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之痒-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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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飞是一直在北京那边学习工作的，俩人上了大学步入社会之后的联系就少了许多。陈飞的爸比顾泽的爸大很多岁，俩人是上下级的关系，他父亲去年就已经退休了。
　　到底是思乡情切故土难离，陈飞的父亲最终还是选择回来西安这边安度晚年。陈飞上头还有个姐姐，已经在北京结婚生子。
　　陈飞作为他爸爸老来得的贵子，也把自己在北京的事业往西安这边发展迁移，想着好好尽孝道给老爷子养老送终。
　　出了机场大厅，陈飞就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了顾泽。像顾泽这样鹤立鸡群的人，即使在乌泱泱的一众人里也是很好辨认。
　　陈飞迈着矫健的步伐一拳头垂到顾泽的胸口，笑道：“好久不见，你小子又变帅了啊。”
　　顾泽瞪了他一样，佯怒道：“你恶不恶心啊，大男人一个什么帅不帅的，又不是小姑娘。”
　　陈飞妈妈是南方人，所以他比顾泽稍微矮点。他抬手揽过顾泽的肩膀说：“我跟我媳妇可一起看了不少电视剧，像你这种配置的，在电视里就叫什么，霸，霸…”
　　顾泽嘲笑道：“儿子诶，你终于认出我才是你爸爸了啊。”
　　“走开，别打挠扰我思考。对了，叫霸道总裁。”陈终于想起来这个词，从眉头紧缩变成了眉飞色舞。
　　听了陈飞的调侃，顾泽一脸无语，“别吓扯淡了，咱们都快两年没见了，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俩人上次见面还是在陈飞的婚礼上。
　　顾泽和陈飞一路上互相开着玩笑，俩人兴高采烈勾肩搭背地上车离开了机场。
　　顾泽带着他来到了一家豪华的酒楼包间，陈飞忍不住惊讶道：“顾泽，你什么时候转性子了，都带我来这么正经的地方叙旧了。”
　　顾泽听后笑骂：“你他娘的不都有老婆了吗，还想怎么着啊。”
　　陈飞挤了挤眼睛，暧昧地笑道：“这不是想跟着顾总您开开荤，重温一下大千世界吗。”
　　以前顾泽带他玩的场所大都是酒吧歌厅会所，有美女作陪，如今这么正经的老友聚会陈飞反而不适应了。
　　“你要开荤自己开去，我这只有素菜，满足不了您老人家。”顾泽也不理他，头也不抬地自顾自地在点单机上点菜。
　　今天吃得是家湘菜馆，陈飞妈妈是湖南人，他从小也好吃辣。菜肴都已上齐，俩人先是喝了点酒叙叙旧，然后开始聊些家常话。
　　“顾泽，你现在可真是飞黄腾达了。”陈飞红着脸，大着舌头说道。陈飞酒量不好，喝点酒就上头。
　　“陈老板您也不差啊。”顾泽酒量很好，目前的量对于他来说只是小酌，此时还是完全清醒。
　　“诶呀，我不行，我充其量就是个官二代。你顾泽可不一样啊，你可是自己南下打出了一番天地的。”
　　顾泽笑笑也没说话。
　　“如今你事业也如日中天，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了。我让嫂子给你介绍个大学老师怎么样，她们办公室可多单身女老师了。”
　　陈飞的老婆徐佳性格活泼开朗，自打自己结婚后，就很热衷于给身边的女同事牵线搭桥。
　　“我有对象，是中学老师。”顾泽说道。
　　“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啊，也不跟我说说。中学老师也不错。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啊。”陈飞又问。
　　“他是男的，生不出来小孩。”顾泽一脸坦然道。
　　“我去，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离经叛道。你爸妈知道了能同意吗，你还能这辈子都不生孩子了啊。”陈飞虽然惊讶，但倒也是意料之中。自己发小的这些荒唐事，他多多少少也有些耳闻。
　　“这不我上头还有个哥哥给我顶着吗，他已经结婚生小孩了。我爸抱上了孙子，对我逼的也就没那么紧了。”
　　“噢，那你这巨额身家将来留给谁啊，留给我吗？”陈飞打趣道。
