
“陛下。。”来人气若悬丝,因失血过多,以至唇色苍白。
梁淮帝倏地坐起:“发生什么了?!”
“臣等,护太子璃王,遭山匪突袭,北拓皇子和璃王妃皆被劫走——”侍卫有气无力,只能捡重要的先说,山匪入侵之时他被砍昏迷过去,捡回了一条命,醒来便恰逢璃王的小厮带着人来。
“还有人呢?!”
“太子没什么大碍,已送至太子府,药藏局已经赶到医治,”
“朕问的是璃王!”
侍卫咬了咬牙,不敢抬头“璃王,扯着匪徒的马匹,拖行数里,发现时已成血人。。。力竭昏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的很赶。。。希望天使们不要说我的男主无能,腿还没好,我也没办法。。就是这样差一点啊。。我不会虐女主的。。。。等到了江南就是甜甜甜啦。
第52章
天色渐晚,整个皇宫笼罩在一阵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之中。
飞霜殿里,瓷碎片铺了一地,没有人敢进来清扫。一直到入夜,殿里只有坐在案台前的梁淮帝和站在他身后的张福全。
张福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敢去点亮烛火,梁淮帝在听到璃王消息时那张怒气满溢到快要冒出火的样子,他现在还历历在目。
良久之后,殿里发出的一声叹息,张福全快要麻木的神经一下子又绷了起来。
梁淮帝远远眺着殿门口传来的一丝微弱的烛火,发出的声音苍凉,“尚药局的太医去了么?”
“回陛下,已经去了,太医回禀说,若是能熬过今晚,璃王便能,能活下去。”张福全憋了这么久的消息,陛下终于是开口问了,他偷看了一眼梁淮帝,原来,就算是九五之尊,也有害怕知道一件事的时候。
“福全,朕从未想过让彧儿死。”哪怕是那一年冬日,他命内室监推褚彧下水,他终究还是后悔了,即刻派人救了上来。
“老奴晓得的。”张福全在一旁垂首。
“你下去吧,朕想静一静。”
“是,陛下。”张福全走之前又看了眼梁淮帝,心下叹了口气,陛下怕是又想到梦妃娘娘了吧。
梁淮帝一个人孤寂地坐在偌大的飞霜殿里,眼神空洞地望着不知何处,神色寂寥。
璃王府,从褚彧被抬进来开始,一整座府宅安静异常,府里所有的人的脸上都失了往日的神采,互相碰到也只是微微点个头,没有人有心情再去客套其他,因为就在今日,他们的王爷昏迷,而王妃不知去向。
褚彧身上的血衣已经被换下,有些丝线碎石已经嵌进皮肉,只能用针一丝丝一点点挑出来。
已过寅时,褚彧还是没有醒。
“公子怎么样了?”初九沉着脸问向走过来的尚药局太医。
每隔半个时辰,太医便会替褚彧把一次脉,这次与之前一般,还是摇头。
“王爷被拖行数里,没有断骨已是大幸,只是,我也不知他何时会醒,”太医看了看窗外逐渐亮起的曦光,“剩下的,就只能看王爷的意志了。”
初九走向床边,看着平躺在床榻上的褚彧,眼神晦明,公子,夫人还在等你,你一定要撑过来。
褚彧躺在床上,他听不到外面的声响,只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在找一个人,他不想醒,没找到要怎么醒。
那个人有着最好看的的墨色长发,最温柔的眉眼,漾着笑意的唇角,可是她在哪?
泪水从他眼角滑落入鬓,璃儿,你在哪。
**************
天边晨曦微明,下马坡上那辆老旧的黄皮马车,早已出了燕山关,如今正驶在去往冀州方向郊道上。
苏璃坐在马车里,眼睛红肿,满脑子都是褚彧看着她时的眼神。她看着他死死扣着马鞍处被拖行的决绝姿态,那被他的血染红的马蹄印,还有在他快昏迷时绝望的眼神,不用闭眼都能在她眼前重复演现,撕扯着她的心生疼。
他身上会添多少新伤,他的腿伤会不会加重,他,会不会因她而死,她真的好想他。
苏璃痛苦地闭上眼睛,够了,真的不能再想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他会来找她,在那之前,她要好好的等他。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回到他身边,连言玄亦都还活的好好的,她就绝对不能死!
