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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二三行-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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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
☆、第91章 婚旨
拾京后背烧伤,行动不便; 在床上趴着; 呆看了两天一个门大小的无趣风景; 终于闲不住; 把手上的伤药一擦,托傅居弄来材料,趴在床边给自己折腾出了一把藤椅。
藤椅下装了两个木轮; 停在床边; 拾京每天睁开眼吃完饭,就挪到藤椅上; 趴在上面,单腿蹬地; 把藤椅滑出门外; 到大门外盼南柳。
到该吃饭的时候,拾京像个不会飞的小胖鸟; 腿蹬着地; 再把藤椅滑回去,到制造办伙房前,停在台阶下,叫伙房里的大王师傅给他端点吃的来。
藤椅造好的第一天; 拾京用这种奇怪的姿势; 在制造办转悠了一大圈,并且还保持这种姿势,给新调来的火铳制造工讲解燧发枪的构造。
拾京走后; 几个新来的神色各异,倒是几个制造办的老人儿见怪不怪,聊着:“江司郎的那个椅子瞧起来不错。”
“好像是火炮支架的结构……像不像?”
“多了个底座,承重看起来挺好,你说呢?”
“我说?要我说……瞧起来像咱制造办喂了个瘫狸子……田大人刚刚是给他喂了些枣子吧?”
“嗨,这不是冬枣刚下来,今早来时随手摘了几个,顺手喂了。”
“错觉,总觉得养了个狸子……”
“狸子不那么吃,狸子吃枣一颗一颗小口吃,江司郎是只要田大人喂,他就张嘴,把枣子往嘴里一塞就跑了,嗤……”
一个一笑,其余几个也就不忍了,哈哈笑了起来。
新调来的造火铳精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什么情况,刚刚我们的话题不还是燧发枪来着吗?怎么跑到喂食上头去了?
拾京在制造办转悠完,听到制造办的半聋子老大爷敲钟报时,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把藤椅滑到大门口,老老实实趴在那里,嚼着嘴里的冬枣,吐出干干净净的枣核,塞进藤椅前面的小筐里,晃着椅子,盼着南柳来。
乍见到门口眼巴巴盼着她来的拾京,南柳停在远处笑了好久,腰都笑酸了,半天没能走过来。
拾京抬起胳膊,冲她招手:“笑什么……快来把我推进去,你试试,特别轻,你绝对能推动,……”
南柳给他披上一件氅衣,忍笑道:“天冷了,我从骄阳舅母那里扒了一件大氅,以后出来记得盖上。”
南柳摸了摸他的手,又碰了碰他的额头,又道:“手凉,赶紧回房去。”
拾京期待:“来推,快来推我。”
南柳憋笑:“拾京你的年纪……真没有记错吗?”
藤椅上有推杆,南柳把袖子挽高,推着他转了个弯,进了制造办,迎面碰上那几个新调来的。新来的还没顾得上给她问安,就听到江司郎说了一句:“想再快一点。”
公主就这么推着江司郎,迈开腿,风一样从他们身边疾跑而过。
不过,起码公主给他们点头微笑了来着。
新调来的一位,在小道上的落叶再次恢复平静后,慢慢呆道:“你们来时听说了吗,江司郎其实是……”
一个人连忙接话:“了解了解,所以傅公子这王君位……”
“傅公子好像住碧湖那边了,制造办都见不到他来……你们听说了吗?苍族的那个。”
“听说了听说了,是去给新苍族的那个首领安胎……什么的……”
说起来都是梦幻。
不懂,实在是不懂。
复杂,太复杂。
一个人憋了半晌,感叹道:“皇上可真不容易……”
这婚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怪。
几个人纷纷点头。
南柳把人铲回床上,自己瘫在藤椅上歇神。
“……这绝对是带孩子。”
累得半死。
不过,很开心。
南柳又笑了起来,拾京慢慢扒在床边,听她提起年纪问题,问道:“你是不是要过生辰了?”
南柳双手扇着风,带着一种迷之自豪感,愉快道:“已经过了,跟你在井下过的,黑黢黢一觉睡过去的。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的……可能也差不多。”
关于拾京的年龄,班尧随身带着的牛皮本上有记,不过依然没有具体日期。
封明月翻了那个牛皮本,确认拾京的阿爸的确是班尧后,对此事更加上心,翻来覆去把里面记得东西研究了一遍,也只能推测出拾京是在秋天出生,九月十月都有可能。
“也没办法。”
翻完牛皮本,封明月说道:“两个人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才能完全听懂对方说什么,他又看不见,不知日升月落多少次,能把时间确定在年份季节已经很不容易了,唉……”
顾骄阳道:“这么说,我们当时入林和苍族谈判时,他就在苍族?”
封明月回忆起当时盟约达成,族长和巫女带着他们远远看过祭台,仰面长叹:“近在咫尺啊!现在回头想想,那个夏姑娘和我们谈完,指不定回去就是跟他说,可他却想不起是咱俩……造化弄人,全都是命。”
此事拾京并不放在心上,反正知不知道生辰年月都不耽误活。
拾京开始琢磨送个什么礼给南柳,补一下错过的生辰。
他琢磨着,南柳忽然说道:“拾京,婚姻就是一纸合约。”
拾京现在听到婚字就立刻凝神:“怎么说?”
