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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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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宜硬着头皮回来,正小太监捧了定神茶回来,郝宜亲自送到内殿。
才迈步进内,就见正嘉皇帝握着薛翃的手,低着头,细细地说着什么。
郝宜有些不敢擅自往前,只听皇帝在说:“你没有事自然是最好,以后,再也不许你轻易出宫了。”
郝宜心头一震,手中端着的茶杯一晃,茶杯跟底座相撞发出细微声响。
薛翃慢慢将手抽回。
郝宜知道已经惊动了,索性低着头入内:“主子,定神茶来了。”
幸而正嘉心情大好,也并不计较。
郝宜把茶放下,犹豫再三,终于说道:“主子,方才田丰来说了一件小事儿。”
正嘉抬眸:“什么事儿?”
郝宜陪笑道:“这听说、宝鸾公主给丽贵人伤着了,公主很伤心呢。”
“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因为听说和玉仙长的事,公主怪丽贵人出言不逊。”
正嘉还未反应,薛翃轻声道:“皇上,都说人走茶凉,我这还没有走呢,您的公主就给欺负的这样。倒也是开了眼了。”
倘若是先前薛翃没回来的时候正嘉得闻,这会儿自然没有丽贵人的活路了。但是因她好端端回来,正嘉心头正是万里晴空,什么也不在意了。
听了郝宜的话本来没当回事,突然又听薛翃如此说,才微微上了心:“这种事,皇后会料理。”
郝宜忙道:“听说已经去见过皇后了,皇后……好像是息事宁人。”
正嘉皱眉:“什么?”
郝宜笑道:“大概皇后娘娘不想闹出来、怕惹皇上不快吧。”
“伤了公主,这种事,息事宁人?”正嘉冷笑,“皇后真是贤惠的过头了。”
他却也知道薛翃在意宝鸾,心中一动,便道:“去传朕的旨意,丽贵人屡次冲撞不敬,废黜贵人位份,贬为庶人,迁终康宫。”
郝宜吃了一惊,久久没反应过来,正嘉喝道:“还不去!”
郝宜这才跪地:“奴婢遵旨。”
等郝宜去后,正嘉微微一笑,对薛翃道:“这样处置,你可满意吗?”
薛翃道:“如何处置,凭万岁的主意,小道怎敢置喙。”
此时正嘉看着她,越看越是喜欢,亲自将定神茶端过来:“先喝了吧。”
薛翃双手接过,慢慢地喝茶。
正嘉在旁,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薛翃一举一动,失而复得,更比先前珍爱千万倍,只觉着她每个动作都美不胜收,赏心悦目。
好大一会儿,皇帝的目光才从薛翃面上下移,在修颈上逡巡片刻,无意中却瞧见她的手腕上隐隐地仿佛有道痕迹。
那好像是一道淤青。
皇帝微惊,正要拉过她的手来细看,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屡次给打扰,正嘉心中逐渐不快起来。
转头看时,却见郝宜去而复返,慌慌张张的脚步飞快。
皇帝正要喝问,郝宜跪地道:“回皇上,出事了。那丽贵人出事了!”
“糊涂东西,”正嘉却是波澜不惊,淡淡道,“有什么说就是了。再这么失惊打怪的,就别想在朕跟前伺候了。”
“是,”郝宜这才忙收敛了惊慌,却仍忍不住有些声颤道:“来传信的说,是云液宫的宫墙塌了一处,正好那丽贵人跟宫女经过,不知怎么竟给砸了个正着,两个人当场就死了!”
第53章
听见“云液宫”三字; 正嘉皇帝的脸色才稍微变了变。
皇帝拧眉问:“好好的墙怎么塌了?”
