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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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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
    “我嫁进齐府,从来嫁的就是这座小楼,是福鹤堂的老祖宗和谨仁堂的婆母。你说你为我喜新厌旧,可我从来不是新,我也承不得新……我是个念旧之人,心里都是旧事,珍存至今,我忘不了,也绝不想忘!我做不得你的新,不如……两不辜负。”
    她语声清凌,绝情决意,一丁点含糊的泪声都不闻,这么轻,这么狠,似涓涓的流水淌入心胸忽变利刃,刺进最软之处,痛得他猝不及防!即便当年被扫地出门,即便西北遭劫、倾家荡产都不曾伤至如此,这些年风雨之中似箍上了金刚铁罩,任是千锤百打,绝不屈服!只这所有的定力就被这软软的语声彻底打散,一时浑身无力,只觉孱弱;将才的暴怒还在胸口,哽得他难吞难咽,可那志气却瞬间就矮去,硬气的道理、霸道的所有都不及此时的痛,痛得他心发慌,仿佛深渊无底的坠落,唯一的救命绳索就在眼去,上前一把揽住她,却被她用力推开,小小的人儿,那力道大得正似半年前那雨中的红绸,他不防备一个趔趄,重重磕在桌边,“丫头……”
    “绵月!艾叶儿!”
    莞初咬牙一声喝,候在门外的两个丫鬟赶紧进了房中,“姑娘……”
    “艾叶儿,收拾行李,只带家里带来的旧物。”
    “……是。”
    “绵月,去请兰洙嫂子,说我病体难缠,想回家养病。”
    “……是。”
    “慢着!”他双臂撑着桌面一声低吼,“都给我滚。”
    两个丫鬟被喝得吓了一跳,没有离开,却也不敢再动,都看向莞初,莞初恨道,“去。”
    “滚!!”
    爆裂的一声怒吼,不待两人再应,只见那厚重的大花梨木桌子被一脚狠狠踹翻,杯盘碗盏、细瓷珠玉连同那精心测算的账簿、票据、满满的墨汁一刻倾覆,摔得粉碎、染得面目全非……
    惊心动魄,一地狼藉,看着那红了眼的人,莞初只觉心口像被撕裂了一般,心往下沉,沉得她连一口气息都提不起来,人似溺水一般,苦苦不得活,再也受不得,起身夺门而去。
    他大步上前一把拖住那要逃离的人,用力扯回怀中,两臂死死箍住。她像只被困住的小兽,疯了一般挣,却似与他长在了一起,任是她费尽力气依然分不开,只把两人一同撞向朱漆梁柱,重重闷钝的声音,磕碎在他背上……
    “放开我,你放开我!”
    “丫头,丫头!听我说句话,丫头……”
    “放开我!”
    盛怒之下,已然烧没了神智,她挣,他不肯放,身后的禁锢便仿佛魔鬼一般,这一刻所有的力气和心思都是要逃开他,袖口中突然突出针刺,她五指齐下将埋下的银针全部拔了出来。每天夜里自己扎自己的穴位就在眼前,狠狠用力,大小不一、粗细不等的针就这么不论穴位、不论轻重地扎了下去。
    “呃!!!”
