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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抽烟,朕烫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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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又如何。
  当年槿兰想方设法做了他的第一个女人,还不是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傅予湛这个人,没有心的。
  四年前她不懂,撞得头破血流。如今懂了,她只要人,不要心。
  祁凝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你不必在我面前同他做出些亲密无间的姿态,这一回,我势在必得。”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良言在旁焦急道:“陛下,她如今可是有恃无恐了,您何必出来挑衅她呢!”
  祁欢眼神漠漠的:“不为何,就是好玩儿。”
  她跟祁凝之间,就该是这么个水火不容的状态才舒坦。
  势在必得?
  呵呵,走着瞧。
  ……
  回到芷茴苑,祁欢在太傅人偶的脑门戳了一排大钢针,郁结地爬床睡觉。
  别苑避暑的日子悠然轻松。
  一直到日暮西沉,傅予湛才踩着点过来督促她读书。
  走到芷茴苑,就看见良言捧着脸蹲坐在紧闭的房门前发呆。
  傅予湛见怪不怪,走上前去,问道:“她又怎么了?”
  良言回过神,忙站起来行礼:“太傅。”
  “公主她……”她支吾了下,按照祁欢教她的那样说道:“日间回来后,陛下气不过,又折回去找大人您。碰巧遇见丰宁公主,两人大吵了一架,回来后陛下就心口疼,喝了药也不怎么见好。”
  傅予湛眉头蹙起:“叫周礼来看过了?”
  良言摇摇头:“陛下不肯叫人来呢。”
  “胡闹。”
  傅予湛冷着脸推门进去,廊下的烛火透进黑漆漆的屋子,照见歪在榻边的那抹身影。
  刚迈进一步,祁欢反手就将手边一个东西扔过来,声音低哑无力:“出去!”
  傅予湛侧身避开,目光往地上那个形状诡异的小人上扫了一眼,不由一顿。
  人偶脑门的位置,赫然画着一只奇丑无比的乌龟,旁边手书三字:“傅予湛”。
  傅予湛:“……”
  人偶的布料上已经孔迹斑斑,显然遭受了长久非人的虐待。
  傅予湛沉默了许久,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总归是气不起来了。
  他将人偶拾起来,走到床榻旁,随手将人偶放在脚踏上:“气成这个样子?”
  祁欢背对着他蜷着,如蚕蛹一般一点一点往床榻那一头挪过去,如瀑的长发在身后蜿蜒铺展开。
  “你跟你的丰宁妹妹甜甜蜜蜜私会去吧,她正值新寡,可怜得很,我们太傅大人不要排排站的名门闺女,就喜欢当年爱你爱得轰轰烈烈的旧情人。你放心,朕很开明……”
  连珠炮似的话骤然卡在喉咙里。
  傅予湛伸出手,像那些豢养家宠的巨贾一般,一下一下抚着她浓密的长发,不急不躁道:“长乐。”
  祁欢一顿,编排好的阴阳怪气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平复了一会儿,她转过来,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她跟你说什么了?”
  傅予湛却并不看她,垂着眸:“不过那些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哦。”
  祁欢眼里的光暗下去。
  她坐起来,就着廊外暗淡的烛光慢吞吞收拢散乱的长发,阴影打在她的半边脸上,多了几丝不明的意味。
  她拢着发丝,缓缓道:“我刚刚,梦见槿兰了。”
  傅予湛一怔,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谁,别开目光:“梦她做什么。”
  “不知道啊,就看见她半张溅着血的脸,幽幽地看着我,问我为何要害她。”
  说着,祁欢捂着胸口低低咳嗽了两声。
  这人一贯活蹦乱跳,也只有每回发病才能见到这药罐子的一面了。
  傅予湛心间掠过一丝淡淡的不适。
  他拧着眉,扯过一旁的单被从两边将她裹住:“不是恨不得将窗户纸糊上么,这会儿提起做什么。”
  祁欢双手撑着床板,仰头往他跟前凑了一点,探究道:“只是忽然好奇,如果再来一回,祁凝和我,你会帮谁?”
