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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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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寞的黑眸顿时重新灿亮,“那我明日仍旧早些起来,再给你做别的。”
  虽云烈此刻是背对着偏厅的方向,熊孝义与宋玖元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倏然趾高气扬挺起的腰板看出,昭王殿下这会儿真像个才被摸头赞扬过的狗子,身后似有无形的大尾巴摇得欢畅至极。
  “出息,”熊孝义鄙视地咬牙,哼哼道,“往年打了胜仗也没见他得意成这样。”
  *****
  想着罗翠微要出门,云烈亲自回房替她取了一件较为厚实的繁花锦披风来。
  两人站在院中的石阶前,云烈仔仔细细替她将披风系好,又叫来陶音叮嘱一番,这才放她离去。
  待罗翠微走后,熊孝义忍不住打趣几句,成功惹来云烈按头一顿老拳,这才终于消停了。
  宋玖元将手头的事情秉完,又得了云烈的一一回复,便也未再多逗留,匆匆出了小院做事去了。
  偏厅中只剩下云烈与熊孝义二人,熊孝义便又接着向云烈通禀防区内的一些动静。
  “……反正我觉得北狄人近来不大对劲,”熊孝义抓耳挠腮,颇为苦恼,“咱们在北狄的几个暗桩全部失联,已有一旬没再传回消息来,我有些担心是不是都被拔掉了。”
  云烈神色凝肃地盯着手上的军情咨文,沉声问,“最后一次传回来的消息是什么?”
  自今年下半年起,云烈的重心在建城与建制,临川军的具体事务几乎都交给了熊孝义,与暗桩的惯例通联这类小事云烈便没怎么过问。
  “最后一次消息是七月中旬递回来的,说那位主张让北狄部落弃游牧、改农耕的首领,因为年初被咱们一仗打了个落花流水,便失了威信,在六月里就被人掀下了王座。”
  熊孝义鼓着腮帮子呼出一口郁气,“这会儿北狄是个什么情形,咱们是两眼一抹黑;按说他们每年秋末冬初休牧时总缺吃少穿,不往咱们这头打主意那都不叫北狄人了。可今年实在怪,看着竟像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之前两三年临川还算太平,全因北狄那位主张弃游牧的首领在带着他们尝试农耕;今年年初那一仗,便是北狄那头农耕的尝试无果,各部族对那位首领怨声载道,那首领为挽回声望,才又重启刀兵冲击临川防线。
  那一仗失败后,那位首领显然是彻底失势了。
  可如今的北狄由谁发号施令,是个什么主张,因几个暗桩全部断了线,熊孝义就一点头绪都没了。
  他又担心那几位做暗桩的同袍已身陷险境,又担心北狄人此时的按兵不动是山雨欲来,一时没了主张,这才来找云烈商量。
  云烈蹙眉沉吟,端起面前已凉掉的茶盏递到唇边。
  “若不,我派人过去探探?”熊孝义想了想,一拍脑门,“不行,搞不好那头正张着网呢,这得我亲自去。”
  除了埋在北狄多年的那几个暗桩外,临川军中曾成功越过边境潜入北狄人地盘,又毫发无损活着回来的,如今就只有熊孝义与云烈两个了。
  现下的云烈已不单单只是临川军主帅,是个肩上担着临川六城的藩王,自然不宜再去冒这个险。
  以眼下的形势来看,似乎当真只有这个法子了。
  “你带两个人同去,让他们也多学着些,这样将来若再有需要,也不至于只能靠你我二人,”云烈倒也没冲动地与熊孝义抢这份差事,只镇定地做出决断,“按咱们以往的经验,一来一回约莫十日,这十日,我亲自在防区坐镇,以防万一。”
  ****
  两人将接下来的事都商量妥当后,已是正申时。
  熊孝义打算连夜先行赶回防区做筹备,云烈看了看天气,回房取了一件自己的大氅。
  云烈将那件厚实的大氅搭在臂上,边走边叮嘱熊孝义几句。
  两人才并肩走到院中,就见罗翠微拎着裙摆步子急急地进了院,一路向着云烈而来。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陶音不是跟着你吗?”云烈诧异地迎上去,却意外地被娇妻抱了个满怀。
  旁边的熊眼瞪得似一对铜铃,艳羡得快要滴血。
  “陶音在后头,”罗翠微这一路走得略急,此刻乍然停下就觉得有些热,便扯了扯披风的系带,“云狗子,我跟你说……”
  云烈本在替她解披风,待要伸手捂她嘴时已来不及。
  熊孝义使劲清了清嗓子,憋笑憋得眼冒泪花。
  罗翠微这才察觉熊孝义还在旁边,顿时炸红了脸就想跑。
  却被云烈拦腰箍住了,“要说什么事?”
