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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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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章年卿外放他乡,去哪都带着冯俏。同僚不禁嘲笑,“没想到你章年卿也惧内。”
章年卿皱眉,他不喜欢这个词。他和冯俏感情好舍不得分开,说他宠妻也好,怎样也罢。用上惧内两个字,章年卿便浑身不舒服。他笑笑,“谈不上惧内,我们少年夫妻。在一起不易,能带着就带着了。”
大家酒意微醺,谁也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章年卿叹气,却无可奈何。
章年卿快半个月后才知道,王国舅重病多时。消息还是冯俏告诉章年卿的,她压低声音道:“……是秋闱时候的事。二皇子和四皇子起了冲突,却无意箭伤王国舅。”
冯俏唏嘘不已,“原本不是什么重伤,可王国舅年事已高。中箭之后整个人都老了一大截,整日卧病在场。听说四皇子一直近身照顾,皇上也默许了。”
“皇上都默许了?”章年卿酒意顿时去了一大半,喃喃道:“看来王国舅真的时日不多了。”不然皇上也不会放四皇子出入王家。
章年卿对王国舅感情很复杂,两人是同一阵营的,但更像敌对的对手。偶尔,王国舅待他还有几分亦师亦友的关心。章年卿很难定界这种感情。
如今乍闻王国舅时日不多,章年卿发现,他居然有一丝丝的难……过?
章年卿使劲甩甩头,也不知是想甩走这奇异的感觉,还是甩醒自己醉意浓浓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33章
大雪飞扬,马车慢吞吞在路上走着。王国舅的府邸和衍圣公相隔不远,都是京城最靠近皇城,地段最贵,占地最大的两所宅子。
王家比孔家气派,进门偌大的雁翅影壁,无一不显示着一门十一位皇后的尊贵。章年卿派人递了拜帖,和冯俏一起坐在马车等待。
门房速度很快,很快有人请章年卿夫妻进去。章年卿下车后扶了冯俏一把,下人带路,一过二门,章年卿便发现四皇子等在圆拱门处。
章年卿和冯俏对视一眼,还未说话,便听四皇子道:“……外公说我不能到门口去迎你们,只好在这等着。”他声音平静,目中隐隐闪着泪光。
冯俏打量着他,十五的少年长大了,修身挺拔,欣秀俊雅。真真是皇家的儿郎,不管昔日多么狼狈,回京城养几年,移居养气,竟也看得出几分尊贵。他穿着玄色大氅,袖口着层层云纹,银线耀眼折光,泛着冷冷雪光。
四皇子神色有些疲倦,交领处还有些暗渍。冯俏一直盯着他,四皇子下意识低头,看见衣服上不雅,忙退一步拱手道:“阿俏姐姐见笑,方才喂外公喝药,衣衫不整,污了衣裳。泫雅,带章大人二人进屋。我去去就来。”
冯俏微愣,怎么把他和当年那个吃糖吃的满嘴糖渍的睿儿联系起来,尽管,他还叫她阿俏姐姐,冯俏唤道:“四皇子。”
“恩?”四皇子不明所以。
冯俏盈盈行礼,巧笑倩兮,“四皇子如今身份尊贵,今非昔比。阿俏姐姐这种话,还是莫要再叫。以免惹人闲话。”
那边静了许久,四皇子望着冯俏。又看看她身边的章大人,章年卿身披鹤氅裘,白狐狸毛翻领,和冯俏梅红色披风帽兜白色缀毛如出一辙。不知是不是两人都从南边回来的原因,格外怕冷,一个比一个裹的严实。
章年卿身形宽大,本就显得伟岸。此时站在冯俏旁边,更显冯俏娇小玲珑。冯俏其实并不低,四皇子心里很清楚,他从她身边擦过时,冯俏只比他低一个额头。
四皇子缓缓舒出一口气,“知道了。”
章年卿始终耐心的在旁边等着,他和四皇子无话,行过礼后便不再说话。四皇子回应后,冯俏同章年卿携手离开。
两人背影很是好看,一红一玄,在雪地里照相辉映。不知章年卿说了句什么,冯俏摸了摸他耳垂,笑的肩头直缠,举止亲密。
