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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大人,打发点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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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卿竟难得好心的让皮皮递给了她一把破伞。
    那真的是很破的一把伞。
    但是它写了澜卿的名字,龙飞凤舞,有点张扬。
    依照方大姑娘的骨气,她是拒绝的。
    奈何外面的雨落的着实太大,更加上。
    “若不想淋水,我院外还有一辆马车可以送你回去。三十两。”
    方婉之直接拉着青柳打着破伞走了。
    只是另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撑着这把破伞在大街上被吹的东倒西歪的时候,竟然有不下十人追着讨着要买这把伞。
    她觉得这真的是极荒唐的事情,这大雨瓢泼的天,卖油纸伞的早收了探子。澜卿给的伞虽则破一点,好歹也能遮住头顶一小片雨滴。
    然而追着他的人,一见她摆手,连忙自怀中掏出五百两银牌塞到她手中。
    “五百两是吧?在下愿买。”
    “在下也愿买。”
    另一个人也连忙掏银子。
    “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啊,在下愿意多加一百两!!”
    方婉之整个人都蒙了。
    一把破了好几个窟窿的油纸伞,最终以七百两银子的高价格被一名富商买走了。
    他抖着一脸的肥肉,兴奋无比的告诉方婉之,澜公子的小篆比他的画还要难求,他要回去烧几注高香将这把伞给供起来。
    方婉之也是自那时候才意识到,澜卿,真的比她想象的还要有名。
    上京之内能得他丹青者,除了银子,还需看他的心情。
    大堰第一公子。
    她轻声念叨这六个字,默默思度着,不知道当旁人看见葱车上二十两一根的小木板时,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也正是在这时,她瞧见了站在古玩街口,守着葱车的,面无表情的皮皮。
    大概是习惯了丢脸,他并不在意小商贩们,‘这人是个傻子’的指指点点。淡定自若的对着一个同样认出澜卿字迹的人说出:买葱,送木板。这样的经典之句。
    五两银子一根,原来是这么卖的啊!。。。五两银子,一根!!!
    那是整整一车啊!!!
    皮皮数完葱之后,揣着鼓鼓的银票从方婉之身边经过时,她犹自僵硬的看着那个抱着木板,推着一车小葱离去的二百五,傻傻的说。
    “你们公子的字,不是看心情才卖的吗?”
    皮皮奇怪的挑眉。
    “你觉得我们公子,是那么高雅的人吗?”
    只要给银子的,都卖。
    “那为什么。。。”
    外头的人都说他丹青难求?直接卖字不是更快?虽说一张美人图赚的更多,但是也很费心思啊。
    皮皮用一种,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看着她。
    “这样才显得有格调啊,物以稀为贵,卖的多了就不值钱了。”
    满大街都有的,谁还会花高价去买?
    在古玩街上卖大葱就有格调了?
    传说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方婉之愕然。
    不过这话再退回来说,澜卿抠是抠了点,到底没占她一个姑娘家的便宜。簪子收了,却给了她一把金贵的破伞,还是有些风度的,算起来,她还多赚了。。。
    “方姑娘。”
    正在方婉之数钱的当口,皮皮又退了回来。
    “方才那个,您卖了七百两是吧?我们公子让我出门盯着你,三十两银子算你的跑路钱,多出来银子下次过来的时候记得找给他。”
    方婉之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
    “他,让,我,打,伞,出,来,也是为了卖字?!!那我那簪子。。。”
    “支簪子是您送的,当然不能算钱。”
    “!!!!”
