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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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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云烈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自没做太细致的吩咐,老总管一时犯难,不知该将罗翠微安置在何处合适。
  虽婚书已递交宗正寺,可毕竟大婚之礼未行,陛下对罗翠微也尚无册封,此刻她是昭王云烈的正牌夫人这没错,可她却又还不是昭王妃——
  她到底能不能住进主殿呢?
  老人家恍兮惚兮地斟酌着,见罗翠微火急火燎直催促,索性就将她领到离主殿最近的一间偏院暂做安顿。
  罗翠微哪有心思计较是主殿还是偏殿,立刻对夏侯绫道:“赶紧的,让他们把账本、商情文本都给我抬进来搁这儿……”
  “哦对了,你赶紧让人回去跟罗风鸣说一声,方才我在路上翻了翻东南那头传回来的信,里头提了一句,说冬日里红云谷寒潮异常,”罗翠微一拍脑门,急急又道,“这样的话,那边的小金枣今年收成指定不好,所谓物以稀为贵,价格肯定要涨;若是较去年涨了超过一成,就叫他别囤小金枣,改囤别的货。”
  夏侯绫一边招呼着跟来的罗家家丁,将那几大箱子账册、商情文本全抬进那偏院的书房,一边耳听八方地应着罗翠微的吩咐。
  也是个焦头烂额。
  老总管陈安半句话也说不上,于是只好懵懵地退出来,交代了两名侍女照应着些,便退出了偏院未再打扰。
  ****
  每年开春都是罗翠微最忙的时候。
  先前她随圣驾去泉山待了半个月,罗风鸣虽尽力处理,罗淮也帮衬不少,但到底一个经验尚浅,一个又有伤在身不宜操劳过度,最终就给她留了这么大个摊子。
  这一整日,饭是没正经吃过的,还是午后老总管亲自送来了一些茶和点心,她勉强吃了两口以示尊敬,又顾自忙了起来。
  入夜后,她让忙了一天的夏侯绫先去休息,自己却是半点没停。
  亥时,偏院的书房已点了灯,罗翠微聚精会神地翻阅着一沓商情,时不时提笔写几句批注。
  云烈小心地推开门扉,就见她随意拢着金红锦袍,在灯下案头垂首执笔。
  明丽的面庞掩映在灯火摇曳的光影,专注的目光片刻不离桌上的那些字纸与册子。
  他心中又暖又软。
  这傻姑娘,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旋即又生出些委屈与不甘。
  真想变成一本账册,就可以时时被她捧在手里了。
  云烈忍着胸中翻滚的热甜,咬着发酸的牙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她身侧。
  罗翠微终于被惊动,背脊一凛,自账册中抬起头来。
  偏过脸一看是云烈,这才没好气地顺手拍了他一下,嗔笑着搁下了手中的笔。
  “吓死我了,走路没声音,我还以为是什么歹人。你的事都忙完了吗?”
  云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不轻不重地捏了她的下巴,故作凶恶:“说,要钱还是要命?”
  他就是个歹人。
  一个连新婚妻子进门都不能亲迎的歹人。
  “这个……”罗翠微仰着脸看着他,很配合地想了想,笑吟吟地逗他,“我还是要钱吧。”
  云烈哼了一声,鸠占鹊巢地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到了椅子上,将她安置在怀中。
  罗翠微被迫侧身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环了他的脖颈,才要说什么,却又急急顿住,两眼茫然望着云烈递过来的半枚紫绶金印。
  见她发愣,云烈一手揽紧她的腰,将那半枚紫绶金印递进她的手里,“我的钱。都给你。”
  这紫绶金印是昭王殿下的印鉴。
  有这半枚印,昭王府名下私产全都可以任意调度。
  穷得叮当响的人,今日好不容易手中阔绰了,却只想着回来上缴给新婚的妻子。
  他真是个非常自觉的夫婿啊。
  “你哪来……”罗翠微疑惑的声音才出,唇上就被啄了一下。
  她急忙往后仰了仰,娇声笑斥,“做什么突然……”
  这人,什么也不说清楚,怎么上来就亲?
