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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汉女-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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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悟州知府傅弘烈见过四格格。”

:“傅大人请起,赐坐。阿离上茶。”我略欠着身子款款道。

傅弘烈谢了坐,抿了一口将茶放在一旁地几上,淡淡道:“臣冒昧打扰,还请格格恕罪。”

我不介意的笑笑道:“傅大人客气了,只是不知傅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傅弘烈道:“臣本是原甘肃庆阳知府,后因上书吴三桂必有异志而被发配到悟州的,不知格格可否知晓?”

如电光石火一般,我恍然大悟,怪道一直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当年吴三桂为报私仇,曾命孙延龄将之杀死在来广西赴任的路上。幸喜及早被我发现,令戴良臣赶去救了他一命。我坐直身子正色道:“傅大人远见卓识,四贞佩服!”

傅弘烈面色凝重道:“臣今日前来是要提醒格格。提防柳州都督马雄,他已然投靠吴三桂了。”

我心内一惊。疑惑道:“怎么会这样?他。。。。。。。。。。。。。。

傅弘烈接口道:“数日之前,额驸孙延龄命人持吴三桂的手书前去招降马雄,马雄不耻在孙延龄之下,怒而杀了来使。昨夜,孙延龄率几千骑兵夜袭柳州。正僵持不下之时,吴三桂亲信赶往柳州城,劝说马雄投效。马雄受吴贼怀宁公之封,已然背叛朝廷和定南王府。格格若是不信,大可召他返桂林城,一问便知究竟。”

我苦笑着摇头道:“不必了,昨夜我命人召他前来讨逆孙延龄,他却称病不来,我本就已生疑。便是他没有投靠吴三桂,与我,与朝廷也早就不是一条心了。”

傅弘烈离座愤然道:“臣素来不屑吴三桂其人。他先是为了私情叛明投清,如今又反清覆明。将百姓置于水生火热之中。此等反复无常小人,人人得以诛之。傅弘烈虽是一介书生。却愿为社稷,为黎民抛弃这副残躯,誓与吴三桂不共戴天。”

我心内的崇敬油然而生,恳切道:“傅大人既有此宏愿,四贞恳请您留在桂林,助四贞一臂之力,守住桂林城!”

傅弘烈一愣,随即道:“四格格巾帼不让须眉,着实在让傅某又敬又佩。傅弘烈本有此打算,就不虚推了。”

傅弘烈确实不是一个只懂得逞口舌之快的书呆子,相处下来,我愈来愈被他宽广地胸襟,深沉的抱负所打动,他有着铁一般的意志和耐力,无论受到怎么样地迫害都能百折不回,坚持自己的理想。他奉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所做地一切都是为了使天下平定,使黎民苍生安居乐业,他一腔正气,一身热血毫无保留的为国舍家。我庆幸,在这样的时候有他这样的人扶持着风雨飘摇的桂林城。

朝廷战败地消息不断传来,闷热的夏日里叫人越发心神不定。满清兵勇虽骁勇善战,却大多蛮横,攻破城池后,扰民滋事,掳掠妇女,无所不用其极,仿佛土匪洗劫了一般,长此下去,八旗军队渐渐失去了民心,原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的城池,却因百姓的奋力抵抗而要花费更多的人力财力。

我合上手中的一份战况,忧虑道:“这样下去,吴三桂的气势岂不更是水涨船高?”

傅弘烈淡淡道:“听说四川巡抚抚罗森和陕西提督王辅臣也相继叛应了吴贼,这样算来,大半江山竟已都到了吴贼的手中。”我没由来的叹口气,不自觉道:“皇上,未免有些急噪了。”

傅弘烈眸中精光一闪,饶有趣味道:“臣不解,格格请继续说下去。”

我苦道:“这又有何费解地?事实上,三藩均封在东南海隅或西南边陲,并不是急在一时半会非撤不可的。再者,三王均已是年过半百,去日无多。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吴三桂今年已过了六十整寿了。皇上是少年天子,何必急在当下?说句大逆不道地话,如果这三王皆是满蒙贵族,也许撤藩之事便不会如此了。如今跟从吴三桂反叛的大多是汉臣,这便又可见一斑了。”

傅弘烈赞叹道:“臣没有想到格格竟还有这般见识。只是,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淡淡道:“傅大人是否想问,我也是汉人,为何不趁机反清?”

