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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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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该如何描述,只想到夜空中,那轮能盖过所有星光的明月。
  “恩公。”
  女子轻启朱唇,声音像把小玉锤钻进耳朵里,敲到了心上。
  “啊,嗯。”颜沉呆呆应了一声,陡然惊讶道:“莫非是林琅姑娘?”
  林琅温婉颔首,露出娇羞妩媚的笑靥。
  颜沉不禁欣喜起来,眉眼一弯,笑着问:“林姑娘找我何事?”
  林琅不答,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纤纤玉手探到腰带,轻轻一扯,便褪了衣袍。
  颜沉没反应过来,只感到瞬间眼花,定睛再看,一抹曼妙景色正散发出幽幽白光。
  不能看。不该看。可眼睛就是移不开。
  颜沉目光灼灼,林琅忽然退缩了,水眸闪过一丝哀怨,捂住胸口垂下头。片刻之后她又仰起脸来,迎上男人的视线,微咬下唇,赤足轻点,扑进他怀里。
  颜沉向后倒去,身上温润的重量终于让他清醒。
  “林姑娘,你——”
  “恩公……”
  又一声挠人心尖的轻吟,林琅勾住男人的脖子,送上桃唇。


第3章 吃亏
  一夜的靡醉淋漓。
  大胆者娇雨嘤嘤,一声声哀求饶恕。
  被迫者任性驰骋,一次次纵送滚热。
  等睁眼时天已大亮,颜沉扶着沉重的头,只觉得睡得太少。
  他兀自起身,不敢看躺在身边的人儿,但动作又轻又缓,怕吵到她。
  “恩公。”林琅还是醒了,声虚气弱,带点沙哑。
  “你再躺会儿,我有事出门。”颜沉侧过头,说得有些拘束。
  他捡起地上的衣袍,一披就出了屋门,绕过拐角,迎面撞上寄生。寄生黑着脸,已顾不上身份地位,劈面就说:“非分之想?还真被我说中了。”
  颜沉满脸通红,对昨晚的事不想多言,摆摆手要寄生端盆热水来。
  寄生没挪步,仍旧冷言道:“水早就备好了,这么长时间只怕都凉了。”
  “多长时间,我又没懒睡。”颜沉还有些迷糊,仰头一看,立刻被阳光照花了眼,“好像真不早了,沃公那边——”
  “不早了也得洗净了去。”
  寄生抓住主子的胳膊往澡房里拽,不等他脱下外袍就给推进浴桶里。颜沉呛了口水,把脸一抹,对小厮大发脾气:“简直不守礼数,我是你少主!”
  寄生撇撇嘴,“我还想发脾气哩。出了这种事,都不知如何跟家公交代,我可答应过家公要保住少主的完璧之身。”
  “我是男人,要什么完璧之身!”
  “颜氏家训头一条——颜氏男儿须完璧献予夫人。少主小时候没用背过吗?”
  “哼!”颜沉气呼呼地往后靠去。
  寄生趴在浴桶边,比昨日更严肃地问:“少主,这姑娘你真要留下?”
  颜沉跟他赌气,张口说:“留。把人欺侮完就扔掉,我颜沉岂不成了禽兽?”
  寄生眉眼一皱,大大地唉了一声,指着颜沉寝室的方向说:“少主,这姑娘可是流民。”
  “流民就更要留下,我帮不了那么多,但帮了一个就要帮到底。”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寄生快急死了,自家主子的脑子怎就这么木?“小人的意思是,林琅姑娘年纪轻皮相好,身边又没个帮衬的亲朋,混在那么大一群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的流民堆里,你觉得她的身子还是清白的吗?”
  颜沉愣住了,这一层他还真没想到!
  寄生见主子终于开窍,痛心疾首道:“少主的清白身子,毁在一个不清白的姑娘手里了。”
  颜沉嘴唇抖了抖,急急道:“也、也是说吃亏的是我,被玩弄的是我,被欺侮的是我?”他的脸渐渐发白,看到寄生用力地点了三下头,眼睛一闭,捂住脸沉入水中。
  寄生等了一会儿不见出来,对桶里喊了声“少主”。喊完,一条精壮的胳膊慢腾腾举出水面,有气无力地挥了几下,把他打发走。
  颜沉闷在水中不肯出来,寄生的这些话深深伤害了他。他从小就体貌闲丽,不待饰装,所经之处无不惑乱女心,登墙窥视,若不是家中管教严厉,早就周览群姝,足历芳都。可是谁能想到,攒了二十一年的纯贞美名,毁在了一个不清白无地位的流民手里。
  林琅姑娘,你为何恩将仇报!