  屋内光影微晃。两人挨得很近,远超寻常帝王与臣子之间的距离,然而双方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傅予湛看着面前这双在黑暗中盈盈发亮的眸子,忽然就将她同四年前的“槿兰”重合起来。

第19章

  熹平四年,祁国攻退滋扰不断的伊兰,西面四座城环成一座固若金汤的防线。
  宣景帝甚悦,大赦天下。
  时任大理寺卿的朱毅却是忙得晕头转向,瘫软在案前:“天下大赦,老子为什么一点都不快乐!呜呜呜呜呜心里苦啊!”
  副手站在一旁跟着心酸地抹抹袖子:“可不是。咱们牢里关的是些什么人?那都是穷凶极恶的悍匪,这大赦,到底是怎么一个赦法?”
  大理寺卿同他执手相看泪眼,抱作一团嘤嘤哭泣。
  哭到伤心处,门房忽然来报:“大人!首辅来了!”
  朱毅呜地收了声,瞪大眼睛:“谁?傅大人傅首辅?快快快!快请!”
  这位年仅二十的当朝首辅可正是京中炽手可热的人物,就连盛宠的丰宁公主都千方百计打算招他为驸马,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注朱毅擦干了眼泪,恭恭敬敬立在门边。
  不多一会儿,管事领着一个月牙白常服的少年走了进来,面容俊朗,神色沉静。
  三人见礼,傅予湛不紧不慢说明了来意。
  “陛下心宽,原意本是与民造福,只是大理寺看押的皆是重案要犯,草率不得。烦请朱大人将囚犯名录拿来,我们一同商讨。”
  朱毅感动得眼泛泪花,昏君配良辅,我大祁国尚能苟延残喘数十年!
  三人坐在中堂,将牢中关押的三百名罪人一一分门别类。罪行较轻者,仗十,释放出狱。冤假错案一律翻案重审,凡背着确凿命债的,一律不可放出。
  如此有了可以拍板的人,朱毅只觉得脑中清明有了条理,连连作揖:“多谢傅大人了!辛苦了一天,大人随下官去寿喜楼吃顿便饭吧?”
  不待傅予湛拒绝,门外风一般窜出一个淄衣少年,匆匆忙忙向朱毅行了一礼,拉着傅予湛就往外走:“正巧你在这儿!快随我去救人!”
  傅予湛将自己的袖子扯回来,对着上边的几道折痕皱起眉头:“你才是大夫,救人找我做什么。”
  周礼哎了一声:“这事儿说来话长,要救的人就关在这大理寺天牢中,我正愁进不去呢!”
  见傅予湛不为所动,他只好坦白:“是长乐公主祁欢。她前几日不知怎么得罪了丰宁公主,给丢到大理寺来了!皇后娘娘好歹是我姨母,临终前嘱托了要我们好生看照的,我母亲在家中都急哭了!你快随我去找人!”
  长乐公主?
  不曾听说过。
  傅予湛眉头蹙起:“我方才整理名单,不曾见到这个名字。”
  “哎呀丰宁公主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盛宠滔天,神不知鬼不觉折腾一个冷宫里的小丫头有什么不行的。这可都三天了,再晚去可真来不及了。”
  两人拉拉扯扯到了天牢,凭着朱毅处借来的牌子顺利被放行。
  一进天牢,就有一股阴湿之气顺着脖子往上爬,偌大的牢房阴沉沉地点缀着几点明火。牢头的呓语同囚犯的哭喊幽幽地顺着墙壁回荡。
  天牢分作天、寒、炎三层,狱卒领着两人往上走到楼梯口,指着上头的天字层:“那位姑娘就住在天字号右手边倒数第三间。”
  沿着冷冰冰的铜墙往上走,周礼搓着手臂,忍不住就鼻酸了:“丰宁好歹毒的心肠!我们长乐身子骨从小不好,在这里呆三天还不得要了她的命!小丫头在冷宫里这么些年,整个大祁只听说容貌无双的祁凝,有几个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公主?都低调成这样了,丰宁还不满足,委实太过分了!”
