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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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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谢睿忽然露出一个腼腆而羞涩的笑容,像极了他这些年在人前的面孔。“只是想着虎哥和章家渊源颇深,便是不为章年卿,为了自己亲哥哥,也会去通知一声。”笑了笑,及时刹住。
  赵虎一阵心虚,想起山海湖那一场自导自演。不动声色道:“四殿下说的是。”也不说谢睿说的对不对。
  雨停了,谢睿心微微放松。王皇后被罚跪在圣乾殿外,他何尝不心疼。谢睿道:“你跟我来。”赵虎不明所以的跟上。
  谢睿住在幼时在冷宫的那间屋子,只有这间屋子还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不过内里布置早已和当年大不一样,赵虎守在门外。余光看见谢睿敲打着一个长匣子,他估摸了下尺寸,心里隐隐猜到里面里圣旨——惊的皇宫上下不得安宁的那道圣旨。
  谢睿抚着长匣,思绪渐渐飘到半年前。
  青鸾离开不久是寒衣节,王皇后偶然想起,提醒谢睿道:“孟冬入寒,记得给你外公送寒衣,免得他在地下冷。”谢睿心里一抽,喃喃道:“送寒衣……”怔怔抬头,窗外濛濛细雨,初冬的雨比深秋还格外缠绵一些。
  谢睿叹息一声,道:“知道了。”离殿,行走在回廊间。不知不觉间,半个袖子被雨淋潮,拧不出水来,只有沉重的湿气。冷风一吹,半个袖管沁凉,像条冰滑的毒蛇攀附在小臂上。谢睿无暇顾及,心绞痛不已,眼前血雾茫茫。
  血色弥漫中,有个孩子咿咿呀呀的爬过来,颤颤巍巍的爬到他脚下,仰头甜甜的笑道:“爹爹!”谢睿嘴角泛笑,欲弯腰抱起,虚雾一散,回廊上什么也没有。细雨软软飘在谢睿肩上,太监看着忽然停下的四皇子:“四殿下?”
  谢睿轻声吩咐道:“取本往生经。”
  太监露出了然的笑容,夸赞道:“四殿下真有孝心。可要请笔墨?”
  谢睿没有回答,半晌才道:“请笔墨有什么讲究吗?”太监细细给谢睿说起里面的门道。谢睿静静听着,神情认真。
  寒衣节当天,谢睿先去王家祭拜了王国舅,送寒衣,寒暄唠叨完便到了午后。趁着夜□□临前进宫。进宫后,谢睿蓦地发现,他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来祭奠他的孩子,冷宫倒是个好去处。
  可惜配不上他骇子的身份。
  谢睿不愿意草草在冷宫祭奠了事,寻来寻去,也只有凤仪殿里空着。
  齐王继位后,为了避嫌,并未接后妃入宫。不仅自己没有入驻圣乾殿,唯一进宫的齐王妃,也未入驻凤仪宫。
  凤仪宫落着重锁,谢睿托韦九孝废了好大功夫,才把门打开。谢睿挥退所有人,独自一人,怀念般的将凤仪殿上下游了一遍。黄琉璃瓦歇山顶,步步锦支摘窗,处处熟悉又陌生。这里和皇宫任何一处没有多大区别,却是谢睿这些年从未到过的地方。
  偶然几处窗门前,有急促的喘息声,谢睿抬脚踹开门,神色冰冷。宫女太监慌乱的提着裤子,一边弯腰道歉,战战兢兢的跑了。情急之下,竟无人发现谢睿衣服的绣纹是四爪盘龙。
  屋子里挥之不去的淫。靡腥味。
  肮脏!这些人竟在他母亲曾经住过的宫殿行苟且之事。
  谢睿有些反胃,冲到栏杆外干呕。脑海不知不觉想起章青鸾在他身下的样子,娇怯哭泣,楚楚可人,胃里渐渐平静下来。扶着栏杆坐下来,举目四望,一片萧条,只有一处栽种着八棱海棠树还算入眼。
  海棠初红点胭脂,积落在树下。谢睿无心欣赏美景,圈一处圆,沉默的烧起寒衣和纸钱。哪知风太大,一吹海棠花和残纸屑都催散了。谢睿无法,只能将花泥抛开,挖出一个坑。没有工具,他用手做撬。