  他知道自家妻子并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突然如此激动,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他看着呢……”已然抬不起头的罗翠微挣扎了两下,耳廓都红得像要滴血,声音小小的。
  她方才太激动,熊孝义那么大个头杵在旁边她竟都没察觉。
  云烈的手臂并未放松,只是冷冷向厚脸皮的围观者偷去一瞥:“还不滚?”
  熊孝义也不知怎的就多生出颗熊胆来,嘿嘿一笑,满脸写着“看完热闹再滚”。
  云烈这会儿没心思搭理那头找死的熊,便低下头认真地问,“不给他看见,是不是就能说了?”
  羞窘到想钻地缝的罗翠微根本没听清他问的是什么,随意“嗯”了一声,垂着脑袋试图掰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云烈点点头,扬手将臂上那件墨色大氅凌空一抛,正正盖住熊孝义的头脸。
  “说吧,”云烈专注地低头看着怀中的妻子,笑得有些得意,“他看不见了。”
  乍然被蒙在大氅下,熊孝义眼前漆黑一片,心中百感交集。
  不知为何,他明明还没吃饭,却莫名觉得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塞了满嘴,撑得不行。


第68章 
  赧然红面的罗翠微哭笑不得,伸手在他环住自己的臂上掐了一把,“我的意思是……叫你撒手!”
  虽说她与云烈成婚已大半年,但她依然不惯在旁人面前与他过分亲昵。
  云烈讪讪“哦”了一声,松开了箍在她腰间的双臂。
  经了这茬,罗翠微也不好意思再与熊孝义客套寒暄,原本急于告诉云烈的事也说不出口,只是垂着红脸抿着笑,拎了裙摆落荒而逃。
  知她尴尬,云烈倒也没再强留她,抬脚照着熊孝义的小腿就是一踹。
  待云烈还要踹第二脚时,熊孝义也正好扯下蒙在头上的墨黑大氅,瞥见他还不依不饶要泄愤,赶忙跳起来躲出两步远去。
  “就没见过这么腻歪的,”熊孝义羡妒参半地小声嘲了一句,将云烈给的大氅随意往肩头一搭,“先走了,前头等你啊。”
  大熊掌指了指防区的方向。
  云烈点点头,“两日后就过来。”
  他的身后,罗翠微本已一脚踏上堂屋前的石阶,在听到这两句对话后倏地愣在原地,面上的绯色与唇角的甜笑齐齐凝住。
  来临川这么几个月,她对这群儿郎之间的许多“黑话”已有所了解。
  所谓“前头”,那就是指与北狄人隔山向峙的防区最前线。
  目送熊孝义打马而去后,云烈回身,见罗翠微呆呆僵在石阶上,便走过去揽了她的肩,“怎么了?”
  罗翠微扭头看向他,轻声问,“前头,又要打起来了吗?”
  “没有,”瞧见她眼底隐隐的担忧,云烈赶忙安抚道,“只是有些事需他亲自走一趟,为防万一,我就去替他坐镇几日。”
  虽说这几个月来云烈主要的重心都在新城和藩地建制,但临川军主帅之职毕竟尚未正式交托给别人,前方有事需他亲自前去坐镇,这也是职责所在,推脱不得的。
  “几日?”罗翠微直视着他的双眸,似要确认他话中的真伪。
  云烈赶忙做指天立誓状:“真的,最多十日就回来。”
  饶是罗翠微不懂这些,也知十日这样短的时间并不像要打仗的架势,当即就松了一口气。
  虽心中不舍,可她也没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重新拾阶而上,打算回房去换一身衣衫。
  云烈迈开长腿追着她的步子,“你今日在外头时有没有再吐了?”