    *
    再次来到玉尘奉宛,又是三日之后了。
    临时接到通知赶来作画的方婉之,也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抠入骨髓的太岁爷。
    茅屋之外,皮皮已经不种水葱了,整个菜田都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堆一堆松散的泥土。
    她眼见着他用铁锹装了满满一车的土,然后插上一只写有。
    ‘内藏澜卿公子墨宝,三十两银子挖一次,先到先得,全凭运气。’的小木板,脚步轻快的出门了。
    皮皮一共在里面埋了六只荷包,四只是空的,只有两只是真正装了澜卿字迹的。
    写有字迹的,一只埋在靠上的位置,运气好的很快就能挖出来。另一只。则被埋在车子的最底下。分明就是在拿上面的钓鱼。这么一大堆土挖下去,没个万八千两银子。。。。
    这货怎么就这么会算计!!!
    方婉之重重咽下一口口水,转脸之间,大步跨进屋内,亦然拿出之前想要私吞的银票,张口道。
    “澜爷,上次卖破伞的钱是七百两,依照您的意思,奴家留了三十两,剩下一文不差都在这儿呢,您要看看钱吗?”
    若说方婉之之前存了打死不认,不将银子还给澜卿的心思,现在也被屋外那一车土堆给埋了。
    真不是她想认怂,实在是对方的段数太高。
    她想的明白啊,如果今日她不肯给他银子,日后会被他坑的更多。
    澜卿公子似乎是在里间小塌上睡觉,一听说有银子进账,精神了。
    屏风一角撕拉一扯,露出一条小缝,纤长的手指便如初见那一次一样伸出,手掌往上摊着。
    “放这儿。”
    这屋里到底有多少机关要道!!这上洞八仙的屏风究竟被他划了多少窟窿?!!
    方大姑娘对于某人异于常人的行为,虽则无语,到底无奈,顶着一脑门黑线将银票放在他手中。
    口中却实在没忍住,嘲讽了一句。
    “您这张脸是不能见人吗?”
    整日躲在屏风后面养白呢?
    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的怪物,不让看脸,难道是杀手不成?
    她本以为他会讽刺回来,或者干脆不理。
    但是澜卿这次的回答却再次出乎了方婉之的意料。
    他说。
    “你要看吗?”
    大大方方的语气,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以看?
    方大姑娘有些惊讶于他今日的爽快,心中还在思度,莫非是他拿了银子之后心情甚佳,脑子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他挺愉悦的加了一句。
    “侧脸五百,正脸一千,全身一万,你要看哪个?”
    这般说着,屏风之后当真传来踱步过来的动静,吓的方婉之赶紧用帕子将眼睛捂上了。
    “澜爷,您高抬贵手吧。”
    屏风之后,传出澜卿低醇的笑声,莫名好听。
    “出息。。。。。作画吧。”

  ☆、第五章 爱咋咋地

上京的天,总是不如旁的县城安逸,君主眼皮子底下,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难以预测。
    今日早朝,刘元帝皮笑肉不笑的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书掷于龙案之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当今天下三分,突厥,琉球经常派兵偷袭边关城县,虽说蛮夷之地不及大堰版图丰沛,到底一直未能根除,留于祸患。
    前不久,禄昌侯岳深已然赶赴陵城关口,首战告捷,甚得民心。
    相比之下,刘元帝的另一个儿子,赶赴琉球边界迎战的三皇子刘礼则节节败退,若非老将陈直出马,只怕在疆土之外丧了性命也未可知。
    刘元的怒火,也因着这一战,彻底爆发。
    “没用的东西!谁让你不顾战局打马北上的?要不是陈直到的及时,我大堰的脸面便给你丢尽了!!”
    那一场同琉球的战争,明显是对方诱敌深入假意败退,可叹这个糊涂东西竟然没有看出半分端倪,一路追到琉球境内,险些命丧当场。全军十五万将士,死伤整整七万,就连刘礼也是吊着半条折断的胳膊回来的。作为皇室子弟,这无疑是在刘元帝的脸上打了重重一个巴掌,百姓的流言蜚语也是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
    殿内的臣子都不敢应声,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老子训儿子。
    然而刘元帝明显是气儿不顺,想要找茬,张口点了丞相张思中,上将军姚伟成以及兵部尚书左杨数十名官员上前。
    “你们倒是说说,对于此事,该是个什么样的说法?”
