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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汉女-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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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栋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道:“应该很是拥戴吧,不然怎么冒着谋逆地罪名推他为主呢?”
我摇摇头站起身来,思量着道:“我看不然,戴良臣当日说约束军士颇严。”
鄂栋愈发迷惑起来,不解道:“这不好吗?”
我冷笑道:“你想一下,广西将士多年以来在孙氏兄弟的纵容下,早已养成懒散的恶习,抢夺财物奉行不法更是驾轻就熟之事,试问线虎云又怎能容忍呢?既不能容,想必有严法酷行,这样一来,那些将士们恐怕因后悔立他为主,肠子都已经悔绿了。”
鄂栋欲言又止,似有话难以启齿,我示意他有话直言,他方大着胆子道:“奴才不懂,既然格格对广西将士地恶习了如指掌,为何不设法约束管制呢?”
我无奈的道:“当年我亦曾发过严令,试图改变军中士气,一度也曾有过好转,可奈何广西将军毕竟是孙延龄,他们兄弟暗中与我大唱反调,阳奉阴违,我虽有心却也无力。”
鄂栋叹道:“奴才亦知格格地难处,额驸到底是格格地结发夫妻。”
我绕开这个话题,正色道:“再过会子待天黑透了,你带着我的名帖将广西巡抚马雄镇并副都统戴良臣二人请来。”
鄂栋一愣道:“格格请他们过来有何用?”
我胸有成竹地反问道:“你说,要使孙延龄主动来找咱们要怎么做?”
鄂栋惊道:“那怎么可能,额驸如今朝不保夕,况且他还不知道格格已经返回广西,怎么可能自暴行迹呢?”
我沉着脸缓缓道:“正是,他不知道咱们已经回到了广西,所以不会轻易露面,可咱们这样毫无目的的搜寻看来只是徒劳无功了,唯今之计,那就是把线虎云从广西将军的位置上拉下来,重新夺回大权。”
鄂栋尤道:“可这二人能信任吗?让他们知道格格已然回了广西格格会不会有危险?照奴才想,不如进京请太皇太后和皇上发兵相助,拿了王永年和戴良臣,杀了线虎云,岂不更安全些?”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说若是轻易杀了线虎云,难保将士们心怀不满,此事还要智取,不能力敌。你放心,他们不敢动我的,我自有分寸。”
鄂栋取了我的名帖出了房门,我仰望着幽深幽深的天穹,萌生出丝丝凉意,淡淡的星光照着青石板铺的路,风中带着芙蓉花的清香。那是阿离最喜欢的花儿,离儿,你现在到底在哪?
赵麽麽从外面进来,为我披了件水纱大氅,温言道:“格格,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过,可也要保重身子啊。”
我疲惫一笑,安慰道:“不打紧,麻烦您准备一桶热水,再把那件银红色百花飞蝶旗装和首饰备好,我要沐浴更衣。”
赵麽麽奇怪的道:“都这样晚了,怎么还要沐浴呢?”
我凝视着无边的黑夜,咬牙切齿的道:“因为,待会我要见几个人,和他们进行一场艰难的谈判!”
赵麽麽更是惶惑道:“奴婢越发不懂了,这和您梳妆打扮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我已处于劣势,梳妆打扮是为了掩饰我的疲态和焦急,更是为了,输人不输阵!”我冷冷的一字一句道。
第二卷 峥嵘岁月 第三十章
当戴良臣率先到达鄂栋的府邸时,我已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塌上等候诸人。
明亮的灯光下,戴良臣冷冷的打量着身着银红色百花飞蝶旗装,满身珠翠盛装而待的我,叹了口气,眼睛都亮了起来,道:“奴才就知道,格格一定会火速赶回来的。”
我淡淡的笑道:“哦,是吗?戴都统何以见得?”
戴良臣目中却全然毫无笑意,沉声道:“依奴才之见,格格应派人星夜入宫求得皇上手书,诛杀线虎云,重掌大权!”
我轻蔑的一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况且我还要弄清楚一件事方可向皇上禀告。”说着,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
戴良臣无端紧张起来,沉声道:“不知格格要弄清楚什么?”