    他低声闷吼,人往下弯腰,痛得几乎站立不住,她借机奋力挣却依然掰不开他的手臂,死死的将她箍住。眼前是那几枚银针,一针直直扎入那穴位,深埋其中,几乎要寻不到那针头;其余几枚都扎在他的手上,一枚最长,从手背穿入掌心;一枚最粗,正扎在指节上,软骨敏锐,瞬间爆肿;最后两枚扎在那修长的手指上,指指连心,痛到极致……
    夜里单单是那穴道传来的痛就足以她浑身颤抖,此刻,看着那渗出的血珠,那没入的针头,莞初只觉眼前发黑,心力难承,不久前那几是跳到爆裂的感觉又复来,手颤抖,抖得根本再握不住那针,人却似入了定一般,浑身僵硬,动也动不得,口中只知喃喃道,“放开我,快放开我……”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从未如此痛,心与身,痛得他几乎失了神智,只有怀中那握针的人儿才是唯一抚慰,溺死一般将她抱紧,唇颤巍巍呵在耳边,“不能放……放了,我就活不得了……”
    她哭了,晶莹的针,弯曲的针,带着鲜红的血珠,一枚一枚掉落,最后一枚落地,她身子一软,被他一把扳了过来紧紧捂在心口,“丫头……”
    “放开我……我要离了你……”
    “不行,不行……”他低头,身上的痛不及此刻心头万分之一,用力吻在她的发间,完全没了把握,那么乱,仿佛话中每一个字都要这样啄给她听,“丫头,丫头……今儿是我气昏了头,伤着你了,啊?……我实在是,实在是见不得旁人碰你,丫头……”他不觉就咬了牙,“我,我把握不住……像夺了我的命去,如何忍得……”
    “我……我再受不得你了……”
    她不停地摇头,泪珠儿扑簌簌地掉,他定住那小脑袋轻轻抵了她的额,嗅着那委屈的泪,“受不得也得受。……这些年我真的不知道有你,我真的不知道,可你不能用这个来罚我……我一个人,早野惯了,野得孤孤单单,一直想找人陪,找了许久也找不到;没有疼过谁,也不知道该怎么疼,总以为我就是人们口中那种冷血之人。可自从有了你,才知道能疼一个人有多好,才知道心疼有多疼……一时一刻,心里再搁不下旁的,见了你就想抱着,不见你,就怕丢了……恨不能,把我的所有都给你,可给多了,怕吓着你;给少了,又怕委屈你……丫头啊,我每日如履薄冰,你知不知道……”
    泪水绵绵,一字一句,出他的口,入她的心,朦朦的泪光将两人阻隔,阻隔得那么无力,莞初怔怔地,心底的痛一丝一缕,被他轻轻拨弹……
    “你容我些时日,求你……再容我些时日,你专心等的这些年、为我错过的良人佳配,都让我补给你,我能把他们所有对你的好都能补给你,丫头……”
    “我……我不要。”想起那许久前,她唯一的念想就是活着、长大,长大后像娘亲一样美,长大后还可以遵娘亲的话,坐了花轿,嫁给哥哥……孱弱的挣扎,多少次,竟会为着这一个小小的蠢念头支撑起来。爹爹不知道,他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她抿了抿口中苦涩的泪,“他们于我,并非你想的那般……”
    “嘘,”他不容她再争辩,“我是你相公,你懂不懂?今生今世,你想要的所有都该我给。不管是先生的好,还是哥哥的亲,都该我给,轮不到任何人,天赐于我,你是我的……”
    “你……你怎么这么霸道?”
    “让我霸着,丫头,让我霸着,啊?”将人儿搂进怀中,贴在心口,这一时,那痛,竟觉酣畅淋漓……“今生,除了我身边,你哪儿都不能去。我不管你心里想着谁,装着谁,是不是就真的这么嫌弃我,也只能待在我身边。”
    他喃喃自语,心满意足,荒唐得像是个痴人,可不知怎的,这荒唐竟是让她的心好软,“……我有父兄,你若不让我见父兄,我……就离了你。”
    “在家从父、从兄,出嫁从夫,这个道理你都没学过?”
    “齐天睿!”
    怀中小声儿又乍,他笑了,将人紧紧摁在怀中不许她抬头争辩,“好了,不就是个谭沐秋,许你们见。不过,我不管他从前上戏是怎么画的脸、怎么裁的鬓和眉,从今往后,我娘子不伺候!他要是忍不得,有本事就一辈子白着脸唱!”
    “你!”莞初挣不得,只恨,“你就是小肚鸡肠!哪有君子之量!”
    “我就是。”他亲亲地用下巴揉揉她的发,“遂莫要逼我,我忍不得你碰他,更不许他碰你!”
    “你就是有本事欺负人,却从来不敢律己!”
    “怎么不敢?”他闻言立刻低头,对上她的眼睛,“我能把原先都断掉,不闻,不问,不想,从今往后,全心全意只有你,你能不能?”