    什么说法?这谁敢吭声?
    自古老子惩戒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个节骨眼上,臣子再进谏出主意,这可就是两头都不讨好的事情了。再者,别看刘元帝这盛怒之下状似随口点了这几个,殊不知这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
    其中上将军姚伟成和兵部尚书左杨都是刘礼府上的常客,礼部尚书焦衍和余怀准是二皇子刘睇的人,张思中则是皇后嫡子刘凌一党,皇子之间结党拉拢朝官,这历朝历代都不算先例,这口风探下来,这些人的胳膊肘要往哪边拐,可都是要有个说法的。
    丞相张思中为难的咂舌,又不敢不张口回应,只得避重就轻的说。
    “臣以为,此事。。。三皇子虽说是有错处,到底也是为我大堰出生入死,且负了伤。万求圣上看在三皇子年纪尚轻的份上,从轻发落。”
    情是求了,结果,却等于没说。
    算是在刘礼面前卖了个好,刘元帝面前装了个乖。
    底下的人一听这老东西打官腔,连忙也都有样学样道了句。
    “求圣上从轻发落。”
    油滑的官,永远比老实本分冒死劝谏的二百五活的长。但是这里面的学问,却是得看上位者的意思,上头心情好了,这便算过了,不好了,底下人的日子自然也别想好过。
    刘元帝今日显然心情不好,冷笑一声道。
    “朕竟不知,大堰的皇粮竟然养出了一群人精,你们是官饭吃够了,想要告老还乡了?!!!”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徒然加重,吓得众臣子额头都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伴君如伴虎,一句话说错便是杀头的死罪。这说多错多的时候,谁敢吭声?
    刘元帝四下一扫,龙目之下正瞧见户部尚书连喻打了个呵欠。神色恹恹的样子,显然没有睡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口唤道。
    “连喻你说,这事儿当如何处理?!”
    别看这东西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实则什么事儿都算计的明镜似的。刘元帝笃定,便是他睡着,心里的算盘也是拨弄的明明白白的。
    连喻闻言揉了揉眼睛,少不得要整整衣冠站出去。伸手扶正戴的有些歪了的乌纱帽,中规中矩的跪在地上。
    “臣以为,当罚。”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激起一众哗然。
    这种不要命的话也敢说?
    陈王刘礼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刘元帝却是不动声色。
    “哦?那依连爱卿所言,当如何惩处啊?”
    “臣以为,应该将副将曾佳逐出京城,以慰我大堰无辜丧命的七万将士的在天之灵。”
    惩处曾佳?
    这是众人都没想到的结果。
    连喻说:“陈王年纪尚轻,又是第一次领兵打仗,虽说身为主将,副将的劝谏也是十分必要的。曾副将是老臣了,行兵布阵都是把好手,竟然也没能看出琉球蛮夷的计谋,放任三皇子入境,显然曾佳并未做到一名臣子该尽的责任。因此,臣请圣上,降罚于曾佳!”
    对于三皇子刘礼的惩处,却是只字未提。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行军打仗,主将同副将自然都有交涉。然曾佳仅仅是个三品武将,让他阻拦皇子,他敢得罪吗?这话传将出去,莫说曾佳,便是百姓都清楚明白,这是给陈王刘礼硬生生找了个台阶下。
    在场者都没应声,也无人敢符合,都老老实实跪在宣德殿擦的溜光水滑的地面上,悄悄观摩着圣上的意思。
    眼见着刘元帝面上的表情一松。
    “连爱卿所言,却是有几分道理。”
    这便是出对了主意。
    在场的臣子也终于后知后觉的看出了这里面的端倪。
    陈王刘礼打了败仗,坊间早就流言四起,圣上不对此事有个说法,是如何也交代不过去的。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再混账的儿子,那也是自己的。加之刘礼的母妃媛贵人正当得宠,已经是折了一只胳膊回来的刘礼,再加惩戒,莫非削了王爵不成?