我优雅的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戴良臣,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自然是要弄清楚,我一手提拔上来的王府包衣,自称孔氏嫡系对我忠心不二的戴副都统在这次谋逆事件中到底充任了什么角色,到底站在哪一边?否则,误会了你,岂不是要背上妄杀忠良的恶名?”我刻意将谋逆两字咬的格外清晰。
果然,戴良臣平静无波的面上蓦然阴沉下来,双目灼灼盯住我道:“奴才惶恐,不知格格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指着戴良臣怒声呵斥道:“好你个戴良臣,素日里满口奴才长奴才短,到了关键时候。你居然欺瞒于我!当日在河南驿站,线虎云已然夺了广西大权,你却丝毫不曾提及。这不是欺瞒是什么?在公,你为下属。在私,你是我王府家奴,似此等背主谋逆之事,国法家法都断难姑息,你倒是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处罚你才是?”
戴良臣被我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倒,平日那般气定神闲之人,此刻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半晌方呐呐道:“奴才死罪,一时鬼迷心窍,只想着就此扳倒孙延龄,却没想到竟将线虎云推上主位。”
我冷笑道:“没想到?那线虎云为何能轻而易举夺了帅印,囚禁了额驸?”
戴良臣苦笑道:“奴才不敢再欺瞒格格,当日本是想鼓动将士们逼孙延龄交出大权。。。谁料一干将士感念昔日线老将军恩德,竟背着奴才和王都统迎回线虎云,奉上帅印。如今奴才也是懊悔的紧。请格格明察!”
我这才恍然,怪道我一直想不通精明如戴良臣怎么迎回眼中不揉沙子地线虎云处处与己作对。原来竟是被将士们摆了一道。心下着实松了口气,遂道:“你也竟有今日。事到如今,我只要你一句实话,接下来你预备如何对待我和孙延龄?”
戴良臣一愣,遂跪下道:“奴才自然是效忠格格,只盼格格看在奴才在驿站中百般提示的份上,留奴才一命!”
我闲闲的抚弄着镂金嵌宝地护甲,只缓缓道:“你还算明白,若朝廷得知你等煽动将士,试图谋逆之举,怕是任神仙也保不得性命。戴都统怕是忘记了京城之中勾结吴三桂子杀人栽赃的事儿了吧?可我,却是记地清清楚楚。孙延龄虽有罪,到底是我的额驸,皇上怎么都会给我这个面子,可如果太皇太后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你说,她老人家又会怎么样惩处设计陷害自己女儿女婿的人呢?到时候,朝廷为了顾全颜面,平西王,建宁公主额驸,孙延龄自然都会无事,那替罪羔羊可就只有一个了!”戴良臣面色越发难看的厉害,低声下气道:“格格说地是,奴才多谢格格保命之恩,只是不知眼下奴才该做些什么?”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说要做什么?这还要我教你吗?你如何鼓动将士们将线虎云推上去的,就再怎么将他赶下来!”
戴良臣面露难色,低声道:“可如今线虎云的声势在军中如日中天,想扳倒他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何况将士们亲手将其推上去,怎么肯再把他赶下来,奴才愚钝,还请格格示下。”
我沉吟片刻,斟酌着道:“戴都统曾向我提过,这线虎云执法甚严,要想扳倒他恐怕要从这里下些工夫了。”
戴良臣是一点即透的人,闻言笑道:“多谢格格指点,奴才知道怎么办了。”
我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又嘱咐道:“擒了线虎云之后,不要伤了,好生带他来见我。”
戴良臣疑惑道:“格格,这种断断人留不得,若一念之仁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我脑海中浮现出气息微弱的线安国将定南王印交给的情形,还有宝姨慈祥的面容,轻叹一声道:“线老将军和夫人皆已亡故了,只余下线虎云一子,若杀了他,线家便绝了后。再者,我深信线老将军的儿子绝非此等贪图权势之人,若不是我心有它想,将广西交到他的手上想必会是极稳妥不过地。”
戴良臣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试探的道:“格格所指心有它想,是何意思?”