  被她的笑靥迷了眼,云烈抬掌抵住她的后脑勺,不给她闪躲的机会,将她脑袋慢慢压低。
  直到她脖颈低垂,在他略抬头就能攫住那含笑红唇的距离。
  “我的钱给你,”他的薄唇印上了那红唇的一半,于轻吮辗转间,沉嗓微喑,“我的命也给你。”
  她什么都不问他要,他却什么都想给她。
  真是糟糕,她这么轻易就俘获了他的心,将来会不会就没那么珍惜他了?
  哎,这些又甜蜜又忐忑的心思实在乱七八糟,根本不符合昭王殿下铁骨铮铮的形象。
  真愁人。


第35章 
  长烛明光,温柔摇曳着相拥而坐的一双人影。
  罗翠微紧紧圈住云烈的脖颈,将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红唇潋滟,双眸怔忪带笑。
  这家伙,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时不时脱口而出的只言片语,总能猝不及防甜她一脸。
  “你的钱,我收了;至于你的命,就先借给你去临川,记得早些连本带利给我还回来就是。”
  说话间,她的下巴颏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杵着云烈的右肩,似染了朱砂红的秀气耳廓轻扫过他的腮边。
  云烈周身颤了颤,乍起一股波及全身的热烫,双臂在无意间紧了紧。
  察觉到这异样,罗翠微忙在他怀里坐直了身,面红红、眼灿灿地笑望着他,另起了话头,“你哪来的钱?”
  说着,还将手中那半枚金印举到他面前摇了摇。
  “我堂堂一个殿下,有钱很奇怪吗?”云烈勾唇笑笑,掩落密长的双睫,遮去满眼百转千回的心事,“兵部补齐了之前拖欠临川军的冬季粮饷。”
  因兵部有人作梗,这些年来临川军几乎从未准时接到过每季应得的粮饷。
  最初遭遇这种事时,云烈才开始领军,对朝中那些暗流涌动的沟壑门道也没什么经验,当即愤而上书,弹劾兵部失职。
  可兵部既敢这么做,背后自是有人撑腰,也早有谋划与后手。
  就在云烈弹劾兵部的奏折递到显隆帝面前的当日,兵部向临川军补发粮饷的车队也启程出京了。
  显隆帝阅过奏折后召见兵部尚书,得到他们早已准备好的那番冠冕堂皇、无懈可击的说辞,又听闻补发的粮饷已出京往临川去了,当场便在云烈的奏折上朱批训诫,要他多多体恤、包容朝中各部一时的难处,勿轻易上折弹劾,损了皇家气度。
  初出茅庐的云烈吃下这闷亏后,自是长了教训,之后再逢粮饷被延迟,他便尽量从自己昭王府的账面上抽调钱粮应急。
  长年累月的拆东墙补西墙,毫无意外地使昭王府的财政陷入混乱,导致他堂堂一个已开府的殿下,时不时就要体会一把穷到捉襟见肘的滋味。
  “也就是说,兵部虽会延迟发放粮饷,可最终还是会如数补发?”罗翠微懒懒又将头靠回他的肩上,有些疑惑。
  “嗯,怎么了?”云烈点点头,漫声应道。
  说话间心神渐松,罗翠微无声隐了个呵欠,眼皮有些发沉,嗓音也跟着含糊起来,“既最后会如数补发,你之前垫付的钱不就能收回来了吗?”