  挖着挖着,谢睿挖着一个明黄色锦囊。拆开,是王皇后的字句,一些宫怨之词。谢睿一怔,又挖,零零碎碎挖出数十个锦囊。不尽然都是些怨词,还有些甜蜜的少女心事。
  谢睿这才知道原来母亲不是一直都被‘冷落’。
  其实天下间没有男子第一次见一名女子就会讨厌的。尤其是美貌动人的女子,万花穿丛的浪子也不会例外。越是多情的男人,越对美貌的女子生有怜意。大家只记得王皇后不受宠,却忘记了王皇后曾经和皇上帝后和鸣的那段时光。
  王皇后刚进宫时,皇上确实宠过她一段时日的。情到深处时,也曾许过山盟海誓,此生不变。只可惜,男人的爱不长久,帝王之爱更不长久。
  谢睿最后挖出的是一个朴素无华的长匣,里面放着一道简陋的圣旨和一只玉扳指,还有一缕系着红绳的青丝。打开圣旨,他痛哭不止。
  谢睿已经分不清这是孩子给他的礼物,还是‘和景帝’留给他的怜悯。
  最让谢睿不理解的事,为什么王皇后从没有告诉过他这道圣旨的存在。她看着他挣扎,看着他痛苦。甚至在冷宫数年,王皇后都不曾拿出这道护身符。
  除非,王皇后也不知情。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好梦!


第193章 
  为了证实自己所想,谢睿曾试探过王皇后,她的反应确实像不知情。得到这个模糊的答案后,谢睿反而不再纠结,无论这道圣旨是谁留下的。他该感激的,只有他的孩子。
  “虎哥,我们走吧。”
  圣乾殿外初阳升起,空旷的大殿外没有一丝人影。赵虎举着西洋镜,观察良久,还是看不出开泰帝的人马暗藏在哪里。皇宫四下少树,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赵虎叹口气,看着手持圣旨的谢睿,唤道:“四皇子。”他语重心长道:“您知道这是开泰帝的陷阱吧。”
  “知道。”
  赵虎绞尽脑汁措辞,“殿下打算?”若无其事的指了指谢睿手里的圣旨,干咳道:“……就这么送过去。”
  “恩。”
  赵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他性情秉直,从不加遮掩,心有不满,语气立即冷嘲热讽起来,“呵。四皇子千里迢迢请我来,莫不是让我替你收尸的。”
  谢睿依旧不咸不淡,“不急。”仰天吐出一口浊气,行至圣乾殿大殿。谢睿望着刺眼的阳光,整顿衣袍,双手高举圣旨,如奉神物,以祭祀的姿态一步一步缓行。宽大的绣摆随步晃荡,细碎的阳光从摇摆的间隙穿过来。
  赵虎愣住,阳光刺眼,他下意识的抬袖挡着光。忽的,耳旁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成百上千人脚步一统,慢慢汇聚在一起,声势浩大的向圣乾殿包围而来。禁卫军比赵虎先反应过来,两队人马迅速掩成矩形,将谢睿护在队伍中。手中持盾,盾甲冰冷沉重。
  禁卫军冲上去的太突然,赵虎被撞的一个趔趄,下盘稳住,一名禁卫军对他道:“赵哥,你就不要露面了。”赵虎点点头,挑处暗角自己待着,随时待命。目光一扫,看着渐渐围上来的人马,看衣着不像是虎贲军。
  乖乖,现在冒出来这些又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百官浩浩荡荡进宫时,在宫门处被禁卫军截胡。禁卫军两队人马把守宫道,逼的诸臣不得不顺着他们的路走。除了被拘在‘紫来殿’议事的章年卿等五大阁老,文武百官连同太后都被迫挪步圣乾殿。
  素来安静肃穆的皇宫一阵嘈杂,紫来殿里也隐隐听到动静。章年卿站到窗边朝外看了几眼,天亮了,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
  昨夜,宫里乱成一片,章府里也没好到哪去。赵虎没头没脑留下一句话,惊的府里上下都严阵以待。大家倒是没往宫变想,这几日‘百姓’闹阁臣,夜里时常会发生些惊悚的事。大家起身抱怨一阵,也都不说什么了。
  章年端着茶坐在太师椅上沉思,半晌也不喝一口。冯俏不敢打扰,搂着明稚坐在一旁。冯俏小声问明稚:“哥哥呢?”
