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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抽烟,朕烫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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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祁凝不能就这样死,至少不能以这种方式死在傅予湛手里。
  郑太师不会罢休的,他是三朝元老,又是先帝最信任的臣子,他说的话哪怕空口无凭,也足以动摇傅予湛在朝中的声望。
  如果邹钰真的登基,他又如何力排众议保下这个违抗先帝遗命的太傅?估计将傅予湛推出来平息众怒更像他的作风。
  祁欢帮他清理着伤口的浮萍,说:“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就让祁凝拿着遗诏登基好了,郑朗众目睽睽下死在祁凝的手里,邹钰只要在郑太师那儿花些功夫,还怕没有名正言顺取而代之的机会么?”
  傅予湛静静听完:“功课没有白做。”
  祁欢尾巴翘得老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只是你的计划听来,无论哪一种,都是以我的首辅之位作为假设么?”
  祁欢愣了下,讷讷:“你、你当然还做你的首辅了。”
  她将木板固定住,牢牢打了个结,眼睛并不看他:“我刚刚在崖上说的最后一句是真的。”
  她不曾付出真心,对他是利用,是对抗祁凝的一把利剑而已。
  傅予湛听了,并没有说什么,伸手握住了她的下颚,半强迫地与她四目相对。
  火光闪动,几欲熄灭。
  稀微的亮光中,祁欢的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映出他的影子。
  而后缓缓地,红了脸颊。
  祁欢:“……”
  卧槽,你他妈是胭脂精吗!
  傅予湛轻轻一笑,拖着她的脖颈吻过去。
  “不用听你说什么,我自己能看。”
  这双眼里满满当当都是我。

第31章

  山洞内封闭又阴冷,石壁上的积水沿着乳石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火光哔啵跳跃着,因为木枝烧尽祁欢又没顾上加柴,亮光一点点暗下去,终于只剩下一点星火。
  角落,祁欢双手被扣在冰凉的石壁上,面前却是傅予湛滚烫的唇。
  他应该是烧起来了,呼吸是灼热的,唇舌也是灼热的,如同一团火将她团团围住。
  这种感觉实在新鲜。
  朝夕相处的这半年,祁欢眼中的他从来都是克制沉稳的。半年来,祁欢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由冷升温日渐柔软,具体也不过是体现在并肩而行时无声披上肩头的狐裘。
  就连两人唯一的那次亲近,他也能克制地取悦她,然后翻身过去自己解决。
  傅予湛长她五岁,她一度想,或许年纪大了,喜欢起人来便也如这烧到余烬的火堆,温暖却不灼人。
  现在长了见识,余烬一旦烧起来,可比添油的柴火要烈得多。
  眼前不期然闪过他狼狈坐在潭水中的一幕,那一刻的震撼与动容,祁欢大概能记一辈子。
  祁欢的心一点点发胀,乖乖仰头给他亲。
  ……
  额间相抵,傅予湛轻轻啄着她的唇角,微喘:“怎么这么烫。”
  祁欢好笑地伸出双手,啪地拍在他脸颊两边:“太傅,是你发热了。”
  “嗯?”
  他似乎没听明白,脸上罕见带了丝茫然。
  祁欢便想起几年前夷邦进贡的一只奶狗,滚滚的眼珠子湿漉漉,见到人便嗷呜嗷呜奶叫,可怜兮兮的。
  祁欢一眼就喜欢,只可惜宣景帝抬手就赐给祁凝,再之后不久,就被祁凝忘到一边生生饿死了。
  祁欢被自己的联想逗乐了,到外头潭水边浸湿了帕子,服服帖帖覆在他额角。
  一会儿功夫,太傅已经阖上眼,体力不支靠在石壁上。
  有生之年还能照顾太傅嘿。
  祁欢蹲在一旁,支着下巴看他黑暗中的轮廓,笑眯眯地说:“我这算不算反哺啊?”