  男人恨恨地想,吐出一串泡泡。
  这时,另一种情绪跟随“林琅”涌了上来,混迹在缠裹身体的温波之中,恍如昨夜深入肌骨的窒息。
  林琅容貌如花,肌肤如雪,香气如兰,把大胆全扑进他怀里,之后共拥香衾,温温婉婉尽显处子羞态,根本不似寄生讲得那般不堪。
  对,处子之夜会落红,可是起床急了忘看,等问问玉姐见着没有……
  “颜兄?颜兄,在想什么呢?”
  季春的声音终于把颜沉从思绪中唤醒,他猛抬起头,把眼前的人定睛看了看,才想起正站在通和殿外的中庭里。
  “季春兄,找我何事?”颜沉立刻露出纯善的笑,柔声问道。
  “我见你不言不语,失神许久,特来叫醒你。”季春也是笑,但声音要冷得多。他身上的破旧袍子已经穿了好些天,如果换身新衣,再把头脸捯饬一下,也是个让女子流连的丽者。
  “我在思考沃公的话,看能不能再悟出些经韬纬略。”
  “如此甚好。不知东阳公赐宝一事,颜兄有对策了吗?”
  话说今日颜沉登拜沃公府的时辰晚了许多,通和殿内满满当当,已经在唇枪舌战,绕不开的还是那四箱宝物。颜沉悄悄走进通和殿,竟无一人察觉他的迟来,弄得他哭笑不得,又庆幸又失落。
  “此事乃当务之急,有空闲在这里碍人观听,不如去沃公帐中直接禀告。”
  季春的笑容浅了些,旋即又灿烂起来,说:“我听闻颜兄是从大梁来的,家世显赫,乃大梁名门望族颜氏的嫡子。”
  “天下疆场,生是血肉死是草芥,哪分什么名门什么望族。”
  季春的眼珠微微一震,嘴角渗出一丝钦佩,“颜兄好眼界,在下受教了。”
  颜沉故作谦逊,已经做好准备目送他离开,可是这人又说话了,还挪近一步。
  “颜兄今日迟了这么久,是因家中有事耽搁了吗?”
  颜沉身体一凛,想起将才的胡思乱想,呼吸紊乱了些,舌头也似打上结,找不到说辞。
  季春并不等他答话,自顾说:“皓齿蛾眉,命曰伐性之斧。兄乃将才,断不可纵恣于曲径隐间。”说罢合手请退。
  颜沉僵在原地,眼前有些昏花,看来他不光纯贞美名没了,还成了众人皆知的风流欢客。虽然是天地相倾般的转变,但为何心中有一丝丝窃喜?
  这日沃公府里又散得早,颜沉急着回家,进门前却忐忑了。跨过门槛后,没看见那缕妙影,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玉姐在哪?”颜沉问。
  “玉姐——,少主问你在哪儿——!”寄生突然伸长脖子大喊,没隔多久,院子里面传来玉姐的大嗓门:“屋里——!”
  “少主,玉姐在屋里。”
  “我听到了。”颜沉揉揉耳朵。
  玉姐在自己屋里做手工活,林琅也在,倚在旁认真学习。她仍旧穿着昨夜的宽大旧衣,微垂着娇俏的小脸,时而蹙眉苦思,时而掩嘴嫣然,乌黑的长发已盘起,露出雪白的脖颈,一枚红艳的花瓣在领口处忽隐忽现。
  “少主来啦。”玉姐先看到颜沉,平平地点头招呼。
  林琅却像兔子一样受到惊吓,脸蛋瞬间冻住,噌一声站起,唯唯诺诺地抓着衣角。随后发现站着不该,通一声跪下,颤抖着说:“奴婢林琅,见过恩公。”
  “起来起来,这家里从来不行跪礼。”玉姐又抢了颜沉的词,放下绣棚把林琅扶起。
  起身后的林琅脸色苍白,气息不顺,拉住玉姐的手微微说:“恩公跟玉姐有事要谈,奴婢先退下了。”
  她慌慌张张走向屋门,却发现颜沉颀长的身子把门全堵了,左右探试,竟找不到钻出去的空隙。
  “恩公……”
  又是那声似哀似怨的羞吟,仿佛回到昨夜的床榻……颜沉心尖一颤,挪开身子,女子顿时像一只燕雀飞出了门。
  “少主有事找我?”玉姐看着痴痴的男人笑。
  “嗯,确实有一事相问。”颜沉不自然地踱到林琅刚才的位子上坐下,犹豫地摸着下巴,不知该怎么把落红一事委婉隐晦地问出来。
  玉姐见他可能还要想个半晌,开口说:“不如我先说个事?少主,林姑娘你就留下吧。”
  “嗯?”