  明稚纠结一下,小声道:“哥哥出门了。”
  冯俏大惊,压低声音问:“出门了,什么时候出去的。娘派人去通知你们不要乱跑,没听到吗。”
  冯俏声音并不严厉,明稚一点也不害怕。娘亲满是担忧的声音让她觉得万分愧疚。明稚怯怯的点点头,倒豆子般将章鹿佑卖个彻底:“哥哥说,你和爹大晚上叫我们起来,连头饰手环都不许我带,肯定不是怕百姓闹事。”
  “我们偷偷到后院去看,马棚里也点了灯,马夫在套车喂草……”明稚小心觑着冯俏神色,细声细气道:“哥哥说,这随时要跑的样子,肯定是出大事了。他让我乖乖待在你身边,他去冯家给外公外祖母通风报信。”
  冯俏心情复杂,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头疼。
  章年卿霍然抬头:“阿丘去冯家了?”
  冯俏神色一凛,“怎么了?”明稚紧张的看着父亲。
  章年卿望着漆黑的夜色,细雨飘飘,沉声道:“四皇子发起宫变,你我怎会事先知道,做好逃跑的准备?”探究的目光,令人深思。
  不是赵虎通知我们的吗?冯俏欲言欲止,话梗在喉咙里,生生咽下去。面对皇上,能这么解释吗?
  冯俏气馁不已,握着明稚温热的小手,沉默不语。明稚的眸子又清又亮,乖巧的看着冯俏,“娘?”冯俏安抚性的拍拍她她。
  怕什么来什么。
  章府门外一阵躁动,有人粗鲁拍门,急切的像密集的擂鼓一样。赵鹤同护卫对视一眼,几名护卫冲墙头比手势,墙上的人遥遥头,怪模怪样的捏了捏嗓子。领头心领神会,对赵鹤道:“不是官兵,好像是宫里的太监。”
  雨声沙沙不断,赵鹤冷问:“几个人?”领头扬头,墙上的人比出‘二’的手势。领头继续请示,赵鹤想了想,“吹灯,开门。”他道:“请人偏厅坐,说章大人还在睡着。这就来见客。”话毕,自己去见章年卿。
  屋内,冯俏颤抖的给章年卿拆解着腰带,章年卿蓦地握住她微凉的手,安慰道:“就这样吧。”他将衣服弄散,趿着鞋出去。想了想,又退回来,小声在冯俏耳旁嘀咕一句。冯俏红着脸,在他锁骨吸了口。
  章年卿缓口气,‘慌慌张张’的闯进偏厅,急声道:“公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监看了眼章年卿衣衫不整的样子,衣领处若隐若现的红痕,暧昧的笑笑:“倒是将章大人从温柔乡里惊醒了。”
  章年卿迫窘的低头,慌忙的束好衣衫。太监拦道:“章大人莫慌,不是什么要紧事。你看这雨下的,河南发汛,皇上令我们召集内阁大臣们在紫来殿议事。素日我们受章大人恩典颇多,这不一听是河南的事,第一个来通知章大人。”
  章年卿忙连声感谢,强塞赏银。过了会儿,不动声色的问:“这么说,五大阁老里,现在只有我这里得信儿。”
  “可不是吗。”太监神情不似作假,洋洋自得道。
  章年卿陷入沉默,内心充满纠葛,面上不表,笑道:“容我换身衣服。”太监也不催,仿佛真的不是什么要紧事似的,笑呵呵的起身,送章年卿离开。
  章年卿大步跨进屋内,拿起屏风上的外袍穿好,边系带子边道:“皇上命我进宫。”
  冯俏蹙眉,忧心道:“现在吗?”
  章年卿苦笑道:“不是个好时机。只能随机应变了。”抓住她肩膀: “记住我之前说的。你带着明稚往汀安走,我已经和储谦打过招呼,你上了江面后,漕帮会在第一时间把你送到汪霭手上。”
  “可是,”冯俏欲言欲止。每一次,章年卿都选择把她走。冯俏几度想张口,让她留下吧,她不会拖累他。甚至想说,她避出去没什么用,让她留在他身边一次吧。脑海里千万念头碾过,冯俏垂首道:“我记住了,你安心。”想起章鹿佑,问道:“阿丘呢?我要不要等他回来再走。”
  “不必,你们先走。”章年卿毫不犹豫道:“阿丘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肩上落了一只手,章年卿被惊醒,一回头是冯承辉。冯承辉问他,“天德,外面这是什么动静?”