他紧张,是因为婚这道坎,他怕再给他多久的时间他都跨不过。
“我在想,这张纸的合约,如果双方都认同,那就要完成这个合约,承担起责任,但如果两个人都不认同,那就是废纸,没人有能逼迫双方必须遵从这张破纸,你说对不对?”
如果傅居在,可能会一边赞着她,一边提醒她:“公主,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这不算是太岁头上动土了,而是压根不承认那是太岁。
拾京却在沉默后,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没错。你是在说婚旨是废纸吗?”
“其实不止是婚旨,全天下所有的……咳,算了,不说全天下,我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这次回去,我找个时机跟母皇把话讲明了。母皇虽然会生气,但一定不会打我。”
“南柳,同你大婚,必须要发道婚旨才可以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不用?”南柳说道,“反正我可经不起那种折腾,三月订半年结,祭天问礼还要一个月的花婚宴,从寅时三刻到子时……现在想想北舟大婚的情况,我还发怵。”
拾京又问:“你一定要回京成婚吗?”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南柳。
对啊,她不必非得要回京走这道婚旨啊!
“那我……”南柳呆愣愣看着拾京想了半天,忽然乐了起来,“云州府!”
拾京不解。
“婚书,你知道婚书吗?”
南柳高兴的不得了:“不要母皇给的什么金册子缔结书了,我挑个日子,带你去云州府签个婚书就行。”
“这样可以吗?”拾京懵道,“就是……云州府的婚书发了之后,我们就是正经成婚的人?”
“不对,好像还需要在官府中任职的人作证婚人发……”
南柳想了好久,一拍大腿坐起来:“找傅居!”
傅居,有官职,目前还在云州任职,属云州府管辖,可以做云州地区的证婚人签发婚书。
而且更重要的是,由傅居做证婚人给他们签发婚书,到时候不怕母皇怪罪下来罢他职。
南柳乐的直颤,跳上床抱着拾京的脑袋亲了一下,一翻身,躺平长舒口气:“此法甚好,怎么之前都没想到呢?”
她伸手戳向拾京,拾京伤在身躲不开,哼哼唧唧捉她手指。
南柳被他捉到手,轻轻一笑,这就开始安排了:“这样,我就说苍族和神风教的事情这边还未处理完,暂且不跟着明月舅舅回京,等你父亲回京安葬妥当,我们就拉上傅居,让他到云州府给咱俩签婚书。”
拾京愣了一愣,问道:“你母亲会怎样葬了我父亲?”
“不好说,一定不会公开,但你放心,即便不公开,我母皇也不会草草将你父亲打发了,她一定会好生安葬他的。”
“我还是想回去。”拾京说,“我想看着父亲安葬在京城,看到我多年来的期盼最终实现。”
南柳说道:“你等我会儿,我去问问黄历。”
南柳跳起来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飞奔回来:“那就明天!”
南柳说:“拾京,明日九月初五大吉,诸事皆宜,我跟你领婚书去。我们明日就成婚,愿意吗?”
一阵沉默后,拾京慢悠悠坐起来,出了会儿神,似是在想什么,南柳紧张到不行,生怕他说不好。
拾京慢吞吞站起来,颤悠悠走向墙角的箱子,说道:“我记得箱子里有件新衣服,现在拿出来烫洗还来得及吗?”
拾京把衣服拽出来,问南柳:“你有带新衣来吗?”
“……不知道,我问问他们去?”
南柳似是兴奋的坐不住,说完就又跑了出去,得到侍卫们有带的回答,奔回来鸡啄米似的点头:“有的有的,可以去了。不行,我得现在跟傅居说一声,明天早点去,午膳我就让他们照着云州本地的来做,还有什么必须要的仪式等明天再说。”
她一口气说完,又要跑出门去找傅居,到大门口,她忽然有了个想法,连忙又折回来,抱着门框看着叼着衣服慢慢从箱子旁起身的拾京,支吾了半天,在他亮闪闪的双眼注视下,小声说道:“……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嘛……不然就明天……九月初五,以后就按这个过,怎么样?”
拾京噙着衣服愣了好久,呆呆点了头。
南柳一笑,撒开门框,又跑走了。
拾京趴在藤椅上,拿着小扇子煽火烧水,又把那一套银饰拿出来擦拭了一边,顺带着把那条红发带也烫好,搭挂在藤椅上,忙完之后,南柳也回来了,身后带着半月不回制造办的傅居,念念叨叨说个不停。
“你俩绝对是疯了,疯了……”
“你放心,皇上真要革你的职,你就痛哭流涕跪跟她哭,说你没了婚旨,若是再没了官职,还不如在云州当一辈子教书先生,你这么说,她就一定不会怪罪你,有气都朝我撒了,真的。”
南柳得意道:“拾京是昭王的独子,你是傅大人的独子,你俩现在都金贵着呢,我娘怎么能朝外人家的孩子撒火?有火也是往我身上烧,放心吧放心吧,都有我扛着呢。”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
南柳瞅着收拾行头的拾京,笑眯眯地说:“先把事定了,心安了,之后的事,之后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丢个更新上来,然后我继续奋战!