我忽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冷漠道:“不该你问的不要多问,办好眼下极要紧地差事便是。”
戴良臣得了个没趣,只得悻悻告退。
我又叫住他板着脸道:“你且站住,我还有一事问你。孙延龄地下落,你知还是不知?”
戴良臣飞速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笑道:“若奴才知道他的下落,恐怕格格此时也要服丧了。”
我登时怒从心起,正要张口,戴良臣已回复了沉静地面容,打千道:“格格要是没有别的话,奴才这就下去赶着办线虎云的事了。”
我凝视着他傲然离去的背影,紧紧咬住下唇在口中喃喃道:“早晚有一天,我非杀了你不可!”想到此,心内憎恨孙延龄的念头愈发强烈,当初若不是为了救他的性命,我又怎会将戴良臣这等深不可测的小人招至身旁,如今他势力做大,我处处被他牵制,却也奈何不得他。今日是他有把柄在我手中,否则他怎肯俯首听命于我!若他力挺线虎云,我又能耐其何?幸喜他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生怕朝廷追究下来终无法全身而退,我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冒险与之协商的。
正气的头昏脑胀之时,鄂栋带着广西巡抚马雄镇走了进来,马雄镇乃朝廷亲命广西巡抚,为官清廉正直,是可共谋大事之人。
一身朝服的马雄镇进的房内即刻跪下行礼道:“臣广西巡抚马雄镇给四格格请安,臣办事不利,使格格受到惊吓,臣罪该万死。”
我和颜悦色命他起身,道:“马大人言重了,请坐。”
马雄镇斜欠着身子坐下,不安的垂首道:“格格不过离去几日,广西竟发生这等事来,臣惭愧!”
我沉着的道:“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请马大人来,便是想同你商议如何解决此事。”
马雄镇忙道:“臣任凭格格驱谴,万死不辞!”
我微微一笑道:“倒没有那么言重,马大人若一死了之,我岂不是少了一个好帮手!”说着,便将方才与戴良臣的谋划一一道来,末了又道:“此事还需大人与戴良臣通力配合,另外,我想请大人手书一封给两广总督金光祖,请他秘密调兵前来,以妨万一。”
马雄镇一愣,捋着胡子沉吟道:“格格是否对戴良臣不甚放心?臣亦有此意,他和王永年两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实在叫人猜不透,格格想的极是周全,臣即刻给金大人去信,只调兵之事,事关重大,恐怕还要请格格用印才是。”
我点头道:“这是自然,书信就由鄂栋亲自送去,一并领军前来。在有额驸踪迹之前,大人对我已回广西之事,还要守口如瓶。”
马雄镇恭身道:“臣即刻去办。”忽又道:“鄂统领不在格格身边,臣担心格格的安全,不如格格暂且搬到巡抚衙门去吧。”
鄂栋亦道:“马大人说的是,巡抚衙门到底守卫深严些。”
我想了片刻,点头道:“也好,就这样办吧。”
第二卷 峥嵘岁月 第三十一章
搬到巡抚衙门的当夜,鄂栋便带着马雄镇手书的信笺乔装出了广西,直奔两广总督金光祖而去。已是三更天了,我仍无丝毫困意,只觉浑身疲累到了骨子内,马夫人收拾了上房请我和赵麽麽住下。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微风时不时吹过树梢发出簌簌的声响,天色暗淡的厉害,如墨染过的夜幕之上没有星子,也无月亮,惨淡的令人无端竖起寒毛来,心内一阵阵的发紧,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我自发间拔下一只银耳挖将几上的灯挑亮些,深深一声叹息。
门吱哑被人推开,满面慈祥的马夫人伴着赵麽麽一同进来,将一盅参汤放下含笑道:“妾身猜想格格还未就寝,炖了碗参汤来给格格暖暖身子,也好安睡一夜。我忙请她在一旁坐了,略带抱歉的道:“真是冒昧了,这样晚了还来打搅您。”
马夫人软语笑颜道:“格格这样说,妾身承受不起。您迂尊下贵到寒舍来,是妾身老爷和妾身的荣幸,平日里要请您来游游园子怕也是不能够的。如今既有此机缘,妾身欢喜还来不及,何来打搅之说。说着她又捧起白玉瓷碗怜惜对我道:“妾身怕下人掌握不住火候,亲自守在厨房内看着他们做的,格格好歹用些,您脸色很不好呢,想是太过费神之故。”
自在渡口得知广西的状况以来,我几乎夜不能昧。日不能食,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阿离和孙延龄的安危,方才又拼尽气力强做镇定之态与戴良臣周旋。早已是头昏眼花,心神俱疲。忽到了这温暖明亮散发着柔柔宁神香的精致室内,眼前又有和眉善目如母妃般怜惜注视着我地马夫人款款细语,关怀备至,直到此时才颓然卸下浑身的防备和紧张,不禁红了眼眶道:“有劳夫人了。”
马夫人一时动情抚着我冰冷的双手道:“这些日子叫格格委屈了!”