傅弘烈探究地打量着我,我起身缓缓道:“四贞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不象傅大人满身正义,一腔抱负,亦不象吴三桂之流醉心功名基业,四贞不过是不愿这一片土地再徒然沾满鲜血罢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王侯将相地宝座下堆满了森森白骨,成就了他们,却苦了无数的平民百姓,大人您看,桂林是这样地安宁秀美,呆在这里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腻,可如果它变成了哀鸿遍野,荒芜人烟,您还会觉得它好吗?战争从来和百姓的幸福没有关系。”

第二卷 峥嵘岁月 第四十章

经过傅弘烈紧锣密鼓的部署,孙延龄的几千乌合之众不敌广西将士的奋勇向前,仓皇逃到山中,而激战之时,孙延龄曾数次求救于镇守柳州的马雄,马雄虽与之同属吴三桂麾下,两人却一向不睦,马雄乐得见孙延龄战败,因而并不曾相救。

次日,傅弘烈向我请愿:“格格,臣愿意上山规劝额驸。”我闻言不禁一愣道:“傅大人何以认为孙延龄有悔悟的可能?”

傅弘烈淡淡一笑道:“额驸此时就如同站在两片悬崖的空地里,若有人把他往左边逼一点,他没有办法也只得挪过去。可如果有人把他往右边拉一点,他也就自然而然的过来了。额驸被仇恨蒙蔽了心志,吴三桂象一只老狐狸,他洞悉了额驸的心理,因而牢牢控制着额驸。如今,额驸已然走投无路,远在江西战场上的吴三桂也分不出精力来,正是规劝额驸的最好时机,臣有把握额驸会下山的。”

三日后,傅弘烈没有食言,果然将孙延龄带下山来。

孙延龄身上的铠甲早已破烂不堪,满面胡碴又黑又硬,眼神躲闪不定,想必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宁儿扑上去紧紧的搂着他,红着眼眶喃喃道:“爹,我好想您。您不要再离开宁儿了。”

我和阿离站在一旁皆是唏嘘不已,孙延龄将宁儿揽在怀里,黑瘦的面庞上流露出愧疚的泪水。

我连夜给太皇太后写了折子,请她饶恕孙延龄的一时糊涂,允许他戴罪立功。王的女儿。我一定会为朝廷为广西与吴三桂抗争到底,只求额娘看在女儿和外孙地薄面上网开一面赦免孙延龄,以后他定会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却不曾想,吴三桂听闻孙延龄暗通清廷后勃然大怒。竟派了长孙吴世琮以进兵广东为名,兵临桂林城下。

银安殿的议政厅内,群情激勇,诸将士纷纷表示要出城迎敌,与吴贼决一死战。我安抚下众人。镇定道:“眼下,吴世琮围困桂林城,所有要道皆被封锁,消息一概传不出去,桂林城只有三万可用之兵,一旦血战起来,胜负难料,我等身受皇恩,理当以死报国。可这满城的百姓将立刻沦为亡国奴,饱受欺凌。。[奇+書*网QISuu。cOm]。”

傅弘烈沉声道:“格格说地是,若拿这满城百姓做牺牲。代价未免太大了。”

刘忠急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咱们打开城门投降吧?”

傅弘烈摇头道:“不。这自然不行。诸位稍安勿躁,这些天我仔细观察了桂林城的地势。发现桂林环山绕水,是个易守难攻地天然军事要塞。格格,您想一下,吴世琮之所以兵临城下,目的是要我们投降,借此巩固贵州地界,同时也打击朝廷的士气。臣听说如今负责江西剿吴军务的是安亲王,如果我们能死守住桂林城,只需几日时间,把消息传到江西,安亲王必定派来援军,到时里外夹击把吴军围在城外,一可解了桂林之围,二来也可灭了吴军威风,比之贸然出兵相抗,胜算要大上许多。”

岳乐,他竟然就在江西。

我听的心头如遭雷击,一时忘情道:“江西战况如何?”