  晨间她那干呕到脸色发白的模样实在让他有些揪心。
  “没有的。”
  听她应了无事,又见她脸色确实不像早上那般,云烈才放下心来,随口追问,“那你方才是想同我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瞎起哄,”罗翠微垂了垂眼睫,唇角浅浅扬起,似是不好意思,“下午在宅子那头瞧见一件有趣的事。”
  原本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个。
  今日去给匠人们结了十日的工钱后,她正在院中想着花木该如何排布,便有济世堂的人过来,说想请高展去指点济世堂的建宅图纸。
  那时高展正在隔壁傅家的宅子里,她告知对方后,猝不及防又一阵恶心。
  来的人恰巧是个大夫,一眼就瞧出端倪,顺手把过脉后,就告知她这是有喜了。
  原本她急匆匆赶回来想与云烈分享这个好消息,可突然得知云烈需前往防区待上十日,她怕自己将这事说出来后会连累他分神挂心,便立刻改了主意,决定等他十日后回来时再告诉他。
  唔,待会儿还得叮嘱陶音也别说漏嘴才好。
  “什么有趣的事?”云烈跟在她身后,一只脚迈进了寝房,却被她回身抬手抵住了肩。
  他疑惑地垂眸看了看抵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又抬眼看向罗翠微,眉梢轻挑,“嗯?”
  “我就换身衣衫,你跟着做什么?”罗翠微轻瞪他,似乎有些紧张。
  云烈偏过头“啧”了一声,不容拒绝地倾身将她拦腰抱起,在她小声惊呼中进了寝房,以脚后跟将房门踢上。
  非但如此,他还满脸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看你的眼神就知你在想些香艳旖旎之事,简直不是个正经人。”
  ****
  莫名被扣上“不是个正经人”的帽子,罗翠微险些要被气笑了。
  “要换哪一身?”云烈打开柜子指了指,回头看向坐在床榻边沿的罗翠微,满脸正气,“你那什么眼神?我真就只是想帮着你换衣衫而已,很清白的那种。”
  罗翠微随手指了一件藕色半臂,无奈笑嗔,“云狗子,你够了啊。”
  云烈没再逗她,取出她指的那件衫子,噙笑朝她走来。
  罗翠微站起身除下外袍,伸手就要去接,却被他挡下,非要亲自替她换。
  她也没与他争执,像个小孩儿似的张开双臂,由得他服侍。
  云烈一边替她穿衣,又接着追问先前的问题:“你方才说,下午在宅子那头瞧见什么有趣的事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短暂离别在即,他此时格外想黏着她,也非常乐意听她与自己分享所见所闻。
  哪怕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再落到他耳里,似乎就成了属于他俩共有的记忆。
  “哦,就是……”罗翠微垂眸,眉眼弯弯地望着正低头替自己扣着襟上盘花扣的夫婿,“今日隔壁傅家来了位俊俏的少年郎,笑起来时左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还有小虎牙!他一整日都跟在傅七姑娘身边,两人一直有商有量的。”
  盘花扣上的长指一顿。
  “后来呢?”云烈的目光从盘花扣上徐徐移到妻子的笑靥上。
  罗翠微没忍住,小小隐了个呵欠,带笑的双眸霎时盈满困泪,瞧着竟有了一丝朦胧缱绻的意味。
  “后来傅七姑娘就请高展过去,替他们家改了一点图纸,据说是要照着那位少年郎的意见改改中庭的池子。”
  这傅颖与高展也够妙的,上个月底还因为高展要抢傅家的图纸来改的事险些打起来,在云烈强按着头让两人喝过和解酒之后,非但真就泯了仇怨,傅颖还客客气气派人送了银钱,请高展也帮着自家建宅。
  “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瞧见高展躲在咱们家大门后头挠墙。”
  想起高展当时那副模样,罗翠微总觉得自己似乎勘破了什么秘密,眼尾的笑意愈发甜黏。
  见云烈半晌不吱声,只是蹙眉盯着自己,罗翠微敛了笑,讪讪努了努嘴,嘀咕道,“是你自己要问的,问了又不爱听,往后不跟你说这些就是了嘛。”
  “那倒确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云烈咬紧酸不拉几的后槽牙,长指恶劣地将才扣好的盘花扣重又挑开,“不过我很好奇,王妃殿下是盯着人家瞧得多仔细?”