车帘外此时顺着缝隙传来说话的声音,苏璃眼神一凛,放缓呼吸,刻意往前移了一点。
“瘦猴,走这条道不是绕远了?”刀疤眼一脸不耐烦,他已经连续五、六个时辰赶路,如今已是眼冒金星。
“老大,往媵州最近是走水,不过您与盐帮不对付;陆地最近是借道徐州,不过有些山路,后面两个也颠不起,别生了病还拖累了咱们的行程,只能从冀州走。”柴瘦军师一脸难色。
刀疤眼听他一说,觉得很有道理的嗯了一声,甩掉脑子里的困意,将手里的缰绳扯紧了些,也不知道那个金主是不是有病,花银一定要等到了媵州边关,才给他剩下的一半,不然他现在都可以去逍遥了!
“你说他们什么身份?我看他们几个穿的又不像大官,料子倒和我们上次劫的贡品差不多。。”刀疤眼一想到他策马往后看时,那个男人死死拽着马脚不松手时候的眼神,没来由的一阵寒颤,那种感觉,他说不来,就仿佛自己已经被四裂了一般。
“老大,管他呢,哪个身份,我们都是卖命,有钱收就行!”
旭光微暖,照散了刀疤眼身上突然泛起的鸡皮疙瘩,他在马上定了定身形,也对,进了这个行当,什么阵势没见过!
“老大,我再跟您商量个事儿。”瘦柴军师挤眉弄眼地往后瞄了一眼,“嘿嘿,等老大你玩儿好了。。”
“啊哈哈哈哈哈。。。”
下面的话,苏璃不想再听,她从车帘处无声地退回原来的位置,咬着牙努力使自己保持着镇静。
若依他们所言,他们不知太子和褚彧的身份,而其余二十几个高手训练有素,也不似普通山匪,那这次他们便是中了有心人的算计。
听起来最终是要去媵州?那不正是蔺新瑶父亲所在之地?但如果是蔺新瑶,那为何要劫持北拓和谈的皇子?她是太子妃,这么做对她可有什么好处?
苏璃看了一眼一旁睡着的孩童,她进马车之时便看到了躲在角落的十皇子。她记得北拓的十皇子应当是十岁,北拓人又生来高壮。可这个皇子为何看起来骨架不大,身子也瘦弱,反倒像是大梁7,8岁孩童一般。
她仿佛陷入了一团疑云,但这些都不是当下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接下去她该如何。
衣袖里仅有四五支淬了毒的金针是她惯来备着防身的,但是外面有七、八个壮汉,以她之力,四五支金针能有何用?
还有这个十皇子,若是他们是冲着他来,就算她能侥幸逃脱,那她能带他一起走吗?
苏璃在凝眉沉思中,突然旁边的小皇子发出了一声声响。
“赛罕姐姐。”
谁的声音?
被打断思绪的苏璃斜过头往声源处看过去,“你是喊我?”
从她上车时,他便一言不发,苏璃还以为他不会大梁话,便也没与他说话,可是他原来是会说的?
小皇子扬起小头,点了点,“赛罕姐姐,在我们那里,赛罕的意思是美丽。”
苏璃听了尽力扯起一抹笑,摸了摸小皇子的头,对于孩子,或许与她自己的身世有关,她总是比较容易放下戒心。
“赛罕姐姐,我,”小皇子犹豫了一会儿,抿了抿小唇,“我们会死麽?”
他有些害怕,刚刚从苏璃上马车,他便看了苏璃一路,看的都睡着了,醒来她还是在。所以他本能觉得她在陪着他,他想去要依靠。
那充满童稚的声音,冷冰冰地道出了眼前的困境,连苏璃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可是。。
苏璃轻声道,“不会的。”
“真的吗?”小皇子终于舒展了他的小眉头,露出笑脸, “我还想回去见我阿娘。”
只是一说起娘亲,小皇子低头又有些闷闷的,缩了缩小腿,往苏璃怀里靠过去。
苏璃任由他靠着,眼里划过黯然,“我也好想回去见他。”
马车依旧片刻不停的往前赶,北拓小皇子也在苏璃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苏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
突然,苏璃察觉到脚腕上有些细微动静,片刻愣神之后,一股惊喜不由得冒上眉梢。
第53章
皇宫这边,下马坡山匪劫持一事,梁淮帝第一时间便命了大理寺、刑部彻查,大理寺新任寺卿张继安是言相曾经的门生,刑部尚书柳正月也与璃王有过一面之缘,两人都是朝堂有名的实干派,查起案来,可谓是雷厉风行。
梁淮帝当日听闻消息之后暴怒要求彻查的风声传出,使得如今呆在太子府的蔺新瑶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她想不明白,她要的只是将苏璃劫走卖去勾栏,可是为什么太子带回来的消息,是连北拓皇子也被劫持了。
她就算再被养在深闺,也还没傻到这个地步,北拓派人来和谈,他国皇子在离大梁京都不过百里之处被劫持,这严重起来,甚至是可以挑起争战之事!