  此时屋内只有晁淑年、刘俞仁、章年卿、冯承辉四人,尚文贺和开泰帝都不知所踪。晁淑年刘俞仁一直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闻言,晁淑年抬起头,了然笑道:“昨夜皇上让王太妃跪在圣乾殿外自省。估摸着,现在大家都去圣乾殿看热闹呢。”
  语气调笑,毫不遮掩。长着耳朵的人都能听出他知情不少。章年卿冯承辉顿时大骇,晁淑年……章年卿冯承辉对视一眼,彼此都在问,晁淑年什么时候和谢睿搅合在一起的。
  他们竟一点也不知情!
  章年卿有些心急如焚,他进宫后并没有见开泰帝。先前还有些茫然,此时心情复杂的扫眼大家,忽然明白为什么了。开泰帝大约早就知道。
  圣乾殿外,谢睿稳稳落下最后一步。停在王皇后背后,低道:“母妃。”王皇后愕然的看着他手里的圣旨,嘴唇颤抖,刚想说什么。谢睿打断他道:“不必言。”
  谢睿转身,望着底下黑压压一片。撩袍跪下,手捧圣旨,上举苍天。高声道:“大魏朝和景帝皇四子谢睿叩祭苍天!”
  远处不断的传来锁宫门的声音,待九门锁尽时。开泰帝携尚文贺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从正乾道进来,兵马退开,给当今天子留下乾坤大道。开泰帝龙骧虎步,脚步稳健,没有因年龄显得苍老。
  开泰帝道:“谢睿,你伪造圣旨,大逆不道。今天这里没有外人,听二皇叔一句话。把假圣旨烧了,皇叔既往不咎。这天下绝不会有人知道你曾伪造圣旨过。”
  谢睿冷笑道:“皇叔口口声声我手里的圣旨是假的。可是心虚?”
  开泰帝面不改色道:“你父皇驾崩多年,是不是曾留下遗旨,文武百官清楚,你皇祖母更清楚。别以为人已以化作白骨,你就可以满口生谣。和景年间的老臣还没有走完呢!”
  话音未落,太后坐着御撵,在虎贲军重重保护下,被抬上来。停在开泰帝身边,太后道:“你这孩子。当年你大哥二哥尚且年幼,你父皇又何曾会把圣旨留在你身上。前些年你病成那样,若不是你二皇叔将你认回来,还有你今日作假调皮。”语言隐晦,明着是说年龄小身子弱。细品之下,方知其指谢睿在冷宫出生的身世。
  太后道:“快下来,别真真假假,惹人笑话。天色不早了,你二皇叔一会儿还得上朝,操持国家大事。哪能这样陪你闹。”轻轻松松将这件事定性。
  谢睿居然不羞不恼,还赞同的点点头,“我曾说过,若有一天我昭告天下,只会是在宗庙前,当着文武百官,天下人的面。”环视四周,笑了笑,“如今虽不是在宗庙前。在圣乾殿外昭告世人,也不算是辜负父皇的意愿。”倏地收声,重重一顿,沉声道:“何成,开宫门!”
  沉重的宫门被缓慢拉开,露出文武百官茫然的脸。嘈杂的议论声,在宫门开的一瞬间变成死一般的沉寂。谢睿站在高阔的圣乾殿外问,“礼部尚书何在?”传声太监代为高声重复。
  百官你看我看我,我看看你,有胆大的,高声道:“尚书大人不曾在。”一层层传报回来。
  谢睿不意外,继续问:“礼部侍郎何在?”传声太监又问。
  “侍郎大人亦不在。”
  谢睿点点头,目光落到太后身上,做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笑道““皇祖母,您说,孙儿此时应找和人来鉴定这份圣旨的真假。”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太后身上,太后从容不迫道:“孤家亲自来。”
  谢睿不疾不徐道:“只太后一人恐怕有失公允。”
  太后拔高声音,有些尖锐:“你这是说孤家偏心了。”
  谢睿正犹豫怎么回,王皇后兀的站起来,高声道:“太后若不偏心,也不会有开泰帝称帝二十年。以至于我母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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