    突如其来的质问,莞初一时竟是卡了壳,挂着泪珠儿愣在了他眼前。
    他一撇嘴角,“不能吧?还敢跟我说谁欺负谁。”
    “你少在我跟前儿势气!”莞初回神,拧了小眉,“你的原先都是旧情债,可他是我哥!旧情能丢,血脉不能断!你若还是不依,我宁愿……”
    “好好好,”齐天睿赶紧打断,“你也莫‘宁愿’,我不跟他争了还不行?你们亲,你们好,你许是把他当哥哥,可谭沐秋那个样子分明就是有非分之想,还能瞒得过我?”
    “你当都是你??”莞初闻言就恨,“哪里是个正经的!”
    “男人就没有正经的,谭沐秋也是个男人,坐怀不乱,除非他得道成仙了!”
    “都是你的歪理!谭沐秋谭沐秋,谭沐秋是你叫的??”
    提前那个名字齐天睿就恨得牙根儿痒,可此刻却不得不矮下势气,“不就是个‘哥’么?莫说哥,叫他大爷都行,只要你离他远些!”
    他明明服了软,却还是这般无赖,莞初咬咬牙还想呵斥,口中竟是没了道理,转身就想离了他,没挣脱,倒打了他的手臂,“嘶!”
    听他疼得倒吸凉气,莞初心一颤就要寻了那伤处去,却被他用力箍在怀里,“怎的还挣?”
    “我……看看你的手。”
    “莫看,疼着呢。”
    “……让我看看。”
    “看什么?是右手,扎废了。”
    想起那痛和那沾血的银针,她颤颤的唇轻轻吸了口气,眼中又噙了泪……
    他低头咬在她耳边,哑声道,“心疼么?那你哄哄我吧。”
    “哄你??”
    “让我吃了这一场醋,还不该哄哄我?”
    莞初眼中的泪瞬时就消了去,“你,你怎么这么没皮没脸?不觉得羞?”
    “那就抱着吧,休想看我的手。废了就废了。”

  ☆、第90章

    ……
    哄哄,要么不给看伤。
    三岁孩子一般耍赖,她听着都臊得慌,他却说得义正言辞,一副凛然的模样,丝毫不妥协。原是不想理他的,可隔着薄薄袄儿,能觉得出身后拢着她的只是他的手臂和腕子,再也寻不着那总也不老实的大手。
    一场闹,闹得这房中天翻地覆像遭了劫,闹得她气陷无力、浑身酸软,更闹得两个人都失了神智,什么狠话都说得,一时没有把握,竟是还下了那么狠的手。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耍赖咬过哥哥谭沐秋一口,她从未当真怎样蛮横,谁知这一使蛮力就用在了他身上。如今想来,竟不过……就是因为他吃醋……
    “那个穴道……痛,我得给你揉揉旁支穴位,得赶开些,否则解不了。”夜里她扎自己总还有些顾忌,浅入则已,能痛醒着就好,可这一回,竟是险些没了针头,想想那尖利的痛心就颤,莞初轻声劝道,“淤肿起来就难消,你做不了事了。”
    分明还在痛,可听她声儿软,他越发逞了脾气,油盐不进。莞初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踮起脚尖,手臂环了他的脖颈,“你……听话,行不行?”
    小袄儿薄,一起身便露出半截藕臂,勾着他,娇娇的怀抱,清香软柔,小声儿在耳边,含羞带怯,气急时散下的发毛绒绒地扫着他的脸颊,痒痒的。心早化了,这半天身上的痛痛得他脚跟都发麻,此刻却觉得都不急了,就势亲亲地贴了她的脸颊,腻声道,“不行。”
    “……我哄睿祺就是这样,旁的,我也不会了。”
    “成亲大半年了还不会哄相公,你说你可是个好娘子?”
    “……哪就大半年了?”她讪讪地嘟了嘴巴,他就是个忘性大的,说得柔情蜜意,像是多长久了,实则两个人好不过才几日而已……
    小脸只管不自在,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却是不知收回,齐天睿笑了,心疼道,“那是为夫的不是了?”
    “……嗯。”
    “那好。我这就教给你怎么哄相公。”
    话音落,他弯腰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莞初想寻他的手却左右不得见,这便老老实实地任他抱进了帐中。
    她半卧着,他撑了双臂拢着她,手臂压在她身后偏偏不许她看,俯身,眯着眼睛好是柔了声道,“哄人么,要看他最想要什么。想想你相公,最想要什么?”