　　“到时候再说呗，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又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我跟我爸说了，玩到三十再收心。”顾泽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行吧，顾泽，你牛你最牛。打小就你最有主意，最有本事。行了我不说了，皇帝不急太监急。”陈飞对顾泽翘起大拇指，表情夸张地表示了自己佩服。
　　俩人又继续聊了聊各自父亲母亲的身体状况，还有哥哥姐姐的一些家务事，以及从前一起玩的大院里孩子的近况。
　　另一边佑青也跟孟川一起出来了学校，到学校门口佑青准备到路边打车，孟川拦住了他，说道：“我开车来的，坐我的车吧。”
　　他带着佑青来到了一辆白色的轿车面前，为佑青打开了车门。佑青虽然不懂车，但跟着顾泽交往了快半年，见过一些世面。一看那个车牌就知道是辆名牌车。他心想看似孟川自己砸了铁晚饭，不过出来单干钱应该也是没少赚，自己要是什么时候有那个资金和魄力也能开个辅导机构就好了。
　　上车之后孟川问佑青去哪里吃，平时都是顾泽带着他去吃，他对这些也没什么主见，突然要请人吃饭反而一个地方也想不起来。孟川看佑青左思右想不做决定，便说：“我带你去我经常去的地方吃饭吧，那边环境不错。”
　　孟川驱车来到了一家商业步行街，然后带着佑青来到商业街后巷一家有一些偏僻冷清的日式餐厅。
　　店名叫江户之樱，店铺的门面不大，不过一进去环境倒还算宽敞。不同与中国餐厅的热气腾腾，以冷餐为主的日式餐厅少了几分烟火气息，多了几分雅致的冷清。
　　餐厅的老板似乎与孟川是熟识，俩人一进门老板就热情地招呼道：“老孟，今天带人来啦。你们吃些什么啊？”
　　孟川笑着说：“我还是老样子。”然后又转头问佑青：“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佑青没有吃过日本菜，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菜单说：“我也不知道。”孟川笑着对方老板说：“那就跟我一样吧。”
　　孟川引着佑青来到靠墙一个有屏风遮挡的四人雅坐上落座。佑青看着墙上挂着的海报，都是日本上世界八十年代的一些明星，还有一些老漫画的角色。佑青虽然一个也不认识，但也能感觉到这些海报让人很有历史感和年代感。
　　“我大学的时候曾经去日本当过一年的交换生，抛开历史问题不谈，我还是挺喜欢日本这个国家的。”孟川的声音很有磁性，又是经常给学生上课，声音非常有穿透力和感染力。佑青认真地听着他娓娓道来。
　　“如果我不当老师，我或许会开个日式餐厅或者文创礼品店。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你别看我现在一副西北男人的粗犷模样，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日本的美少女战士了。每次我妈给我零花钱，我也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立刻就买吃的花掉了。我把那些钱全攒下来，每个星期就为了巴巴地买最新出的漫画书。”
　　虽然佑青的童年没有电视也没有什么日漫，但光听美少女战士这个名字，也能想象应该是冒着粉红色泡泡的一部动画片了。想不到如此风度翩翩成熟稳重的孟川，还有这么一段令人意想不到的童年爱好。
　　听到孟川这样调侃自己，佑青吃吃地笑了。孟川看着对面唇红齿白的佑青那生动的表情，忍不住心里一动。

　　☆、第21章

　　孟川目光如炬地对佑青说道：“佑青，其实我对你这个人一直很有好感。”
　　佑青显然并不理解孟川所说好感的弦外之音，他依旧眼底含笑看着孟川。他对眼前这个亦师亦友的男人也是挺有好感的。