傅弘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仍恭敬回道:“安亲王到达广西后,严肃整顿了军纪,改变了先前的作战方针,看来是行之有效的。不然,吴三桂不会将在攻克数日仍无进展之下调头前往粤湘等地。格格,方才臣所言,您意下如何?”

我回过神来,道:“诸位将士以为如何?”

马雄镇沉吟道:“傅大人所言虽可行,只是如今道路皆被封锁,我们如何将消息传到江西安亲王那里呢?”

傅弘烈胸有成竹笑道:“马大人只管放心,我自有办法。”

我站起身来,冷然道:“既如此,就依傅大人的计策。如今我们生死与共,定要守住桂林城!”

回到定南王府之时,天已擦黑,秋风萧瑟中已带着些透骨的寒意,阿离挑了宫灯在门外迎我,见我下车,慌忙将灯递给清雨,将一件孔雀金绣大氅密密裹在我身上,又搓搓手为我取暖。

我浑然不觉这一切,只抓住她的手略有些颤抖道:“他,他在江西!”

阿离不知所以,忙问道:“格格在说谁?”

我紧紧攥住阿离的手,哽咽着一字一句道:“岳乐。”阿离大惊,怔怔的看着我的失态,默然一声叹息道:“走吧,宁儿和额驸都在等着您用晚膳呢!”

只这一句,便将我自九重云霄上重重跌了下来,我地眼泪,突然就不争气地流下来了,在冷洌的秋风中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次日中午,我披上银红色地盔甲登上了城楼,士兵们皆身着戎装严阵以待,城内鸡犬不闻,百姓大多关门闭户,昔日繁闹的市井街道如今变地死一般沉寂,孤身一人行走在街道上仿佛置身一座空城,叫人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发寒。偶然一两个行色匆匆的百姓也是魂不附体,好似有鬼在后头跟着。二十年前。那令我刻骨铭心地一幕正一一重演。

距城门不过三十里的空地上,炊烟袅袅正冉冉迎风而上,那里驻扎了吴世琮的一万精兵。想必是吴军正生火做饭了。

一旁地刘忠道:“吴军很是奇怪,自到桂林城下从未叫阵攻城。只是每日日落时分纠集几千部众绕城而行,属下想破了脑袋都不明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我垂下眼睑,默默出神片刻方道:“不必理会他们。吩咐下去,援军未到之前一定要格外当心留神。以免吴军突然袭击。不管他们做什么,说什么,只要不攻城,都一概置之不理。”

刘忠恭身应了。

傅弘烈皱起眉头道:“吴军的行径地确叫人费解,他们是在等什么呢?”我眺望着远方,笃定的道:“父王生前说,敌不动我不动。不管他们在等什么,一切也只能等援军到了再说。”

傅弘烈点头道:“是。臣已经命人乔装从漓江畔潜出桂林,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安亲王明日此时便可接到求救书信了。”

是夜,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一时担心信使在去江西的路上被抓。一时又担心吴军突然攻城,一时又想到等战乱结束。该要去哪里?京城吗?孙延龄如此排斥。江南虽是个好地方。只怕他也不会如意。翻来覆去只是辗转难眠。

外间守夜的阿离将帘子挂起来,坐到床边关切道:“怎么还没有睡?”

我拥着被子坐起来。拉着阿离地手道:“离儿,你说等撤了藩天下大定,咱们要去哪里好呢?”

阿离闻言不禁失笑道:“瞧眼下这形势,真难为您还有这份心思想这些。”

我也不禁笑道:“是啊,可不是疯魔了。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还不知道呢。”

阿离握住我的手,柔声道:“您啊,想的太多。我就不怕,有您在身边,哪怕这一刻吴军攻进城里来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我反握住阿离的手,坚定的道:“离儿,你要答应我,万一,万一城破,我要你带着宁儿马上从当年我们逃离的地道中出城,你们即刻进宫去,万万不能落到吴三桂手里。”

阿离惊恐道:“好端端的,不许您这样说。我们死都要死在一起,这一辈子我都不离开您。”

我眼睛里返起泪光,动情的道:“离儿,你不能死,你还要守着宁儿呢。城一旦攻破,我身为定南王女,应象父王和母妃当年那样以死殉国。可宁儿,他还是个孩子,我不忍他就这样死去,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护他周全。”

阿离豆大地泪珠从脸上滑落,刚要说些什么,只听外头灯火骤然燃起,侍卫们惊呼道:“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

我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便往外走,阿离死死拉住我道:“格格,外头危险,您不能出去啊。”

我用尽浑身力气掰开阿离的手,六神无主唤道:“宁儿,宁儿在哪里?”