☆、第92章 喜宴
建元二十三年秋,九月初五; 大吉。
拾京换新衣戴银饰; 兴高彩烈收拾好自己; 朝藤椅上一趴; 叫傅居来把自己推出去。
傅居说:“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拾京洗耳恭听。
傅公子一边笑一边比划着:“像块……自己把自己洗白放好料的肉,急切地躺到案板上等切碎下锅。”
拾京很不能理解傅居的笑点,毫不留情的戳穿道:“……傅居; 你是怕成亲结婚吗?”
傅居果然不笑了; 深沉道:“婚姻是利益结合,有利益就一定有束缚; 家中的,外人的; 和你绑在一起的那个人的; 都是一道道枷锁。而我要的是建立在自由之上的爱,无拘无束; 爱时尽欢; 真诚以待即可。所以苍族的那种,是我的理想状态……不过,你这块肉不懂,我啊; 现在看着你和公主这么高兴; 我心情是沉重的。”
拾京沉默,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虽然能理解一点……但能和南柳正式成婚我还是很高兴。”
傅居点头:“明白; 你这是非要脖子上套个锁才会心安的典型。”
“……傅居。”拾京严肃道,“你既如此不喜成婚结亲一事,当初还为何要接那张婚旨?”
傅居哭笑不得:“肉子,这就是你天真了,当时我哪敢拒绝……”
“那时候不敢拒绝,这时候就敢了吗?你前几天还说你要写封信发到京城退掉那张婚旨。”
傅居道:“因为彼时我在牢笼中,不得不从,而现在,天高皇帝远,大不了一辈子不回去了,我也不怕什么,而且公主也想明白了,那张婚旨已经名存实亡了,懂了吗?”
傅居把他推出去,带上门,悄声道:“陆家被抄了。”
“什么意思?”
“……就是他家完了的意思。”
拾京愣了片刻,先道:“该,我听南柳说了,要不是他们,神风教早完了。”
继而,又遗憾问道:“陆泽安也要完了吗?”
“陆大公子戴枷锁到连海州去了。”傅居说,“真枷锁。”
“可惜。”拾京道,“虽然笑的假,但是他和我说话时的态度挺好的。”
不提这个,还想不起之前傅居扔给他的威胁。
拾京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傅居,之前你还说,如果婚旨下来,就不会再给我面子,家里肯定不会给我留屋子住。我呢,心地善良,不跟你一样,所以,等我和南柳离开这里回京后,你需要我把之前在林子里住的树洞留给你吗?里面的蛇啊虫的,我一个都不带走,都留给你。”
傅居:“……”这小子竟然还记仇。
南柳这次签婚书没敢大张旗鼓吆喝,连侍卫都猜不到她要做什么,只觉得公主一反常态,又是问吉时又是问云州婚俗,还换了新衣,可能有诈。
但没有一个侍卫敢朝婚书上想。
云州府的官员们自然也是猜不到的。
南柳推着拾京进了云州府后,以视察公务为由,翻出云州章,拿出裁剪好的婚书,润了笔写下封荣两个字,把婚书交给拾京。
“在我旁边写上你名字。”
“名字就可以?”
“名字就行,就是你,十三州不会有重名了。”南柳说道,“江士京什么的就算了吧,写拾京就好。”
拾京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就像之前在祈愿灯上写自己名字一样,慢慢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婚书上。
傅居盖上自己的官印,写好名字以证此婚书有效,吹干墨迹后,把婚书收进小匣子中,交给南柳,南柳眉开眼笑,轻轻摩挲了下匣子,郑重交给拾京。
“收着。”
“千古一大奇。”傅居想起婚书上的名字,忽然笑了起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俩绝对能凭此名传后世。”
“过奖,再翻一翻史册,指不定傅公子就在我们后头那一页。”
傅居微笑摇头:“这就完事了吧?真不知道你们折腾什么……”
“没有呢,日落之前我们还要动土栽树,晚宴来吗?”南柳笑道,“在揽月楼,我们的婚宴,云州当地的婚宴菜品,没请几个人。”
傅居若有所思道:“苍族的你要请吗?”
“我闲疯了……”南柳说完,忽然一愣,“……溪清他们吗?”
刚刚一直静静听着没表态的拾京连忙应道:“要的!”
南柳看向他,尚在犹豫中:“他们会来吗?”
“会的!”拾京狠狠点头,“贝珠阿娘和溪清她们一定会来的。”
“傅居你说呢?”南柳双眉微蹙,“你觉得他们会和和气气来,吃完晚宴就走?”
苍族一分为二,择居新址的苍族人尽管并不像选择留在林子里的那些族人一样守旧顽固极端厌恶外族人,但对外族人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再加上南柳之后的发兵围林,给林子中的那些苍族人定罪,这些使住在新址的苍族人内心十分煎熬,对外族人的态度便更是复杂。
再后来,恰月盗火药炸矿井,封明月和顾骄阳伐林围剿,将留在林中的苍族人全部抓捕送入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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