郝宜说道:“说是上回地震的时候就留了一道裂缝; 大概是先前风吹雨淋的松动了没有人发现。”
“这也巧了; ”正嘉道:“这件事; 交给田丰去查吧。”
郝宜领命而出。
薛翃因听说宝鸾公主受了欺负; 不知那孩子哭的如何,又听竟出了人命; 心中越发记挂; 便道:“万岁; 小道也该回去了。”
正嘉道:“你才回来; 就忙着要走吗?再多陪朕说会儿话。先前消息传回来; 你不知朕多担心你。”
丽贵人身死的消息,显然并没有影响皇帝分毫。
只不知对皇帝而言,是丽贵人之死叫人意外; 还是云液宫的宫墙塌落更令人震惊。
正嘉思忖片刻,问道:“你还没说今儿回高府,他们待你如何?”
薛翃道:“一切都很好。”
“当真?”皇帝笑问:“朕听说你派人回来到太医院拿药,是怎么了?”
“哦; 这是给老太太的。”
“怎么,你给她看病了?到底是什么病症?”
“粗略看了看,像是内热积蓄; 又多分的用了些养血补脾的药; 所以闭塞火邪。”
正嘉目光下移; 落在她的手腕上; 终于探手过去一把擒住。
薛翃微微吃痛; 一瞬挣扎。
正嘉定睛看她:“怎么?”却不等她回答,便举手将她的袖子掀了起来。
雪白的里衣袖底,果然是一道鲜明的青紫肿痕,因她肤色净白如玉毫无瑕疵,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而这种形状跟伤势,显然是男子的手劲留下的痕迹。
薛翃对上皇帝探究的目光,听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痕迹,却是在高府的时候,给高倜用力一握所致。
薛翃道:“是那刺客动手的时候,留下的。”
“那方才朕问你好不好,你竟不说?”正嘉近距离盯着薛翃,“若不是朕发现,你就只字不提了?”
薛翃道:“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正嘉道:“但对朕来说,就是头等大事!除了这里,可还有别的地方落下伤了?”
当时高倜将她撞在廊柱上,虽然薛翃自己看不到,但也明白,肩背上必然也留有伤痕。
薛翃垂眸:“回皇上,没有。”
正嘉的眼中光芒闪烁,似阴晴不定,半晌终于说道:“是朕大意了,只当你在放鹿宫里,自有真人的女弟子陪伴,所以竟没有给你安排人。回头朕让郝宜拨两个得力的宫女专门伺候。”
“皇上,真的不必。”
正嘉缓缓说道:“这是朕的意思,你不得推辞。”
轻轻地在薛翃手上拍了拍,皇帝道:“你果然受了苦楚,既然如此,就先回去歇息罢。”
薛翃起身:“小道告辞。”
离开了养心殿,薛翃想了想,还是先去探望宝鸾公主。
来至宁康宫,绿云却并不在,只有一名宫女忙迎了过来行礼:“和玉仙长。”
薛翃问道:“公主如何了?”
宫女道:“宁妃娘娘跟李昭仪娘娘正陪着公主,仙长请。”
薛翃到了里间,宁妃跟李昭仪早听了动静,李昭仪便站了起来:“仙长回来了。”
薛翃正欲见礼,榻上的宝鸾早跳了下地,她来不及穿鞋便跑到薛翃身边,张手将她抱住,叫道:“你终于回来了!”声音里居然还带着哭腔。
薛翃一愣,小孩子用力贴在自己身上,紧紧地抱着不放手的感觉,突然让她回到了往日似的。
面前,宁妃跟李昭仪两人也似意外,顷刻,李昭仪道:“公主果然甚是挂念和玉仙长,先前听说您出了事,公主本想去养心殿询问皇上呢。”
宁妃也笑道:“这也算是仙长跟公主投缘了,仙长一心一意为了公主治病,公主便也一心一意地牵挂仙长。”
薛翃知道这会儿不是真情流露的时候,便俯身,轻轻地在宝鸾背上抚过:“公主,我无恙,让殿下你为我担心,倒是让我很过意不去。”
宝鸾仰头望着她,已经是满眼的泪:“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我就知道他们都是胡说八道。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薛翃虽能忍住泪,却忍不住双眼泛红,便只不言语,见宝鸾并没穿鞋,便握着她的手,领她重回榻上。
薛翃缓缓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坐了,握着宝鸾的脚给她轻轻地揉搓:“这冬日地上格外的凉,寒气入到心里就不好了。公主以后千万别再如此。”
宝鸾点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是别离开我呀。”
薛翃无法回答,便装作专心揉脚的样子低下头。
宁妃本有许多话要说,但看到这幅模样,便有些无法开口,正欲告辞,外头道:“郝公公到。”
说话间,郝宜领着四个太监宫女走了进来,一眼看见薛翃,先笑道:“仙长也在?真是巧了。”这才给宁妃请安。
宁妃已经笑道:“郝公公,您这会儿来做什么?”