　　“佑青，其实从我第一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两个是同类人。而且你是我中意的类型，如果你现在还是单身，我肯定毫不犹豫地对你展开追求。”孟川绕有兴趣地盯着佑青，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佑青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孟川到底在说些什么。佑青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慌张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所幸店里的人并不多，服务员也在操作台里忙碌，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佑青有些结巴地说道：“孟，孟老师，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孟川看到他矢口否认，笑笑说：“佑青，你不必对我撒谎。之前我看到过他开车来接你，你那个又高又帅开着跑车的男朋友实在是很扎眼。”
　　佑青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低下了头。孟川又郎声道：“当然，夺人所爱非君子。虽然我们两个在感情上没什么缘分，但是我希望我们两个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朋友，佑青听了心里一动。自己从小到大因为家境贫寒的缘故，他从来不曾有过什么朋友。等再大一点，为了藏匿自己的取向，他也不跟任何人进行很深层次的交往。可以说顾泽就是他目前世界的中心，生活的全部。
　　孟川又道：“我们这类人本身就是少数群体，如果我们彼此之间都不团结，那又怎么消除外界对我们偏见呢。我今年虚岁也有三十五了，比你年长八岁，我已经对父母和很好的朋友出过柜了。当然一开始他们也都很难以接受，不过后来也都慢慢认同了。”
　　“你目前经历的所有痛苦和挣扎，我都早已走过一遍。所以我相信在这条路上，我还是可以当你的指路人的。”孟川的话句句在理，一字一句都敲中了佑青的心。
　　他真的很佩服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如此的勇敢和坦荡。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一样，无所畏惧的活在阳光下，那该有多么的好。人生不过匆匆几十年，他也想恣意地活一场。
　　“所以我希望我们能成为可以交心的好朋友。谈天说地，把酒言欢。而且我们还是同行，相信在这个领域里，我也能给你指点一二。”
　　“你说呢，佑青。”孟川知道这些话都已经说进了对方心里，他胸有成竹地微笑着看向佑青。
　　佑青抬起头看着孟川，脸上带着些羞怯和一点点喜悦。他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朋友，一个他不用掩饰自己的全部的朋友。而且这位朋友还是这么地优秀，并且也欣赏着自己。这种感觉真的是非常美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友情对人生的滋润。
　　佑青点头说道：“孟老师，我非常高兴能够成为你的朋友。”
　　孟川笑道：“以后你就叫我孟川吧，或者老孟。咱们朋友之间就别瞎客套了。”
　　之后菜也已经上齐，孟川仔细地为佑青讲解每一道菜的做法和由来。虽然佑青有点吃不惯那些个菜肴，可光听孟川的侃侃而谈倒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饭，俩人又继续坐着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孟川头头是道，佑青则是洗耳恭听。
　　孟川不愧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教育孩子的方式方法，比自己是高明智慧许多。到最后听地佑青是五体投地，敬仰崇拜。
　　俩人聊地都忘了时间，再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佑青赶忙说自己该回去了。孟川今天没喝酒，吃完饭便说要送他回去。
　　听到佑青报了家的地址，孟川忍不住夸道：“你那个小男友还真是年轻有为啊。”佑青听后脸红着笑了笑。孟川把佑青送到了小区门口，之后便自己开车回家了。
　　等佑青进到家门，顾泽已经黑着脸坐在客厅里了，佑青看着这样的顾泽突然感觉惊慌失措。
　　“你为什么比我回来的还晚？”顾泽厉声质问道。
　　“你，你不是说和朋友吃饭，我，我也去跟我的朋友吃饭。”佑青小声怯懦道。