阿离一愣松开手,紧紧跟着我出了房门,鄂栋手执宝剑已护在门外,见我出来忙跪下道:“奴才失职,叫格格受惊了。”

我顾不上询问过多的细节,只急急道:“宁儿呢?宁儿在哪?”

鄂栋忙道:“您别急,刺客已然从西院翻墙出府了,奴才已经命人抱了小少爷赶过来,其余地侍卫都在追捕刺客。”

第二卷 峥嵘岁月 第四十一章

:“额娘,额娘。”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宁儿赤着脚从后院跑来,紧紧扯住我的手。

我紧张的上下审视着他,一迭声的道:“宁儿,有没有伤到哪里?怕不怕?看到什么没有?”

宁儿睡意惺忪的摇摇头道:“没有,额娘,出了什么事,好吵哦!”

我抚着他光洁的额头,温言道:“没事。今晚上就在额娘房里睡好了,额娘守着你。”

阿离随即带着宁儿进内室去,傅弘烈缓缓从暗夜里走出来道:“格格可否觉得今夜之事颇不寻常?”

我蹙眉想了片刻方道:“傅大人还请直言。”

傅弘烈担忧道:“刚下夜之时,守城的刘将军曾来密报,说有一黑衣人趁黑从墙根爬进了城。臣惟恐是吴军奸细,当时便下令全城秘密搜捕,谁知刘将军刚领命而去,王府便闹出了刺客。”

我心内一惊,不安道:“您的意思是那黑衣人和刺客是同一个人?”

傅弘烈点头道:“不错,您细想想,城门守卫如此森严,虽夜黑云淡,可一个八尺高的汉子要想越过重重守卫翻进城来到底决非易事。臣思虑良久,这城楼之上必有他的内应,引开了守城将士的注意才得以溜进城的。而如果,这个黑衣人和刺客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内应便呼之欲出了。他直奔王府,足可证明王府内有他要找的人。”

我愈听愈惊,半天醒过神来厉声道:“鄂栋。你去西院地时候可曾见过刺客,当时。额驸在做什么?”

鄂栋忙道:“那刺客蒙着面,身手利落,不过几个回合便翻墙而去。奴才没有瞧清楚他的样子,当时额驸在房内歇息,奴才带着侍卫冲进去的时候。额驸刚刚被奴才等惊醒。”

我和傅弘烈相视一眼,俱都没有做声。

过了片刻,我冷冷道:“传我地话下去,封锁城门,即日起不许任何人进出,一定要找出那个刺客来!”

鄂栋领命下去,傅弘烈安慰道:“格格不必过于忧心,也许不过是巧合罢了。”

我苦涩一笑,强打起精神道:“傅大人请里间奉茶。。。四贞有事与您商议。”

温暖明亮的暖阁内,宁儿躺在阿离地怀里正香香的睡着,白净俊秀的面庞上一片安详宁静之色。我爱怜的注视他良久。方转过身子从梳妆台上取过一个精致的雕花檀木首饰盒,拿在手中摩挲不住。终还是狠下心掀来帘子走出去。

外间。傅弘烈正端坐在塌上沉思着些什么,见我出来忙起身道:“不知格格有什么事要和臣商议?”

我示意他坐下。面上浮现一丝若有若无地微笑,淡淡道:“四贞一生孤苦,幼年双亲皆丧,唯一的弟弟也死于非命,幸喜有太皇太后将我抚养在身边,视如己出,让我过了几年有亲人的日子。定南王府这份家业于我而言,实在是太沉重的担子。四贞虽尽心竭力,奈何心不由己。原本想着顺顺当当的撤了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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