    显然,刘元帝是看重这个儿子的,不然也不会准他出战琉球。
    也显然,判处曾佳的主意正和他的心思。但这话若是从刘元帝口中说出,自然难以平民愤,会觉得他姑息亲子。
    若是大臣上书,圣上勉为其难,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连喻自请当了这个冤大头,却是卖了圣上一个人情。但是这个黑锅,连阁老显然不愿意自己背。
    就见他笑眯眯的瞅着丞相张思中道:“张大人定然也是这般想的吧?。。。。左大人秦大人,自来同曾副将交好,只是不甚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一大顶帽子压下来,老东西们还能说什么?
    自然都要含着老泪符合。
    “臣等赞同。”
    心里却对连喻恨的牙痒痒。人情他一个人卖,黑锅拽着他们一起背。
    但是就是再不满,这气儿也不能吭。连喻是先帝亲封的异性王连程远的孙子,前丞相连展的嫡子,虽说连展只做了九年丞相便积劳成疾咽了气儿,他那坐拥封地兵权的爷爷连程远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会傻到愿意得罪连喻给自己添堵的,更何况,圣上一直器重他。
    曾佳被摘了乌纱帽,带着一家老小回乡那天,朝中没有一个大臣肯去送行的。
    一则避嫌,二则,不想沾染百姓的口水。
    三皇子刘礼被禁足三个月,在家中抄写经文,倒是仍有不少权臣跑去探望。
    熙攘的大街上,破旧的马车,吱嘎吱嘎带着两箱简单而沉重的行李,在地面上拖出重重的两条车痕。
    平头百姓怔怔的看着,心里也都明白,琉球那一战朝廷是用曾佳堵了悠悠众口。这位为朝廷出生入死了整整三十年的老将,最终也只用他的须发斑白和头顶的乌沙,证明了世道的昏庸。
    官道之上,他们看见了一顶官轿缓缓停在马车一侧,一名身穿藏蓝朝服的年轻男子自轿中下来,双手递过一只木匣放到曾佳手中,轻声说了句什么,而后双手拱起,弯身行了一个大礼。
    那是对长者的尊重。
    对方的仆从打着伞,他们看不到来人的长相,只看到曾大人含泪将他的手攥的很紧。
    衣阙翻飞,曾府的马车再次上路,交头接耳的人群中,突然有眼尖者看到了那身官服上鹤兽同年的补子,低声喊道。
    “是连喻!。。。他怎么会来送曾副将?当初不就是他并朝中几位大人联名上书治了曾大人的罪的吗?”
    “猫哭耗子。”
    “就是。”
    方婉之被堵在人群里进退不得,本来上街买的脂粉也险些被挤到地上。
    她高举着两盒胭脂问一旁的小哥。
    “连喻是谁啊?二品文官的补子不都是一个样么?
    怎地一眼就瞧出谁是谁了?”
    小哥回头奇怪的瞧她一眼。
    “你没看见那身形是位年轻公子?朝中没有比他再年轻的内阁阁老了。人家家世背景好,二十七岁就做了户部尚书,就是人品嘛。”
    他啧啧两下,没有再说下去。
    毕竟议论朝廷官员这种事儿,还是关起门来说的好。
    方婉之不由朝那顶轿子多看了两眼,早看不到那位连大人的影子了,只是无端觉得那跟在轿子一侧的小厮,背影有些眼熟。
    。。。。怎么那么像抠货澜家的皮皮呢?
    说起来,澜卿却是许久没有叫她来作画了。
    这般思度着,又觉得荒唐,笑着摇摇脑袋便自去了。
    没人知道,在送走曾佳之后,轿中的那个男子一直低头看着空空的掌心。
    他给了曾佳三万两银子,回乡养老足够用了。
    他敬佩金戈铁马的英雄,如今这样的时局,让曾佳离开上京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身侧的小厮透过帘子安慰。
    “爷,您放心吧,有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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