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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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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丰咳嗽了声,便板肃了脸,扬声道:“传皇上口谕:太子殿下荒废学业,行为放浪,命禁足东宫半月。”
  何雅语早有所料,但亲耳听到,脸色仍忍不住变得煞白。
  安嫔也算是皇后的心腹之人,之前那小宫女身死之事,皇后本来做的很隐秘,谁知给薛翃揭出来,竟惊动了慎刑司,所以她也是知情的,当下便忖度皇帝这道口谕必然是因此而起。
  田丰说完后,忙又换了一副和软带笑的脸,哈腰对皇后道:“娘娘,是皇上让奴婢来梧台宫传话的。”
  何雅语勉强镇定,安嫔已经忍不住问道:“田公公,你可知道皇上为什么会下这道旨意?”
  田丰其实是心知肚明的。而且他知道的真相,却在何雅语跟安嫔之外。
  早在惊动慎刑司之时,正嘉皇帝就知道了那小宫女“自缢”一事。
  此事都不必劳动江恒去办,因为早在惊动慎刑司之前,正嘉皇帝就早知道了太子行为不检之事。
  皇帝却是从一个意外之人口中得知的,这人就是郝宜。
  那天郝宜是跟薛翃一块儿从放鹿宫出来的,后来两人虽然分道扬镳,但郝宜也目睹了薛翃往偏殿去,当时他停了停步子,不多会儿,又瞧见太子的身影仓促地跑过。
  郝宜自然是狐疑的,回到养心殿后,皇帝自然问起他放鹿宫之行,郝宜也没多想,便都告知了皇帝,甚至连半路看见太子之事也一概说了。
  后来才听说那小宫女“自缢”身亡,以及惊动慎刑司等等,郝宜虽然心地单纯,到底也是宫内的人,前后一想,就猜到端倪。而皇帝那边,都不必他张口。
  毕竟“知子莫若父”。
  但是皇帝的反应,又在人意料之中。
  正嘉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没有因此而动怒。
  当郝宜试探着同他说起此事的时候,皇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儿大不由娘。随他去吧。”
  何雅语以为皇帝发怒是因为小宫女之事。
  但郝宜跟田丰却知道并不是。
  如今安嫔问起来,田丰却不敢直说。
  那天田丰去请薛翃,听到屋里有动静。
  田丰是个多心精细的人,面上虽不敢如何,回头,却向正嘉皇帝说起。
  本来田丰以为皇帝会让他去暗查。
  可谁知皇帝对别的不上心,对此事,却显然是放在了心上。竟也不叫田丰去查,反叫了江恒秘密行事。
  这事情其实很好查,只询问当日去过放鹿宫的都是谁就知道了。
  田丰也很快知道了,当日太子曾去过,这让他懊悔的几乎吐血。
  他本以为薛翃屋内不知藏着是谁,所以巴巴地当作一件大事跟皇帝透露,万万没想到竟是太子。
  所以田丰这会儿是半个字也不敢告诉皇后,毕竟,是他无事生非惹出来的。
  皇后很快镇定下来。
  安嫔等本想留下来为皇后宽心,但见皇后脸色不对,便都识趣地先行告退。
  众人都退后,何雅语才问田丰:“田公公,到底怎么样,你可向本宫透露个真信儿。”
  田丰当然是不敢提放鹿宫之事,幸好还有个挡箭牌,于是便只道:“皇上也没直说,奴婢猜测,多半是跟先前慎刑司办理的那件有关。”
  这却正跟何雅语的猜测不谋而合:“这件事皇上怎会知道?”她凝视着田丰,“是慎刑司的人透露的?还是别的?”
  田丰道:“这宫内的事儿有什么能瞒得过万岁爷的耳目呢?”说到这里,他咳嗽了声,低低道:“听说此事有和玉道长插手?道长那性子,也许是不会在万岁爷跟前多嘴,可郝宜跟这位道长的关系很亲密,奴婢听说先前太子的事,其实郝公公早就告诉皇上了。”
  何雅语一怔。
  田丰巧言令色地说道:“我们当奴婢的,很该为主子分忧,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不太听的,恨不得就当没听见看见,他却巴巴地到主子跟前多嘴。唉,这样蠢笨的人,也不知主子看上他哪点儿。”
  打量皇后的脸色,田丰心中暗暗得意,为了让皇后不至于记恨自己,田丰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娘娘可要认真留意,以后可不能让太子殿下跟和玉道长多有亲近了。”
  何雅语大惊:“你说什么?”