郝宜说道:“主子万岁爷听说咱们公主受了委屈,本想罚那始作俑者,不料丽贵人居然……所以皇上命奴婢送了些东西来给公主压惊。”
说着一挥手,后面四人上前,郝宜说道:“近来天更冷了,皇上念着公主体弱,先前便命内务司给公主多裁备了几件儿毛衣裳,还有几样新制的珠花首饰、玩器等物。公主看看喜不喜欢?”
宝鸾惊喜交加:“是父皇特给我的?”
郝宜说道:“宝福公主在太后那边儿,是缺不了这些的,所以是特给殿下您的。”
宝鸾正要跳下地,突然记得薛翃的叮嘱,正要叫宫女来穿鞋,薛翃自己蹲下身子,给她将鞋子套在脚上。
郝宜看在眼里,暗暗惊愕。
宝鸾统统看了一遍,点头道:“都是很好的东西,我很喜欢呢,郝公公,我要不要过去亲自向父皇谢恩?”
郝宜笑道:“公主还是养身子要紧,您的身子康健,皇上才放心。”
宝鸾道:“那就多劳烦公公,替我先回禀父皇了。”
郝宜道:“这是当然了。”
郝宜说完后,又向薛翃道:“之前已经选了几个顶用的人,送去了放鹿宫,仙长以后出入或者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他们。若觉着不合用,只管跟奴婢说,再给您另换。”
薛翃道:“多谢公公。”
郝宜这才又辞了宁妃,出殿去了。
宁妃在旁笑道:“皇上果然还是挂念公主的。”
宝鸾道:“我就知道父皇不会眼睁睁看着,只是宁妃娘娘,那丽贵人怎么就突然死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没有口德得了天谴吗?”
宁妃道:“这种事谁说的准呢?不过叫我说,倒也是有几分道理,不然的话,为什么她前脚才伤着了公主,后脚,偏给云液宫的宫墙砸死了呢。不过公主,这些话可不能说出去,免得……又给一些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咱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宝鸾忙点头。
宁妃说完,就对薛翃道:“仙长,我们先告辞了。”深深看了薛翃一眼,便同李昭仪一块儿去了。
薛翃目送她离开,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隐隐觉着宁妃似乎有几分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但是却记不得曾经宫内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而看她的态度,对宝鸾似乎很好,只不知这份关怀里,到底有几分真假。
正在心中思量,手便给宝鸾拉住:“和玉,你看看父皇赏赐给我的这些东西,你有没有格外喜欢的?我送你呀。”
薛翃笑道:“这都是给公主的,怎么送给我?”却也拿起一件儿白狐裘的披风,抖开细看,果然见做工精致非凡,且又厚实,正适合宝鸾。
除此之外,竟还有一顶白狐毛的皮帽子,上头还别出心裁地用五色宝石镶嵌着,显得又华贵,又出色。
薛翃毕竟是当娘的心切,见了这些好东西,便想瞧瞧合不合身,当即就将披风给宝鸾围在身上,又拿了帽子给她小心戴好。
宝鸾站着不动,一时围戴了这些,从头到脚都暖融融的。
薛翃打量了会儿,只觉着美不胜收,不由含笑赞道:“宝鸾果然好看极了。”
宝鸾望着她的笑容,忽然失语。
薛翃并没在意,只又打量其他:“这几件想必都也很合身。皇上也是有心了。”
宝鸾听到最后一句,才又笑了起来:“是啊。”
她摘下帽子,也跑到那几件首饰跟前,低头打量着,举手拿起来瞧,看了半晌,点评道:“这个好,这个也不错,这两件留着。”
薛翃看她天真烂漫甚是开心,自己也不禁开心,便走过来问:“这两件留着做什么?”