  傅予湛在一旁听他痛骂,并不表态,脑海中倒有了个面黄肌瘦忍气吞声的小女孩形象。
  “唉,我后日就随师父往南疆去了,她一个人可怎么好……”
  周礼絮絮叨叨满心忧虑地绕过两个拐角,目光所及就能看见倒数第三个牢门。
  他抹了抹眼角,快步上前,一只手从袖袋里抓出一瓶药丸,随时准备救人。
  “……”
  “……”
  “……”
  “……”
  片刻后,周礼沉默了。
  傅予湛紧跟着也走到牢房门口,一眼就找到了传说中身娇体弱备受欺凌的长乐。
  她看起来十五岁上下,头发乱糟糟盘在脑后,穿着一身蓝黑囚服,盘腿坐在中央,边上不远不近围了一圈小狱卒,正异常兴奋地逗弄地上的蛐蛐儿。
  祁欢双手撑地,神采奕奕地喊:“小将军咬它!咬它!赢了姐姐带你去御花园筑窝!”
  “上啊!干它!”
  “啊啊啊啊啊赢了!”
  祁欢双手举高喊了起来。
  围观群众一阵唏嘘。
  祁欢:“来来来不许赖账,半钱银子,愿赌服输啊!”
  对面娃娃脸的狱卒不服气:“我的祁凝可勇猛了,一定是你给取的名字太小家子气了。”
  祁欢低头数钱,闻言笑眯眯地说道:“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小家子气。”
  说着话,目光扫到门口石化的周礼,不由扬眉笑了下:“呦,来了?”
  周礼还沉浸在梦想同现实的落差中,一时回不过神来。
  祁欢瞅瞅牢门内的小暖炉,又看看自己身上披着的小狐裘,眨眨眼:“是丰宁交代牢头好好‘关照’我的。”
  周礼扶额,半晌才道:“行了,殿下赶紧跟我出去吧。此地阴湿,于你的病大有妨碍。”
  “我不走。”祁欢稳稳当当坐在那儿,认真道,“我觉得此地甚好,没有人动打辄骂,除了冷点儿没什么不好。”
  周礼头疼了:“我的公主殿下诶,您这脸都烧红成这样了,还好呐?”
  祁欢噫了声,抬手碰了碰自己滚烫的脸颊,后知后觉:“是有点晕。”
  她撑着地站起来,手里捧着那只小将军,慢吞吞走出来,脚步有些飘:“哎,你认识傅予湛么?”
  周礼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身边事不关己的少年:“啊……听说过,怎么了?”
  “听说祁凝近来的暴躁都是因为对此人求而不得啊。”
  祁欢眼睛虚着,阴测测笑了一声:“我打算把此人阉了,送到宫中同她做一对姐妹。”
  周礼:“……”
  傅予湛:“……”
  得不到回答,祁欢皱着鼻子不大高兴。方才斗蛐蛐儿的劲头过去,眼前一阵阵开始发黑。
  她拧眉,虚浮着脚步往门边那件显眼的月白常服走:“周礼你扶我一下啊,我头晕。”
  这边话音还没落下,整个人已经头重脚轻往前跌去,被少年伸手接了个满怀。
  小公主脸上婴儿肥未褪,人抱在怀里倒是轻飘飘的。
  傅予湛面无表情地将这个扬言要阉了他的小姑娘抱起来,动作间拂开她腕间的宽松袖口,露出一截青青紫紫满是掐痕的手臂。
  还没细看,祁欢刷地一下把袖子放下了,瞪着一双无法聚焦的眼睛:“大胆!你也想进宫阉一阉吗!”
  傅予湛没理会她,抱着人往外走,还问了周礼一句:“这位公主没有教习嬷嬷带着么?”
  周礼跟在一旁望诊,随口道:“陛下都不记得有这么个女儿了,哪来的教习嬷嬷。也就再早年皇后尚在时提着她读书写字。”
  傅予湛哦了一声:“日后有机会,应安排她上一上学堂。”
  这位公主的言谈举止,委实太粗旷了些。

第20章

  这日后,祁欢回到冷宫里反反复复病了小半个月,每天瘫在榻上扎小人。
  周礼早就跟师父出宫游历了,临走前给她留了一瓶静心丸,叮嘱她按时服药。
  祁欢靠在床头一脸惋惜地看他:“我们还没有把傅予湛弄到净事房呢!”