  田丰道:“奴婢就是多嘴说一声。”
  何雅语瞪着田丰,难掩讶异之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怀疑太子跟和玉……太荒唐了!”
  田丰见她不信,便咳嗽道:“总之奴婢是为娘娘的好意而已。奴婢该回去复命了。”
  何雅语因为太过震惊,也没理他,田丰退出梧台宫的瞬间,却听到里头是皇后道:“去!把太子叫来!”声音惊怒交加。
  田丰冷冷一笑,揣手走了。
  太子被罚的消息很快便长腿似的传遍了六宫。
  含章宫的伺候小太监把消息送到的时候,正宁妃在宫内坐着。
  二妃听了这话,宁妃道:“姐姐,我说什么来着?”
  庄妃道:“你怎么这样未卜先知呢?”
  宁妃说道:“太子这数日行为反常,私下里早有些流言了。皇后娘娘觉着自己管束甚严,我看,只怕适得其反。”
  庄妃叹道:“皇后也算是苦心孤诣地看管太子了,之前给太子选侍读,那样精挑细选,翰林院的洛学士是有名的博学,娘娘却觉着他嗜酒,怕太子学坏了,硬是将他除名。每日让内侍谨慎跟随太子……这样若还教不好太子的话,可怎么办呢?”
  宁妃说道:“难道姐姐没听过物极必反吗?太子正是叛逆的时候,只怕越是管的他严,越是逆反的厉害。”
  庄妃笑道:“看这个模样,我也心有戚戚然,现在皇子还小,将来若是再大些……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宁妃说道:“姐姐何必妄自菲薄。连太后都格外宠爱三皇子,可见皇子资质极佳,何况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将来的事儿谁说的准呢。”
  庄妃一怔,对上宁妃笑吟吟的双眼:“那我就多谢妹妹吉言了。”
  宁妃道:“是姐姐运气好,自打三皇子降生,宫内都在传说姐姐生产那日宫殿之上红光闪现,甚至有人说皇子是真……”
  宁妃还没说完,庄妃便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早及时地打断了她:“妹妹,喝茶吧。”
  宁妃停了话头,仍是笑意不减,只说道:“对了,以娘娘的心性,太子吃了这亏,不知娘娘会不会善罢甘休呢?”
  庄妃担忧:“你是说,娘娘会对和玉不利吗?”
  “姐姐不必担忧,我们就等着看戏好了,”宁妃笑道,“毕竟这位和玉道长,也不是那么软弱可欺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宁妃含笑的眼睛,却只看着庄妃。
  庄妃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和玉道长真的吃亏,我也不能坐视不理的,好歹要去给她求个情,毕竟她对我母子有救命之恩。”
  宁妃道:“还是姐姐心善,如此知恩图报,是会有福报的。”
  庄妃回头看着摇篮里睡着的三皇子,道:“别的不图什么,我如今只盼皇儿能够健健康康,平安喜乐地长大罢了。”
  宁妃又在含章宫坐了片刻,这才起身。
  才出了宫门,就有心腹的太监苏夜来报说:“皇后娘娘生气,亲自拿戒尺打了太子。”
  宁妃望着梧台宫的方向,笑道:“打的好,不听话的孩子,是该教训教训。”
  苏夜道:“另外,皇后把跟随太子的那些人也都罚了,听说还要再换一批人伺候。”
  宁妃轻描淡写地说道:“根子上若是坏了,换多少人也是枉然。这几日你不要去见小吉,他是个机灵的,自己知道该怎么应对,风头过后再见面不迟。”
  “奴婢遵命。”苏夜见她走的方向不对,便问:“娘娘这是要去哪,再走可就是雪台宫了?”