宝鸾道:“留着给姐姐呀,不然姐姐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薛翃笑道:“公主年纪虽然小,却已经知道手足友爱了。”
宝鸾道:“那是当然了,这宫里跟我最亲的就是姐姐了呀。”她说了这句,突然道:“不,不对,现在跟我最亲的……”
薛翃低头望着她,正宝鸾抬头,郑重而认真地说道:“是你啊,和玉。”
***
回到放鹿宫的时候,日影已黄昏。
绿云竟也在宫内,见了薛翃,面有窘迫之色,却道:“回小师姑,公主的病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我惦记着这里,所以……”
薛翃道:“没什么,公主那边自有得力的人伺候,也该把你叫回来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
其实在这宫内,若没有皇帝的爱护,派多少人也是枉然,如今皇帝显然开始重视宝鸾,一时半会自然不会有人敢对宝鸾如何,再加上宝鸾的病好多了,宁康宫的人也换了几拨,自不必绿云再贴身护着。
绿云见她并无责备之意,松了口气:“多谢小师姑体恤。”
薛翃因劳累了一天,正要回房歇息,却见小全子一瘸一拐地回来,身后领着两名宫女,两名嬷嬷,还有两个看着很机灵的小太监。
小全子对薛翃道:“仙长,这是郝公公吩咐,以后拨给仙长的人手。”
薛翃见他腿脚不灵便,因问:“你怎么了?”
小全子不敢隐瞒:“奴婢这次陪着您出去,没好好地保护着,给罚了二十廷杖。”
薛翃皱眉:“遇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武功,怎么竟把你牵连了?”
小全子忙悄悄地笑说:“仙长别恼,这已经是行刑的公公们手下留情了,没伤着筋骨,再说,是奴婢应得的。至少要做个样子,警惕以后的人,让他们别粗心疏慢,奴婢乐意受。只要仙长无碍,别说二十,就算是五十一百,奴婢也乐意。”
薛翃从荷包里翻了翻,找了两丸药道:“这是治疗外伤的,用水化开,覆在伤口上,会愈合的快些。”
小全子忍着痛跪地磕头:“多谢仙长。”
当夜,薛翃洗了澡,喂了太一,正在灯下静坐,却听到外头有人说道:“小师姑在吗?”
竟是萧西华的声音。
薛翃正要起身,是绿云道:“大师兄!”
萧西华的脚步声已经快到门边,闻声又停住:“绿云,怎么了?”
第54章
室内极为安静; 外头说话的声音虽低; 却仍一点点地自窗扇门缝中细细密密地传了进来。
两人仿佛走开了几步; 绿云说道:“大师兄; 这么多日子不见你; 我心里着实担忧,你跟着师父一定受累了吧?”
萧西华回头看了一眼仍然毫无动静的门扇:“我很好。不过都是些做常了的法事。听说师妹在看护公主; 怎么回来了?”
“正是今儿才回来; ”绿云忙笑道:“小师姑说公主那边已经大好; 不需要我再随护了; 偏这么巧师兄也回来了。”
“原来如此; ”萧西华微微一笑,“回来了就安心照顾小师姑吧。我听说今日她回高家的时候遇险,不知怎么样呢?”
绿云道:“是锦衣卫的江指挥使救的及时; 小师姑安然无恙。”
“我怕小师姑受了惊吓,所以回来看看。”萧西华重又回头,喃喃道:“难道睡下了吗?”
绿云见他似有失落之色,便道:“还燃着灯; 大概是没有睡,我给师兄问一问吧。”
绿云说着,便走到门口; 轻轻敲门:“小师姑; 你睡下了吗?西华师兄来探望您。”
顷刻; 里头道:“我知道了。”
绿云回头看向萧西华; 却见他怔怔地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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