  所谓反哺,即雏鸟长大,衔食哺其母。
  “……”
  傅予湛吃力地睁开眼:“你是不是又想抄书了。”
  哇,生死存亡之际不忘布置功课,失敬失敬。
  反反复复换了四五次帕子,温度丝毫没有消退,反而有愈烧愈烈之势。
  山谷中连夏风都透着萧瑟,他腿上的伤口大概是感染了,连带着起了高热,若是真的呆一晚上,恐怕不傻也残。
  想到方才出去时候看见的隐在暗处的身影,祁欢叹一口气,还以为自己真的棋高一着呢,结果他还真的高瞻远瞩在底下安插人手了。
  祁欢怪失落的,又莫名有些感动,伸手去摸他深刻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小声说:“太傅,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
  “当初殿试,我陪着祁凝躲在帘子后听着,明明是我比她先喜欢上你的。”
  傅予湛眼皮一颤。
  那时她就想,能写出那样满腔抱负的文章的人,怎么可能会甘愿这样被放逐呢。果然四年后,他风光从容地回来了,如果没有她这个旁生的枝节,傅予湛兴许一步步就能走到相爷的位子呢。
  祁欢戳了下他的脸颊:“你且看吧,如果你心中怀有志向,就帮我们老祁家守着这片盛世。如果你走了一段觉得权势不过尔尔,那你就来找我。看在你这条断腿的份上,我且等着你。”
  说完觉得不对,立马补充:“就三年,多了我不等的。二十二可真的是很老很老的姑娘了。”
  傅予湛心中酸涩就这样被她搅乱,哭笑不得按住她的手,墨染的眸对上她的:“当真等我?”
  看吧,刚刚还说天涯海角随你去呢,大猪蹄子。
  祁欢嘴巴一撇:“看我心情叭。”
  这时,外头响起刻意的咕咕声,祁欢别过头,小声说:“傅予湛,我走了。”
  傅予湛看着她的背影,意识渐渐沉下去。
  ……
  祁欢提着过长的裙摆磕磕碰碰走到山谷外,一辆不打眼的马车早早等在路旁。
  看见她出现,良言快步上前扶她:“陛下。”
  祁欢问:“祁瑞呢?”
  马车帘子被掀开,常魏抱着沉沉睡去的祁瑞,探出半个脑袋:“在呢,小殿下一夜都乖,不哭不闹就睡了。”
  祁欢疲惫地点点头,爬上马车。
  常魏在外头驾着马车往北走,身后九微山越来越远。
  他压抑着兴奋,低声说:“当初咱们三个偷偷摸摸逃到宫墙下,灰溜溜给太傅抓回去了。谁能想到最后竟真的逃出来了!真不枉费陛下几个月的筹谋……”
  良言轻轻给他一肘,偏头示意身后车厢。
  常魏没心没肺惯了,扭头一瞧,慌了下:“陛下……啊不是,小姐,你怎么哭了呀?”
  祁欢拿手背去抹眼泪,谁知道越擦越多,眼泪跟开闸的洪水似的呜啦啦流下来。
  她压抑了一夜,这会儿终于压抑不住,悲从中来,张开嘴大哭:“我的小马驹带不走了呜呜呜呜呜!常魏你个混账,驾的马车是要把我颠死吗!”
  旁边祁瑞迷迷糊糊被吵醒,一睁眼就看见阿姐哭得撕心裂肺,他嘴巴一扁,也跟着哭起来。
  常魏手足无措捏着马鞭:“那……那要不下个驿站咱买匹马?就买您的那种小……小马驹?”他稀里糊涂,转过去悄悄问良言:“陛下什么时候有的小马驹啊?”
  祁欢手背一顿,哭得更伤心了。
  ……
  熹平九年,继位不过半年的新帝在避暑行宫不甚坠崖身亡,丰宁公主于此时拿出一纸密诏,接任长乐做了祁国第三人女帝,封号永安帝。
  与此同时,朝堂中流砥柱的首辅大人忽染旧疾,搬出暖阁迁回前太傅府,少在宫廷内院走动了。
  太傅半隐,衢州救灾归来的大鸿胪于朝堂上便更活跃了,连郑太师都对他颇为赞赏的模样。
  永安帝于朝政上孤立无援又一窍不通,无奈之下转而享乐玩耍,在后宫大肆收受男宠,为了修建皇陵广征赋税,登基一年便将皇宫内院弄得乌烟瘴气,民间怨声载道。
  她依旧我行我素,纵情声乐。
  很快,宫廷又迎来一场血洗。
  ……
  三年后。
  祁国北方一座偏远城镇。
  祁欢裹着狐裘,撑着把十二骨伞从医馆出来,沿着商铺慢吞吞往家走。
  良言提着满满当当的药包,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小姐,这飞雪的天气,您走快些吧。”
  祁欢懒洋洋地踩着雪:“不成,心口痛,走不快。”
  所以说您的心口痛就是因为受了凉呀!