  左脸颊的梨涡?小虎牙?
  “没多仔细,就随意看了两眼,”罗翠微赶忙抬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衣襟,弱弱瞪着他,“不、不许胡来的,我有……”
  她蓦地顿了顿,又道,“我有些饿了。”
  听她喊饿,云烈自是心疼,重新替她理好衣衫后,牵了她的手出门,边走嘀咕,“那才不是什么少年郎,分明是傅家老妖怪傅谦,在家中排行第三,比傅颖还年长好几岁的!”
  “那就是天生一张不显年纪的脸了?”罗翠微羡慕地感慨半晌后,回过味来,没好气地笑着拿手指在他的脸上戳了戳,“别酸啾啾的,旁人再俊俏我也不稀罕,我家有一只狗子就够了。”
  居然在背后叫人家“老妖怪”,真不像话。
  被安抚到的“狗子”倏地抬头挺胸,整个“狗”都精神了。
  ****
  十月十五天还没亮,云烈蹑手蹑脚地起了身,做贼似地偷亲了一下还在睡梦中的娇妻后,按捺下满心的不舍,如约出发前往前线防区。
  待那马蹄声彻底听不见了,罗翠微才睁开眼,缓缓坐起身来,双手捂脸。
  自她当初应下云烈请婚的那夜,她就很清楚,她心爱的儿郎肩上担着边关安危,既她答应与他并肩携手此生,那他的责任便也要由她也担着一些。
  她算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在旁的事上无法助他一臂之力,但她至少能做到让他心安,让他无论何时都能心无旁骛地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彻底醒了神后,罗翠微揉着脸打了个呵欠,笑着低下头,神色温柔地抚上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
  起身穿好衣衫出门去洗漱,没多会儿便又突然干呕起来。
  陶音听到动静,赶忙过来扶住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心焦地喃喃道,“昨日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
  吐了好半晌,罗翠微终于缓过劲了,接过陶音递来的水漱了口,才虚弱地笑着低下头,轻轻在自己的小腹上拍了拍,似是嘉奖。
  “你这团子倒还挺懂事,知道昨日不能闹腾,忍到今日也算为难你了,嗯?”
  陶音扶着她,哭笑不得地看她与肚子里的团子对话,“您也是个倔脾气,怎么就不让殿下知道呢?”
  “虽说不是真要打起来,可前头防区内哪里真有小事?都要熊孝义亲自出马,又要他前去坐镇了,想来也是大意不得的局面,无谓再让他牵肠挂肚。这不还有你们照应我吗?”
  事有轻重缓急,罗翠微从来都是个有分寸的。
  “您这是在家中为长习惯了,真遇事了就宁愿亏着自己些,也不忍让别人操心,”陶音喟叹一声,不无感慨,“可惜我只懂得照顾您饮食起居之事,旁的全帮不上。若这时夏侯姑娘在就好了。”
  以往在京中时,夏侯绫曾多次随罗翠微出入昭王府,陶音知道夏侯绫是罗翠微在罗家时最得力的帮手。
  罗翠微轻轻咳嗽了几声后,才按着胃部笑道,“阿绫若是来了我这里,那才真是大事不好了。”
  陶音不明就里,她也并未多做解释,随口这么一说也就过了。
  可有些人、有些事,就是经不起念叨。
  十月廿一,当夏侯绫带着一支车队出现在罗翠微面前时,罗翠微当场就很想找浆糊来黏住自己的破嘴。
  外人只知夏侯绫是在罗家长大的孤女,却不知她是京西罗家倾尽全力为下任家主培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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