  “林姑娘把事情都跟我说了。她拉住我哭了一早上,说少主肯帮她父母入土为安,是天底下最仁厚的德行,一定要报答,可是她一无所有,只有这具身子,冲动之下做了昨晚的事。”
  “她都跟你说了?”颜沉有些不悦。
  “不说我们也听到了。”玉姐挑了挑眉,“可是醒来后她非常后悔,想必少主也发现了,林姑娘不是处子。”
  啊,看来落红一事不用问了。
  “林姑娘很后悔,因为她在报恩中藏了私心,她想留在这里做牛做马,死也不愿再回到城外,被那些不人不鬼的恶徒强迫侮辱。”
  颜沉懂了。寄生都说对了,林琅确实已不干净,但床笫间的处子羞怯也不是装的,因为她从未自愿取悦过男人。
  林琅年纪轻轻就遭遇如此变故,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尝尽世间百般苦楚,连唯一剩下的尊严也被迫一点点撕碎。但她依然倔强地活下来,或许等的就是被他摘掉草标的一刻。如果听从寄生把林琅扔掉,那简直比一开始就袖手旁观还要残忍。
  玉姐见颜沉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着急地说:“少主,我很喜欢林姑娘,如果你如伪君子般介意贞不贞洁不洁的可笑事,那我玉姐就带林姑娘一块儿走!”
  “你走,你带她一块儿走。”颜沉拍案而起,不耐烦地走去外面。
  出门前突然停下,回头对大惊失色的玉姐调皮一笑——
  “然后带些荤的腥的回来,给林姑娘补补身子,太瘦。”


第4章 笑意
  颜沉的屋宅在沃城西北,半亩见方,精致幽静。大门朝南,进门是座小院,两棵团团蒙蒙的桂花树挡在西墙前,每至开花时节,暗香阵阵沁人肺腑。
  对面有一棵盘龙虬枝的古藤,几乎遮蔽了整面东墙。夜空晴朗时,可在藤架下铺草席,与友人欢饮赏月。
  北面便是正屋,房间比想象中多,但除了颜沉的寝室其余都较窄小。对此,寄生和玉姐没少抱怨。
  这个家向来“没大没小”,除了“少主”不能去掉,其他的均可直呼“你我他”,寄生从小侍奉颜沉左右,改口有些难,但半途加入的玉姐再适应不过。再来就是不行跪礼,食不分桌之类的小规矩。
  今晚的膳食在寄生看来非常丰盛,因为荤多菜少,而且还是白花花的楚苗饭,等玉姐和林琅上菜时,他就趴在桌边,咬着箸一眨不眨地盯着。
  颜沉看他好笑,明明是十六岁的少年郎,非要装出大人的模样,其实根本未脱去童性。
  菜上齐了,扑鼻的香气早让寄生按捺不住,咬着筷子瞅向少主,眼睛水汪汪的。颜沉又是一笑,正要开口,发现少了一人。
  “林姑娘呢?”他问。
  “她说在灶房里吃。”玉姐说。
  “不行,把她叫来一起吃。”
  “少主不可强人所难,林琅初来乍到,等两天才能习惯家里的规矩。”寄生急声劝道。
  玉姐也点头称是,“林琅羞涩,来这儿说不定吃不好。反正菜都为她留了一份,不会饿着的。”
  颜沉心有不愿,但还是点头妥协。
  吃过晚膳,颜沉还觉得不尽兴,便要寄生在寝室里备下美酒,名曰赏月。可是今夜的星空并不明朗,举头望去,只看到一轮躲在乌帘后面的羞姑娘。
  “少主是赏月,还是赏人?”