  不止如此,她还这个店铺停一停,那个商贩看一看,一条路恨不得掰做五条走。
  良言叹一口气,离了皇城,可真是没有人管得住她了。
  这么走一遭,回头又得喝几天的药。
  一转头,祁欢又对胭脂铺有了兴趣,收了伞钻进去了。
  良言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居然有些怀念凶巴巴的太傅。
  胭脂铺的老板是个孀居多年的寡妇,对这个几年前刚搬来的姑娘喜欢得很,热情招呼她:“祁欢家娘子,买些什么?”
  祁欢想了想:“买盒口脂吧。”
  她的身体入了冬就不大好,成日病怏怏没有气色。
  随意挑了几个,祁欢忽然看见一旁饰品柜子里头摆着的一个发簪。
  通身以剔透的白玉打造,顶上雕了朵腊梅,缀以红色,别致极了。
  老板注意到她的目光,笑了笑:“这只簪子可是汴京来的时髦货,听说当初长乐公主就喜欢用这簪子。”
  胡说,当初为了戴玉冠,她的头发都是如男子那样以发带束上的,哪里戴过这样式的簪子。
  祁欢在心中反驳。
  不过换个角度想,她竟然一跃超过祁凝,成为这边陲小镇的时尚弄潮儿,啧啧。
  祁欢笑眯眯地把玩阴凉的玉质,正要买下,忽然听老板说:“小娘子才来时头发剃得跟道姑似的,好在这么几年总算是长回来了。”
  祁欢下意识摸了摸及腰的乌发,说:“是啊,烫头一时爽,养发愁断肠。”
  老板哈哈哈笑:“小娘子说话真是有趣。我记得你还曾说过,等这头青丝养起来,就要说媒嫁人了。如今看来,可是好事近了?”
  闻言,祁欢脸上的笑便淡了。
  老板一愣,正要打圆场,祁欢哼哼了声,簪子往那软盒一丢,提着伞就往外走:“不买了。”
  良言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向老板告罪:“我家小姐身子不舒服,脾气就大一些,对不住您。”
  老板十分善解人意:“我瞧她那气度就是大户人家的官小姐,骄纵些不打紧。是我不对,她这年纪,应当是很听不得催婚的事了……不过这么标致的小娘子,咱们这小地方还真找不出几个门当户对的……”
  那边老板脑补了一场凄凄切切的恨嫁话本,祁欢踩着雪终于回了府。
  一推门,一个高挑青年施施然立在门前,温声笑道:“娘子,回来了。”
  又来了。
  祁欢朝天翻了个白眼。

第32章

  祁欢目不斜视越过他:“我不是你的娘子。”
  “我知道你是。”男子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固执道:“我醒来看见你时就觉得你对我来说不一般。”
  废话,杀你的凶手,那感情能一般么?
  祁欢转过来,再次重申:“郑公子,你我萍水相逢,我好心救了你,你不能这样赖着我吧?”
  郑朗狐疑:“你会照顾一个萍水相逢且昏迷不醒的人三年之久吗?”
  “我会。”
  个屁。
  早知道当年一板砖拍死了事。
  当初九微山上,祁欢将他打晕时下手重了,假死的药效过去,郑朗却一直昏迷着。
  不过正好省事,反正祁凝嗝屁前都不能将他放回郑太师身边。
  结果上个月苏醒过来,前尘往事一概不记得了,成日追在祁欢身后喊她娘子,好一个清新脱俗傻白甜。
  祁欢烦不胜烦,捂着耳朵一路小跑进院子。
  才踏进院门,就听见隔壁人家院子里进进出出,十分热闹。
  祁欢住进来已经三年了,隔壁一直空置,怎么这会儿闹腾起来了?