  宁妃道:“就是去看望她的,不仅要锦上添花,更要雪中送炭才行。而且我又不是去看康妃,我是去看夏家罢了。”
  苏夜道:“对了,听说康妃娘娘的妹妹今日进宫来过,夏家应该已经放弃康妃了。”
  宁妃冷笑:“正好也让太师知道知道,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免得他们两家好的什么似的。”
  “经过这件事,夏家只怕不会再倚望皇后了。”苏夜皱眉,“不知太师有什么后招。”
  宁妃淡淡说道:“太师不是蠢人,只怕早就想好应对之策了,毕竟现成的有个稀世宝贝,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娘娘指的是……”苏夜没有说出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放鹿宫的方向。
  宁妃笑道:“听说明天,和玉道长要回高府,这会儿外头只怕忙得很啊。”
  苏夜若有所思道:“如今皇上对和玉道长势在必得,听说已经想让她留在宫内了。如果夏家跟高家联手,那这宫内以后只怕又是一番新奇光景了。”
  “只要夏家屹立不倒,”宁妃冷笑说道:“没了一个康妃,照样还有其他肃妃,端……”
  说到最后这一个字,宁妃猛然顿住,眼睛眨了几下,生生地咽了口唾沫。
  苏夜望着她:“娘娘……”
  宁妃深深呼吸,把手指上一个琥珀色的玉石戒指转了转,才恢复了先前神情淡漠的模样:“没什么。走吧。”

第43章 

  次日; 高家有人来宫门处迎接。
  高家负责来迎接的却是高府的二爷,也就是高如雪的叔父高晟; 随行的是高府的一位老管家,并四名小厮而已。
  六个人在宫门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有一队队伍; 仪仗鲜明,煊煊赫赫地从宫门口出来。
  高晟看是如此炫盛的模样; 便以为是哪一位宫内的贵人有事仪驾出宫; 只忙避让在旁边,低头不敢擅看。
  谁知其中一人道:“高二爷!”
  高晟愕然抬头; 才认出是皇帝身边的郝公公,同时他也发现; 就在郝宜身边; 同行的却是一位身着暗蓝色道袍; 内衬白色道衣; 头裹着同暗蓝色道巾、身段纤弱的女孩子。
  仓促中高晟只看了一眼; 却见虽然是素淡的道服,但那女孩子的容颜,却如同莲花一般,熠熠生辉; 令人过目惊艳。
  且说郝宜打了招呼; 上前拱手行礼。
  高晟虽是高府的二爷; 却只在太仆寺做一个闲官; 平日里见到郝宜这种皇帝身边的得力内侍; 都是要小心伺候应对的,见郝宜主动行礼,忙紧走几步,还礼道:“参见郝公公。”
  郝宜举手搀住他,笑道:“二爷等了很久了吗?”
  高晟忙道:“不曾,也是才来。”又忙看一眼薛翃,才对郝宜说道:“怎么敢劳烦公公亲自送出来?”
  郝宜笑道:“说哪里的话,奴婢送和玉道长出来,是奴婢的荣幸,这样的好事儿别人还捞不着呢。”比如田丰。
  高晟知道他的性子最好,不是田丰齐本忠等不好相与的。便也笑道:“公公说笑了。”
  “这可不是说笑,”郝宜敛了几分笑,又回头看向薛翃。
  这会儿薛翃也走过来,只沉默地举手向着高晟打了个稽首,并不相唤。
  高晟愣了愣,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郝宜都看在眼里,却毕竟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特殊,自己不好插嘴。便回头打量。
  原来高晟等已经安排了来接送的马车。
  郝宜看了一眼,便笑说道:“二爷,这马车就不必了,皇上的口谕,请和玉道长乘坐宫内的车驾。”
  高晟陪着笑道:“这如何使得?”
  郝宜说道:“皇上有旨,又有什么使不得的?”