    今夜的灯还未换成红烛,晶莹剔透的玻璃灯盏将那清澈的水眸照得那么亮,轻轻忽闪了一下,恍悟道,“我相公最想要的是……钱!”
    “嘶!”见他立刻恨得瞪了眼,莞初噗嗤笑了,掩了嘴儿促狭地看着他。让你再给我下套!
    “到底?!”
    他假意恶狠狠的,莞初抿了笑,轻轻歪了头,看着他……
    从来就是这么赖皮赖脸的,从来就是这么不知羞,掩下帐来,再也不够……绷紧了力道,疾风骤雨,仿佛那亲吻是蓄积了整整一日不见的心思,诉说不得,都要印在她身上;偶尔,也会轻柔,和风细雨,蚀人心髓。他闭着眼睛,埋在她怀中,她却看着帐顶,细细品味那针尖的痛,只怕一时迷离,永远离了他……
    一夜又一夜,她夜夜苦刑,却不肯驳了他,究竟是心疼他,还是为的自己那也不得把持的心思?直到他也受不得,狠狠住了……
    他从来霸道,不曾让她把握,她为着自己的不便也从不敢纵了心绪,此刻他这么缠,莞初心里竟是生了一个羞//耻的念头,每日都痛,又怕,又盼,都是他的温存,思来想去,自己竟是还从未碰过他……
    抬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眉梢,他的眼帘。这双眼睛不论是醉还是醒,总有狡黠的光,猜不透,总觉得坏,可每次那羞人的话从他口中哑哑地说出来,那眼中便仿佛苦苦地燃着一团火,直将她心里的犹豫、酸楚都烧灼尽,只盛下他的话,满满的心思……
    这些年一个人经风历雨,他甚而比大哥天佑还要含了沧桑,眉宇间,精明、冷硬,似是再不通情理。可她的琴,她的谱,每一个乐符,他都懂,深藏的心思,她自己有时都懵懂,他却读得出……
    挺拔的鼻,最好看,亲吻时总会蹭着她的鼻尖,好亲昵;唇……薄薄的,好软,原先总觉得那一翘嘴角的笑最坏,如今却是她最受不得之处,每次的话能揉碎她的心肠,背过人去,再不肯离了她……
    ……
    指尖滑过他的脸颊,柔柔的,痒痒的,那浅浅的水眸痴痴的,落在他眼中好半天,他哑声道,“看够了没?”
    她不答,抿了唇,他又问,“知道了么?”
    “……嗯。”
    “那……”
    他将将吐出一个字,她已是环上他的脖颈,唇轻轻地,轻轻地印在他腮边……
    他心一颤,正是想说就这么一下么?哪里足够?却发现那软软的香甜并未离开,他竟一时不敢再动。他并非急躁之人,可沾了她从来把持不住,竟是从未想过让她把握。此刻,像她曲中那轻盈的云丝慢慢滑过天际,撩拨得他的心,一时软,软得沉溺……
    柔柔的,印过他的眉心,他的鼻尖,他闭了眼睛,全身便只剩感觉。手上的淤肿已然漫至整条手臂,烧灼的痛一根一根挑着他的神经,和着她甜甜的吻,竟是绝妙。丫头,你真是让我疼死,又让我……疼死……
    到了唇边,她不动了……
    他抿了抿唇,轻轻往前凑了一下,若即若离,给她时候去想,去琢磨,去犹豫,去回忆他的味道……
    轻轻的,她贴了上来,丫头头一次,闭上了眼睛……
    头一次,是她在把握,多少次她被迫着缠到晕眩,这一回自己试着去探寻,为何会那般难以承受?他似明白她的心思,不敢造次,随着她,笨笨的,想纠缠,不知纠缠。口鼻之中,满满都是她的味道,清香可口竟是比那用力地霸道更让人心醉……
    雨丝绵绵,她越来痴迷,心底曾被他搅得波涛汹涌却不敢激荡,此刻只似柔柔湖水的涟漪,将她的心思一波一波揉晕开,将才那情意绵绵的话仿佛细细的雨水又在浇灌,点点滴滴沁入,酸楚竟有了甜甜的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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