  寄生放下盛酒具的漆盘,冲颜沉暧昧一笑。他知道主子晚膳后装作没事去了灶房,可是扑了个空,林琅早就收拾好东西回到屋里。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颜沉不怒反笑。
  “不如小人把林琅叫来给少主斟酒?”
  “你不是不喜欢林姑娘吗?”颜沉觉得奇怪。
  “小人想过了,少主既已破身,就更不能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守节,守节的身子也是干净身子。”
  “我是男人,别总用妇道劝诫我。”
  “小人是在帮少主。少主破身一事出了这门还有谁知道?以后回家,家公问起,我们四人打死不承认便是。若少主在外面纵情风流,到时候要封口的人就太多了。”
  颜沉本想说此事已被沃公府的卿大夫们晓得了去,但他匆匆赶走了寄生,因为昨夜的幽香又混入鼻息。
  寄生前脚出门,林琅后脚就进了屋,瞅见颜沉后又要下跪,被他抬手制止。
  “以后见了我,学玉姐作揖就行。”
  “可是……玉姐没有作过揖呀。”林琅怯怯地说。
  “这点不可学她。”
  颜沉微微一笑,拿起空酒盅又放下,咔哒一声传递出意图。林琅机敏,牵着裙摆走到他身边跪下,伸出一双盈盈小手拿起酒壶。
  “恩公——”
  “叫我少主吧。”
  “少、少主,奴婢为少主斟酒。”
  林琅声音酥软动作温柔,装了一斤酒的壶到手里,竟像片轻盈的羽毛。可是她很紧张,浑身微微发抖,斟到一半力道偏了,把几滴酒洒到颜沉手上。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给少主擦干净!”
  林琅惊慌失措,牵起颜沉溅湿的手,捏住袖口把酒一点点揾干。颜沉不恼,笑盈盈由她摆布,等手干净了,端起那半杯酒灌下肚子,心中一阵舒爽。
  “林姑娘会喝酒吗?”他问道。
  “回少主,奴婢没有喝过酒,但闻到酒香就会微醺。”林琅等颜沉放下酒盅,立刻端起壶复给斟满。
  “哦,那就不喝罢。”男人沉吟片刻,又问:“晚膳爱吃吗?”
  “回少主,玉姐庖功了得,奴婢一点都没剩。”女子的脸微微泛红。
  “这就好。你要多吃,长些肉。”
  说完,颜沉才意识到此话有些不妥,窘迫中拿起酒盅再次一饮而尽。
  林琅顶着红透的脸又给满上,随后正襟跪坐,踌躇片刻,不安道:“少主,昨夜的事奴婢——”
  “昨夜的事就不提了,你的意图和难处玉姐都跟我说了。我不怪罪你,以后你就留下来帮玉姐打理家中事务吧。”
  林琅没想到自己真能留下,呆滞片刻,胸口因惊喜狂跳起来,立刻俯身拜谢,举起酒盅,莞尔娇笑地敬上。
  颜沉乐弯了眉,把自己三杯必倒的酒量抛去脑后,接过来一口喝干。
  三杯美酒下肚,烫得男人小腹骚动不断,眼前的迷雾越来越浓,罩在女子身上说不出的艳丽娇美。
  “少主?”
  林琅见他脸色酡红,好似十分难受,跪着靠近了些。
  颜沉扶额支住酒案,本想冷静一下,可女体的幽香扑鼻而至,让他顷刻间魄荡神驰,火辣辣地扫过林琅的杏眼红唇,一个倾身将她压倒……
  后半夜阴云散尽,明月清光四射,照得院中清澈如画。
  屋内二人面向而卧,四支交叠,已入酣梦。
  这时,林琅的睫毛微微一颤,睁开了眼睛。她等了会儿,听着男人平稳的呼吸和心跳,确定他熟睡才缓缓抬起头。
  月色如霜,铺在眼前人身上,越发衬得英俊清朗,林琅细细端详,越看越喜欢,嘴角禁不住勾出一抹笑意。
  这男人样貌好,身材好,家世好,德行好,还没有城府心机,对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来说,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靠山。
  “恩公,”林琅从嗓眼里挤出一点声音,“不如再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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