四皇子觉得胸口有些闷,天气太冷了,冻的他指尖发凉。
章年卿偷偷握住冯俏的手抱怨,“耳朵都快冻掉了。”“是吗?”冯俏兴致勃勃的去摸他耳垂,果然又冷又硬。冯俏悔不当初,“我给你捂捂。”她手里抱着手炉,带着冷梅香气,又香又暖。
章年卿见她指关节都冻红了,微怒的拉下来,“大庭广众的丢不丢人。”
咦,这还是章年卿第一害羞。冯俏感到很新奇,以前都是章年卿没皮没脸的,怎么阿丘都有了,他反而害羞起来。闷闷一笑,顺从的放下手。
王国舅卧病在床,没有冯俏想象苍白。他气色很好,显然被照顾的不错。泫雅喊了两声’王国舅‘,王国舅才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他望着碧色床幔,慢慢笑了,气若游丝道:“我还活着呢,真好。”声音满是庆幸。
冯俏鼻子一酸,偎在章年卿怀里。
章年卿对王国舅道:“国舅爷,我和内子来看你了。”
王国舅立即转头,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有些惊喜,他伸着手道:“你们两个都来了。”顿了顿,自嘲道:“真没想到,你们两会来看我。”
章年卿把王国舅胳膊放回被子,替他掖好被角,问道:“怎么回事,去年的时候王国舅还能跑到泉州去跟我们小两口吵架,怎么今年就倒下了。”
“一言难尽,坐。”王国舅摇摇头,眼睛四处张望,“孩子呢,你们没把孩子带回来吗?”
冯俏忙道:“大冬天的,没敢带他出来。在衍圣公府上放着,我爹娘都在那边,家里人齐。”
“这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国舅望着二人,慢吞吞道:“以前看你们好,觉得你们是少年心性不会长久。后来看你们好,不禁感慨,人生在世,能得你这般……你很有福气。”他拍着章年卿手,羡艳道:“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什么都好。什么都顺顺利利,干什么老天爷都偏帮着你,真是好福气啊。”
章年卿笑,“我有什么好福气。论家世,我比不上刘俞仁,比不上杨世子,比不上一门十一位皇后的王家。论妻族……”
“论妻族,我曾经还想托嵇玉涛说媒,把我的小女儿许配给你。”王国舅看着冯俏,摇头道:“可惜被衍圣公先下手了。我原想着等着你高中状元,我来个榜下捉婿。谁知衍圣公在你中解元的时候就把你捞走了。我不服气啊,想着我闺女国色天香,那冯家小丫头是什么人,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这就急着定亲了?”
说道得意处,王国舅有些神采飞扬的。冯俏也不恼,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说话。王国舅叹了口气,“后来我几次托嵇玉涛去去拜访你父亲,你父亲都未答应。便没有再坚持……后来一见冯俏,我才恍然大悟。章年卿你没有冯俏好。”他点点头,又重复一遍:“你配不上冯俏。”
王国舅将这些说的风轻云淡,若略掉那些阵营游说,似乎真的有趣不已。王国舅大概不知道和章芮樊和他什么都谈过了吧。章年卿笑着,没有揭穿他。顺着他的话道:“真可惜,我差点就和王王国舅成为亲家。唉……”
冯俏在章年卿腰上拧了一把,章年卿面不改色,连连点头,“王国舅说得对,娶个小丫头,别提多闹心了,什么都得哄着她。”
冯俏傲娇的抚着袖子,“王国舅说的是你配不上我。”
章年卿低低笑了,“那可怎么办。你孩子都给我生了,这时候退货有点不厚道啊。”
三人一起大笑,四皇子跨进门,好久没有见王国舅这么笑过了。
章年卿不得不承认,抛开两人之间的龌龊而言,王国舅还是很有趣的。如果四皇子不是这么弱势,章年卿到真的心甘情愿辅佐四皇子,带着章陶两家站队,和王国舅成为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只可惜……