难道山匪劫错人了?可是他们便装出行,连褚恒都没什么大碍,他们无故劫一个孩子作甚么?
怎么办,怎么会?蔺新瑶此时一团乱麻,深怕自己被查出来,又担心褚彧的伤势,除了苏璃被抓走,能让她心里好过一些之外,其他的都是烦心事。
“新瑶,你怎么了?”太子褚恒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蔺新瑶还呆呆地坐在他床边,以为她是在担心他,心里有些暖暖的。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蔺新瑶与褚恒等几个皇子一同长大,虽说成了婚,言语之间并没有变化太多。
“新瑶。”褚恒感动地拉过蔺新瑶的手,眼底柔意满满,“我经过此事,再也不乱猜测你对我的心意。”
昨日,褚恒记得他被扶进来的时候,新瑶吓得都跌倒在地了,那紧张的神色可不似作假!
那时他便知新瑶对他的情谊,可恨自己以前还白白对褚彧生出了嫉妒之心。
蔺新瑶心思却完全不在他身上,扯出一个笑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殿下,那日北拓皇子是如何被劫持走的?你可看见?”
褚恒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当时见了血,便晕了,醒来就遇到九弟的随从来救命,未曾看见什么。”
说起这事,褚恒也是很气,他好不容易有个简单出风头的差事,却办成了这样,现在他也算受了伤,等过几日,父皇指不定要怎么责罚他。
“幸好你没事,不然像璃王那样,那我真的要急出火来。”蔺新瑶刻意地说道,只知道褚彧昏迷,她想打探多一些褚彧的消息。
“是啊,我看到的时候,九弟都是个血人了,也不知道如今如何了。”褚恒只当蔺新瑶关心他,想起褚彧也是几分可惜,连个王妃都护不住。心里腹诽这些话时,他大概忘了自己当时是一下子便被吓晕了过去的。
蔺新瑶一听到‘血人’二字,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不行!她要去看看褚彧!
褚彧昏睡了有七八个时辰,直到第二日辰时终于醒了过来。
“公子,你醒了!我去找太医!”初九一直坐在床沿,留意着褚彧这边,终于等到褚彧有了动静。
“慢——”褚彧睁开眼睛,入目是头顶架子床的红木支架,那刺眼的红像极了成婚那日苏璃身上穿的喜袍,晃得他眼睛生疼,一路疼到了心里。
“褚熠的人到了,全部,先派出去找她。”
他的声音嘶哑地像是从喉咙中挤出一般,听的初九心里一颤。
“是,公子。”强压抑下眼眶的酸涩,初九吸了下鼻子,“出事时,我已通知了言相,他动用了东宫全部势力,以寻皇子之名,去找夫人的下落。”
褚彧眼神没动,不够,太子的势力还不够,他转头对着初九方向,干裂的有些起皮的苍白薄唇微张。
“书房暗室,名册。”
“是,公子。”
才醒过来一阵,梦里的疼痛感与此刻的心情交织,褚彧眸色的赤红还未彻底褪下,带着仿佛万丈冰原一般的彻骨冰冷。
他在逼自己。
逼着自己一遍一遍地去回想那一幕幕情景,那些残忍的记忆好像是一把锋锐尖刀,一道道地割在他身上,疼的他说不出话来,可是他不能停,哪怕找出一丝一缕的痕迹,或许都是能找到她的关键。所以,璃儿,你一定要等我。
门边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小声步子声打乱了褚彧的思绪,抬眼望去,是璃王府门房的小厮。
小厮到了门口便立住,往里望了一眼,看不到王爷近侍初九,却看见褚彧已经睁开了眼。
“王爷,太子妃求见,奴才们还在外面拦着。”门房小厮犹豫地说道,“可是太子妃似乎是要硬闯。”
褚彧此时最不想见的便是蔺新瑶,最想见的却也是她,此事如说与她无关,那绝无可能。
她大概真的以为璃王府是如此好闯进的,上次是他有意放她进来,这次亦然。
“让她进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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