  常魏解释:“今儿个一大早就有人开了门清扫,听说是知州老爷筹资,要在这儿开一个书院。”
  祁欢手里的糖罐啪嗒一声掉地上了。
  “书院?”
  “可不是,崭新崭新的课桌一张张往里头搬呢。”
  她虎了脸:“不成,咱们得搬家。你,现在就去东街找新屋。”
  “啊?为什么呀?每日在孩童脆生生的朗诵声中醒来,多幸福呀!”
  祁欢面无表情转过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傻白甜常魏迟疑了:“您每日睡前不都看书么?读书笔记写了有好几摞了……”
  祁欢恼羞成怒,一脚踹他屁股上:“给老子去找!”
  “哎呦——”
  淄水地界小,泰半是农林,要在小镇上再找出一个空置的合祁欢心意的府邸,简直难如登天。祁欢每日就趴在墙头,看着隔壁一点点充盈起来的书架书桌唉声叹气。
  常魏有一回凑到梯下,听见她在碎碎念:“懒觉没了懒觉没了,如花似玉的美貌又要没了……”
  常魏:“……”
  自祁欢离开汴京,便如同彻底放养的小狗崽,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睁眼。
  如此,操劳惯了的常魏与良言便十分寂寞。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汴京皇城。
  一身明黄龙袍的邹钰看着手底下的请奏,惆怅地叹一口气:“六部改革才刚刚有了点雏形,朕真是不舍得放他走。“
  近来很受宠的近侍大胆揣摩龙心,提议道:”听说左相请奏外放是为了外头的一个相好,要不咱们……“说着,右手比刀在脖子前比划了下。
  邹钰眯了下眼,笑道:“好主意。你可知道他这个相好是什么来头?”
  近侍摇摇头。
  邹钰手中狼毫啪地扔在地上摔作两半,眼中仍旧带着笑:“不清不楚就敢给朕出馊主意,你胆子不小啊。”
  近侍噗通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宫内上下,除了左相,就没有不怕这位笑面虎陛下的。
  静了一会儿,邹钰又恢复了闲适模样,翻着手中那份请调奏折,悠悠然写了个“准”。
  傅予湛发现他安插的眼线后,已经许久没有书信送出了,要不然,他兴许还真的就顺藤摸瓜将那个胆大包天的表妹解决了。
  思及此,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当年被戏弄的仇应当是回报无门了。
  ……
  ……
  半个月过去,隔壁书院修葺完毕,开始广纳学子授课教习了。
  这日清晨,天边才浮现出些许肚白,那头朗朗的读书声就响起来了。
  二十来个吃饱喝足的垂髫少年,杀伤力不浅。
  常魏跟良言无所事事趴在院中石桌上听着,心里默默数着数,陛下该冲出来挥刀子了吧。
  果然不出一刻钟,房门砰地一声从里头打开,祁欢披散着长发出现在门口,脸上却不见怒色,只有几分微妙。
  她问常魏:“隔壁这个教书先生叫什么?”
  “啊?”常魏不明所以,思索了会儿,答:“好像是姓陈。”
  “还有别的先生么?”
  “没了吧,这位先生可是淄水唯一一个参加过殿试的落选举人呢。”
  “是么?”祁欢狐疑地耸了耸鼻尖。
  这个先生教的诗文断字,怎么跟傅予湛一模一样。
  良言说:“也许师承一脉呢?”
  “哦。”祁欢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回房前,又转过来问了句:“京里来信了没?”
  良言便用很微妙的神情看着她。
  祁欢懂了,这个月又没有信。
  她拨了拨手腕上戴着的那个小巧精致的银色铃铛镯子,心想,三年之约可快到了,除了八月的这个生辰礼物,傅予湛可许久没有音讯了,这算什么……
  刚搬来淄水时,邻里的妇人十分热情地打听她的家世人口,来了许多冰人。祁欢对外口径一致是:有个定亲已久的夫婿在京为官,待来年官运亨通,便来娶她过门。
  冰人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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