  “哦,通常上一季的粮饷补来时,下一季的粮饷又欠着了,”云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天长日久下来,昭王府的账和临川军的账就搅和得扯不清,我有时也懒得再算,就随它去了。”
  “难怪……”罗翠微闭目喃喃。
  堂堂一个昭王府,穷得几乎要一贫如洗,竟是因为昭王殿下懒得算细账。
  这对罗翠微来说实在是太荒唐了。
  要知道,在罗家,即便是血脉亲人之间,哪怕只是一个铜子儿的账目,若事先说好是垫付,那就一定要算清,没有稀里糊涂就抹掉的道理。
  睡意昏沉间,她心中思忖着,待忙完罗家的事之后,或许该想法子捋一捋昭王府和临川军之间的账目……
  “陈叔说你整日都没吃东西,我叫人给你熬了粥。”
  半晌没听到回应,云烈扭头一瞥,才发现怀中人竟非常不见外地——
  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云烈瞪着那个靠在自己肩上昏昏睡去的人,以忿忿的眼神表达了强烈的谴责与不满。
  却到底没舍得扰她。
  将人抱回主殿寝房、轻手轻脚地安置在榻上后,云烈叫人打来热水,亲自为半梦半醒的罗翠微净了面,又任劳任怨地哄着,替她除下外袍。
  待他去洗漱好再回来时,罗翠微已彻底沉睡到不知几重天外了。
  云烈满脸没好气地上了榻,小心翼翼地将她圈进自己怀里,无声撇了撇嘴。
  他当然知道,这几日诸事仓促,罗翠微整个人忙得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根本就疲惫至极,不可能会像个寻常的新嫁娘那般紧张、羞涩;但在入府的第一夜,就新婚夫婿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不可描述之事”前就睡沉了……实在略显过分。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原谅她啊。
  ****
  许是有些认床的缘故,睡到寅时,罗翠微迷迷糊糊醒了。
  慵慵懒懒地哼唧着侧过身,枕边一张俊朗肆意的侧脸立时映入眼帘,惊得她周身僵了僵。
  还好床头烛台上的红烛未灭,不然她怕是真要吓出个好歹来。
  早已醒来的云烈以眼角余光淡淡睨她一眼,无言不动如山。
  随着昨夜睡着之前的记忆悉数回笼,罗翠微残困全消,代之以心虚的歉意。
  过府头一夜就与自己的新婚夫婿结下个大梁子,这当真是她始料未及的。
  “对不住,我就是……太累了。”她轻咬着下唇,满目讨好地觑着他的侧脸,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云烈哼了一声,“别动手动脚地惹我。”
  那受尽委屈却又隐忍不发的模样,惹得罗翠微忍不出闷笑出声。
  被她的笑声惹恼,云烈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好,不惹你。”罗翠微忙敛了笑,往床榻内缩了缩,拉开与他的距离,认错态度极其端正。
  见云烈又垂眸瞪向两人之间的空隙,罗翠微惴惴地觑着他,“这样还惹着你呢?那,要不,我换一间房?”
  说着就当真要坐起来。
  云烈展臂将她压下,一把抱进怀里,咬牙认命:“睡你的大头觉。”
  “我头不大……喂!”
  罗翠微原本在他怀里偷笑犟嘴,腰间却突然被他掐了一下,立刻怂眉搭眼地僵住,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见她终于老实了,云烈这才满意地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没要做什么,好好睡你的。”
  虽说没有亲眼瞧见,可光是听陈总管说昨日她忙到连饭都没有正经吃一顿,再瞧见她那极大箱子的账本,云烈就能明白她的不易。
  新婚之夜被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睡过去,他当然很怄,可也不会真的怪她。
  比起她为他受的种种委屈,这根本不算事。
  ****
  罗翠微再度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见枕畔已无人,她坐起身来,有些懊恼又有些庆幸地薅着自己的发顶,缓了缓神后,才下榻去更衣梳洗。
  候在外间的侍女听得她的动静,立刻捧了一叠衣衫绕过屏风进来,恭敬地询问她今日想穿哪一身。
  见侍女手中捧的都是自己的衣衫,罗翠微愣了愣:“这是夏侯绫替我拿过来的?”
  昨日陈总管将她安置在主殿旁边的偏院,她的衣箱妆奁就全都放在偏院了。
  侍女回道,“殿下已命人将夫人的东西全搬到主殿。”
  虽已向宗正寺递交婚书,可眼下尚未行大婚之礼,也无圣谕册封,罗翠微只能算是云烈的夫人,却并不是名正言顺的“昭王妃”,按规矩她是不该住进主殿的。
  不过罗翠微并不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没多想,谢过侍女后,随意挑了一身衣衫。“殿下出去了?”