  周礼:“……”
  这个“我们”是从哪里来的。
  原本打算托付傅予湛多多关照的心思噗地一下灭了。
  他语重心长道:“殿下,这位可是当朝首辅,您惹不起的。与其想着阉了他,倒不如帮丰宁公主将他娶回府上,省得她再拿你撒气。”
  祁欢哧了一声:“我会让她如愿?我还不如自己把傅予湛娶回来……”顿一顿,“再阉掉。”
  周礼:“……”
  到底是如何来的执念。
  再说了,傅予湛是你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能随随便便娶到的吗?
  他岔开话题,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绣花香囊,递给她:“殿下下个月的及笄礼我是来不及赶回来了,今年的生辰礼,提前送给你。”
  祁欢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一张法喜寺求来的平安符,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年年都是这个,你就不能送点实用的吗?”
  这么说着,还是将香囊接过来,藏在被褥底下。
  ……
  转眼过去半个月。
  这日傍晚,傅予湛从翰林院出来,一个小太监碎步跑上前,拦住了他:“太傅大人,公主有请。”
  傅予湛停住脚步,微蹙起眉。
  周遭同僚都露出一脸暧昧的笑,作了个揖识趣地走开了。
  远远还能听见“艳福不浅”这样的字眼。
  傅予湛面无表情:“公主有何事?”
  太监笑眯眯地:“公主在御花园宴请陛下,陛下挂念太傅辛劳,请您前去共饮一杯。”
  宣景帝一搬出来,傅予湛无话可说。
  这时,身后一人朗朗笑起来:“太傅辛劳,我最近可也忙着殿试的事情,忙得废寝忘食,陛下不打算犒劳下我吗?”
  回过头,邹钰气宇轩昂走到傅予湛身旁,笑道:“陛下可真是偏心。”
  傅予湛与他对视一眼,道:“那大鸿胪随我一道过去吧。”
  邹钰弯着眉:“如此甚好,借太傅的光。”
  小太监站在一旁听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不由默默流汗,这……公主可只想请太傅一人啊。
  没法,只好硬着头皮带俩人往御花园去。
  途中走过一道长廊,傅予湛注意到不远处的水榭中,有一个粉衣的宫装女子,头顶顶着一个玉碗,颤颤巍巍走路。身后跟着一个嬷嬷,举着柳条枝,严厉地同她说着什么。
  邹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笑了:“多亏太傅上回朝堂上的提议,宫中所有公主皇子都被勒令学习仪态礼节,这一幕,宫中角角落落随处可见了。”
  傅予湛勾唇,无声笑了笑。
  已经入冬,祁欢大病初愈,身上里里外外裹了一层又一层,本就笨拙了,还要顶着个装满水的碗走路,三不五时就要停下来稳一稳。
  嬷嬷可没这么好说话,一个走不好,手中的柳枝咻咻就打下来,落在厚厚的衣服上,不疼,却也很不好受。
  看见这一幕,傅予湛不由皱了下眉:“宫中的嬷嬷还能对公主动手?”
  领路的小太监往那儿扫了一眼,不以为意:“什么公主呀,她的生母可是当年叛乱的韩氏一族,陛下仁慈,才将这个孩子留下交由皇后娘娘解闷儿的。”
  那头,嬷嬷没掌控好力道,一鞭甩在祁欢的手背上,祁欢吃痛,一低头,那碗水落在地上,打成了碎片。
  嬷嬷大怒,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教训她,却见祁欢捂着心口,缓缓蹲在地上,痛苦地呓语:“疼……”
  长乐公主是在天牢早产出生的,生来带着心疾。丰宁公主派她过来时也曾交代过,给点苦头吃就好,不可过分体罚。
  如今见她脸色煞白眉头紧皱,不由慌了神:“这……我也没做什么……”
  手足无措站了会儿,慌慌张张跑去请太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祁欢慢吞吞站了起来,面色平静,哪有半点痛苦的神色。
  “蠢货。”
  她嗤了一声,提起裙子回冷宫去了。
  ……
  三人在这头看完了全程,小太监也见怪不怪了,只是愤愤地为祁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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