章年卿微微一笑,王国舅若挺不过去这道生死大关。四皇子和宫里那位三皇子也没什么两样。也难怪王国舅此时病危,还不肯用宫中御医,他不敢死。
府里往来出入都是民间大夫。连一应药材,都是王国舅库房里自己出,实在没有,也是王国舅手下一行三人亲自去买。在不同药铺,买不同药材,一式三份,谁也不知道他会用哪副药。
如此这般,王国舅也挺过两个多月,直到今天。
王家除了王国舅坚持匡扶正统。其他人都未必,王家是靠女儿缔系皇家这么多年的。谁当皇帝,对王家来说并不重要。只要皇后还是王家的,王家就不会倒。
四皇子的弱势在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即无武将傍身,又无文臣辅佐。王家下任掌门人只要稍加权衡,四皇子就会被放弃。
章年卿想,如果他是开泰帝。会直接了结王国舅,他有六个儿子,小齐王如今虽娶了徐科君,再让他娶一位王家的女儿,想必他也很乐意。将来小齐王称帝,并封东西宫两位皇后,前朝也不是没有先例。
王家很好安抚,他们要的东西太容易给。王国舅一旦倒下,四皇子必败无疑。章年卿摇摇头,越发坚定和四皇子远离的心。
章年卿问王国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中箭呢。听说是二皇子在围场伤了你?”
王国舅苦笑,凭章年卿的本事,打听出来是迟早的事。索性道:“说来说去都是前孽。之前睿儿和宣武大将军在金銮殿起了冲突。因睿儿受了重伤,皇上没有处罚,二皇子一直怀恨在心。”
亲情到那边都一样,四皇子觉得王国舅宠他疼他,郑乾欺负王国舅是无恶不赦。可在二皇子眼里,宣武大将军是他的亲舅舅,是他能骑在脖子上撒欢的舅舅。
郑贵妃时常告诉二皇子,以前郑乾还不是宣武大将军,是宫里的虎贲军首领。二皇子才两岁,郑乾常常偷偷溜进内宫,就为了抱一抱二皇子。二皇子那时候笑,动不动尿郑乾一身,郑乾穿着铠甲,连个换衣服的地都没有。
一回军里,大家闻到他身上的味。都说他管不住裤裆里的东西,尿到自己身上了。郑乾从不解释。
二皇子忿忿不已,四皇子头大的像大头鬼一样,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大家只看到四皇子受伤了,只有二皇子知道,宣武大将军也伤的不轻。可没人关心。
郑乾几次夜里犯头疼,疼的睡不着觉,翻来覆去。靠着郑太妃给他的安神丸,一日日熬着。
二皇子一直想报仇,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四皇子看看,什么才叫皇子。
终于让他等到机会,围场上,二皇子主动提出来要和四皇子比试。那种场合,四皇子不答应也得答应,如不然,即便他将来继承大统,这件事依旧会被当做笑柄,遗笑千年。
四皇子会骑马,他跟着赵虎东奔西跑的时候,不是在马背上,就是在船上。若不是赵虎真真切切教了些防身的功夫和好一些东西,王国舅也不会废老鼻子劲把他安排到山西当千户。
赵虎是赤子之心,待人真诚。做事却毫不含糊,王国舅真的很欣赏他,一直冀望他能在兵营里干出一番成绩,届时能协助四皇子的千秋大业。
只可惜赵虎不争气,没有野心。稍微活的舒坦一些,便止步不前了。赵虎是个及时享乐的主,王国舅无可奈何,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四皇子答应了,两人策马奔进深林里。
二皇子故意把四皇子引到僻静处,拉弓对着他,冷声道:“乡巴佬,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啊,咱们比比谁的箭更快。”
四皇子不会射箭,他只会摆花架式,真真正正射箭,准头不好。
二皇子当然不会真的放箭,不管他多么瞧不起这个泥腿子,四皇子的的确确是正宫嫡子。他若杀了四皇子,天下人只会骂他狼子野心,图谋不轨,白给小齐王腾位子。