我不听委屈则已。一听委屈二字越发心内酸楚地厉害,只端起参汤一饮而尽,惟恐失态痛哭起来。
进完参汤,马夫人体贴的服侍我卸妆躺在床上,细心地为我掖好被角柔声道:“好好睡吧,一觉醒来就好了。。。”
是夜,我当真睡的极是安稳,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小丫头已打好了温水供我净面。坐在梳妆镜前才恍然发觉已多日未曾对镜凝神了,细细照来却是大吃一惊,镜中的人儿面色苍白。眼窝深深凹下,无神且散乱。身后为我梳头的小丫头善解人意的轻声道:“格格怕是睡多了。待奴婢给您用胭脂膏子遮盖遮盖就是了。”
那丫头年纪虽小。手脚却甚是利落,不到片刻已为我化好了淡淡地妆容。竟象变了个人似的,金瓒玉珥,绛唇映日,端的是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一袭秋香色旗装愈发衬的温润恬静,我含笑赞道:“好巧的丫头,你叫什么?”
她只谦卑笑道:“奴婢叫画眉,不是奴婢手巧,是格格天生的好颜色,不然便是再巧的手,也妆不出一个西施来。”
正说着,马夫人叩门而入,含笑上下打量我半晌道:“格格今个气色好了许多,昨夜吓的妾身不轻呢!”
我站起身来,感激道:“夫人的盛情,四贞铭感在心。”
马夫人泰然自若地道:“说句不知身份的话,格格和妾身的小女儿一般地年纪,她远嫁在外,妾身一见格格打心眼里就喜欢上格格了,又眼见着格格受的苦,哪能不动容呢?”
我听完惨然一笑道:“到底是马小姐有福气些,有您这样地母亲。”
马夫人见我触动心肠,忙抓住我地手道:“瞧我,这好端端的惹了格格难过。倒忘了正经事,妾身老爷命妾身来请格格到大堂去呢,格格快随了妾身来吧。”
到了正厅,马夫人却将我拉至屏风之后,悄声道:“前头老爷正在宴客,听说请地是刘,李两位将
我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刘越和李才明原本是追随孙氏兄弟的,后因一些小事主仆反目,两人在军中颇有些势力,听戴良臣所言当日极立鼓动迎线虎云回来主政的便是他二人,囚禁孙延龄也是他们的主意,想到此,我不由得怒从心起,孙延龄素无容人之量,又无法拢住人心,今日之祸端又何尝不是他自己招来的?
马夫人轻轻拉了我的衣角,我这才回过神来,只听外间马雄镇对二人道:“两位将军亦忒急噪了些,怎可当堂便与线将军直直的顶撞起来,他本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忍忍也就过去了,如此可怎么收场?”
我只听的云里雾里,马夫人在我耳边轻声道:“听说,刘李二人的手下因赌博吃酒被线虎云抓了个现形,今儿个银安殿上线虎云当着众人的面怒斥了他们,并要军法处置,二人不服当场和线虎云闹了个不痛快。”
一人怒气冲冲的道:“他在老子面前摆什么谱,要不是老子把他推上来,那银安殿上哪里轮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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