  “没有的,在中殿与陈总管交代事情。”
  ****
  待罗翠微换好衣衫,梳洗完毕,侍女便领她去膳厅用饭。
  正巧在半道上与云烈迎面相遇,他便让侍女退了,自己牵起罗翠微的手往膳厅去。
  想起昨夜自己竟睡了过去,罗翠微又惭愧又尴尬,讪讪赔笑道,“你今日不用再出去吗?”
  “赶我呢?”云烈斜斜睨她,“巴不得我出门去别烦你,好让你接着看账本?”
  “没有没有,”罗翠微赶忙摇头,双手环住他的右臂,“今日不看账本,就看你。”
  昨夜才捅了那么大个篓子,若今日再接着看账本,只怕这人真能记她一辈子的仇。
  云烈显然对她这端正的态度非常满意,唇角已缓缓扬起,“你以为光看着就行了?”
  “那、那不然呢?”罗翠微双颊一红,顿时不知该将自己的眼神落到何处才恰当。
  她毕竟读过许多“不那么正经的话本子”,昨日出门之前又蒙卓愉含蓄提点,对于新婚夫妇该做什么,心中还是大概有数。
  对某些“不可描述之事”,她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看来,虽昨夜意外“睡遁”,最终却还是绕不过这件事去。
  大约是因为心中悬着事七上八下的,罗翠微勉强喝完一碗粥之后,便再也吃不下别的了。
  “就吃这么点?”云烈不满地蹙眉,“昨日就没吃东西了,你这是想成仙?”
  “没、没太饿。”罗翠微心不在焉地摇摇头,红着脸四下张望,就是不敢看他。
  云烈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倒也没逼着她,只是又牵起她的手出了膳厅。
  惊见两人正行在回主殿的路上,罗翠微弱声弱气地笑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她素来是个天高敢攀、地厚敢钻的性子,实在难得怂成这般模样,自己都忍不住想唾弃自己了。
  请列祖列宗明鉴,我原本并不是这样没出息的姑娘。
  云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那副想要夺路而逃的模样,似笑非笑:“你说呢?”
  罗翠微红脸颤颤,满心的赧然与慌乱使她脑子一懵,竟当真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跑——
  当然,还没跑出几步,就毫无悬念地被重新捕获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咱们能不能……讲讲道理?”她红着脸垂死挣扎、胡言乱语。
  她本心里并不想这样矫情,可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那种头皮发麻的羞窘。
  云烈笑意恶劣地将她打横抱起,“谁告诉你,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第36章 
  别看罗翠微平日里遇事如何胆大张狂,于男女之事上到底免不了姑娘心思。
  枉她饱读各种话本子,以往与云烈亲亲抱抱时虽羞涩赧然,却也没见多矫情,可真到了临门一脚该“再进一步”时,她就怂得只想躲、只想跑。
  虽因事急从权,她与云烈尚未按皇家规制行大婚仪礼,仓促之下甚至来不及正式拜见双方高堂、与血脉亲眷认亲见礼,但按《新修大缙律》来说,自昨日清晨宗正寺将他俩的婚书落了档后,两人就已是夫妻了。
  夫妻之间行合床礼,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道理都明白,可那股子叫她头皮发麻、周身如炙火上的窘迫慌乱,她实在是抵不住得很。
  这一路上,她将脸死死埋在云烈的肩窝,几乎不露一丝缝隙。
  却似乎仍能听到时不时有路过的侍者小声偷笑。
  天上的鸟儿每一声啾啾也在偷笑。
  连风吹过树梢、拂过花草的沙沙声,全都在偷笑!
  待到云烈将她抱回寝殿,放到床榻边坐下时,她还紧张兮兮地环抱着他的脖颈,羞烫到几近沸滚的脸照旧密不透风地贴着他的颈侧。
  云烈的脖子被她缠臂勾住,只能将两手分别撑在她的腿侧,半倾着腰背俯身就着她。
  “脸藏那么严实,也不怕憋到没气?没旁人了。”
  “哦。”罗翠微一听没旁人了,这放过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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