  说着便恭敬地对薛翃道:“和玉道长,既然见过了高二爷,就请先上马车吧,这儿风大,吹的人脸上都疼。”说着便举手躬身示意。
  小太监忙取了杌凳,跪地放平。
  郝宜亲自抬手要扶着薛翃,高晟毕竟是个伶俐之人,见状也便走到旁边,举手虚扶。
  薛翃点了点头,也没说别的,便搭了郝宜的手,自上了车驾。
  郝宜目送她入了车内,才回头悄悄对高晟小声说道:“二爷,和玉道长这趟回府,府里可要尽心,你看这阵仗,就该知道皇上的意思,府里头可也要保证万无一失才是。”
  高晟早发现了,随车驾而行的,除了几位内侍宫女外,另外还有镇抚司的十数名精锐,就算是本朝一品的大员也没有的超然待遇。
  高晟暗暗心惊,忙笑道:“这是当然,公公放心。”
  郝宜又特别交代小全子好生跟随伺候,不得有任何差池,这才送别。
  宫车行过长春大街的时候,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不知仪仗中的究竟是哪一位显赫的大人。
  高晟人在马上,回头看一眼高管家,那管家会意,急忙打马上前:“二爷有什么吩咐?”
  高晟看一眼宫车,侧身小声说道:“我起先说了,要多带几个人过来,老爷只是不肯,如今你看看宫内的行事,显得我们何等的怠慢失礼。”
  高管家也早从郝宜的口吻举止里看出蹊跷了,说道:“小人这些日子也颇听说,咱们的这位三小姐……咳,是和玉道长在宫内十分得宠,如今亲眼所见,总是没有错儿了。二爷行事谨慎,本是好的,可是老爷那个脾气……”
  高晟说道:“老爷在内阁磋磨了几十年,仍是这样的不会办事,别说是老爷,就算是大爷,也是那个一脉相承的倔硬脾气,一点儿都不会转圜。唉!不管如何,你先快马回府,知会府内的夫人们,让他们叫底下人把府内再尽量收拾收拾,对咱们这位……三小姐务必要尽心,一点儿失礼的地方都不能有。”
  高管家急忙答应。
  高晟又皱眉,自言自语地说道:“说来,我才想起来,怪不得早几日虞侍郎突然问我,府内三小姐的旧日居处可还在不在,我心想他跟咱们府里常来常往,怎么会不知道?那院子早荒废了。如今想想,竟是我犯了蠢,虞太舒那明明就是在提醒我呢。”
  高晟举手打了自己的头两下,高管家道:“这会儿现收拾也来不及了。如何是好?”
  高晟道:“罢罢,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你先回去报信吧!”
  高管家去后,高晟左思右想,心中怪罪:“虞太舒也是的,明明知道,却不跟我直说,只拐弯抹角的,改日我定要问一问他。”
  马车又行了两刻钟,终于到了紫荆街,高晟昂着脖子看去,远远地看到门口上总算鳞次栉比地站着数道人影,细看之下,除了高晟的夫人叶氏外,他的儿媳妇孙氏,以及长房的嫡女高如风,身后站着各自的丫鬟婆子等。
  那门口的众人看到宫内的太监开道,镇抚司的侍卫随扈,果然也都惊了一惊,若不是高晟随行在侧,几乎以为是接错了人。
  高晟翻身下马等候。
  那边小全子早跑过来,伴驾的小太监跪地放了杌凳,马车的门打开,薛翃缓缓下车。
  高晟本是个极擅应酬的人,所以这次才派他去宫门口接人,可是,面前这人虽然是自己府内的三小姐,而且是自己的小辈,可偏偏早就出家,出家就罢了,偏偏又是皇帝面前得意的人,这让高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幸而叶氏跟高如风先走了过来,高如风面上含笑,迎着薛翃道:“妹妹,你终于来了。”
  叶氏上上下下通看了会儿,也笑道:“这就是如雪吗?出家修行了这许多年,越发出落的……我都不敢认了。”
  高晟在旁边咳嗽了声,有些紧张地看向薛翃。
  却见薛翃面色淡淡地,不管是对高如风,还是叶氏,一概如常。
  高晟才说道:“如雪虽是咱们家里的人,但毕竟修行了这许多年,如今也没有还俗,所以……不要失礼。”
  叶氏一怔,旋即笑道:“知道,可不管如何毕竟是自家人,我亲切些也不算失礼的。如雪你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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