可四皇子不知道,他考虑不到这些。看着箭,他只想着自己不会射箭。怎么办,他难逃一死,急中生智,他策马凌空虚晃,抽出一根羽箭,胡乱挥舞。冲到二皇子身后,慌不择路的逃跑。
箭锋很厉,无意中划伤马的眼睛,和二皇子握着缰绳的手。马嘶吼一声,将二皇子重重摔在地上,他翻滚一圈,迅速爬起来。
看了眼地上因疼痛打滚的马匹,吹一声口哨,立即有人牵来新马。二皇子冷冰冰的翻身上马,扬鞭,“驾——”
第134章
二皇子和四皇子这边一有动静,立即有人通知开泰帝。开泰帝假装不知道,不仅没有管。还撤走了一干侍卫,只留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人。
开泰帝要装傻,王国舅可不敢卖愣,四皇子是他的命根子。四皇子的人偷偷来报信,他二话不说便装病告假,直言身子不舒服,云云。
开泰帝兴味索然,也不能真拦着。只盼着二皇子能有当日四皇子一半的狠劲,现在已经下手。他对王国舅笑道:“去吧,年纪大了,还是得保重身体。”
王国舅立即摆出老态龙钟的样子,有气无力道:“谢皇上。”
王国舅在自己帐篷里打了个转,忙骑马赶去。一路沿马蹄印追上,正逢二皇子搭箭对着四皇子,王国舅想也没想就扑过去。
二皇子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四皇子,哪知王国舅突然扑过来。一失手,箭居然真的射出去了。好巧不巧,正扎进王国舅胸口。
不过落到王国舅睿儿眼里,便是另一幅场景了。
冯俏唏嘘不已,“怎么会这样。”
辞别王国舅,回去的时候已是下午。章年卿冯俏在衍圣公府抱回孩子,同冯承辉夫妇一起回了孔家。衍圣公给小鹿佑取好了字,但没告诉章年卿,他道:“阿丘满月宴过得太大了,对孩子不好。字便不急取,等他开蒙,我再告诉他。”
冯俏章年卿都知道衍圣公这是为他们好,齐齐谢过不提。冯承辉倒是郁闷的说了句,“谁给孩子取的阿丘,土里土气的。”
冯俏和章年卿互看一眼彼此,满眼无奈,异口同声道:“是我取的。”
冯承辉冷哼道:“你们夫妻两这样的学问,就取这样的名字。”
冯俏章年卿默默替彼此的起名水准尴尬片刻,都不觉得是自己的’功劳‘。反而为自己体贴对方而洋洋得意。
章年卿回京述职后,又被安排到泉州继续任市舶司提督,纵然在一众提举中,章年卿独一无二的提督显得异常荣光,可他还是很郁卒,不解的问储谦:“我这次考评没得优吗?”
储谦点点头,风轻云淡道:“你没被连降三级,我已经很意外了。你也不看看,你在扬州那一趟得罪了多少人?人家好好的小妾被你生生分离,如今滚到野男人的被窝。你还问你考评,笑话。”
经山东监考和扬州瘦马案后,章年卿身上已经牢牢贴上“爱管闲事”的标签。向来人缘极好的章年卿,第一次在人际关系上遭冷遇。
“早知道就不带冯俏回京了。”章年卿灌一口闷酒,他满心欢喜的以为他这次述职后回留京。老婆孩子都带来了,结果又要回去。
冯俏也有些失望,但没有表露出来。安慰章年卿道:“大不了再熬三年嘛。泉州风光秀美,气候宜人。是个定居的好地方……”
章年卿还是眉头紧皱,一脸不高兴。
冯俏抱着他的胳膊道:“人挪死树挪活,你经营一个地方也不容易。难得在泉州攒下些家当,一到京城又得重新开始。迟早都是回来,不急一时,恩?”
章年卿忽然问:“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离京?”
冯俏心虚的低下头,当初是她一个劲怂恿章年卿走的。这些年章年卿的经营不在京城,她有一半责任。勾着章年卿手心挠,不知要说什么好。
章年卿到没有怪冯俏的意思,况且他也不觉得自己当年离京,是因为冯俏想让他离京。只是,世事一但不按自己料想的走,人便会忍不住质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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