　　顾泽一听这话更来气了，他直接把人拽到了沙发上，用手掰着佑青的下巴愠怒道：“朋友？你什么时候还冒出来个朋友了？”
　　佑请惨白着小脸说道：“就，就是学校的老师。”听闻此话，顾泽怒气稍稍下去点。
　　“什么老师，男老师，女老师？”
　　“都，都有。”看着顾泽这一脸的戾气，佑青就忍不住撒了个谎。说完之后他心里也懊悔极了，他对顾泽说谎了，这是他第一次对顾泽说谎。
　　但他也绝对不敢把实情告诉顾泽。像顾泽这种占有YU极强的人，要是知道自己今晚和孟川单独吃饭，孟川还表达了对自己的欣赏之意，俩人还成为什么谈心的朋友，今晚可能又要爆发一段激烈的争吵。
　　顾泽听到这里，脸色稍有缓和。毕竟佑青在学校里也是初来乍到，他本身性格就内向，要再不跟大家尽快打成一片，说不定谁就给他脸色看，让他穿小鞋呢。
　　顾泽放开了佑青，然后又不容置疑地说道：“以后你们学校再有聚会，得提前跟我说一声。还有，不许再这么晚回来了，听到了没有？”
　　佑青慌忙地点头，然后回卧室铺床去了。
　　看来自己还是不要主动频繁地跟孟川来往了。虽然他也确实很想有一个谈心的朋友，说说顾泽带给自己的喜怒哀乐，说说工作生活的不如意之处。但他也害怕顾泽发现后，俩人又要爆发什么世纪大战。
　　所幸之后孟川也没有再联系过自己了，眼看着又要四月了，正是清明时节雨纷纷。
　　佑青决定回一趟老家去扫墓。大学毕业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回过陕西，算起来已经有五年没有回过家。今年自己非常幸运地留在了西安，他也想着回家去看看，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了。
　　这次回家他想多待几天，于是就跟学校多请了两天的假。顾泽听他要回家扫墓，便说跟他一块回去一趟。
　　西安距离佑青他们家的县城开车大概四个小时，顾泽开了他的白色越野车准备自驾过去。
　　俩人大清早就出发了，一路上佑青看着窗外那绵延起伏的秦岭，觉得有些深思恍惚。
　　大概到了下午两三点，车子就已经进入了他们县城里。县城跟五年前的变化并不大，只是好像有些房子刷新了些，有些地方也学着城里建起了二十几层的高楼。
　　佑青寻着记忆，终于找到了他们家那栋破败不堪的老楼。楼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搬走了，只剩下些风烛残年的年迈老人。这房子是佑青的爷爷留给他爸爸的唯一遗产。也是佑青的爸爸留给他的唯一遗产。
　　楼道里没有灯黑黢黢的，顾泽打着手电俩人才踉踉跄跄地了上到了顶楼六层。
　　佑青掏出锈迹斑斑的钥匙，在那个油漆斑驳的木门上的锁眼捅了半天也没见开。
　　“我来吧。”顾泽拿过了钥匙，一边抵着锁眼，一边连推带撞地才把门给顶开了。一股子的灰味呛得俩人开始不停地咳嗽。
　　一进门熟悉的回忆全都扑面而来。坑坑洼洼的水泥墙依旧贴着几张破破烂烂的年画。
　　那矮矮的小桌子和小凳子，自己在上面吃饭，写作业度过了多少年。还有那张不大的木板床，小时候父亲还没外出打工的时候，就和自己两个人睡在那上面。
　　顾泽虽然知道佑青家境，但也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家徒四壁。整个房子就只有一间房，全部家当一览无余。一张木板床，一个柜子，一张木头矮桌子，两个小木板凳。厨房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洞，卫生间没窗户是一个暗房，家里除了一个坏了的风扇别无其他电器。
　　顾泽一进门就赶紧打开了那扇唯一还算大的窗户，给整个房间透透气。佑青也下楼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些扫帚拖把之类的清洁用品，想把房间打扫一番。
　　顾泽坐在那张床上玩着手机，佑青则忙忙碌碌地把能弄干净的地方都弄弄干净。打扫之中，他惊喜地发现厕所蹲位的抽水竟然还是好的。
　　忙活完了外面的天都快要黑了。
　　“你收拾好了吗，咱们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顾泽等的不耐烦地说道。
　　“嗯，咱这就下去吃饭吧。”佑青边说边把垃圾袋打了个节提起来。
　　“你们这小破地方，我附近连个宾馆都搜索不到，咱们晚上怎么住啊。”顾泽边划拉手机边问道。